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星月慢-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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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衡哥你和我一起去吧,刚才我见姐姐吐了好多血,连她最珍惜的笛子都通体血红了。我怕……我怕她……万一真是毒发了……”
“不会的……不会的……玄机不会那么快就毒发的,我去看她……”墨玉衡仓促着走出去,也不顾苏安宁的劝阻,直接往后花园的方向走去。他的眼睛看不见了,只能扶着苏安宁的手,两人急急奔走,却未曾料到那花园的梧桐树下,已然没有了司空玄机的影子。留下的,只是那通体染血的玉笛。
“安宁,为何我感觉不到玄机的气息?”墨玉衡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惨白,神色中露出害怕的感觉。
苏安宁从地上捡起那支玉笛,笛子早已通体血红,月色上闪耀着刺眼的光芒。那血,是司空玄机的鲜血!
“把笛子给我,安宁,把笛子给我!”墨玉衡努力维持着镇定,他的从容不迫在此刻全然瓦解。
“玉衡哥……你……”苏安宁拿着那支玉笛,含泪递给了他。
他伸出手接过玉笛,当手触到玉笛时,苍白的指尖感触到鲜血在流动,他有些微微震怒,一刹那,天地都在动容。
“玉衡哥!”
苏安宁赶忙奔过来扶住他。
可是他似乎未曾听到一样,手指紧紧地握着那染血的笛子。苏安宁想拉开他紧握着玉笛,却只觉得从他传来一股力气,将苏安宁震开!
墨玉衡仰起头,神色惨白,不期然间透露出一股凄厉。“哈哈哈哈……”他突然大笑起来,眼角上流下了血珠子,他不在乎流了多少血,只觉得心神俱毁。
墨玉衡陡然间拿起那支笛子,顺着他站着的姿势,往那梧桐树上这么一拍,随着他全身真气的贯穿,一下子砸了过去!
“碰”的一声,笛子化作木削,四处纷飞,墨玉衡因为真气涣散而被反震了一步,右手握着笛子的残片,含笑离开。
他本是—喜笛之人,他本是—最洒脱之人,他本是—武林世家的大少爷!可是如今,他摔碎了司空玄机的玉笛,连同他的心也一并破裂。玄机,你到底去了哪里?他今生今世只为寻你,他的箫声,只为你而吹。可是如今,你身重剧毒不见身影,连同他的心,他的情,一起在这月色下死去,一起,碎了!
第六话 梦里千年
好似一段浓雾,隔着一抹青色的人影,四周朦朦胧胧的,什么也看不清。忽然间五脏六腑像是要硬生生地裂开,但是她心里知道,那个人,不会让她死。
司空玄机蜷缩着身子,柔若无骨的双手想要抓住些什么,脸颊是冰冰凉的,没有片刻的温暖。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了。透过白色的纱帘往外望去,喉间还残留着腥甜,她勾了勾唇角,抬起头遮住眼睛,只觉得全身的骨头都散了架。倏然间,只听得一个嘶声裂肺的声音,而后便消失不见。
这里,到底是哪里?为何她会在这里?玉衡和安宁呢?
伸出一只手,掀开眼前的那道纱帘,神色朦胧,雾里看雪,让她产生了一种错觉。有些事情慢慢被回忆起来,如同人生被凝固了,以特定有的几个画面给她看,让她记起,自己终究遗忘了什么,她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阁下是来杀我的么?”
“杀你?呵呵,杀了你我还不如救你……”
声音由远而近,却又慢慢远去,她抓不住,拽不牢。
如果这是必然相遇的开始,那么为何自己却泥足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失笑着看着手臂上那道消失了的红线,这个黑衣人,还真是多管闲事呢!一夜之间便解了一线香之毒,呵呵,难道他真的以为,这样便能受他控制?
她记得很清楚,当初在保和堂被凌空珏欺骗时的感受,那是一种沉浸了千年寂寞之后的哀痛,那是一种绝望过后的沦落。可惜,她司空玄机只有做棋子的命。她不服,她狂傲,可是换来的,却是那生命力不能承受的沉重。
似乎,这一切都太过于巧合。下毒,失火,入狱,而后在这扬州城内出现了自杀的尸体。长街尽头的那一双眉眼,也许是宿命的注定。她和墨玉衡,永远无法逃脱这推背图赋予他们的桎梏。
“你不该活在仇恨之中的,我情愿,活在仇恨之中的是我。”
“我不怨的,活在仇恨中的本来就是我。而你,却被我拖下了这无底的深渊。”
是不是他们太过于自信,所以在这江湖之中才会得遇“奇遇”?他早说过他做不到,他恨不了,她却坚持了那么久不肯放弃。
多么不容易,现在看上去,竟意外于自己当初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勇气去任性与执着。然而,永不后悔。
就算死,她也永不后悔。或许,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命中注定,由不得你,却又,不得不走下去。
“玄机徒儿,你难道没想过,身为凌空斋的人,到底应该如何吗?”
“师父,你在哪儿?我找不到你……”
“我恨你,司空。你别以为自己有多么了不起,你我,都不可能摆脱棋子的命运!”
呵,多么可笑,多么悲切。三年,整整三年两个月零五天。而在此之前,相思已经埋入她的心中,久久不肯离去。她到底应该怎么样,那么长的时间,却撇不开她根深蒂固的恨,纠缠一生的怨。
怨么?她应该怨么?身在魏家,当年她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炒家灭门,这……又是何必?
为了她的父亲,她不惜一切代价,学习五行八卦,奇门异术,到头来,不还是为他们做嫁衣?
“我只是太难过了呢,墨玉衡。你可能一辈子也看不到我那纯洁无暇的笑容了……”
“玄机,在我的心里,你除了恨,再也没有其他的了……”
她明明那么认真地去忘记仇恨,她真心想要忘记,为什么天不从人愿?天上地下,碧落黄泉,哪里才是她的归途?
睁开双眼,看着那泛白的天,如果之前那些都是零零碎碎的画面,那么到此时则蔓延成长长的场景,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都那么的清楚。
那个黑衣男人用最冰冷的字句说出最让人心寒的话,却在她昏迷不醒的时候喂她喝下一线香的解药。他的手指是冰冷的,脸上没有笑容,他一只手揪住她的头发让她不能动弹,而另一只手却那么温柔地将瓶子里的液体灌进了她的喉咙,那些液体带着生生世世的血腥,让她不能自拔。那是一张妖孽的脸,朦胧却又璀璨到让人移不开眼睛。
心口的腥甜让她太过难受,玄机轻咬着嘴角,忍受不住那腥甜的难过,终于吐了出来。“玉衡,救救我,求你救救我!我好难过,好难过!”她的双手紧紧攥住纱帘,似乎就要硬生生地将它扯断。
而这时,门咯吱一声开了,走进来一个白色的身影。朦朦胧胧间,她轻喘着那身颓废的身体,眼泪,不由自主的掉了下来。她应该哭的,应该毫不犹豫的大哭一场。
她早就应该死了,逆天而行,遇神杀神。她的卦,算尽了天下人,却永远算不透自己。她早已经死了,死在洛阳,9岁那年的秋天,寒风凌厉,天怒人怨。她早就应该死了,在落下悬崖的那一刻,洛阳城外寒山寺下,多么惊心动魄。
她的心,她的情,她的无暇,早就遗失在那烽火连天的年代里了。现在,她剩下的,就只有一副躯壳而已。一副,没有灵魂的躯壳。
“醒了?”来人轻轻一笑。他慢慢走到窗前,挽起纱帘,便自顾自的坐了下来。这个男人,在看向司空玄机的第一眼起,就已然了然于心了。她,是在奇怪,为什么自己会没有死吗?
“自然是醒了,如果我再不醒,铸剑城可就要闹翻了。”她隐隐抽动着嘴角,眼神早已清明。她垂在床边的手抓住了苏慕白的白衣,捏的虽然无力却使他整个人都动弹不得。或许,她真的要去追寻一种依靠,只是,事实却永不像她想象的那么简单。
“司空好大的力气,想来伤势也好得差不多了。”苏慕白袖子一挥,便抽离被玄机紧握的衣角。他是个高傲的人,从不会救自己不喜欢救的人,这让玄机很奇怪,到底是什么原因,他会救她?
玄机轻轻笑着,胸口没由来的一阵难受,果然伤势还未完全康复。才一夜的功夫,就算奇经八脉全被打通,也不过是辅助的功效。
“真是……败个你了。苏先生怎么会来扬州的?”她微微有些惊讶,按照鬼谷医的脾气秉性,他可是不管江湖事,更不用说和当今朝廷牵扯上关系。
这个人,可是什么事都由着自己性子来的,果真是一个难缠的对手。
“自然是……看戏。”他冷冷一笑,却伸手点了她的天池穴,“司空的一线香之毒已经解了,应该好好休息才是。”
看戏?她细细斟酌着这两个字眼,有些黯然。这个人,怎会如此这般有趣?“苏先生的大名玄机早有耳闻,不过江湖事还是江湖了,玄机身上的毒,先生何必插上一脚?”
苏慕白有些哑然,他失笑道,“怎么,天机算信不过我?我记得,凌空那老头儿,可在你身上下了不止一种毒呢!我可是好心把你的毒全解了,怎么,不谢谢我,还要这般摒弃?”
“那又怎么样?”她闭上双眼不去看他,那又怎么样?就算她身上不止一种毒,又能怎么样?解了毒,就会和以前一样吗?她依旧活在怨恨里,不能自拔。玉衡的眼睛……或许永远好不了了。还有安宁,她何其无辜?
“的确……不怎么样。”苏慕白将一颗药丸塞进司空玄机的嘴里,强迫她咽了下去。“但是,我喜欢看戏!”
他可是很想看看,天机算到底是如何颠覆这江湖的呢!呵呵,朝廷御史中丞李涵,可不是一个好应付的对手!
“呵呵,我该说自己很有魅力,还是说你很变态?”司空玄机全身发寒,没由来的心口一阵冰冷,被人小看了不说,还沦为看戏的对象。她应该感恩戴德吗?这样一个谜一般的人物,突然出现在自己的眼前,更解了她身上大大小小的毒,为的,就是呆在她身边看戏?未免,也太过于诡异了。
“不应该说我很变态,这个江山,乃至江湖,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我现在想做的,就只是看天机算你如何把这江湖……颠覆。”他凝视着玄机,缓缓说道,“我只是想看看,当年名动江湖朝廷的天机算,是如何在这纷乱之中,力挽狂来的?”
“你,还真是看得起我呢,苏先生。”她从床上坐起,站起身来,慢慢挪步到不远处的八仙桌前,望着那敞开的大门说道。“不过,玄机还是先谢过先生的救命之恩。”
“天色已经不早了,玄机你不回铸剑城,让墨家少爷好一番折腾。”苏慕白轻笑着阐述自己所看到的事实,“他可是把你的玉笛给摔得粉碎呢!”
司空玄机听了这话,微微皱眉,“先生的消息,好生灵通。”
“不敢,离人馆主是我朋友,自然照顾些。”他走了过来想要扶住玄机有些瘫软的身体,却被她的内力震开。
“我自己走。”她捂住胸口,快步走出了房间的大门。
苏慕白摸了摸自己垂下的长发,脸中带着戏谑的笑容。司空玄机,果真如非鱼你说的那样,软硬不吃呢!不过,我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爬来,更新一章,惊现~
第七话 谁家天下
司空玄机并没有走多远,她只是想一个人走到墨玉衡的身边,亲自去看看他。他不会有事的,就算粉骨碎身都不曾折断他的傲骨,如今,不过是她中了毒上了经脉而已。
她跌跌撞撞地往铸剑城的方向走去,也不顾一路上向她侧目的路人。现在的她,只想回到墨玉衡的身边,回到……属于他的世界。哪怕,这个世界是黑暗的,她也甘之如饴。
她从没有想过要离开,哪怕在她昏迷的一瞬间,如果她真的可以带着微笑死去,即使永远不再醒来,也是美丽的吧?只是,当她听到苏慕白说,玉衡他摔碎了玉笛,她的心,便不由自主地停止了跳动。或许,她这一生,注定了和他纠缠在一起,哪怕生老病死,哪怕海枯石烂,哪怕……地老天荒。
她似乎是快要睡着了,当她来到铸剑城的门口,她已经累得说不出话来了。她看着天上浮起来的白云,嘴巴突然忍不住的干咳起来。她不知怎么的,眼角流出泪水,胸口真气逆转,好似她心中记挂的一切,都要随着她远去了。“咳咳……咳咳咳咳……”她跪倒在地上,伸手去捂住一直咳嗽的嘴唇,那萦绕在唇间的腥甜顿时溢满了指尖。
大概……她是要死了吧!玄机慢慢闭上自己的双眼,她见不到玉衡的最后一面。就算苏慕白将她体内所有的毒都解了又如何,她的经脉已经受损,再也经不起折腾了。哪怕,情绪激动,也会要了她的命。遍布脸颊的泪水,不由自主的倾泻而下,滑落到她指尖的缝隙处,合着那暗红的血色,点点滴滴印染成朵朵梅花。
朦胧之间,一双白色的袖子伸了过来,微微停顿,便将她整个人都抱在了怀中。粗糙的手指之间,藏着几枚细细的针,扎在她的涌泉穴上。其余的针纷纷弹了出去,就差毫厘,却没有伤到玄机。而至此之后,又用袖子擦干她一脸的泪水。
玄机缓缓的睁开眼睛,看着他充满戏谑的笑意,看着他显得格外优雅的面容,看着他那与世无争却又咄咄逼人的神色,玄机居然露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你,到底想做什么?”
苏慕白看也不看她的样子,只冷冷的说道:“我救你,不是要你去寻死的。你如果这般放弃生命,那我还不如不救!”
司空玄机无力地笑了笑,“我本就不必让你救我,你又何必,多此一举?”
苏慕白扶起她,让她靠在不远处的树下,瞬间便把起了她的脉,“你如果想死,我会成全你。只是,我鬼谷医并未料到,名动天下的天机算,竟是个胆小害怕的女人!”
果然是苏慕白。司空玄机苦笑,呢喃着说,“呵呵……还是为名声所拖累……苏慕白,你救了我……究竟想要做什么?算了好不好,我输给你……输得心服口服……下辈子,如果,我还有下辈子的话,我们再来算计。”她委实支撑不住,伤势未愈,心中又有太多太大的悲痛,她已经累了,好累好累……如果,不是强撑着想要来见玉衡的信念,她,早在迈出那间客房的第一步,就应该昏迷过去。
她,太累了……这个理由,可以吗?她不想再算计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