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期不负言-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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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他真的以为,他能骗得了包括师父在内的所有人?
“时候不早了,请潇潇姑娘上路吧。”黑衣人跪在我身畔,按住我的头,把药碗递到我唇畔,那突然入口的浓重苦涩,呛的我剧烈的咳了起来。
药的分量很足啊,我想我可能真的会死。
就在这个时候,我的视线里突然出现了那人的影子,白衣如雪,如墨的长发在空中飞扬,他手执玉箫,此时确是满脸怒色。
是幻想么?我有些奇怪,没想到自己临死之前想的居然还是云深。
“谁给你们的胆子伤她?”那幻想居然开口说话了,一手打破了我只喝了一口的药碗。
我虚弱的笑了笑,原来不是梦,是云深,他真的来救我了。
“驸马大人,这是皇上的旨意,你我都不该违抗,若是救下她,您也该知道是怎样的后果。”黑衣人站起身来,抽出腰中的剑。
云深温温润润的笑了,可那笑今日却蒙上丝血腥的味道,他开口说,“伤害她的人,都该死。”
一字一句,像是地狱里的修罗。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这样的云深,冷的骇人。
云深话音刚落,就与黑衣人缠斗起来,虽然云深的武功很强,但是那四个黑衣人都是大内一等一的高手,此战,胜负难料。
我的眼睛不可抑制的流出了泪水,云深云深,你又何必为了救我,而激怒夏侯琛呢?你苦心积虑的经营,你想要光复河山的梦想,不该为了卫潇潇而舍弃,不该……
黑色的影子笼罩,白衣翻飞。
云深一向是以玉箫作为武器的,于是我便知,他轻易不肯伤人。
可这次却为了救我,招招狠厉,夺人性命。
不知道他挨了几刀,我看见那如雪的白衣慢慢的沁红。
不知道倒下的是第几个黑衣人,触目所及,只有漫天的血色。
时间仿佛静止在这一刻。
我的世界只剩下那强烈的心跳声。
直到那白衣的主人向我摇摇晃晃的走来,他艰难的俯下身子,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抱起我,像是捧着最易碎的琉璃,他身上的血,晕染了我一身。
这一刻,我突然深刻的怀疑起来,幽州那日,我见到的是他吗?幽州的他,温暖如冬日暖阳。
可此时的他就像地狱的修罗,冰冷,且深不见底。
又或者是,我真的了解过他么?
可是,这又都重要么?重要么?
此时他抱着我,愿意为我舍弃自己的性命,我的心跳连着他的心跳。
于是我曾经所有的伤心都在这一刻变得微不足道起来。
天地之间,宇宙洪荒,他要抱着我去哪,突然都不重要了。
我攀着他的脖颈,低低的笑了,甚至升腾起某种希望,如果我们之间没有隔了那么多,云深该是有些喜欢我的吧?
我们在一处山洞里安置了下来,云深铺了个温暖的草堆,把我放在上面,他背对着我,低低的开口,“潇潇,你奇怪么?皇宫那么多人,我却知道你此刻身在险境。”
我回他一个柔柔的浅笑,虚弱的靠在石壁上,夕阳斜照,我喝了一口,这一口毒,足够我在以后的三个月里,变成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
我不开口,我不想说出最有可能的理由。
“是皇上让我来救你的。他当然知道,杀了你,是最差的一步棋。”云深站起身来,语气颤抖,却依然不肯回头看我。
“于是他想起我在惊月大婚上说过的话,所以让你来救我,让我更加爱你无法自拔,心甘情愿的成为你的女人,这样,我于止国,就再也不是威胁了,而他,也可推脱个一身干净。”
我呵呵的笑着,心里渐渐浮现一个轮廓,是的,我不傻,不傻,我只是一直不愿意去那么想,我只是一个小女人,我只是贪恋他此刻只为我才展现的温柔。
“可是云深,你为什么要把真相告诉我呢?多好的一场梦,被你全都搅碎了。”我闭上眼睛,心在流泪。
从天堂到地狱的感觉,如此差劲,我这次,真的彻头彻尾的被虐到了。
“卫潇潇,也许为了我那个梦想,我会杀很多人,说很多的谎话,也许有一天我会变得连自己都不认得了,可我要你记住,我司徒云深,这一生唯一不会利用不会欺骗的人就是你,卫潇潇。”
他突然转身看我,黑眸亮若星辰,像是溺水的人抓到浮木一般,渴求却害怕。
于是我很JIAN的又一次选择了相信他。
“卫潇潇,你要回到晋国去,逃到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隐姓埋名,这一生都不要再卷入这该死的皇家纷争里来了,否则,夏侯琛,他绝对不会放过你。”云深扯过我的衣袖,急急的说道。
我冷冷一笑,扯过袖子,即便心里已经信了七分,嘴上却还是说道,“回晋国?我怎么敢保证这不是你们的计中之计呢?”
云深的脸上闪过一抹受伤的神色,痛楚的像是要将他撕裂开来。
他不再说话,上前抱起了我,往外面走去。
就这样,一直到,我们辗转颠簸,来到止国的海岸。
我也不肯说话,今天这一切,我不知道应该用什么心情来消化。
他将我送到前往晋国的海船上,解下腰间的袋子小心翼翼的放在我怀里,站在原地,迎风而立,那么苍白瘦弱。
船身动了一下,要启航了。
我挣扎的站在船头,看着对岸的他。
云深,我已经原谅你了,可却不能再给自己任何一个再爱上你的借口,所以出言伤害,你会怨我么?
对岸的人影开始晃动,我看见他用唇无声的说,卫潇潇,我爱你。
爱我……爱我么……?泪眼中,我们终于渐行渐远。
消失的白色身影,成了我心中永远无法释怀的一道伤疤。
我们都知道,无论谁,都在也不可能回到过去了,于是这一次,就如同生离死别一般,把我们粘连的情感,血淋淋的撕裂开来。
痛并且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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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个月后,晋国沧县。
我拿着一把小锄头,乐颠颠的刨着地。
沾衣在我身后气的直嚷嚷,“小姐小姐,不是说这些粗活让沾衣来做么?”
我回头冲她一笑,“我这也算是锻炼身体啊,再说我们也要吃饭不是吗?”
我在沧县安顿下来的第二天,便传信给沾衣,告诉她我在这里。
于是千里迢迢我们又聚在了一起。
靠着以前的积蓄和云深给我留下的钱,我和沾衣真的能够衣食无忧的过一辈子。
可那些却都不是我想要的生活。一直都不是。
于是就在沧县,偶们开始了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的日子。
每天种种草药,沾衣再绣些东西,然后拿到市集上去卖,很平淡,却很踏实。
师父还是不见踪影,我日日系着他送于我束发的发带,并且执着的相信,他会回来。
沾衣无奈的笑了笑,咳了两声。
我忙放下手中的东西,帮她提过篮子,轻声道,“你患了风寒,要好好休息才是,今天换我去市集卖草药吧。”
沾衣有些为难的看了我一眼,说道,“可是小姐,你的身份……”
我冲她呲牙一笑,转身冲进了屋子,鼓捣了一会,又换了身衣裳,慢慢踱步走了出来。
“小翠你怎么会再这里?……小姐?……”沾衣捂住唇。
“怎么样?你小姐我现在像不像隔壁卖豆腐的小翠?”我呲出一口白牙~
惹得沾衣笑弯了腰。
跟师父这么久了,虽然易容术不及他的十分之一,可这些边角料,也够我出去唬唬人的。
在日头下走了一段路程,我有些累了,这住得偏僻也不是什么好事啊。
突然瞄见前面有一处茶寮,心里暗暗奇怪,怎么之前从来没见过呢?
不过还是移动了脚步,走到茶寮里,心想,可能是新开的吧,我喝碗凉茶再走吧。
“老板!茉莉花茶。”我把竹篮放在桌面上,笑吟吟的喊道。
然而,确是一片诡异的寂静。
我把目光移到我的邻桌,坐着三个男人,穿的都是寻常百姓的衣服,却隐隐透着气质不凡,一个背对着我,看不真切,另外两个眼睛睁的溜圆,身子一动不动,额头上不停的冒着冷汗。
“姑娘,你的茉莉花茶。”矮胖的老板走了过来,脚步极轻,低着头,敛去眸中所有精光。
我扫了一眼茶寮四周,只见这里种着大片大片娇艳欲滴的红樱花。
心里已然明白了几分。
相逢不识
我把目光移到我的邻桌,坐着三个男人,穿的都是寻常百姓的衣服,却隐隐透着气质不凡,一个背对着我,看不真切,另外两个眼睛睁的溜圆,身子一动不动,额头上不停的冒着冷汗。
“姑娘,你的茉莉花茶。”矮胖的老板走了过来,脚步极轻,低着头,敛去眸中所有精光。
我扫了一眼茶寮四周,只见这里种着大片大片娇艳欲滴的红樱花。
心里已然明白了几分。
我不动声色的挽起衣袖擦了擦额上的汗,憨厚的笑道,“真的很渴呢!”
接着在老板的注视下,咕噜噜的一口气喝完那碗凉茶。
我瞥见老板的唇角闪过一丝狠厉之色。
抹了抹唇角,我放下两枚铜板,提起竹篮,就要走出茶寮。
行至邻桌的时候,我突然像被裙裾绊了一下,重心及其不稳的向那桌面倒去,手中的竹篮打翻在桌上,撞掉了桌上的茶碗,茶碗瞬间碎裂开来,药草撒的到处都是。
茶寮老板突然大惊失色,上来就要赶我走。
我装作十分惶恐的样子,顾不得散落的草药,却俯身去拾茶碗的碎片。
眼神暗暗从僵坐在桌边的三位男子身上一一掠过。
当我的目光扫到适才背对着我的男子的时候,身子突然一震,他那不怒自威的气度和即使落于困境也如斯骄傲的神情竟让我有了恍惚的熟悉感……他的脸,分明是陌生的,可我却总觉得自己在什么地方见过他。
我故意让碎片划伤了手,血色晕染在药草上。
我冲那男子点了点头,这才站起身来。
“你还在那耽搁什么?”老板语调竭力平静,却已经杀意尽显。
我装作很惊慌的样子,留下几株草药也来不及收拾,匆匆的走了,只留下一句抱怨,“割伤了,真是疼呢。”
我向前急奔了数里,才在一棵大树下靠着喘息起来。
红樱花的香味本身无毒,雪茶本身也是无毒。可合在一起,就是能吞噬人所有意志的强烈麻药。
要解此毒,方法繁琐,唯一最快最有用最能让自己保持清醒的办法,就是自残。
那茶寮老板只当我是撞来的寻常乡野村妇罢了,只想快点敷衍我离开,所以我才有机会,警示那三个男子克制毒性的方法。
而且,那个男子若是足够聪明的话,定能注意到那几株染血的草药呢。
药是凡品,却歪打正着的是醒脑良方。
我握紧了手掌,低下头,我已经再也不能卷进任何一场纷争里了。
若是苍天有眼,就保佑那三个男子逃过此劫吧。
卖完草药,我早早的回了家,回去的路上,那间新开的茶寮果然不见了踪影,一切恍惚的如同幻觉一般。
我摇头叹息,这天下之大,又有何处是真正平静的?
回到家里之后,沾衣早就把饭菜准备好了,吃过饭,我就早早上床休息了,甚至没来得及更换那张小翠的脸。
沾衣见我神态疲倦,也没多问什么,帮我放下纱帐,便轻轻的离开了。
夜风飘飘荡荡,吹在人身上却是惬意凉爽。
我的梦也因此而香甜了几分。
直到,被一阵浓厚的呼吸惊醒。
我猛的睁开眼睛,竟然发现身上趴了一名血淋淋的男子。
掩住嘴唇,让自己没有惊呼出声,那一身血色的男子慢慢的抬起头来,一字一句的对我说,“保护我过了今晚,这世上的荣华便随你挑。”
我皱了皱眉,借着月光看清身上的这名青衣男子正是茶寮中我对着使眼色那位,呵,他竟然逃脱了。
真的是意志力惊人呢。
那么另外那两名男子是他的侍卫么?为了他的生存,而舍命相护了么?
‘保护我过了今晚,这世上的荣华便随你挑。’这说法真是讨厌人呢,我突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一个男子也对我说过类似的一番话,‘华屋美宅,锦衣玉食,无上的尊荣,我能给你的,这世上没有第二个男人能给。’
真的是让人很不爽的施舍和霸道。
我轻笑,用手扒拉了一下他靠在我床畔的头,惹他一阵痛呼,这才说,“你如何肯定我就这般想要世上的荣华呢?”
月光下,我们的视线在空中碰撞着,我始终柔柔的笑着,目光清澈却坚定。
那青衣男子先是一怔,后是不屑,再后来居然演变成一副天要亡我的哀怨神情。
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轻轻披衣下地,叹道,“骗你的啦,一点也不好玩。”
是的,我会救他。
任何一个人这样手足无措的来到我面前,我都会毫无理由的心软去救他,这是我的弱点,我没法反驳。
而且,就算我不帮他,他逃到这里,受到牵连的我和沾衣,也必定难逃一死。
“来路,人数,我要撑到何时?”背对着他,我忽然冷冷开口,一句废话没有。
他身子一震,暗哑了嗓子说道,“一等一的死士,不知有多少个,寅时。”
我头痛的抚了抚额角,脱口而出,“真是个大麻烦啊,从子时撑到寅时呢。”
我嘴上虽然这样嘟囔着,脚步却一刻不敢停歇,我把沾衣唤到了我房里。
从书案上取下一包几乎没有颜色的药粉,均匀的撒在门前的路上和床畔。
接着又往怀里塞了几包东西,喂了沾衣和那青衣男子一人一颗药丸。
沾衣乖乖的吃了,青衣男子的唇在触及我的手指的时候身子有一丝僵硬,似乎不怎么开心。
我没有理他,吹熄了烛火,抱剑上了床。
我们三个紧挨着坐着,一瞬间,我突然觉得这个床有点挤。
沾衣的身子止不住的颤抖,而我和青衣男子的身子都像紧绷的弦,一刻不敢松懈。
过了一会,门外突然传来沙沙的声音。
还没等我们做什么反应,一群黑衣人破门而入。
我望着那被踹的粉碎的门,心疼的说,“你们就不能有创意一点么?那门可是我花银子买的~!”
黑衣人的身形顿了顿,青衣男子脸上滑过一丝古怪的表情,看我的目光变得探究了起来。
“少废话,今日你们都要死在这。”为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