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深不寿--皇后之路-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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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侍卫眼见这般情形,登时就要逼近上来,却听耳旁边那皂衣人一声断喝:“别动,动一动管保叫这丫头命丧当场!”说着话即将臂弯猛地一紧,我只觉眼前一黑,有如天旋地暗一般,嘴边控制不住的呻吟出了一声。
“莫要伤了我家姑娘……”人群中仿佛传来嬷嬷的一声惊呼,一群侍卫见状,也不敢贸然逼近,只得以身围住了龙广海,就在园中空地之上,两方人马一时僵持了起来。
那皂衣人眼见局势在握,也便不再发力,脚一点地飞身捞起了我的匕首,拿在手里掂了一掂,冷冷笑道:“果然是把好刀,只可惜落在弱质女流手中,真真糟蹋了材料……”一扬手挽了个剑花,将刀刃指在我颈侧,冲着龙广海高声喝道:“今夜有幸,于此不测之地得见当今天子真颜,实乃小人三生有幸,只不过此一番前来,并非小人图谋不轨,实乃是有一桩积埋已久的私怨要解,若有无意冒犯圣驾之处,他日定来驾前领罪,汤镬不辞!”
说话间,扯着我往外墙边连连后退,一群侍卫护定了龙广海,有一二性急的就要直冲过来,被那皂衣人察觉,拿刀尖轻轻在我颈边一点,削铁如泥的利刃登时刺破了肌肤,一缕鲜血顺着脖颈缓缓淌了下来,龙广海见状,两眼□瞪得犹如铜铃一般,再也沉不住气,扬手刚要拨开身前的侍卫上前救人,却被为首的一个侍卫死死抱住,跪地低声说道:“万岁爷切不可轻举妄动,此刻若要厮杀,只怕不但不能将这贼人正法,便是芳姑娘的性命也难以保全……”
龙广海听在耳里,恨得把牙关咬的咯咯直响,却也不得不收住了脚步,眼睁睁看着那皂衣人拖着我步步后退,一直退到菊圃尽头的外墙一角,我虽目不能视,却也听得见耳旁边风声呼啸穿梭,将一身被冷汗里外浸湿的袍子,尽都吹透了。
待脊背倚上山墙无路可退之时,我只觉心往腹中一沉,墙外是一处陡峭的山崖,难不成这皂衣人打算扯着我跃过山墙,从这面刀削般的绝壁上凌空飞下吗?
心里想着,不由张眼望向皂衣人,只觉着他一手将匕首架在我的颈边,一手缓缓往地上探去,摸了片刻,果然抓起来条小儿手臂粗细的麻绳来,刻意藏在草丛里,显是一早就已备下,此时绳索的一头必正牢牢系在山崖之上,另一头被他牵来给我一圈圈紧紧的缠在腰间,他的手劲极大,又存心折磨,我被捆绑得分外疼痛,忍不住发声轻叹了一声,只听那皂衣人在耳旁冷笑了一声,开口说道:“身子弱的连这点子疼痛的忍不了,心肠却狠的能害无辜性命,真真乃是恶毒妇也!”
隔着一丈开外的龙广海眼见这般情形,心中必已掀起滔天大怒,神色虽依旧镇定,面色却早已青白不定,很明显瞧得出将一双攥的紧紧的拳首僵直的掩在身后,此刻亲眼见那皂衣人对我下狠手,心中怒气再难掩饰,不由得冲着那皂衣人大喝一声:“好贼子!朕本爱惜你这一身武艺,听言辞你也不是那目无君父的谋逆之徒,却未料及你真真甘于下作,岂不闻圣人云盗亦有道,难不成折磨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质女流,也是堂堂七尺男儿的应有的所为吗!”
一番话说得有情有理掷地有声,皂衣人似乎也有所触动,低头瞧了瞧我,又望了望龙广海,手下不由得放松了些气力,然而不过片刻之后却又继续动作,从草里飞快地抓起另一条给自己也系上,扯住绳结连连发力试了几试,手法极娴熟的模样,待许是满意了,便抬首冲着龙广海高声说道:“多谢万岁爷网开一面,小人这厢可要先走一步了,若日后有缘相见,再来领罪不迟!”
话未说尽,身形已是猛然展开,我只觉被他扯着臂膀猛地往上一带,仿佛脚下生云一般,平地腾起一丈来高,耳旁刚听见嬷嬷一声惊呼,脚踏墙头借力一跃跳下,登时便一个倒栽葱头顶朝下,从百丈高的山崖上直直坠落了下去,!
心肝脾肺在腔子里混淆颠倒,眼睛吓得只能死死闭紧,我只听得见山风在耳旁尖利的呼啸划过,感觉面上的碎痂被风刃片片划破,激起太阳穴到下颌连成一片的生痛,却还由不得我再要害怕,只觉脑后被皂衣人轻轻拍了一下,眼前一花,便失去知觉了……
作者有话要说:实在不好意思,这两个星期忙到不行,只能抓紧午休的一点点时间往下续写,请大家体谅!谢谢啦!
皂衣人2
待我恢复神智再醒过来时,也不知是多久以后了。
身子似乎是躺在一堆什么扎肉的东西上面,阵阵霉腐的气息甚是刺鼻,刚试着想要转一转头,脖子却如石化一般的僵直,稍一牵动,便激起全身的骨胳生锈似的吱吱生响,疼痛之下深吸口气,胸口却闷得发慌,激起连片的恶心,一口黄胆苦水翻涌上来堵在喉中,“叽咕”一声,给我咬着牙关狠命咽了回去。
还是跟伍先生学的医理,人的身子就仿佛是一只生着火的炉子,各种的饭食好比是生火用的材料,五谷杂粮是打底引燃的煤块,无它不足以起火,肉蛋便是助燃的干柴,无它不足以旺火,而素菜汤水之类更是消除碳火气用的百合香,无它不足以去毒除腐,而呕吐就好比是往烧的滚烫的炭火上“滋啦”泼上瓢凉水一样,不但伤身,而且极易引发体弱,白白虚耗气血。我若此时呕吐,那么本来就大病初愈不经风寒的身子势必会越发虚弱,只怕不等那皂衣人折磨,自己就把自己不明不白的交待在这儿了。
眼前仍是一片黑暗,是那种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一团,隐隐觉着自己是躺在一片干草垛上,乱糟糟的草秸麦秆刺得我全身发痛发痒,四周的黑暗里悉悉索索声不断,偶尔闪烁起几点幽幽的亮光,看着叫人打骨缝里往外幽幽发毛,心头暗忖,这草垛里头必是潜伏着许多饥肠辘辘的蛇虫鼠蚁。
想到此时自己手边可能就盘踞着条阴凉腥腻的长虫,冲我长长短短吐着分叉的红信子,心中终究还是害怕起来,一咬牙强忍着恶心支撑着坐起身来,伸手还不及扶上墙壁,便听见身旁草垛里一片嘈杂,数不清大小的虫蚁被我一时惊起,躲不及的拖家带口,纷纷四处逃散开去。
随着这一群小生灵一溜烟儿似的钻进草下,我的眼睛也逐渐适应了周围的环境,此处乃是一眼山窟,因内径极浅,约不过只能容乃三五个人的光景,四壁乱石嶙峋苔鲜遮避,除了我身下垫着的一窝稻草,再无多余什物,这洞穴虽是埋汰,倒也甚为隐蔽,若有追兵寻迹而来,只需多砍些茂盛枝叶挡在洞前,也便能轻易隐去踪迹了,称得起是一处避世的佳处。
想到这里心中不由幽幽一叹,这皂衣人为了捉我,倒也称得起是费尽苦心了。
此时山洞里只有我一人,四处不见那皂衣人的影子,一面心中暗暗诧异为何不将我绳捆索绑,一面挣扎着向洞口挪了几步,望洞外探头一看,心头不由一阵发凉,原来此处山窟并非坐落山脚,却是正处山腰位置,离地约有三五十丈,耳旁只听得见有落山风声呼呼作响,俯视一眼便觉微微头晕,不要说我现在筋酸骨胀,除非肋下凭空生出一双肉翅,怕是再难逃出生天。
心口一凉身子一软,合身倚在石壁之上,暗暗苦笑道,怪道这皂衣人放心留我一人在此,料定了我绝无逃跑的本事,难得他这般身手心思,却不知用心报效国家,只为一些儿女情事碌碌烦扰,可是当真应了那意乱而情迷的孽障吗……
“怪不得人常说赫舍里家的大姑娘厉害,今日得见,果然临危不惧处变不惊,可是当真有古人慷慨赴死之风吗!”
寂静的石窟中猛然间乍起这么一声厉喝,我只觉心头猛地一沉,克制不住的通身打了个寒战,忙一抬头,只见那鬼魅般的皂衣人,已无声无息的站在了眼前!
那一刻的恐惧,就好像是被人揪着心尖儿,狠狠握了一下,满窝的血液霎时间爆裂开来,腥热滚烫的循着眼角鼻孔,克制不住的就要迸射出来……
我好怕,龙广海……
一阵落山风呼啸而过,吹落洞前几片枯叶,一线天光投射进来,恰正照在那皂衣人的脸上,将那张除去了遮面巾的脸庞正照了个清楚,却是星目剑眉鼻若悬胆,出人意料的年轻俊俏。
然而他的眼神却丝毫没有改变,还是如第一眼时的那般冰冷,眼看着我将手紧攥成拳,不禁冷笑,微微蹲下身子,双眼逼视着我说:“原来蛇蝎心肠的女子,也是懂得害怕的,却不知当初害人之时,是否想过自己也会有呼天不应叫地不灵的一天呢!”
我暗暗咬牙,把满喉的恐惧稍稍咽了下去,抬眼回瞪过去,却也不敢贸然开言。
那皂衣人又是一声冷哼,一抬手攥住了我的下巴,上下打量了几眼,轻蔑的说道:“人常道娴花照水的姿容,却原来是这般残霞剩照的不堪,果然是人言不可信,颠倒黑白曲折是非,你这寒涩丑鬼也能说成是临凡仙女,哼!连我都要替你害臊!”
我知道他是有意相激,索性将计就计,只把一双眼睛盯着他,下定决心不开口。
他见我无动于衷,面色阴晴不定,攥着我的手也随之增添力道,见我忍不住面露痛苦,却也并不得意,一双眼睛仿佛瞪出火星,冲着我大声喝道:“贱人!死到临头还不自知,你以为你那痴心的小皇帝会来救你吗,告诉你,趁早收了这份儿糊涂心思,凭你和那黑心的老婆子当日对碧桃的所作所为,便是死千次百次也不足惜!”
碧桃?我对碧桃做过什么?
心有所动,眼睛不由转向了他,只见他面色一阵阵发青发白,牙关咬的飞紧,见我瞧他,劈手一计耳光掴在脸上,厉声喝道:“你这贱人,到此刻还敢不服!你的性命就如我手中的一只小虫”随手从地上捉起一只甲虫,“顷刻之间就能叫你粉身碎骨,你可怕是不怕!”
小虫的硬壳在他手里捻的支离破碎,顷刻间化成了一滩浆水,看得我心口又是一紧,一时怕得僵在原地,只觉脸上被他打的生痛,渐渐肿胀了起来,我却无心去管什么疼痛,只在脑海里飞快的想着,这皂衣人此一番显然是为碧桃而来,而且矛头直指我和嬷嬷,口口声声说我是害了碧桃母子的人,那么,会是谁要这样陷害我呢?
心下不觉黯然,真真是呀,雪里藏尸终不久,粉刷乌鸦白不侵,一直不敢正视的问题终究还是要我迎头撞上,一直不愿多想的事儿到如今已再无退路,碧桃,未出世的孩子,绣禧,二婶,老太太,这许多人和事牵扯在一起,施害之人,被害之人,幕后之人,操刀之人,纷乱如麻不得头绪,我想斩,没有快刀,想解,身陷其中,惟只剩了一个避,到如今还是避不掉的……
就在那皂衣人扬手又要掴我的一刻,只听得洞外一阵人声马响,哑哑喳喳杂乱无比,皂衣人猛地收回了手,展身往洞口微微探了探,只一眼,面色便已阴沉下来,口中默念道:“该死,这么快就追过来了……”一探身折回来,一把拽过我来,一手架在我的腰间,一手梗住我的脖子,在耳畔低声恶狠狠的说道:“想活命就不许出声!”见我点头,他便不再多言,只把一双眼睛牢牢盯住了洞口。
一时洞窟中寂静了下来,只听得见两人的呼吸声轻轻作响,我在心里暗暗合计,外面那队人马应该就是龙广海的禁军了,听人说话的声音多是青年人,有是说国语的,有说蒙语的,听马蹄声整齐划一,显然是统一规格的驷骑配备,只不过没有寻迹搜山的经验,单凭目力根本注意不到山壁上的这眼洞窟。
怎么办,怎么才能告诉他们我在这里呢?
心中焦急,正想屏息仔细听听外面说些什么,耳旁边只听见皂衣人低声说了一句:“你太聪明了,还是睡一会儿吧。”便觉得头脑一昏眼前一黑,再次失去知觉了。
等我再醒来时,天色已经很暗了,外面早已没有了声响,只剩下一片空山鸟语,想来必有那大大小小的鸟儿,乘着夜风匆匆返回巢里,一家父父子子,夫夫妻妻相互依偎在一起,以彼此的羽翼,安抚熨暖去彼此白日奔波的疲乏吧。
虽然眼前一团漆黑,身上又冷又饿,我却还是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龙广海,一时又想起了玉淇,更想起春日里曾在檐下看见那一双小燕儿,白腹黑尾红脖的一双小燕儿衔春泥筑巢,一去一来穿梭忙碌,快活的仿佛心无旁几。只偶尔在檐下遇着了彼此,总用嗉子在爱侣的翅膀上叼去泥点,轻轻摩挲梳理,呢咛绻缱,只在四目相对一瞬之间。
忍了很久,终于还是忍不下去,自眼角轻轻滑出颗泪来,待要抬手去擦,才发觉自己正仰面倒在洞脚那窝稻草上头,皂衣人抱臂蜷坐在另一角瞧着我,一双眼睛在黑暗里烁烁生亮,寒意逼人。
也不知是因为厌烦,也不知是因为饥饿,当我撑着胳膊坐起来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是就这么饿死我,又或者是干脆一刀杀了我,麻烦你趁早下个决断吧。”
皂衣人愣了一愣,显然是没料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怒气上来一扬手又要掌掴,却见我不躲不避的抬起下巴迎面向他,反倒一时僵持住了,对视了大约小半柱香的辰光,他收起了拳头,转身朝洞外走去。
看着他的身影一跃而下,我也泄了口气顺势靠倒在洞壁上,腹中空旷咕噜作响,消耗去了我最后一丝气力,整个人只恨不能立刻躺下来好好睡一觉,可偏还要强撑着眼皮振作起来,为了消磨睡意,我扯过一把稻草,摸黑编起一条草链儿来。
小时候常爱拔庭中的兰草编手链儿玩,后来额娘可惜花草,便裁了好些丝带给我代替,渐渐摆弄的熟练了,我也能一口气编出七八种花样儿来,现在这稻草虽然扎手,却倒比丝带儿坚韧的多了。
对啊,怎么我早没想到呢!
天色越发昏暗了下来,眼睛已渐渐看不清东西了,我只凭感觉翻动手中的稻草,极小心的将一节节草棍儿搓成一整根,又唯恐皂衣人突然返回,只能背靠墙角盘膝坐着,将一双手藏在身后,飞快地搓起草绳来。
大约搓了有一丈来长时,那皂衣人回来了,手里托着一只冷布小包,里面裹着三五个棒子面窝窝,见我不ωωw^∪МDtxt^còm_ūМdtΧt电子書下载声不响的坐在墙角,冷哼一声,随手丢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