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公主千岁-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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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请太后放心,奴才已经尽心服侍陛下!”管海盛低眉顺眼,恭恭敬敬的回道。
经过一夜的病痛折磨,景帝已然是十分虚弱,方才他坐着还不太容易察觉,此时他站起来,那脊背上面佝偻的一个弧度便是相当的明显。
一夜之间,他的身体像是突然被什么击垮,平白苍老了十年的模样。
若是一切都按照上一世的轨迹走下去,此时的景帝已是命不久矣,最多也就是撑过这个年关罢了。
尽管彼此之间没有多么深厚的父母感情,但血脉骨肉的牵连毕竟还在,经历了一世轮回,秦菁面对生死的时候已经泰然许多,此时还是免不了有几分伤情。
景帝跟梁太后辞行之后,又特意转向她:“朕还有事便先回去了,太后这里,荣安你留下来多陪着说说话吧!”
“是!父皇你也要保重龙体!”秦菁点头微笑,起身见礼。
景帝不再说什么,扶着管海盛的手一步一步有些缓慢的走了出去。
一直到目送他出了正门,秦菁才重新退回梁太后身边坐下,没有景帝在跟前,她眼中担忧的神色便不再掩藏,不安的握住梁太后的一只手道,“皇祖母,我看父皇的状况似乎是不太好,昨夜——”
景帝崇尚道法,信任晋天都,梁太后对这些歪门邪道的东西却不怎么看得上,秦菁在她面前只得表现的小心翼翼,话到一半就是点到为止。
梁太后的目光落在门外景帝刚刚离去的方向停顿片刻,慢慢带了一丝冷凝,叹息着扭头对身边侍立的孙嬷嬷道,“哀家有点乏了,你带着丫头们都下去吧,有荣安陪着我就行了。”
梁太后这是有话要说,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是!”孙嬷嬷笑容可掬的福了福,转身一挥手,原先暖阁里服侍的宫人们就井然有序的垂首快步退了下去,片刻之后偌大的屋子里就只剩下秦菁和梁太后两个人。
梁太后从桌旁站起来,往身后的暖炕走去,秦菁会意赶紧跟过去,取了个软枕替她垫在身后服侍她坐下。
自从景帝出门以后梁太后脸上的笑意就已经尽数敛去,此时她默然不语看着秦菁的时候整个屋子里的气氛都跟着添了几分肃杀。
梁太后的脾气秦菁很清楚,她虽然不能容忍有人在她面前自作聪明,却更不喜欢天生的蠢人。
所以秦菁也不在她面前故意装傻,反而心平气和的由唇角绽开一个浅淡的笑容道,“皇祖母支开了他们是有话想要单独对我说吧?”
当然,她本身并没有任何的把柄露在人前,此时能让梁太后都觉得难以启齿的事只能是关于秦宣。
其实秦宣的事自从发生,就已经注定了迟早会有爆发的一天,无论是在前朝还是后宫,没有朝臣能够容忍一个傻子做皇帝,也没有哪一个后妃甘心看着一个废物压过她们的子女,限制她们的地位。
梁太后并没有马上接话,反而又是沉默的盯着她素净端庄的面孔看了好一会儿才是极有感触的用力拍了怕她的手背道:“你是个聪明的丫头!”一句话,看似赞赏,但含带更多的是惋惜。
“那是皇祖母您抬举我!”秦菁垂下睫毛,脸上仍然维持着一个素雅的笑容,神色间完全没有任何其它的情绪显露,“咱们祖孙之间没有避讳,您有什么话但说无妨,我——心里有准备的!”
“唉!”梁太后终于还是重重的又叹了口气,然后就不再与秦菁对视,而是缓缓的往旁边移开目光,沉重说道,“昨夜哀家带着那张符纸去当面询问过晋天都,他当着哀家的面又掐了一遍你父皇的八字天命,最后定下的结论是你父皇阳气正盛,一时半会儿并无性命之虞!而他所谓的帝星黯淡也是一时情急之下出来偏差,所指——并非是你父皇!”
所谓帝星,代指的便是人间天子,这一点不容置喙,晋天都敢这样贸然改口必定会有更好的借口来搪塞,其实这一点也不难解释,既然眼下的天子安然无恙,那么命星黯淡与社稷无益的就只能是将来下一任的储君了。
这个晋天都果然是不可小觑,一击不成,紧跟着就出了这么个阴招,看来是铁了心非得要把秦宣拉下马才肯罢休的。
虽然没有直言,但梁太后话里的意思已然是十分明显。
秦菁一愣,片刻之后才是不可置信的苦笑一声:“他指的——是宣儿?”
梁太后并不否认,也不知道是不是怕触动秦菁眼里心里的委屈,她刻意的闭上了眼。
其实前夜晋天都指使陆海陆涛两人去配合蓝淑妃唱戏,只在过了半个时辰还不见人回他心里已经有数,后来果不其然是梁太后带着众人气势汹汹的闯进了正阳宫,进门二话不说劈头就很是严厉的质问他关于星象一说,
晋天都的心思是何等深沉,说白了从头到尾他根本从来就没有把蓝淑妃当回事儿来看待,手里拿着梁太后拍到桌子上向他求解的那张符纸,马上又是神色大变的编排出一套新的说辞。
梁太后对他们这些道教中人本来并不十分信服,但是她循着晋天都话里的暗示马上联想到年初秦宣出事之后的种种状况,虽然她心里知道里头跟蓝淑妃必定脱不了干系,但毕竟秦宣还是伤了,并且伤的十分离奇,在没有任何其他征兆的情况下就那么傻了,杜明远那样高深医术的太医一路诊治下来也是丝毫不见起色,就算他是被人害的,可是这些倒霉的巧合凑到一块儿——
这会不会也是上天的一种示警,在间接的告诉他们,秦宣是不适合坐在这个一国储君的位置上的呢?
此时的梁太后早已经过了如花的年纪,也不似当年先帝在时那样对自己一直倾慕的丈夫抱有那么高的热情,此时的她高高在上,唯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身份地位和身后母族的荣耀,所以此时的她已经脱离了一个深宫妇人的范畴,和景帝一样,都是至高无上的弄权者,她对大秦江山的在意程度并不比景帝低,如果秦宣真的并非帝王之才,她是万万不能只凭自己的喜好就一意孤行的,那样无异于大局。
因为前世自己也曾在这样高处不胜寒的位子上呆过,所以秦菁很明白梁太后此时的心理,她似笑非笑的垂下头去轻声道,“方才父皇过来应该也是为了这件事吧?那么依照皇祖母的意思又当如何?”
梁太后闭目养神片刻又再度慢慢睁开眼,向来浑浊的目光竟突然间清明起来,甚至带了一丝凛冽的睿智光影闪烁。
她是个弄权者,一旦下定决心的事就完全不似其他女子那般拖泥带水,所以此刻她便是表情安泰的直视秦菁,“宣儿是个好孩子,哀家也是打心底里喜欢他,若是他现在好好的,就算全天下都反对,哀家也会一力的支持他,可这大约也是天意弄人!”梁太后说着深深的吸了口气,“江山社稷非同儿戏,居于那个位子上的人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哀家知道你心里最是心疼他,你是个心思清明的孩子,其中的利害关系必定也看的通透,别的哀家也不多说,你想想罢!”
章节目录 第088章
素心带着梁太后的口谕过去御书房,当时适逢景帝传召了两位丞相进宫君臣三人正在里头关门议事,因为连管海盛都被赶了出来,素心心里马上就有几分明白,只把梁太后的原话交代给管海盛就原路折返回去复命。舒蝤鴵裻
这边秦菁离了万寿宫就径直去了萧文皇后那里。
前天夜里蓝淑妃的宴会萧文皇后称病没有去,但后半夜得到消息听说自己的一双儿女都被人算计了,即使是最后有惊无险,她也是又惊又气,天还没亮就赶着去秦宣宫里探视过。
从太子宫出来她又马不停蹄的奔了乾和宫,结果却扑了个空,梁太后那里她倒是随时可以去,但到底是彼此间有忌讳,不能随便说话,所以就只能按耐下来,暂且回了永寿殿等候。
秦菁在宫女的牵引下进得殿中,彼时萧文皇后还惶惶不安的正在厅中踱步,见着她来眼中马上闪现一抹喜色,快步迎上来握了她的手,“菁儿,可算是来了,让母后看看,伤着了没有!”说着就拉秦菁在她面前转了个圈。
夜里的事从头到尾都有梁太后在场镇着,想也不会损伤自己半根毛发。
“母后你多虑了,我没事!”秦菁颇有几分无奈,反握住她的手,牵着她进了内殿。
“你们先退下吧!”萧文皇后摆摆手,示意在场的宫女们退到殿外,一直到殿门从外头被人合上她才脸色一冷,恨道,“昨夜的事又是那个贱人做下的?”
蓝淑妃挨了五十个板子已经那事就算揭过,不了了之了,但梁太后不肯处置她并不代表她就真的无辜,这一点萧文皇后是有数的。
“母后不必惊怒,你看我们这不是都好好的吗?”秦菁笑笑,并不为了让她安心而说些根本没人会信的搪塞之词。
“我一猜就是!这个贱人,真是越发的有恃无恐!”得到证实之后萧文皇后更是怒不可遏,她的脸色瞬间涨红,仿佛藏在皮肤下的那些血液马上就要燃烧起来喷薄而出,咬牙切齿的从牙缝里挤出字来,“怪只怪本宫手软,上一次她对宣儿下手时就该早早的处置了她,又何至于让她再害你们一次!”
她的语气里带着深深的自责,秦菁闻言却只是轻轻摇了摇头道,“母后你明明知道,只要世昌伯府还在,无论是皇祖母还是父皇都不会轻易动蓝淑妃一指头的!就算母后你现在凭借着中宫之位对她做下什么,那也岂不是惹得父皇和皇祖母不痛快么?”
要知道,在非常时机每一个为人母亲的女人的心肠都不逊于一头真正的洪水猛兽,正如此时的萧文皇后。
“那又怎么样?就算本宫同她鱼死网破都好,总好过一再姑息看着她一次次对你们姐弟两个暗施毒手。”此时的萧文皇后是一副完全豁出去的模样,根本完全没有理会秦菁的话。
景帝子嗣单薄是他最大的弱点,所以他对自己仅有的这两个儿子都宝贝的很,眼下秦宣的事让他心里七上八下,不免就要对这还两个孩子身边的一切都把持的更严密了些。
而且秦菁知道,从一开始景帝的本意就是属意秦洛更多一些,只是碍于秦宣皇长子的身份和萧文皇后一国之母的尊位才不能一意孤行,然后秦宣这样假意的一伤,他便马上按耐不住了。
当年就算秦宣是那样的状况,在明明不会对秦洛造成任何威胁的情况下,景帝也都还是留了后手大力提拔了蓝家的一些人,给他强大的后盾为他以后的人生保驾护航,也许他对蓝淑妃的宠爱已经大不如前,但秦菁心里却总有种微妙的感觉,景帝对这个儿子似乎是尤为重视的,而她——
也是太了解秦洛这个孩子心里阴暗霸道的个性,为了永绝后患,这个孩子是定然留不得的,所以眼下蓝淑妃做什么她都只是见招拆招并不下狠手去对她怎样,因为这个女人美貌无脑的天性才是埋在秦洛身上的最大隐患,在蓝淑妃把秦洛一并拖下水被景帝抛弃之前,她不想直接对蓝家的任何一个人动手。
秦菁紧绷着唇角,看了萧文皇后半晌,虽然感受到了她心里铺天盖地的怒意,和浓厚的杀意,终于还是开口,“母后,方才在皇祖母那里,她说了件事,说是让我帮忙参详参详!”
梁太后是个极有主意的人,就算是有天大的事也断然用不着别人替她拿主意。
事实证明萧文皇后的嗅觉还是极为敏锐的,她马上就嗅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全身的血液不由的浑然一僵,愣了片刻才道,“她跟你说了什么?”
秦菁抿抿唇,看着她脸上惶然苍白的脸色,最终还是觉得什么也不必说,只是无奈的深深叹了口气。
这样的话其实根本不必说出口,萧文皇后脚下已经是一个踉跄,眼前天旋地转。
秦菁一个箭步上前扶住她,就势把她安置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萧文皇后却是死死的抓着她的袖口不放,眸子里继续了怒恨交杂的感情,但是先于爆发之前已经是两行眼泪沿着腮边滚了下来。
“他们——是要废了你弟弟的太子之位?”极力隐忍之下她的声音依旧颤抖不止,也说不清究竟是愤恨还是绝望,手指攥着秦菁的衣袖已经把关节处都握成可怕的苍白色。
秦菁的唇边蔓延出一丝苦涩的笑意道,“宣儿目前的状况已然不是一国之君的合适人选了,父皇看重江山社稷,皇祖母重视皇室血脉的延续,这一点母后必然早就看透,也是料到迟早会有这一天的是吧?”
从秦宣久病不愈开始萧文皇后的心里就已经埋下了这种隐患,只是有心理准备和真实的面对完全是两码事。
她的神情慌乱却坚决,狠狠的抹了把泪,厉声怒道,“不,我不答应,我决不答应!”
秦菁并不急着起身,而半跪在她面前握着她的手安抚,眼中不见怒色,却是始终带着平和的微笑试图感染她:“母后,外公虽然名义上也是一品大员朝廷命官,但总不及那些世袭爵位的王公贵臣来的根基稳固,仅凭咱们背后现在这样一点点的助力,你觉得父皇能放心吗?”
哪朝哪代的皇帝都极为忌惮外戚,生怕皇权外泄,威胁到他们的统治,一个睿智英明的君主尚要花费大量的心血来维持朝中各派势力的平衡以稳固统治,现在可想而知,如果一旦让一个完全拿不了注意的太子登基,那么接下来大秦的朝中会出现什么局面。
皇帝年幼不能勤政,太后垂帘听政代为处理政务?而萧文皇后不过一介女流,为了巩固自己的和自己儿子的地位势必只能依靠自己的娘家,到时候萧家水涨船高一手遮天,谁能保证这天下还是维持秦姓多少年?
所以上一世在萧文皇后死活不肯退让的情况下景帝选择了留子去母,同时和萧澄昱达成协定,他准许秦宣继续留在储君之位上,但是他萧家必须从权利的中圈子里退出去,于是为了成全女儿的决定,年过花甲的萧澄昱饮恨辞官,硬是我这这一口心火死在了回乡的路上。
景帝本就多疑,作为一个统治者更是十分严酷的,萧文皇后与他二十余年的夫妻自然清楚他的秉性脾气,不过片刻她已经参详通透了摆在自己面前的那条路。
她的脸色开始微微转白,颤抖之下满含怨气的声音却显得异常坚定,甚至带了一半的凄厉,狠狠道:“这个皇后之位我可以不要,但我儿子的太子之位绝对不能让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