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有女-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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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妹,这是我家好不好,你个熊孩子在英国公府爬到祠堂屋顶我都不管,在秦府里爬树万一失足把个单传金孙弄伤,我个小庶女陪不起,是我要出来透气的,知言气恨恨地暗道。
张家下人对他家小爷早都没法子,何况爬树常见呀!秦家的下人对着国公府的小爷更是不能上手。
熊孩子张盛头戴紫金冠,身着大红祥云袍,玉带缠腰。一身高富帅行头穿出几分*丝味,站在树下向知言道:“九妹,你也来玩。”
乔婉本性活泼,也欲欲跃试。得拦住他俩,知言想出个法子,不知管不管用先试试。
“九妹,你也来玩。”知言学舌
“九妹,你干嘛学我说话。”
“九妹,你干嘛学我说话。”知言再来。
起初,张盛兴致很高,十几句后便烦燥起来,知言心道那是没人给你使这招。只要你不上树,玩危险游戏就成。
学舌几十句过后,熊孩子居然撇着脸哭了,跑去向祖母告状。警报解除,领着乔婉回席。还未进花厅,便听张盛呜呜哭道:“九妹欺负我,她不和我一起爬树,还学我说话。”
国公夫人直乐,难得见孙儿吃瘪。方太君哄他:“都是九丫头不好,拉她过来我罚她。”
张盛瞪着一对圆溜溜的泪眼:“让她陪我玩。”
知言深感崩溃,你受虐上瘾了不是。三人归坐,不料乔婉有样学样,凡是张盛开口说话,她必学舌。熊孩子被惹恼,要去前院找父亲,一时清静许多,吃菜,吃菜。
那边六太太唤去知书,白家大太太拉着知书的手笑而不语,观面相这是位宽厚的妇女,听闻她只是乡绅之女,跟随丈夫到燕京秦府,这等场面上很是拘谨,甚少开口说话怕旁人笑话她的西北口音。秦白两家联姻早有默契,眼前这么个天仙般的人物白大太太很是满意,别说是表叔家的庶出孙女,就是厅中几个大丫头都比自己见过的官家小姐都体面。只要能续结亲,那有白家挑刺的份。褪了腕上一对上好的和田玉镯给知书,面露歉意:“东西不好,姑娘莫嫌弃。”
知书早已羞得说不出话,脖子耳朵尽染胭脂色,未来婆母和善当是最好。六太太笑道:“三丫头莫非酒吃多了,还不回席让人备醒酒汤来。”众人都是人精,那有不明白的。
不料知画一席却因此闹出动静,方家三姑娘素日爱拨尖,可巧碰上知画好强,两人早就看不对眼,席上互呛不停。实在是知棋已定亲,要与小姑避嫌,不得已大太太安排知画姐妹陪着方家姐妹。如今眼看白家大太太夸知书,方家三姑娘心里更不喜,上回祖母明明看上秦家三小姐,临了却给大哥定下二小姐。虽说是二小姐比三小姐出身、才干皆高出一等,但方三姑娘觉得自家被秦家强压着一头。大哥秋闱虽落榜,但以他的人品正经的官家嫡女都可娶得,求娶个秦家庶女都做不了主。心中不忿言语不觉带出来:“这位白大太太是你家姻亲,土成那样儿。听闻你家老太爷初到燕京时比这还要落魄,还是我家高祖对他有施手之恩。”说完状似无意地抚着袖口,面露得意之色。
知画被大太太仔细叮嘱过不得与方家姑娘起争执,又祖父教诲过不争一时之气,张口几次终是忍下来,只把自个气得鼓鼓的好似风箱。她们这桌却还有知雅,年纪虽小但也听出方家姑娘言语中不敬,她倒不忌言:“方姐姐是说我祖父忘恩负义?”
上头席上还未惊动,知棋观得情形不对,赶紧救场,一手拉着知雅笑道:“我那桌上有妹妹爱吃的几样菜,七妹快同我前去。”又对着知画使眼色,知画很不情愿地招呼方家姑娘。可方三姑娘却不知进退,对着未来的嫂子话不留情:“打什么马虎眼,终究是事实还怕人说了不成。”
知棋示意两个妹妹不要妄动,轻声慢语道:“我生得晚可不知过去是个什么情形,就眼下莫不是祖父念旧,几位妹妹恐坐不到此处言语挤兑我们姐妹。方三姑娘是个明事理的人,老太太在上头看着,莫要说出这等生分的话冷了大家的心。”她只与方家定亲,未嫁进门,小姑明着挑事,如若不还击,以后都被当成软柿子捏。何况事关祖父及秦家声誉,更不能退却。
方三姑娘终不是个傻子,张口结舌片刻后,别过头再不言语。知棋自拉走知雅,换过知静到这席做陪。知静不同二太太的活泼,来了只吃菜听曲,管你说东说西,都与她无干。冷场也比吵起来好。
☆、第20章 分离
席吃到一半,韩知芳道身子不适要回房,知言发现这位大表姐今日一直心神不宁更兼烦燥,不同于往日气定神闲。韩世华也言多吃了几杯酒有点上头,想到姐姐房里歇会子,韩氏姐妹告罪离开。席上再未起风波,待近晚席散众客都将离府时,韩世芳又言欲去大伯家住几日,秦梅看着长女心中直泛苦水。
韩家大太太倒是明白家中老太太的做派,自己的长女养在老太太身边至七、八岁发现性情不妥,拼着与婆母撕破脸的劲头才能接到身边,亲自抚育。终究是根里歪了,如今虽己出嫁,但过于孤傲与家下人等都不合,日日回来诉苦只语憋屈,求父母为她做主。老太太真以为别人都如同她那般好命,夫君是表哥且耳根子软只听老婆的,几个儿子都孝顺,徽州城韩家她说了算。这个侄女自打生下就养在老太太身边,现在有爹娘护着,受罪还在出嫁后。暗地里摇头,只言:“华儿也喜与她二姐姐说话,先去我府上住几日好让姐俩亲近亲近。”并给弟媳一个安慰的眼神。秦梅强挤出笑容送走女儿回房。
这厢秦樱候在姐姐暂住的客院里,今日出门前把家中事务理顺,特地让婆母告假,想在娘家住一宿与姐姐母亲说说话。宁远侯夫人身体已愈,儿媳常年操劳,偶有一两日不在府当是满口应下。秦樱歪在大迎枕上正发呆,见长姐进门面色不豫,心下纳罕,那料长姐一把搂住自己哭将起来。她示意屋中众人退下,也不劝慰,等长姐一时收泪,方拿帕子替她拭泪:“姐姐这是何处不痛快?”
秦梅闭眼长呼气,再看妹妹面露凄苦:“不痛快何止一处,说句不怕妹妹见笑的话,天天踩着火坑熬日子。你姐夫我是再不报指望,两个儿子还小看不出好坏,只这芳儿……”。一时沉吟过后对妹妹道:“我只恨自个当初就不该把她送到老太太身边。”
秦樱劝解长姐:“芳儿是韩家嫡女,没有人敢慢待她。姐姐,你还有三个儿女,且看看他们。”
秦梅细细打量着妹妹,见她容颜端庄,安然从容,叹道:“我不及妹妹通透,听闻妹妹素日也是艰难,你可悔当日之选择。”
秦樱轻摇头,原来在她少女时,曾有一知府为次子求娶,适逢宁远侯夫人也为世子寻继室,方太君和秦敏皆看好知府之子,但秦樱执意要嫁宁远侯世子,家中兄妹中她的性子最为倔强,秦敏拗她不过只得应允。方太君私下也劝道知府家人口简单,侯府数代传承姻亲无数,且还要做继室,光家奴近千人,宗妇二字当真不易。
秦樱知晓嫡母对自己是掏心置肺,自己从小对嫡母视做亲娘从无二心。可她心中另有计较,因同母的四哥习武,四嫂只是四品武官之女,根基尚浅,四哥难免势单力薄。宁远侯府在军中威望仅次于三大公府,自己嫁过去想为四哥添份助力。
“是我辜负母亲的一片心意,这些年确实不易,但世子人不错,前头夫人生的儿女初时对我怀有戒心,我让骁儿从了文,绝了跟他大哥争爵位的念头。眼下这俩孩子对我甚是尊重,也就知足。”秦樱轻语。
秦梅扶了扶妹妹头的钗,“我出嫁时你尚年幼,如今你的儿女都这般大。”笑着摇摇头,面露犹豫:“姨娘那边?”
秦樱轻晃一下,“姨娘终是不肯见我和四哥,几个孩子她都不见。”
秦梅握紧妹妹的手:“姨娘也是命苦,你别怨她,更别恨父亲。”
秦樱眼神有一丝迷离:“我谁都不怪,姨娘的路是她自己选的与旁人无关。我的路也是我自个挑的,再苦都会忍着走下去。”
秦梅看着妹妹:“你这性子!”伸手揽过秦樱,姐俩互做依靠,温暖着彼此。
几日后秦府的宴席终于摆罢,这等盛况让燕京人嚼了好长一阵子舌头。大太太咬牙硬撑不敢在这当头倒下,还是方太君见长媳操劳过度,发话让她休养半月,暂时让二太太带知棋和知书代管家事。她这才敢回房睡个安生觉,再无心事因扰倒头睡到第二日天黑,又细细调养数日身体才康复。
各路人马陆续离京,回乡的回乡,做官的继续做官,当差的安心办自己的差去。秦效启程回乡时,知言很是不舍,这位二叔公在府上住的时日,天天被知言缠住讲故土风情,府中时常听他疏朗的笑声。如今他要走,知言学得连日被温暖的心房掏走一部分,直磨得老人答应以后有机会接她回西北这才做罢。侥是如此,知言闷闷不乐好长时间。
三老爷也要立时回任上,虽说给父亲贺寿,但在之前上秦疏时向皇上提过一句,皇上特准他告假回京,如此恩待更不敢菲薄。三太太暂留在燕京,待来年春季河道开再回苏州。
临行前,三房里摆了酒席,一家人团聚。这是三房子女期盼良久的一顿饭,每月各房子女都有定日与父母同桌用餐,三房的七个归在老太太处。
现在除了知言,其余六人眼巴巴地望着三老爷和三太太,三老爷看着一众儿女,心情颇为复杂。刚回府那日全家在老太太屋里见过面,后来日日在前院忙于应酬,几个儿子尚跟在身后打转,女儿们无暇顾及,今日才得又聚。他给这个儿子挟菜,给那个女儿挑挑鱼剌,也不讲究食不言的规矩,同孩子们说着笑话,轻声问话。
待轮到知言时,两人都很别扭,三老爷看着幼女过于冷静的眼神,再观她相貌像足自己,一时真没忆起当年那位侍妾的品貌言谈。心底泛起一些愧疚来,不知如何应对,观新上羊肉遂挟一筷子到知言的盘中:“来,知言,吃块羊肉。你长得这般像父亲,倘若你曾祖母尚在,定最疼你。”
知言看着盘中的羊肉又听见三老爷话,那壶不开提那壶,我不想吃羊肉也不愿长着一副男儿相。但是,露出笑容:“谢谢父亲。”
秦昭暗中可乐,九妹最不喜羊肉,便插言:“我给九妹挑鱼剌,九妹最喜吃鱼。”
三老爷明白表错情,观得知言无所谓的态度,心道:也罢,就这样吧。转头看向知恬,知恬从进门便瞪着大眼睛盯着父亲,见父亲与自己说话,声音软软地回应有丝发抖,且她渴望至深,打动三老爷,便照顾她多些。
知言这个没心眼地埋头吃菜,饭后,三太太命人拿出一堆木盒,每人都有份,打开一看并排放着两只——玻璃杯,呃,这年头也是珍品。不喜欢,装做喜欢说谢谢!
三太太坐在上首拿着茶碗道:“这是海外货,咱们做不出这等样式,南边也是罕见,这批是你们父亲特地寻来的。”
三老爷膝下环绕着知仪和知恬,又知雅生怕姐妹们分了宠既不让知画靠近三太太,这会子又靠到三老爷身边撒娇,三老爷柔声哄着女儿,知仪和知恬瞪大眼睛静静看着父亲与嫡姐说话,满是羡慕与嫉妒。知言只想早点结束回房,不防被秦昭揽到身边。她抬头看一眼四哥,做出一个不以为意的表情。
直到将睡时众人才回房,想对于知仪和知恬的眼笑颜开,知言不是一般的平静冷淡。对着她,三老爷有种无力感,索性躲开。秦昭看着知言也生出几分无奈,父亲在家只十数日,兄弟姐妹们都图亲近,唯九妹躲得远远的。再瞧七妹知雅忙着吃独食,暗中摇头,母亲太过纵惯七妹,瞅个空子得与她好好说说,如此行径在府里第一个惹祖母不喜。
知言暗叹:演技不行,本以为这么多年练过来怎么也能到影后级别,却仍是三流演员的层次,还须再练。
三老爷跪辞父母,自去任上。秦梅带一双子女与弟弟同行结伴南下,另有韩世朗与王慎相见恨晚,秉烛夜谈数日犹不尽兴,约王慎去徽州做客,也同行。
相见流泪,分别亦泪如雨下,方太君送走儿女感伤离别,更兼连日几许劳累,也是病了,几个儿媳孙女侍奉汤药无不尽心。因她往日身子保养得当,只是小恙不几天便大好,这日近黄昏时歪在暖阁坑上听孙儿孙女在屋里说笑。
从五爷往下几人都围在姐妹身边,聚在一处听知雅言及江南景致及风俗,知雅口齿伶俐,说起来生动无比,仿若大家亲眼目睹一般。
知娴瞪圆眼睛,听到南边无火坑,冬日只点炭盘熏炉,咯咯笑起来:“只用火盆,冬日下雪时岂不受冻。”她外祖家虽在江南,因近年不甚亲近,从未去过扬州,更吃不惯大太太爱吃的扬州菜。
知雅偏着头笑对姐姐:“五姐不知,南边冬季虽也下雪,即时便化了。听父亲与母亲常讲,比不得京中这般严寒,只是阴冷而己。”
秦晖言道:“那岂不是结不了冰,定是无趣,冰嬉也玩不得。”
五爷秦晔轻敲他头:“就知玩,小心四哥给你加功课。”
秦晖侧头瞅见秦昭与秦旭相谈甚欢未曾注意这边动静,催促知雅继续说。
知雅谈及江南水路通达,人皆摇撸出行,小贩在船上兜售鲜鱼蔬菜,更引得大家新奇不己,燕京儿郎出门纵马,女儿家皆是坐车乘轿,听闻可泛小舟相互交头接耳,知雅更添几分得意。
知画轻挪身子后靠,垂头研究裙上的绣花不搭话。
知言惦记老太太院里新挑上来的小丫头名云雀,键子踢得极好,身轻如燕,花样百出。抽空往屋外走去想约小云雀踢键子,不及掀帘,有人进屋一把挟起知言到腋下,知言脸冲下只看见檀色锦袍,走到圆桌旁被放下。原是大爷秦明带着三爷秦晓进屋,瞅见知言起逗弄之心,秦昭接过妹妹,边帮知言理顺衣裳边问:“大哥和三哥怎么才来?”
大爷秦明一晒:“被母亲拉去说教半日。”他又盯着知言:“九妹近来都不到哥哥们身边来。”
知言木着脸,上次累几个少年受罚心中很是过意不去,那敢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