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猎人-第3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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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艳龙与颜礼敬的神色同样极为难看,铁异游与戒嗔及晦明师兄弟正在救治那一群昏迷的江湖人,幸亏矮门神和胖门神医道极精,他们并没有在意这边发生的事情。
“你是哪里人?”蔡伤深深吸了口气,平息了心头的震撼,淡然问道。
“我来自西域吐蕃国!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人!”蔡宗有些微微伤感地道。
“那你的爹娘是谁?”蔡伤心中涌起一种极为怪异的感觉,问道。
“我也不知道,自我记事之时,脑海中对于过去的一切全都一片空无。”蔡宗有些无可奈何地道。
蔡伤也为之愕然,他竟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惟有淡然一笑,道:“这伤疤的确很奇特,颇似我的沥血刀所创,但我自问未见过小兄弟,更不曾去过吐蕃,我想这只是一种相似而已。”
蔡宗神色微黯,深深望了蔡伤一眼,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结果来,只好淡然一笑道:“打扰了,多谢前辈,若他日有机会还请前辈指点几招刀法。”
“好说,如果有时间的话!对了,你伤势怎样?”蔡伤说着翻掌而出。
蔡宗一惊,但还未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之时,就被蔡伤的手扣住了脉门,也在同一时间,一股浩然而博大的热流涌入体内,热流所过之处,舒泰至极。
蔡伤突地眉头微微一皱,缓缓收回手来,望着惊诧的蔡宗慈和地道:“再休息几个时辰,就会好的!”
“谢谢前辈!”蔡宗知道蔡伤刚才是在为他疗伤,同时也惊骇蔡伤那浩然若海的真气,知道眼前这位刀道的神话并非浪得虚名。
“你体内似乎仍有一团如火的真气没有开发,如果你能好好利用,这对于你将来的刀道进展定会有难以想象的帮助,但切忌在瞬间将那团如火的真气引发,否则只会让你筋脉爆裂而亡。”蔡伤认真提醒道。
蔡宗神色微微一变,他知道蔡伤所说的话并非危言耸听,更非空穴来风,因为并非只有蔡伤一人对他这么说过,蔡宗自己也十分清楚,他体内的真气几乎完全是凭借毒物练成的,形成天下间最为古怪的一种真气,说出来也不一定有人相信。当然,他知道自己体内在最初时就存在着一股莫名的真气,也就是这股真气保住了他的性命,在那种充满着毒气和毒物的沼泽世界中,他时时必须与毒打交道,每次在他中毒之时,体内那股莫名的真气就自动生出反应,而他自己的意志也在与剧毒抗争着,久而久之,体内那股真气越来越强,但他所中的毒终究留有一些残余,日积月累,与那股真气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接触越久,也便使得那股真气沾染了沼泽之中的阴寒之气,他自身也几乎成了一个极为阴邪的怪物,更成了一只沼泽中另类的毒物。
人始终是人,那年,蔡宗终于走出了沼泽,回到一个他完全陌生却又非常向往的世界,可是他满身的阴毒,离开沼泽后竟然无法适应,而体内积累起来的剧毒更是乱冲直撞,若非他的恩人指点,传授武学,更让他以热毒相攻,以毒攻毒之法终于另辟一途,开创出一门另具一格的怪异真气,后来更食雪山巅峰的至阳之物火莲,而又让他热毒盛极,他时刻处身于寒热两毒的煎熬之下,最后获得冰魄寒光刀,以刀身的奇寒慢慢炼化体内的火毒,才将火莲的火毒化去一部分,而在此同时,他竟将恩人所授的奇学演化,分走两极,将阴阳两毒融合分离达到炉火纯青的境界,这一点就是他的恩人也未曾料到。
蔡伤见蔡宗在沉思着,以为蔡宗不相信他所说的话,不由得笑了笑,自怀中掏出一筒帛卷递给对方,悠然道:“这是我对刀法的一些心得,其中也有几式我近年来所领悟的刀招,如果有缘的话,或许你能够领悟出其中的奥妙,这对帮助你诱发和利用那股潜在的真气十分有效,希望你小心保存!”
蔡宗大喜,“扑通”一声跪下,双手接过帛卷激动地道:“多谢前辈美意,晚辈定当竭力参悟,不负前辈所望!”
蔡伤并不阻拦蔡宗的跪拜,反而坦然受之道:“武学之道,达到一定境界时,已不再重于修道,而是在于悟道。悟,那是一种境界的跨入和迈进,有些人苦修一辈子也无法找到那种境界,因为他不懂得悟,你根骨极佳,相信悟道不难!”
“好,说得好,凤儿,你听到了没有?道之极,在于悟,以后有机会多向蔡老爷子请教请教。”叔孙怒雷拍拳道。
“小侄女见过蔡伯伯,今后还请蔡伯伯多多指教!”那头戴斗篷的神秘少女恭敬地向蔡伤行了一礼道。
“哦?”叔孙怒雷似乎没有想到他的乖孙女竟会来这样一手,如此称呼蔡伤。
蔡伤托起蔡宗,目光移向叔孙怒雷。
“哈,这是我失散了十八年的孙女叔孙凤。”叔孙怒雷干笑着解释道,同时也向叔孙凤叱道:“小娃无知,竟不知辈分高下。”
“爷爷这可就说错了,如果以师父的辈分而论,我可没有叫错的,以您的辈分来算自然错了一些,可是江湖英豪何必拘小节?你跟蔡风不是也可以做朋友吗?”叔孙凤反驳道。
蔡伤和叔孙怒雷全都一呆,蔡伤不禁淡淡一笑,道;“贤侄女不必多礼,今祖的修为并不在我之下,若说武学,你叔孙家族的东西足够你穷究一生,何用我指点?”
叔孙凤不禁一阵失望,刚才虽然她没有亲眼目睹蔡风出手,但她却看到了蔡风招式之中的气势,更深切地感受到蔡风那无与伦比的气机,自然知道蔡风的武功已达天人之境,而蔡风的武学却得传于蔡伤,如此说来,蔡伤的武功又是何等深不可测,就可想而知了。如果能得这般绝世人物指点,那她在武功的修为之上绝不止受益一点点。当然,这之中多了一些她对蔡伤的崇慕,不仅仅是因为蔡伤的声名,更是由于蔡风刚才那震撼无伦地跃空而去。那种情操,那种精神,值得每一个人学习、崇拜、赞叹!一个人的自身素质与所处的环境绝对有影响,蔡风这种博大的情怀若说不是受了蔡伤的影响,谁也不会相信,至少叔孙凤不会相信,不过,叔孙凤没想到蔡伤会拒绝自己。
叔孙凤似乎未达目的,不肯罢休,不禁又出言道:“人总是很怪的,吃在碗里望着锅中,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总觉得不新鲜,是别人的才会知道珍惜。因此,小侄女还是觉得蔡伯伯的武功更好一些。”
叔孙怒雷禁不住摇头苦笑,三子和蔡宗也禁不住感到愕然,蔡伤也不好再加推托,仰天长长地吸了口气。
“蔡伯伯如果有些为难,就当小侄女是闹着玩好了。”叔孙凤想到蔡风生死未卜,立刻知道蔡伤心事重重,自己实不该如此,不由善解人意地道。
“如果有机会,我也不在意,只要贤侄女有雅兴,我自当尽力。”蔡伤淡然一笑道。
“老爷子,游四回来了!”三子远远望见游四自南天门飞驰而至,身后更有十余人扛着十大捆粗绳子。
游四办事的速度的确极快,这也许正是葛荣重视他的一点。
蔡伤缓缓吁了口气,无论蔡风是死是活,他都必须找到。不可否认,在三个儿子中,他最疼爱的就是小儿蔡风,三人中,也只有蔡风表现得最为让人瞩目,资质亦最高,这抑或是自己与他在一起生活的时间最长的原故吧。
蔡伤对于蔡风的行事向来都是极为放心的,蔡风每一次行动都是惊险无伦,每一次都有许多人认为他必须死,可是最后蔡风还是活得好好的,蔡伤对蔡风时时刻刻有着极强的自信,他总觉得蔡风不会这么容易就死的。事实证明,蔡伤的每一次猜想都十分正确。
这只是一种感觉,一种血脉相联的感觉,蔡伤的心境可通神,这种超常的感应也更为清晰。对于蔡风每次险死还生的经历,蔡伤不是不悲伤,当蔡风在大柳塔失踪之后,他几乎一下子苍老了十年,两鬓竟显出了白发。如今的蔡伤,似乎内心更近佛意,无风无波,这是一种境界,禅的境界。不可否认,蔡伤自从与石中天之役后,在心灵之上又进了一层,将世事、生死看得更透,这也是今日为何到此时蔡伤仍能保持镇定的原因之一。
此刻游四弄来了长绳,就可一探谷底,很快便会出现结果,蔡风是生是死还得查看之后才能做出判断。
这时,许多人的心中都显得有些不安他们似乎害怕结果会证实一个事实……
第五章 魏宫之乱
洛阳,偏安之地,只是因为义军的气焰还不能伸入这个都城。
不过,许多人都知道,这种局势只是暂时的。
洛阳,正因为是都城,所以其气氛才会显得更为紧张,因为这里是所有决策的散发之地,不可否认,各路义军都会在城中按下探子,布有眼线,以便时时清楚朝廷的军情,更在暗观朝中反应。
战争就是这样,各出奇谋,什么手段都毫不犹豫地施展出来,只要能够取到胜利,其它的一切都不必太过在意。因此,洛阳城中的气氛也就显得有些紧张了。
最紧张的依然是宫中,最近的坏消息几乎全都是由葛荣所制造。
葛荣的可怕几乎不可抗拒,柏乡、羊城皆降,内丘被破,就连不可一世的包家庄也被烧成平地。巨鹿军心大震,加之天气日暖,春天将至,攻城绝对不像冬天那般困难。虽然春天容易生病,可对于北方来说,依然寒意凛然,疾病相对来说要减少很多,葛荣的大军已让巨鹿城内的守兵丧胆,兼且葛荣的军风极好,百姓十分拥戴,河北境内的所有百姓几乎都知道葛荣乐善好施,曾大量救济难民,开仓放粮,分施米粥,这对于那些穷苦的百姓来说是一种极大的诱惑。城中百姓思变也使得巨鹿城守更慌,频频向朝中告急,这也是让宫中头大的原因之一。
葛荣挥军直扑邢台,分扑任县,几乎要将巨鹿噬吞,再以孤城战术粉碎他们所有的斗志。
宫中的紧张并不仅止于此,尚有内部的不和,孝明帝元诩与胡太后之间的分歧越来越大,这是文武百官无法插手的。
元诩年龄并不大,看上去也不过十七八岁,正因为元诩的年龄不大,胡太后才能够全揽朝政,权倾天下,颇有当年文明太后的架式。当然,在世人眼中,胡大后与孝文帝之母文明太后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元诩此刻并未休息,尽管夜已很深了。对于那些奏折他更没心思细看,只是由两个宫女为其捶背搓腰。
元诩的身体并不是很好,特别是近年来,纵情声色,虽然也曾习过武,但身子娇贵,又如何肯用心练武?这么一放纵,又在心情极为颓丧之中度过一年多,身体自然就不会很好,但一双眸子依然虎虎生威,那股王者之气表露无遗。
“传李尚书来见我!”元诩突然大发脾气地推开两名宫女,长身立起,那微显单薄的躯体挺拔如枪,仍然极具气势。
那两名宫女吓得全身发抖,立在一旁的太监也胆寒心惊,小心翼翼地道:“皇上,现在已经是深……”
“狗奴才,若再哆嗦,朕先斩了你!”元诩怒叱着打断那老太监的话道。
“是,是,奴才这就去,这就去!”那老太监忙不迭地应道。(注:在南北朝之时,并无太监这种叫法,而是称为宦官,后朝才改称为太监,但太监和宦官同指一义,读者不必仔细深究。)
“你们也全给朕滚出去,朕想一个人好好地静一静!”元诩看也不看两名宫女一眼,愤声道。
那两名宫女如逢大赦,行礼之后,迅速退了出去,似乎生怕元诩改变主意。
元诩听着脚步声远去,竟长长叹了口气,负手缓步踱至窗边,只见宫中灯火点点,如坠落之明星,更不时有望士队的成员小跑而过,或是齐步走过。这些人是在保护着他的安全,可是又何偿不是在限制他的自由呢?
元诩又轻轻叹了口气,夜空极为深远,闪亮的星星一眨一眨的。夜,真的十分静谧,可在静谧的夜空中,又藏有多少杀机呢?
元诩不知道,他的确是不知道,此际他的心中很乱,如果有人愿意用乞丐的身分来与他交换帝位,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答应,此刻他感到十分疲惫,这并不是体能消耗的结果,而是心智太过疲倦,这种深宫的生活几乎让他快要发疯了。
皇帝,高高在上的感觉又有什么好?元诩不知道,似乎他一出生的使命就已经极为明确,只为一个目的而活,那就是做笼子中的鸟雀,一尊只供别人仰视的佛像,这种感觉的确很累。
做了皇帝就不能如别的小孩一般哭闹,自小到大,太后教给他的就是不能哭,更不能如别的同龄人一般放肆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宫中惟一不缺的,就是女人,以及金银和阿谀奉承、美味佳肴,可这个世界毕竟太过虚伪,更不真实。
元诩也想过江湖,因此,他极为欣赏尔朱天光,也十分羡慕尔朱荣。在他的心目中更有一个无敌的形象--蔡伤,同时也想亲自去见见那个轰动天下、名震江湖的蔡风。同样是年轻人,可是蔡风却能逍遥江湖,潇洒人生,而他,注定在深宫内院之中,这对他来说,的确有些痛苦,他甚至做梦都想着蔡风带他一起去闯荡天涯,笑傲人生,哪怕做个孩子也比呆在宫中好。可惜,并没有人真正理解他的心思,那些人永远都认为他是那般高不可攀,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沙沙……”一阵脚步之声传入元诩的耳中。
“朕让你们别来烦我,难道你们都耳聋了吗?”元诩并未转身,怒叱道。
“皇上,是黑奴!”来人并未因元诩的发怒而退缩,反而出言道。
“是你!”元诩一震,转过身来,目光却落在行入殿内那皮肤黝黑之人的手上,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那是一颗带血的人头。
“是你杀了他?”元诩的目光变得极为锋锐,冷冷地盯在来者的脸上。
来人正是尔朱天光黑白双奴的黑奴,他手中所提的,竟是那个被元诩吩咐传达李崇的太监之首级,难怪元诩会神色大变。
“回禀皇上,是黑奴杀的!”黑奴并不否认。
“你为什么要杀他?”元诩出奇地并未发怒,语气却极为平静地问道。
“因为他违背了皇上的命令,不去尚书府,却向慈宁宫行去,是以黑奴才割下了他的人头!”黑奴语气极为平静地回报道。
元诩的眸子之中暴出一团奇光,顿了半晌才道:“尸体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