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剑天澜录-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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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勤修了二十年了内力,如同正午太阳下的露珠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早在意料之内,他现在可以完全确定自己是被人掳掠了。张随心中冷笑一声,将注意力集中到各处感官上,强忍着脑壳中的痛楚和晕眩,仔细感受现在说出的环境。
可以感觉到,自己身上穿的还是自己的昨晚的衣服,全身上下并无捆缚。身下是柔软的铺垫,大概是厚厚的毛毯。空气清新,无风,应该是在一间房间内。身体在轻微地摇晃,还能听到隐约的水声,应该是在一艘大船上,马车的颠簸绝不会如此轻柔,而小船也不会如此稳定。
不!也可能自己是在摇摇床上,门口恰有一道水渠呢!
张随试着睁开眼睛,却只看到一团漆黑。该死!自己的眼睛被眼罩遮住了!
会是谁呢?他们掳掠自己有什么目的?
金龙帮!这个念头第一个蹦入张随脑中,自己夺了木红雨的佩剑,又将帮中高手楚载安打得生死不知,昨晚又让他们的舵主大失脸面……应该是金龙帮。
不对!自己在陈家大院中即使醉倒不省人事,也不应该失去安全!莫非……是陈家的人要对我不利?陈家兄弟目光短浅,视野狭隘,可我还帮他们击退强敌,和剑诚、伯安又是好朋友,于情于理,陈家不应该对自己动手。
难道是那两个看门的僮仆?一道闪电划过张随脑海。他二人因为自己被伯安惩罚,心怀怒气也是理所当然。不过他们要出气,顶多是打几拳踢几脚,而现在这环境,似乎是经过精心布置的,绝不是出自两个门童之手。
这般一条条一缕缕地思索着,张随脑袋里的疼痛和眩晕愈来愈重,他不由暗骂自己:为什么不能控制自己的酒量?喝那么多,是逞什么英雄?
终于,他再一次失去了知觉。
张随再一次醒来时,脑袋中的痛楚减少了许多,同时他感觉到自己正被一人横抱在手里,向一个地方走去,一双手很有力,肌肉很结实,不似女子,应该是个大汉。张随心中一松又一紧,松的是终于可以看到对自己下手的是何方神圣了,可自己目前功力全失,若对方加以折磨、羞辱,应该如何抵挡?
正想着,张随感觉抱着自己那人转了个弯,听得“吱呀”一声门响,那人走了几步,似是进入一个房间,又将自己放下了,一人“嗯”了一声,那大汉的脚步声便出了这个房间。张随心想:“自己来时应该是在船上了!否则无须将自己从一个房间抱到另一个房间。想来自己昏迷多时,此刻应该远离周家口了罢!我的身体仍然不能动,还是继续装睡的好。”
这时张随忽然闻到一阵极为辛辣刺激的味道,不由“阿嚏”一声,大大地打了个喷嚏,脑袋猛地一抬,“砰”地一声撞到了另一个脑袋,紧接着便听得“啊”一声低呼。张随心中一动:自己能活动了!忙摘下自己眼罩,一眼看到木红雨面容窘迫,正在给手中的小瓶子塞上塞子,心知那是解药。再放眼一看四周,见自己躺在一个卧榻上,后晌的阳光照进窗子,房内甚是宽敞亮堂。一个六十来岁、仆人模样的灰衣老者含笑站在一旁,似是笑自己和木红雨脑袋相撞。
张随笑道:“原来是木兄前来搭救小弟,小弟感激不尽。”翻身坐了起来。木红雨斜眼“哼”了一声,似是不屑张随的玩笑,揉揉额头道:“我才不会搭救你呢!”这时那老者开口道:“张公子是贵客,难道到金龙帮中游玩,还请在此地盘桓数日,也好和我们少帮主切磋切磋武功。”语气甚是客气。张随讶道:“你们的少帮主?”手指木红雨问那老者:“难道是他?”
那老者确切道:“正是。”张随先是一愣,随后站起,向木红雨揖了一揖,道:“在下不知少帮主大驾,前番多次失敬,恕罪恕罪!”张随天生一个爱打趣的性格,这性格不知为他带来多少朋友,击退多少强敌,可此时木红雨又是一声冷哼,似是对他这性格极为不满。
张随站到地上那一瞬便知自己虽可自由活动,但内力仍没恢复,心中不由一沉,又见木红雨流露出蔑视,脸色不由尴尬。幸好这时那老者及时说道:“张少侠远来辛苦,这几日便由老奴伺候怒的饮食起居。来人哪,把午膳端上来!”只见两个颜色明丽的少女各端一木盘,袅袅娜娜走了进来。一张盘上是一大碗米饭、一个酒壶、一只酒杯和一小碗辣椒,另一张盘子上是二荤一素三样小菜。那老者道:“老奴姓霍,张公子叫我老霍即可。您用过午膳可略微休息,半个时辰后我们帮主来见。”说罢和木红雨一起走了出去,那两个少女却站在一旁。
张随想了一想,也不管那么多,端起碗来大口大口吃得精光,一壶酒也罄了,斜躺在卧榻上闭目养神。他越是在面对危险的时候,反而表现得越从容,而实际上他脑中所想却甚是繁乱,尽是:“金龙帮怎么将自己从陈家大院中劫出来的?陈家遇到了什么危险吗?剑诚尚未痊愈,目下可平安吗?首阳山上可有麻烦?木红雨身为少帮主却并不姓段,莫非他是段悍宗义子?这样说来,楚载安竟是金龙帮帮主的拜把子兄弟了!”
正想着,房门被轻轻叩了三下,随后被人推开。老霍走进来道:“张公子,我们帮主来了!”
张随坐起身来,看向门口。只见门外走进一人,五十五岁以上,身着紫衣,面色微黑,一张国字脸上不怒自威,头发齐整,眉头微锁,目若朗星,嘴巴阔大,极有霸主风范。但张随不知为何,心中却冒出一个念头:“这人并不可怕!”
金龙帮主名段悍宗,众人皆知。张随便上前行了一礼道:“段前辈,晚生有礼了。”段悍宗伸手扶起道:“不必多礼。首阳派名动天下,只可惜我未曾得瞻张掌门真容。他的三徒弟都有如此本事,他老人家就更不用说了……”张随笑道:“我再有本事,也没金龙帮有本事,轻轻松松地进到陈家大院里便将晚生请了来,又废去晚生一身功力,才敢要少帮主和在下切磋武功。”
张随并非心直口快,而是不愿再猜哑谜,干脆兵行险招,毫不掩饰地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再加上辛辣的揶揄,仔细看段悍宗的反应。
段悍宗面上波澜不惊,对张随的揶揄似乎一点也不生气,平和地说道:“你的功力只是暂时封起来,要不然敝帮只怕留不住您这位贵客,时候一到我自会给你解药。好了,你也休息够了吧,红雨,你就领教一下这位张少侠的大小如意掌!”木红雨应了一声,站到张随跟前,段悍宗已坐在角落的椅子上,朝二人看着。
张随苦笑,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木红雨这时瓮声瓮气道:“你放心,我从不欺负弱小,你没了内力,我也不用内力就是了。”张随心头一暖,笑道:“少帮主一言九鼎,免了张随受辱,张随在此谢过了。”说话间,木红雨抽出身后两把木剑,依苍鹰剑招式攻了过来,张随连忙架住。
张随在这里过了两天,吃喝均在房中,那房中有三道侧门,一道通往茅房,一道通往浴室,一道通往一座小院子,全无逃生之机。张随白日里除了吃饭便是和木红雨比划,段悍宗有时来看有时不来,那老霍却守在门边,不许张随出房门一步。张随心知自己内力被封,不可强来,几次想套老霍话头,不想老霍口风甚是严密,只好每天陪木红雨练招,累得汗流浃背,浑身酸软。木红雨却因内力绵长未有疲态,仍是逼着他继续打斗。虽然如此,张随却不怕他们暗中揣摩,偷学了这套掌法去,因为大小如意掌的招数虽然精妙,却要和心法口诀搭配使用,才能发挥个中真髓。那口诀当今世上知者不出五人,这才是真正宝贵的东西。
到第三日中午,张随尽可能地慢慢吃饭,给自己节省出休息的时间。待他吃完后,老霍拿来一只眼罩道:“张公子,我们帮主知你归心似箭,不敢久留,请戴上这眼罩,这就送你回首阳山。”
张随接过眼罩,哭笑不得,心想:“请我来的是你们,赶我走的也是你们,这到底是什么心思?罢了,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依言戴上眼罩,正想对老霍说:“你别忘了我的解药啊!”一张口嗅到一股清香,当即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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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红髯
更新时间:2009…7…19 3:14:37 字数:3087
张随悠悠醒来之时,已是夜半。自己正伏在一条柳叶小舟之上,鼻端一阵芦苇的清香,耳畔隐隐听得前方不远处有人低低说话声,一张大手有力地按在自己背上。张随轻轻转了转头,调整了一个角度,眼罩不知什么时候去掉了。此时月黑风高,天色如墨,只见前方约莫二十丈外火光闪现,一群人正在芦苇丛中搜索着什么。张随略略一想便知究竟:自己被身旁这人救起,却没能跑远,那火光定然是追兵了。
这时那只大手在张随背上写道:“装作昏睡,你若动手,必然结仇。”张随只觉一股炽热之气透过棉衣传来。他心头一动,想:“他可真周密!”张随和金龙帮虽生了不少矛盾,却没有真正撕开脸面,即使是自己被俘,金龙帮依然以礼相待,不用说是看了首阳派的面子。可此时张随若跟身边这人一起突围,便是露了敌意,两大帮派少不得生出嫌隙。
张随伸手在那人背上写道:“多谢相救。”那人没有反应。火光与人声却是越来越近了。张随猛然想:“他救我之后为什么不立即走远?莫非他受了伤?”忙伸手写道:“你可曾受伤?”那人不答,伸手在张随背上写道:“伏于我背,莫出声。”写完一把拉过张随甩到自己背上,就跟甩一个包袱一般随意。跳起来长啸一声,一手持一根长竹竿,在半空中立了起来,竹竿轮流点地,如同一只长脚鹭鸶,流星般向岸上而去,金龙帮众大哗。
张随面上如有刀割,背上却如同火烧一般灼热。想来救出自己那人应是身怀至阳至刚的内力,自己背上不过被写了几个字,便烫成这样,此人功力之高,真是匪夷所思。身后追兵眼看已经甩远,只有一人在数丈之外紧追不放,只是夜色黑暗,看不清楚面目。
又过得一刻,张随身下这人显是内力深厚绵长,和身后之人距离一点点拉大。他手持长杆,如同多了两条长腿,自是常人难及,且专挑坎坷泥泞之处奔跑,让身后那人大吃了苦头。
这时乌云挪动,月光呈现,这江边旷野如水般清澈。张随看到身下那人原来是个老者,六十多岁,身材矮小,一蓬花白胡须竟略显红色,头发中红色更多,两只手却是奇大无比,如同两把蒲扇一般。张随心道:“惭愧!亏我游历江湖多年,竟识不出面前这位功力高深的前辈是何许人。他胡须略红,是一道明显标志,凭着一身功力也必然不会籍籍无名,张随啊张随,你真是井底之蛙!”
这时身后那人已看不见了。红髯客停下来,竹竿插在地上,自己背着张随“哧溜”滑到地面。张随下得身来,转到红髯客面前深深一揖,道:“多谢前辈搭救!”见红髯客身上没有伤口,这才安下心来。红髯客“嗯”了一声,摸出一个小瓶,倒出两粒药丸,递给张随道:“金龙帮的‘轻身散’专能锁人功力,解药放置极为严实,我没本事拿到。你吃下这两粒药丸,应该也能破了轻身散的禁制,只是痛苦一些。”张随笑道:“多谢前辈赐药。我师父常说,要在江湖中出人头地,痛苦总是难免的。”说完将那两粒药丸掷入口中,嚼碎咽了下去。一霎,只觉腹中如有火烧,五脏六腑一齐疼痛,额头汗珠顿时滚滚而下,即便是最烈的烧酒也不曾有这般难以忍受。红髯客微笑道:“如何?”张随差点晕了过去,无力说话,赶忙就地坐下,按师传心法运功消化药性。开始时丹田中仍空空荡荡,只能默念心法口诀,不一刻,张随发现自己的内力正在一点一滴恢复,心中欣喜,正要开口道谢时,只听一个声音骂道:“红毛贼,原来是你!你还没冻死么?”话音珠圆玉润,玲珑可爱,即便是骂人,听着也极为舒坦。
张随心下奇道:“这人修炼的是纯阳内功,怎么会被冻死?哦,是了!这人定是身中寒毒,才修炼这阳刚内力以求化解。”
红髯客转过身去,面向来路哈哈笑道:“多承魏婆婆挂怀,只是我这条贱命还没那么脆。”张随看清来人是一个婆婆,面罩黑纱,露出双眼,额上皮肤已不再紧致。左手持一根短木杖,右手缩在袖中,步法敏捷,身材依然窈窕,眼睛水灵,年轻时必是一个美人。
红髯客负手而立,虽说身材矮小,却流露出一派宗师气度。那魏婆婆对面站着,渊渟岳峙,料来也是高手。他二人奔跑了这多路程,却均无气喘之态。魏婆婆朝红髯客身后的张随看了一眼,强压着什么东西问道:“姓师的,你掳走我们金龙帮的客人,不知是何用意?”
张随心中一动:“这人姓师,回去问问问二师兄。”这时只听耳畔一个声音道:“我爹名叫师公延,你可记住了,回山也好跟你师父汇报。”张随吓了一跳,这才发现自己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少女,正对着自己耳朵说话,热气传到耳中,痒痒的甚是舒服。那少女嫣然一笑,伸手按住张随至阳、巨阙两处要穴,缓缓输进内劲,助张随化解药丸热力。魏婆婆见了冷笑道:“你是准备招这小白脸做女婿?”
红髯客师公延笑道:“非也!非也!我夜观天象,看到斗星为乌云所蔽,料来是英雄有难,便在河朔分野守候,果然见金龙帮船只经过。上船一找,果然找着了这个昏迷的年轻人。不过我没想到的是,魏婆婆居然加入了金龙帮。”
魏婆婆听得师公延话中有话,沉声道:“我金龙帮近年来锄强扶弱,行侠仗义,为过往商船保驾护航,恩德著于四方,谁人不知?我仰金龙帮威名已久,你若再放厥词,我便不能容你!”
师公延抬首望天,轻叹一口气喃喃道:“类似的话,三十年前我已听过一次了。”
魏婆婆怒道:“他们根本就是伪君子,禽兽!这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