三剑天澜录-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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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巨炎赞赏道:“没想到,你居然思考了这么多,不愧为我首阳门下。不错,许多人正是急于求成,功夫没练好就出外闯荡,最后还是自食苦果。成大事者,必要先耐得住一番寂寞。”
张随摇摇头道:“耐得住寂寞并不难,难的是耐得住热闹。”
赵巨炎惊奇地“哦”了一声,忽有所悟般看向张随。张随道:“张潇便是这样一块玉璞,尚未磨砺便展现了非凡的光芒,稍加琢磨便又是江湖中一个传说,但在此之前,还要经历一番痛苦。他的路如何走,还得他自己决定,任何人担心都没用。”这时只听哈哈一声笑,张润涵从旁边小路走出,欣慰道:“你既达到如此境界,才是真的可以修习玉林功了。我首阳一脉英杰辈出,实乃天赐之福。”
三人鼎足而立,均是面带微笑,全身放松,超脱,自然,直要融进了这天地中。
第二天一早,张随跟着张润涵一同来到后山松林中,一起做完吐纳功课,张润涵道:“昨日我让你整理半年来的经历,你整理得怎么样了?”张随道:“弟子在外游历,所见所学甚多,也有不少疑惑之事。譬如那金龙帮,本来待我客客气气如同上宾,虽说那几日劳累不堪,却不称失了礼数,为何后来突然翻脸,要取我性命?”
张润涵道:“世人行事,大都离不开一个‘利’字。譬如山匪劫掠路人,是为求财;有些所谓的‘侠士’杀富济贫,是为求名;古往今来王朝更迭,权臣倾轧,是为求权。‘视其所以,观其所由,察其所安,人焉庾哉?’要想知道某些人某些行为的动因,就要从他能得到的‘利益’来分析,就如同下棋一般,对手走一步,你便要考虑他走这一步的目的。”
张随点点头,张润涵接道:“你得罪金龙帮不少,但他们意欲用你换回苍鹰剑,这才以礼相待,好吃好喝地把你供起来。后来你被救出,再将你‘请’回去,就是千难万难了,于是便动了杀心。”
张随“哦”了一声,道:“有理!我那师前辈……”张润涵打断道:“我那天告诉你我有个盗墓的好友,就是他了,就是他告诉了我苍鹰剑的秘密。”张随吃了一惊,回想当日初见师公延的情景,他双手粗大,惯用小铲,果然有几分盗墓高手的风范。张润涵道:“这个人,绝对是值得深交的好朋友,我能说的,只有这些。”张随“嗯”了一声,心驰神往。张润涵道:“你心中还有什么疑问,什么不平,尽数说了出来,清除了心中块垒,才能更好地修习玉林功。”
张随小心翼翼道:“弟子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张润涵摇头道:“你既如此说了,我能不让你讲么?讲!”张随道:“师父昨天说,朝廷的事交给朝廷的人去操心,我们这些山野小民只管住自己嘴巴就好……”张润涵呵呵笑道:“说你是山野小民,你不服气了是不是?”
张随道:“并非如此。而是弟子以为,朝廷的每一项决议都关系着天下万民,从讨论到实施,从建设到成效,后果的善恶,皆由百姓承担,由此说来,朝廷之事便是天下人之事。我们习武的宗旨便是匡扶正义,造福苍生,既如此,对朝廷便不能不管。”
张润涵笑了一声,道:“你想怎么管?你能怎么管?”
张随斩钉截铁道:“对于心怀贰心的臣子,惩之;对于一心为民的官员,护之;对于倒行逆施的皇帝,劝之;对于屡教不改的小人,威之;对于罪无可恕的贪官,杀之!”
张润涵沉默了一会儿道:“这玉林功第一层的要诀,总揽全章,你要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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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潇第一次单独下山,心中既是紧张又是兴奋,总想要像三师兄张随那样从容随和,却怎么也压制不住狂乱的心跳,不由暗骂自己。俄而又想:“随师兄第一次单独下山,说不定也和我一样。我行事只需小心谨慎,据理据礼,想来也不会堕了本派威名。”想到这里,心头稍宽,一股豪情自心底油然而起,长啸一声,加鞭而去。
首阳山上常年豢养着几匹好马,其中一匹“紫电”最得张潇喜欢。这马甚是神速,走夜路也是毫不含糊,下得山来,一路疾驰。
夜晚行路并不安全,若非有十万火急之事,一般没人冒险。但陈家出事已在数天前,首阳派为中原武林领袖,必须及时赶去安定局面,已经不能耽搁。再者众人皆知夜路危险,此时说不定反而更安全。
马蹄泼踏如流星,
少年焦惶似饮冰。
绿蚁新醅雏凤啼,
岂畏世间路狰狞。
壮志旋舞扫六合,
豪气鼓荡玉宇澄。
此番建得功业去,
举首不惭世上英。
张潇回首看向来路,如墨夜色中已辨不出首阳山形状,心想:“这下可真的回不去了!向前罢!向前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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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初至
更新时间:2009…7…28 18:38:05 字数:3601
天色微亮之时,张潇已在官道上看到周家口屋影幢幢,想来不出二十里,心中终于一松,开心想:“这第一步我完成了!”,低头正要拍拍身下的紫电,只见马儿浑身大汗,呼哧呼哧喘气不断,显然是累坏了。张潇忙跳下马,心疼不已,暗道:“纵然紫电神骏非凡,也禁不住一夜急驰啊!罢了,反正陈家已经不远,过早前去也是不妥,这余下的十多里,我慢慢走着去好了。”
张潇牵了缰绳,一人一马在薄薄的晨光中缓缓而行,晨风吹起,张潇又是一阵激动兴奋,连脚步也僵硬起来了,随即暗暗提醒自己:“放松!放松!别让别人说你没见过世面!”
又行得几里,周家口更是轮廓分明,路边开始出现一座座茶屋、酒坊。张随看了,自言自语道:“这些人当真愚笨,前方不远便是城郭,吃住应有尽有,谁会在这里打尖?”
这时突然走出一人,张潇也没看清楚他是从哪走出来的,只见他走到张潇面前拱手问道:“阁下可是首阳派张掌门的公子?”张潇见他言语之间甚是客气,忙还礼道:“在下正是。却不知阁下是何人?”那人闻言面露喜色,上前几步道:“小人是从陈家来的,在此等候已久了。”
张潇一愣,心想:“陈家怎么知道自己要来?”转念一想:“是了,陈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我首阳派于情于理都不会无动于衷,他们料到我会来,也是正常,只是辛苦这人等了一夜。”不由心生歉疚,道:“劳累阁下久等了,不知阁下怎么称呼?”那人笑笑,道:“这是小事,不足一提。但目前却有了一桩大事,请张少侠附耳过来。”张潇看那人表情神秘,便侧身附耳过去,那人伸手拢在张潇耳后,正要说话,一把匕首已抵在张潇咽喉。
张潇大吃一惊,慌张道:“你这是……”那人大笑起来,从路边又陆陆续续走出几人,道:“没想到这小子这么好对付!”“比起前几天那个差远了!”“张润涵的亲儿子还没干儿子有能耐!”张潇这才知自己中了圈套,又是气愤又是懊悔,父亲临行前仔细叮咛万事小心,谁承想几个时辰之后自己就为人所制,受人嘲笑。
开始那人似是众人首领,道:“赶快将这小子绑了送回去,这次咱们兄弟可是大功一件!”众人笑声中,一条粗麻绳已是围了上来。那首领后退一步,让出空间,手中匕首仍是指向张潇咽喉。那麻绳又粗又紧,湿漉漉的好像浸过水,绑上了就再也挣不脱。张潇心知一旦就缚,必然凶多吉少,但苦于咽喉上那把匕首近在咫尺,寒气直渗入肌肤里去,无论如何也不能妄动。
正在这紧要关头,只听一声马嘶,那匹马“紫电”不知什么时候站好了方位,猛地飞起后蹄,踢中那首领手腕,低呼声中,匕首脱手,众人大惊。张潇一得机会怎会放过?接住匕首,回手削断身上麻绳,大喝一声,拳脚并用,和那几人动起手来。这些人迅速反应过来,呼叱连连,将张潇包在中间。张潇平时惯用一把长剑,可那剑却在马背上的包袱里,只能以手中短匕勉强支撑。
这几人功力不俗,张潇不敢大意,牢牢守住全身要害,一时却也不致落败。过得一时三刻,天色更亮,路上已有少许行人惊讶地看过来。那些人眼看情况不对,各自跳出圈子,一言不发去了。
张潇大大松了口气,出了一身冷汗,心中五味杂陈,走到紫电跟前,伸手摸摸它的鬃毛,叹了口气,拿起长剑,牵起缰绳向不远处的周家口走去。走着走着,忽然发现自己全身轻松,那一直萦绕心头的激动、紧张与兴奋,这时竟全没了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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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潇问明了路径,来到陈家大宅门前,眉头不由皱起。只见门前台阶上下脚印错乱,污雪未除,显是扫地扫地极为潦草,那朱漆大门也是虚掩着。对于一个大家族来说,气象相当重要,而这气象,便体现在居所的整治上,或是富贵,或是淡雅,或是简朴,或是奢华,但无论怎样,都体现出一家人的精气神。现下未过初七,这陈家宅院便如此邋遢,看来国能、国先兄弟同时失踪,确实对陈家造成不小影响。
张潇上得台阶去,轻轻扣扣门,没听到响动,便将门推开了,门后躺着一把大扫帚。偌大一个宅院之中,竟是静悄悄的,连声鸟叫也听不见。张潇心头转过几个念头,担心地想:“莫非我来得晚了,陈家也和韩家一样了?”脊背一阵阵发凉,全神戒备,握紧了手中的剑鞘小心翼翼向前走去。
沿着府中甬道走了一会儿,隐约听得前方不远处有说话声,张潇忙快赶几步,绕过屋角,面前正是陈家前堂,人声愈加清晰,似是有人争吵。张潇慢慢走上前去,扣了扣堂门。
堂中声音猛地一静,随后有人来将门打开,却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脸色极为难看。张潇从怀中拿出赵巨炎所修书信,道:“在下是首阳派张潇,受家师之命前来贵宅。”那人眉头一扬,面露喜色,大声笑道:“原来是首阳派另一位高徒,有失远迎,还请恕罪。”说着接过书信,将张潇引入堂中。堂中大概都是陈家的长辈,一个个年纪都不小了,分东西两侧坐着。最惹眼的是东侧竟然还有三个和尚,面色红润,袈裟光鲜,看来寺中生活不错。堂中还站着一位青年男子,看着张潇,似乎不是很欢迎。
那三十岁左右的人扬声道:“来人,给张兄弟搬张椅子!”有下人应了一声,跑了出去。那人道:“在下姓陈名伯安,和贵派张随是过命的交情。”张潇虽听张随说过此人,但仅仅是一句带过,不似有什么“过命的交情”,只好微笑着点点头。陈伯安又道:“家父同家伯前日里忽然不告而别,不知是闭关修炼,还是行侠仗义去了,这些,”说着抬手指点了一下东侧坐着的众人道:“这些是听闻前来问候的前辈们和少林寺的三位大师,”又指了一下对面西侧的众人道:“这些是家中长辈。”
张潇想:“原来并不全是陈家长辈。”向三位少林僧行了礼,又向其余众人拱手为礼。这时一个小厮搬了一张座椅进来,放在东侧上首,张潇道:“陈兄,在下的马匹还在贵府门外……”陈伯安立刻道:“好说,好说。”一拍那小厮,那小厮跑着去了,张潇便放心坐下。
堂中那年轻人阴阳怪气道:“我不知道陈家的家务事为何还要劳烦少林派的高僧和首阳派的大侠,还有这么多成名的前辈,难不成都是来喝喜酒的么?”陈伯安转过身去,同那人斜面而立,负手道:“羽弟,我劝你还是脚踏实地地走几趟镖,立功回来之后,这一家之长的位置就是你的了。”张潇心中一动,想:“这人想来便是陈羽了,陈氏兄弟失踪后,家中子侄果然如随师兄所说开始争夺族长之位了!”
陈羽正要说话,他背后一个陈家长辈冷笑道:“你给羽儿安排的那几趟镖,道道都要经过那穷山恶水、强人出没之处,不知他出得大院后,还有没有命回来!?就算羽儿福大命大能逃脱,路上也少不了中了某人暗算!”陈伯安眉头一皱,脸色一沉,道:“天叔怎地如此说话,莫非我是故意加害羽弟?!”陈羽大声道:“难道不是么!你们父子俩都是一个样,勾结外敌,加害家人,铲除异己……”这话竟说道了陈国先头上,只见一人疾射向陈羽,怒道:“不许你说我爹爹!”原来此人是陈国先二子陈仲平。陈羽抬手架住,哼了一声:“败军之将!”
初一夜晚,金龙帮一行五人前来挑战,四战三负,唯一胜了的一场,便是胜在陈仲平身上。陈仲平听得陈羽揶揄,又羞又怒,手下毫不容情。陈羽似乎功力更胜一筹,一边抵挡一边继续说:“你爹爹那晚击倒敌人后,不但没有追击,反而有说有笑地将其扶起,回头还和我爹爹吵了起来,到底是何居心?那赵宇、钱波也是你爹爹带进陈家门来,你爹爹定是勾引金龙帮的奸细!”陈仲平怒喝道:“放屁!”陈羽又道:“就算不是,可我陈家族长的确立乃是家族内政,为何你兄弟请来这么多别派高手?是不是心虚手软,怕陈家无你立足之地?”陈羽话越说越难听,陈伯安脸色渐渐阴沉,陈仲平更是怒不可遏,疾风暴雨般向陈羽攻去。
张潇脸上一阵阵发热,心想:“我并无助其争位之心,他们只怕误会我了……哎呀,这陈仲平肋下要中一拳!”张潇心中刚这样想,陈羽铁拳捣出,重重击中陈仲平左肋。只听“咯拉”一声响,似是断了一根肋骨,陈仲平“哎哟”一声,退后一步,盯着陈羽,目中喷火。陈伯安忙上前查看,回首对陈羽气道:“你还指责我加害自家兄弟,你不也是对自家兄弟下这般狠手?”陈羽无言以对,恨了一声。
张潇看得清清楚楚,面对陈羽那一拳,陈仲平分明是故意露出肋下一块空洞,当着大家的面受伤,用意可想而知。张潇虽说是第一次下山,这些人情还是懂得的,越想越心灰意冷,心道:“这些陈家子侄还这么有精神,料来不须我怎么‘安稳’了!”暗暗看向身边三个少林僧,只见他三个眼观鼻,鼻观心,低眉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