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有女-第1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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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问有哪种心意比急她所需来得更真挚!
孟焕之一下下轻抚知言的后背,语调轻柔:“真傻,跟我也要生分。咱们夫妻一体,何来谢字?”
知言摇头,“焕之,你不用事事都顾及我,让自己难为。”
孟焕之扳正她的脸,认真看一眼,“放心,我做事有分寸,不会让别人牵着鼻子走。”
他有自己的坚守,不会因他人而改变。他为秦家做的一切也在自己接受的范围之内,不出格,也不可能出格。
给秦晓下套的人现身后,孟焕之即抽身而退,剩下的事交给秦昭等交涉,他没有过多的精力分神到马家及织造局的事务中。
在权力的殿堂爬得越高,金钱地位唾手可得,孟焕之却要更加警醒,他要的不是一呼百应俯瞰众生,而是在恰当的位置做恰当的事。
他心中所想,妻子也懂,所以她比他还要谨慎,生怕给孟府招来事非,除了同家中姐妹兄弟走动,甚少与外人交往。
孟焕之嘴上不说,心中大加赞赏,在知言耳边轻语:“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他在夸她,知言笑弯了眼睛,追上去吻了他一下,无异于点火,被某人按住折腾了半宿,待次日清晨又是她最后一个起床。
意儿眼巴巴等了半天,好不容易娘亲醒来,他扑到床边央求道:“娘亲,你同爹爹去说,别把铁蛋哥哥送走。”
“铁蛋不走”,知言边穿着衣服宽慰儿子,紧接着来一句:“铁蛋比你大四岁,以后要跟在你爹爹身边学着当差,意儿也能天天见到他。”
好伙伴能留在府里,意儿终于开心,蹦蹦跳跳又出去撒欢,他终是孩童,所求者甚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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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孟焕之用了什么法子,劝动九郎和他们一起回燕京。
三房上下为九郎相看合适的妻子人选,最后定下两家姑娘,全都是文官家的嫡女。知画凭着给各府里做宾席的有利条件,细细打探各家小姐的性情,挑了稳重不张扬,又带着几分活泼,再是稳妥不过。
因问过九郎,他却答:“相貌不用太出众,平常即可,父亲和四姐看着定下就是。”
人生前二十年,美貌是九郎最大的负累,他不愿自己的儿女也走同样的路。寻个普通的女子安稳过一生,生下平凡无奇的孩子,是他难得的心愿。
想到九郎的心结和遭受过的境遇,秦枫也便成全了儿子,终他所老也不知道昔年一次疏漏竟害得侄儿身亡、儿子破相,花狐狸也有被骗过的时候。
老狐狸就没有那么好哄,当然秦昭也不敢对祖父隐瞒,待他日后亲回西北时全盘道出前因后果。
老狐狸听后走到书案前疾笔挥书,托千里鸿雁送到塞外牢关,九郎打开信见写道:勿因他人之过而自误!
老朽笔墨却力透纸背,写信的人一生傲骨禀恃,从不屈居于人下,有的只是虚于委蛇。
九郎凝望西北方向,将信细心收好。他因貌美而自暴自弃,更因识人不清而自责,所有的处罚加诸于己身能有什么成效?
回转身进入关隘,九郎即是真正定北侯,治军严明,赏罚有度,护得北境半百安宁。待他身后没有人记得年少时节的定北侯绝色倾城,名动天下。大家惟记得鬼面冷言的秦九郎,守在牢关勇而无畏,万夫不能敌。
☆、212|第 212 章
启泰元年,新春
正月里,秦府办了一场喜事,为秦旷迎娶礼部右侍郎裴大人的嫡幼女,裴家也是秦枫的顶头上司,能将家中嫡女许给九郎也不全是奔着定北侯的名头,其中有一多半冲着秦家的门风。
京中乃至天下人众所周知秦家嫡庶同等,但秦家的姨娘通房们省心得让人大可忽略她们的存在。照秦家的做派,眼下也有了成效,嫡庶同等受惠最大的不仅仅是整个家族还有嫡脉子孙。
兄弟齐心,姐妹同德,谁人说大家族中只有冰冷无情与无休止的算计。
知言平日里甚少出门,也听说京中有几家瞧着秦家眼热,也回家去效仿,至于收效如何,取决于各家的行事分寸。
做为大家族的长者不仅要有公道的心,更要有一颗慈怜的心怀,家中最应该成为小透明的知言都是祖父母手心里的宠儿,其他姐妹兄弟更是在关怀爱意中长大,这比富贵乡锦衣玉食更叫人自豪。
言归正传,且说秦家九奶奶裴氏真个长相平凡,扔到人堆里寻不出来的那种,经知画及家中暗地里打听品性绝没的说。大家惟怛心她乍看到破相后的九郎会被吓到,怕的是新婚时分小夫妻两人心中存了芥蒂,以后难以开解。
新婚次日,一对新人拜高堂见姑婆,九郎冷面瞧不出什么,九奶奶面带娇羞腮染红晕,眼睛躲闪不敢看几个大小姑子。
知言向来促狭,瞅空拉了新嫂嫂套话,打探个究竟。
九奶奶许是年纪尚小,又是才通人事,说话细声细气:“夫君眼睛很好看,他待我也很好,叫我别怕,即使怕了也无妨,他不会计较。”
那么个冷面人居然背底里会温柔小意,天下最好的男人全叫兄弟们给占了。
知言戏语引来姐妹嫂嫂们大笑,大家取笑她几句后又把目光投向新妇。知画毕竟是大姐,犹还要问一句:“九郎以前生得美,在京中出尽了风头。不过,他不太喜欢自己的外貌,现时虽面容毁了,心还是好的,只脾气不比别人。弟妹要多体贴他一点,若有不痛快处,直管来寻四姐姐,凡事有我给你做主。”
九奶奶轻点头,“我生得晚,没见过夫君在京里的风采,我几个姐姐可是见过的,她们都说好便宜都让我占尽了。四姐,放心罢,我会一心待九郎。”
九奶奶做出保证,又她在闺中也有些贤名,大家也能放心一半,一对新人今后如何要他们自己用心经营。只要秦旷体贴,九奶奶又不嫌弃九郎破相,慢慢会处出来感情。
一对新人度过了蜜月,九郎即带着新婚妻子北上,临行前他特意求了秦枫想带自己的生母也同去,不会破礼法律令,只想与生母同度一段时日。他与妻子还是称生母为姨娘,若将来生养下孩儿也不会称林姨娘为祖母。
秦枫与常氏及秦昭商议过后,也便允了。秦家儿郎中,九郎比任何一个兄弟都要过得辛苦,看在他眼中也是心疼不已,难得儿子有要求,只要不太出格能满足的尽量满足。
出人意料的是,林姨娘居然拒绝跟着儿子去,她已经是半截入了土的人,女儿封为郡主远嫁异邦做王妃,儿子又封了侯,不敢再拖累他们。若是去了,让别人参九郎一本可是好。
见生母态度坚决,九郎不再坚持,只说想通了什么时候想去,他会派人来接。
林姨娘微笑应下,送走儿子后,闷在屋里哭得天昏地暗,回想一生经历,私语下辈子莫再做女人。
九郎另一个请求寻到孟焕之处,求他若有机会替乔骏说几句好话,翻案肯定是不能,只求能把乔骏接到京中疗治,最好是能在京中颐养天年。
九郎寡言不甚通俗务,却是最重情义,凡对他有过滴水之恩的人都铭记在心,年少时乔骏对他有着提携照看的恩惠,他一直想为双目失明的乔家大表哥做点什么。
做事量力而为,九郎自知嘴笨,即使面见天子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想来想去只有再次劳烦九妹夫,神情一如他执意要留在北边时同等笃定。
孟焕之不假思索应下,他会的,他管不了天下不平事,能管一件是一件。从来燕京,令他佩服的人不超过五人,乔骏就是当中之一。
送走九郎,家中看似平静,当差的当差,点卯的点卯。秦枫却在这当头辞去公职赋闲在家,说是无差一身轻,可知言每次回娘家都见不到他,不由嘀咕一句花狐狸赋闲该不会又逛到酒楼柳巷去了罢,一大把年纪了他也不嫌累得慌。
其实,知言猜对了一半,秦枫是镇日在外与人吃酒攀交情,可再没寻花问柳的心思。家中出了秦晓的事,秦晖又离京避风头,脏手的活暂时没人干,他的仕途也快到头。一辈子被上头刻意打压,临了也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四品京官,秦枫早绝了上进的心思,顺势辞去公差,专心与那帮子下套的人家周旋。
京中谁人不知,他是孟焕之的岳父,儿子又新封了侯,说话顶管用,只坐在那里含糊道:“放心,只要爷张口,我那乖女婿就没有应不下的时候。”
那帮下套的人也是鬼精,起先他们没想到秦家会顺风顺水,且能在新帝面前博个头彩,早知如此,当初行事方法肯定会换一种。覆水难收,再说后悔的话也来不及,惟有拿出十分的诚意,或可能分得江南织造的一块大肥肉。
见他们半信半疑,秦枫继续放猛料:“信不过爷,还信不过孟仲白之孙。”
做古二十余年的孟仲白如果知道有人拿他当幌子招摇撞骗,该要气得爬出坟墓找秦枫来算帐。
好名声不易,昔年的孟铁御史大名如雷贯耳,虽是商户们也十分信服。在秦枫空口白牙忽悠下,商户们甚至不再坚持要秦家写字据,交出了百万赌资的欠据,且写下欠资已还的文书。
验明字据、文书的真假后,秦枫即翻脸不认人,他本来什么也没说,没啥可认的。
商户们欲哭无泪,辗转找到孟焕之,如此如此一说。孟焕之却是怒了,有人胆敢冒充他的岳父行欺骗之事,继而污蔑他的名声,他要报官,请大理寺还一个公道。
事情明摆着,权势面前不得不低头,最终织造局的差事花落别家,这帮下套的人竹篮打水一场空还惹上一身臊。官府的衙差们成天盯着他们不放,今天顺走两张银票,明天拿走一匹上好的锦缎,永无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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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晓的事虽了结,二老爷却是气怒交加一病不起,四月中死在任上。
二房嫡女知静才进京坐稳荣安伯夫人的位子,听闻父亲病危,又与丈夫、堂兄一道赶赴湘楚。跋山涉水,一路疾行,她还是没能赶上见父亲最后一面。
远在街口眺望到秦府前挂着白幡、素白灯笼,知静在车驾中失声痛哭。古礼奔丧,女儿们是要哭着进门,真正失去亲人时不用礼法约束,悲从心中来。
府中秦明与几个兄弟赶在他们前头到,勉强与父亲说上话,白衣缟素,缫麻重孝,守过了七七四十九天后,众人扶灵回西北原籍。
知静抽空见到了半身不遂的三哥,临来时想好骂他的词语全都说不出口。秦晓也如半死人一样闭目不理会嫡亲妹子,兄妹俩对坐半晌无言。
许久之后,知静缓缓开口:“三哥,你还记得菊香吗?”
屋里有一股腐朽的气味,床榻上的人隐在帘帐后,一张消瘦的俊脸辨不出神色。
知静自说自话:“那年,菊香背着我偷了许多好东西,猫眼石、顶好的玉器、屋里几副不常用的象牙摆件,数不清的金首饰,她全给了你。后来,因为九妹丢了蜜蜡海棠,我才发现自个身边养了个吃里扒外的奴婢。”
知静一脸戚色盯着床上的秦晓不放,“出了那样的事,菊香那里有活路,她仍哭求不干你的事。我求了母亲许多回,方才为她在庄子里留了个土包可安身。三哥,那时候我梦里都在恨你。”
“年前,八弟死在战场上,九弟封了侯。你睁眼看看,家中那一个兄弟像你这样不成器。”知静言辞愈激烈,可无论她怎么责骂,秦晓仍是一动也不动。
屋外的三奶奶听得着急,轻扣一下门扉示意,知静收了话语,泪流满面,绝望地看着秦晓。她知道,眼前的人虽没死,心却死了。
也好,他该早点死的。
待她出了屋子,檐下秦明来回走动神情焦急,知静不由自己又落了泪,幸好她还有大哥。二房本就比别的几房差点,现在更是丢人丢到底,哥哥们撑不起来,她替家中撑着。
知静其后一生,安稳做着荣安伯府的夫人、太夫人,秦家女儿的好品格在她身上显露无遗,京中贵妇圈里提起她都是赞声一片。
她的丈夫也同别的勋贵人家一样,有着二三个妾室,三五个庶出儿女,永远将她与她生的儿女放在第一位。
沈博式微时有妻子相伴,情谊终生难忘,他有这份心意知静已知足。她为了兄长而嫁,兜兜转转从威武伯世子夫人到平民,再到荣安伯夫人,后来娶儿媳时亲自将龙凤玉佩交到一对小儿女手中,这是方太君送给她的物件。
彼时,知静方发觉一生从来没为自己做过什么,人生不得圆满,也难得圆满!
☆、213|第 213 章
宁远侯府,
灯底下,世英翻看着帐册,身为世子夫人,侯府上下大小事务都要从她手中过一遍。每天一睁眼,便要应对管事妈妈、宁远侯府世代为仆的丫头、婆子们。旁人私下里拿她和婆母、大嫂相较,太严苛博不下好名声,太松泛又不能御下,尺度当真难把握。
合上一本帐册,世英将它交到心腹陪嫁婆子的手中,轻挥手道:“上个月的烛火钱比以前多出来一成,你去提个醒,叫她们收敛着点。只此一回,下回再犯,就不必在府里当差了。”
那婆子迭声应下,欲往外去,又听见姑娘唤自己,转过身恭谨听吩咐道:“你盯着点,莫让她们克扣了大嫂那边的份例,两位小爷正是用功读书的时候,香烛比别的房里用得多。若是精简到他们身上,世子爷回来头一个不答应。”
婆子晓得其中利害,保证把眼睛放亮,不会让府里的下人慢待大奶奶和两位小爷,见姑娘收了话语,她才出屋。
理完一天的俗务,世英浑身疲乏,歪在大迎枕上连妆都懒得御。还是身边的大丫头丁香几下为她除了钗环换过衣裳,服侍着躺下。
困极了反倒睡不着,世英与值夜的丁香有一搭没一搭说着闲话,她在府里也就能和几个陪嫁说说心里话。
世英自觉心虚对着婆母有几分畏惧,说话做事都循规蹈矩。大嫂做世子夫人时,两人还有说有笑,后来大哥弄丢世子的位置,连带大嫂也搬到府里的偏院静居。两人再碰面时,总有那么一股子别扭气息,使得以前的情谊淡了又淡。
因太公公尚在世,宁远侯暂时未分家,乔家二房那帮人背地里指不定恨死大房上下,世英更是不敢同二房的婶娘、妯娌们闲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