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的董小姐-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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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随手打开了几扇窗子,这房间虽已经被人'免费小说'整 理干净,但仍有萨奚人留下奇怪味道。
“你要是闷,可以这间院子里活动,但是不要走到第二进。阿古话……”祁璟一顿,“照旧让他陪你吧。”
说完这句话,祁璟转身便往外走去。
“等等!”江月克制不住,扬声叫住了他。“将、将军……”
祁璟停下,眉梢轻扬,仿佛催江月有事说。
江月从来都摸不准眼前这人脾气,几日没打交道,畏惧之情虽然淡了,可一想到自己接下来要求他事情,忍不住又有点忐忑。
她有些为难地站原地,祁璟愣了一瞬,走上前,低低催促:“前面还等着我……”
江月眼一闭,心一横,几乎是抱着必死决心开口道:“你要这样关我多久?我每天没有事情做,很无聊,很难受!我知道我父亲是罪臣,我没有资格和你讨价还价,你就当可怜我,每天放我出去走一走,我保证不给你惹任何麻烦,如果我真被人掳去了,你就当我死了就好,不用救我,这样行不行?”
她像是被点燃了爆竹,这些天近乎空虚无聊、被看管起来毫无自由压抑一股脑涌上心头。江月其实不是爱热闹人,可自由对于每一个人来说都有着难以描述吸引力,否则,j□j也失去了它作为刑罚意义。
这是祁璟第一次听江月说这么多话,还是两个人没有争执时候。
她因为淋了雨,几许碎发贴着脸颊,仰着脑袋样子显得有几分委屈,却也很是认真。
祁璟忍不住开始思考她话,她适才说什么来着……哦,她没有事情做,很难受。
“我知道了。”半晌后,祁璟点了点头,再度转身离开。
江月像是一个拳头砸了棉花上,除了望着那个挺拔身影渐行渐远,别无他法。
草草用过晚膳,江月便借口累了,将阿古支走了。她一个人坐床上,百无聊赖地摆弄着头发。这一回,她终于懂得为什么有人会说“生命诚可贵,爱情价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被限制了生活区域,便是活着,也乏味得足以逼疯一个人。
“吱嘎——”
是门被推开声音。
“董姑娘?”
听到祁璟问话,江月忙不迭应道:“我里面。”
祁璟越来越近脚步突然顿住,试探地问:“你睡下了?”
“还没。”江月听出他好像是有事找自己,趿着鞋下地,绕到了外间。果然,祁璟仍是一身戎装,俨然还要再离开。
江月走几步上前,乖乖地叫了声“将军”,她下午说了那样一番话,生怕祁璟会动怒,因而等到他回来,免不得小心翼翼,存着万分忐忑心思。
祁璟泰然受之,并没觉得有何不妥,“我让人借了一些书来,你先看着,看完这些,我再借旁。”
“啊?”江月有些意外,不明所以地看着祁璟身侧立桌上一摞书。好她不算傻,极又反应过来。这是祁璟听了“无聊论”后,用以补救法子。
这虽然未能如江月意,可她颇知分寸,当即便真诚道了谢,接着,走到桌边,认真翻了翻那些书。
既有史书,又有诗集,底下还摆了两本话本,种类倒是丰富。
江月见好就收,总算多了件打发时间事不是?所谓徐徐图之,祁璟既然不曾因为她话而责备她,那自然便是能理解她。等过一阵子,再和他商量别。想到这,江月抬起头,朝祁璟一笑,“多谢将军,这些书我很喜欢。”
祁璟露出几分轻松表情,“那就好,不过,还有一件事,要请董姑娘帮忙。”
“将军叫我江月吧。”
她原不姓董,听旁人总董姑娘董姑娘称呼,心里总是不舒服。
祁璟心里小小挣扎了一下,却想起阿古亲昵地称她“江月”一瞬,情不自禁地脱口唤:“江月。”
江月没注意这些,只是点点头,笑意温柔,“哎,有什么能帮到将军?”
祁璟但觉那笑意想一把小小羽毛,轻轻地从他心尖上撩过,然而不过是一瞬,那险些被他自己都错过怦然,便消失了。他正一正色,认真道:“今日你说到那个,百姓畏惧军队,我仔细想了一下,觉得颇为有理,想拟几条军规,约束大家一下……想听听你意见。”
江月全然没想到,祁璟找自己会是这样正事,下意识便想推辞,“我不懂这些事,别给将军帮了倒忙。”
“不会,当局者迷,我想听,正是不懂人想法。”
江月打量祁璟神色,端是认真严肃,全然公事公办一般。她不自禁点了头,答应下来,“绵薄之力,将军别嫌我鼠目寸光。”
这是江月第一次走到祁璟平常“办公”地方,地上铺设了大魏疆域地图,她小心绕开,又见一个巨大桌子上摆了模拟两军对垒沙盘。她样样都觉得有趣,眼珠子要转出来一般。祁璟却是习以为常,轻松绕过,走到有桌案里间。
陆阅山等着他们。
“将军,董姑娘。”
江月朝他点点头,“陆郎。”
三人都没有废话,陆阅山主动搬出了一个椅子给江月,各自落座。江月本不知这朝礼数,向来都是直来直去,甚少推辞。这番举动,落另两人眼里,便是少有利索。
祁璟有几分欣赏,虽不表露,说话语气却远没有漠水时冰冷强硬了。
“漠水以北,算上夏州,共有十座城池曾被萨奚占去,夏州城是我们夺回来第一座……此地偏远,战局不定,若要指望朝廷派人来管,委实困难,眼下,只有我们自己解决。”
陆阅山把眼下情形讲给了江月,夏州地理位置重要,攘外必先安内,他们要长期此驻扎,少不得先安抚百姓,与他们同仇敌忾。
江月托腮,听得半懂不懂,良久,方闲闲问出一句,“萨奚,是一个边境民族,对不对?”
陆阅山没料到江月连这个都不知道,有些讶异,只是当着祁璟,他不敢说什么,唯有点头称是。
江月“哦”了一声,却没了下文。
陆阅山愈发摸不着头脑,递了个眼色给祁璟,祁璟终于开口:“夏州城虽然萨奚人手里长达三十年之久,但民心还是我大魏这里,你不必担心这个。眼下,我只盼百姓能少些畏惧之心,正常生活,这就足够了。”
江月从没正经念过学校,所得到文化知识,都是小时候,杂技团里被师母盯着读书时,自己从书上看来。
这是大事,她不敢祁璟和陆阅山面前托大,颇为谦虚道:“我没读过什么书,想得也许简单,两位将军别怪。”
祁璟皱眉,一言不发,陆阅山却是客气地回应了一句“不敢”。
江月见祁璟这个神色,猜度他是着急,不敢再拖延,忙将自己临时冒出想法一股脑地说出,“城中百姓,无非是担心j□j掳掠之事,若要约束军中,便勒令大家不许拿百姓一针一线、不许与女子妇人私下接触、不许踩踏庄稼即可……做到这些,时间长了,百姓自然便能安心了。”
祁璟点了点头,认同道:“本该如此。”
“不仅这样,将军还得把这些号令公布给百姓知道,叫人人一齐来监督你们,倘使有军士违反条令,便要用军法严加处置,以儆效尤。”
第10章 谢礼
陆阅山思忖一阵,忍不住问:“处置虽是应该,可何必把这些事情告诉百姓?一则他们未必懂,二则咱们本就军纪严明,再叫百姓盯着,不是多此一举?”
江月朝陆阅山一笑,颇是狡黠,“光做不说多吃亏?谁知旁人一定会领你情呢?”
这话忽然出口,祁璟隐隐有些说不出来怪异感,好像有人直戳到他心事一般。
江月没察觉,犹自往下道:“这些事明着说出来,见效总比等百姓自己察觉来得要。这样,既是给百姓吃了一颗定心丸,又能叫大家觉得将军铁面无私,治下严明,因此为敬重大军,岂不两得?”
这下,陆阅山心服口服,连声道:“正是正是,姑娘蕙质兰心,是阅山短浅了。”
江月脸上一红,微微有些羞赧,兀自感谢毛爷爷“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带来灵感,却不敢再贸然接话,以防露底。
谁知,怕什么来什么。陆阅山见江月那副矜持模样,突然想起她出身——书香门第,清流之后,她见识,自然不是他们这些只知动刀动枪武夫能比得上。
那么,她文采,就要高上一筹了。
“姑娘聪慧,不知能不能帮咱们来写这个告示?”陆阅山性子直来直往,不似祁璟,心事打算都全然藏心底。此时他有了主意,便不假思索地开了口。只他全然没想到,此董氏非彼董氏……莫说文采,便是用毛笔写个字,都难上加难。
江月有些尴尬,但她对自己身世了解不过是从阿古口中听到只言片语,因而也不多想,兀自摇头,“我不会写字。”
这下,不光陆阅山,连祁璟脸上都透出几分意料之外神色。
“姑娘何必谦虚,我……”
“阅山。”沉默已久祁璟突然出言打断,眼神略有责备。陆阅山立时住嘴,不敢再多话。祁璟转首看向江月,那双没有感情黑瞳,又是让江月生出几分瑟缩之意。“今日之事,璟已经感激不,你若累了,便先回去休息吧。”
江月不知为什么,祁璟这样注视下,她竟有些内疚,仿佛自己不能替他分担,也是一个不可原谅过错。
然而,不及她多想,祁璟已是吩咐陆阅山亲自送她回去。
江月有些惴惴,生怕触怒祁璟,便问:“已经很晚了,将军不休息吗?”
祁璟一怔,颇觉意外,只面上端倪不显,仍是语气淡淡,“不了,我总要把这份条陈写完再说。”
这句话一出,江月觉抱歉,可她兀自留这里,也是无用。她点点头,转身随着陆阅山回了后院。
入夜,陆阅山吹熄了议事堂中后一盏烛灯,黑暗中,他忍不住问道:“将军怎么不劝董姑娘来写?她是名门之后,必定辞藻斐然,写这些东西,信手拈来……”
祁璟几不可闻地打了个哈欠,亲自将门上锁,“她乎名节清誉,女孩子家,想来不愿意把字迹轻易示人,何必逼她?”
两人顺着回廊并肩而行,脚步声轻,只留满园月色,皎皎银光。
不知是不是因为进入了城中缘故,战争气氛淡了许多。
一日日时光飞走,江月几乎要习惯了这里生活,每日破晓,她与祁璟一道醒来。睡地上祁璟会把铺盖卷好收起,床上江月则帷帐内衣,然后两人一同梳洗。
他二人醒得都早,一个要领兵巡城,一个习惯了早功。祁璟佩上剑,便轻描淡写地道一句“走了”,江月则兀自绾发,用一个“嗯”作回应。
祁璟军务繁忙,每隔几日便不知去向,然后又悄然回来,既不与江月解释,江月也不主动去问……直到江月十分吃力地看完祁璟为他寻来那十本书,再无用来打发时间事情可做。
这日,江月起得比祁璟还早,早上是他们两人唯一有机会说上话时候,不等祁璟起身,她已是掀起床帐,轻轻唤了一声“将军”。
祁璟有些意外,却还是停下了手里动作,“怎么?”
“那些书,我都看完了。”
“哦。”祁璟见没大事,放下了心,一面收拾好东西,一面回应着,“我今日让陆阅山再去棒你借几本,晚上给你。”
江月头皮一麻,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看够了。我是想……”
祁璟兀自披上甲胄,扎着腰间佩带,仿佛浑然不将江月话往心里去。
江月有些不甘,一步迈出,站到了祁璟面前,“我想出去走走。”
自己真是得寸进尺啊……见到祁璟剑眉微挑,眼神深幽,江月有些没骨气地替他骂了自己一句。
可是,她实不能想象,祁璟若再丢给她六七本繁体字、竖排版书,她要如何应付了。江月自己知道自己文化水平半斤八两,正常生活是没妨碍,因为小时候看书不算少,偶尔装装大尾巴狼也未必会被人看出破绽。
但她没那个底蕴,有些事情对她来说,便是折磨而非享受。
江月苦着一张脸,近乎哀求地望着祁璟,希望他能有片刻地心软。
于是,祁璟果然心软了。
“你就这么想出去?”须臾出神后,祁璟顺利地接上了江月话。他伸手去摘挂着银盔,单手抱着,闪身要往外走。
江月不依不饶地跟上去,用力点头。
“不妥。”祁璟虽然动作没停——束发、净面、漱口——心里却是将事情轻重缓急算计了一遍,后斩钉截铁地向江月道:“太危险。”
江月一旁向祁璟大献殷勤,递手巾、递杯子,听到祁璟反驳,仍是不甘,“有阿古陪着,不打紧。”
祁璟忍不住嗤之以鼻……阿古?这个连演习场都没有上过毛小子,当年还是他和陆阅山从山沟沟里捡回他。当初瘦瘦小小,如今也没长高多少。亏他有自知之明,自己刚把江月“抢”到身边时,便知趣地主动请缨,说愿意来照顾她。
这倒是免了祁璟一桩为难心事,寻常兵士,便是江月长得再美,谁又舍得放下手中长剑,跑来服侍一个丫头片子?
“萨奚人蠢蠢欲动,几次袭扰虽然被我们击了回去,但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祁璟心安理得地接过了江月递上帕子,一边擦着湿漉漉双手,一边解释,“阿古一个人,无论如何也护不住你。”
江月听得直皱眉,萨奚人什么时候来攻?她竟然全然不知。
“我只城里逛逛,每天就出去一会儿,决不多逗留。”
祁璟仍然摇头,“你一个清白姑娘家,到大街上抛头露面,还要不要闺誉了?”
“我……”不乎。
就差那三个字,江月还是十分识相地把话咽到了肚子里。她若是不乎,又有什么理由叫他每天睡冰凉地案上?江月面有心虚,讷讷地望着祁璟,一双波光盈盈眼不住打转,而话,终究是没再接上。
江月不知道,自己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