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妙好妖-第1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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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妨!无妨!”杨林重重拍着义子的肩膀,放声道:“逝儿,你尽管去做。哼!哼!世间礼法,岂又是为吾辈所设?”
第一百六十四章 逃跑不是我的长项
谈笑归谈笑,半晌过后,重新聚在一处的众人,在林中寻了块僻静之处,肃容商讨起正事来。原来,杨林自那日接到李道宗书函之后,本是大怒不已,后来转念一想,又觉此事恰是个难得的契机,随即便点齐三万军马,发兵而来。
“可笑那李道宗,也不知受了谁人指使,竟敢在信中隐隐威胁老夫!”杨林说到此处,却是又怒又笑,“仔细想来,或许是那诶在他军中坐镇的游云客,也未可知!”
“父王,在我等看来虽然可笑,但这条计谋,却也算是老谋深算。”李密在旁接口道,“事实上,无论我们与大哥交战是赢是输,得利的,却终归是李道宗与他身后的杨广。”
“不错!这计策的唯一的纰漏,便在于那几名宗士袭击老爹的消息,还未传递到李道宗此处。”石不语摇着羽扇,点头微笑道,“若是李道宗与游云客已然得知这个消息,断断不会令父王起兵来攻滨海。我们赢,便赢在这个时间差上。”
“晤!如此看来,我当日封锁袭击之事的举动,倒是做对了。”杨林,微一踌躇,便转头对李密道:“密儿,你想法造个假象,只说那三名供奉受我差遣,出海寻觅海贼巢穴去了。”
“是!”李密点头应道,顿了一顿,又提醒道,“父王,那日船上见到这一幕的军士,我已尽数扣押起来,您看……”
“恩?”杨林抚着长须,思索片刻,目中寒光忽的闪过,沉声道:“尽数杀了,只有死人才不会泄露秘密!”
“老爹,此事万万……”石不语闻言一惊,急忙插口道。
“莫要再说!”杨林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摆摆手,当即转移话题道,“我们且来商议,如今这局面,该当如何?”
“是……”刚刚与义父和好的男子,倒也不敢再起争执,只得默默低头,盘算着私下央求二弟手下留情。
“爹爹!”宛儿却在此时挽着杨林的臂膀,笑道,“不若我们就此与逝哥哥合兵,反转除了李道宗,一起投奔滨海算了!”
“不可!”石不语摇头道,“若是如此,岂不是白白将登州送予了杨广?”
“不错!”杨林拍拍女儿的手背,接口道,“孤家苦心经营登州多年,哪有白白送给那个畜生的道理!”
“那么,不如我们连夜返回登州,举兵起义,与逝哥哥相互呼应如何?”宛儿眼珠一转,又是一个念头浮上心头。
“逝哥哥!逝哥哥!”杨林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佯怒道,“你心中只有逝哥哥的利弊,那爹爹又放在何处?果然女大不中留!”
“哪有嘛!”宛儿顿时满面红霞,将头埋入爹爹的怀中,连声嗔道。
石不语也被说得有些尴尬,与凝寒目光一撞,轻咳一声,肃容道:“老爹,这提议,也不怎么好!”
“哦?”
“我以为,与其在明,不如在暗。他日若有机会在杨广背后给上一刀,岂不更妙?”
“不错!”李密在旁附和道,“如今天下各州,多有暗中离心者,父王,不如我等也学西原李渊之流,隐隐蛰伏,以待时机……”
“李渊吗?”石不语轻轻念着这两字,脑海中不禁浮现出那两张稚嫩可爱的面容来,一晃数年,想必那对干儿女也已长大不少,自己果然是个不尽职的义父,虽有书信物资方面的交流,却从未亲身去过一趟。
“好!便这么办!”回忆之中,思索片刻的杨林已拍着大腿应道:“既如此,孤家便设法败于逝儿,归还登州经营,以待来日良机。”
“不过,父王,这里却有个大大的难题!”李密略一踌躇,接口道,“要佯败于大哥不是什么难事。难便难在,我军身后,却有个聚精会神盯着交战的李道宗。”
“既如此,除了他便是!”杨林却不以为意,随口应道,“恩,不如我以军中无大将为名,遣他为先锋,逝儿那边派个猛将出来,好歹收拾了他!哼!哼!谅他区区一方节度使,也不敢违背靠山王的意思。”
“老爹,哪有你想的那么容易!”石不语起初还听得连连点头,到得后来却是皱眉苦笑道,“其人武艺暂且不提,单那座下墨麟,便不可小窥。我军几次与其交战,眼见将胜,都被其仗着坐骑神速遁去。”
“晤!孤家倒是有听闻此人声名,原来果有些手段。”
“所谓盛名之下无虚士。”石不语叹道,沉默片刻,忽的振作精神道,“不过,只要老爹你暂且按兵不动,我等终会有应对他的法子。恩,先设法去了那墨麟再说!”
“好!既然你如此说,此事便交于你了!”杨林也不迟疑,颌首道,“明日孤家大军便至,你且输一阵再说!然后,便轮到孤家这边……”
“……逃跑并非我的长项啊!”
然而,无视他的抗议,杨林已径自起身,拍着身上的落叶道:“事不宜迟,今夜便散了吧,来日有事,我在阵中寻个机会再通知你。”
“……好吧!”事已至此,石不语也无话可说,只得无奈起身,与凝寒一起告别而去。
“逝哥哥……”宛儿看着他半晌,似乎有话要说,但到得最后,还是化做那句,“要多加小心哦!”
“……是!你们也要多加小心!”
便在此时,随着石不语的离去,一阵微风忽的轻轻吹来,掀起了凝寒的面纱。虽然,那只是一刹那的展现,但惊鸿一瞥的美丽,却已令在场的三人齐齐石化……
“凝寒姐姐,真美!”这是宛儿的赞叹。
“我儿果然有手段!”杨林却有几分得意的笑道,“密儿,你也要多向……密、密儿?”
“师尊吗?”恍若未闻的李密,怔怔望着那远去的身影,忽的长长叹了口气,喃喃道,“可惜了……”
翌日,三万登州军如期而至,在晌午时分抵达了北固关外,并与李道宗的信阳军顺利会合,只不过,在选择扎营地址时,杨林并没有选择就近驻扎在李道宗的军营附近,而是挑选了相隔约半里的一处丘陵,形成犄角之势。不过,早已了解内幕的石不语等人,在闻得这一消息后,却是心中微微发笑,显然,靠山王此举正是为了拉开距离,保证计划的顺利进行。
扎营既定,一夜无话。到得第二日,杨林便挑选了两万虎翼军,亲自上阵,口口声声喊着要与逆子决一死战。被骂得狗血喷头的石不语自然是关起门来充当缩头乌龟,改由群豪接战,那杨林手段果然了得,日不过午,接连败了秦暮、单知雄、王伯当、程行烈四将,喜得在后押阵的李道宗赞叹不已。
而佯败回关的秦暮等人,却也对杨林的武艺深感佩服,按他们所称,莫说是佯败,便是当真实打实的交手,这三十九盟友中,恐怕除了罗琼,并无人可以胜得过老当益壮的靠山王。
因了此言,罗琼却是心痒难奈,狠不得当即出关来上一番挑灯夜战,苦苦熬了一夜,次日清晨便点齐本部兵马出关邀战。这一次,杨林却是按了之前的约定,在鏖战数百回合之后,故意将左臂迎了上去受了一枪,小败回营。
许是天意弄人,在这场激斗中,杨林与罗琼二人却都真存了较量武艺的心思,将一场原本设计好的单挑演化得真假难辩。一向颇有谋略的李道宗,到了此时,也疑心尽去,连忙上前拦阻追兵,随即星夜前往探视靠山王。
“李节度,孤家惭愧!”左臂包扎得如同粽子般的杨林,面色苍白的靠坐在榻椅上,虎目微合道,“本欲一举扫平因孤家而起的灾祸,不料那贼人如此……唉!”
“王爷言重了!”李道宗见他如此自责,心中最后一点疑虑也宣告消除,连忙安慰道,“胜负不过兵家常事,还是暂且将养身子,囤守此处,待朝廷军队攻克了他处反王,再来支援我等。”
“李将军,你有所不知!”李密见对方起了死守的念头,当即插口道,“登州近来海贼猖獗,其中高信一股更是自称吓天霸王,妄图强攻登州。吾等不能在此久留,还是要速速攻下北固,再返兵救援登州。”
“岂有此理!区区海贼,竟敢狂妄至此!”李道宗恰也听闻过那海贼高信的名号,当下又信了几分,当即霍然起身,大怒道。
李密看到此处,也是有些佩服眼前这人的英雄气概,心中暗叹一声,无奈道:“故而,我军却无法死守,惟有速战速决才是正道。”
“不错!”杨林按着伤口,接口道:“如今看来,那贼军所依仗着,亦不过两人。石不语那厮还算知道些廉耻,谅他也不敢与孤家对敌。所虑者,倒是那罗琼,不知此人出身何处,竟有如此武艺……”
“父王不必多虑。不若明日由孩儿出阵,将那罗琼斩于马下。”
“胡闹!你文韬虽足,武略却嫌不够,妄自出阵,不过送死罢了!”
“可是……
“没什么可是!孤家的吩咐,你敢不从么!“
第一百六十五章 再阴你一次
便在此时,忽听得营外亲兵远远奔来,高声呼道:“千岁!贼将罗琼前来邀战!请千岁定夺!”
杨林闻言大怒,登时赶出营去,却见罗琼挑着自己方才遗下的战盔,在营外空地上来回奔驰,长笑不已。
“岂、岂有此理!”杨林须发俱张,回头大喝道,“来人,抬孤家盔甲来,今日定要与这贼子分个高低胜负!”
“父王,万万不可!”李密大惊,死死抱住杨林粗腰,无论如何都不放手。
“小畜生,还不快快放开!”杨林更是暴跳如雷,双目一片赤红,暴喝道,“你敢不尊孤家旨意么!”
正争执不下,便见一道身影从旁闪过,跳上那拴在一旁的墨麟,疾奔而去,只留下一句话儿在空气中飘荡:“王爷!爵主!此事便交于末将,定要将那罗琼反贼斩于马下!”
二人一怔,望着逐渐消失在营门外的李道宗,不约而同的松开了手去。过了半晌,只听得杨林一声轻叹,感慨道:“如此豪杰,却要丧于孤家卑劣之计,未免……唉!”
李密也是面色微红,有些惭愧,勉强振作精神道:“父王莫要太过惋惜!不如待大哥将此人困住后,我等再招降之,如何?”
“也惟有如此了!”杨林微微颌首,只是他自己心中也清楚,以李道宗那种宁折不弯的刚烈性子,要其归降,怕是极其不易……
暂且放下这边两人的对话不提。且说那李道宗见情势危急,又被杨林父子所感,一时豪气冲天,凭着一腔热血杀出营来,誓要将敌将斩于马下。他的武阶,虽然原本略逊于罗琼,却也并非天地般的悬殊,无非一者在二阶中段,一者即将步入一阶罢了。如今凭着一股悍不畏死的杀气,竟也爆发出潜力来,堪堪与罗琼战得个平手。
两人由晌午时分,直战至日暮西山,这才心犹不甘的收手罢战。临别之事,罗琼忆起徐世绩的吩咐,急忙止住坐骑,回头大喝,邀对手明日再战。李道宗却也被杀出了火性来,当下慷慨应诺,各自怒气冲冲的归营去了。
到了次日,罗琼早早便冲出关去,率了本部军马,往信阳军营而去。李道宗亦已等候多时,两人二话不说,见面便即开战,乒乒乓乓,好一阵厮杀,看得两面军士神魂激荡,不住抚掌喝彩。石不语等人在关墙上看了,却是哭笑不得,生怕这位兄弟杀得兴起,把事先安排的计谋忘得一干二净。。
又杀得半个时辰,或许是祝祷起了作用,罗琼头脑发热中,忽的忆起石不语所说,银枪一横,当即退开了两步,却不再攻。
李道宗见得如此,也不追赶,舞个枪花,长笑道:“罗琼我儿,若是怕了,便服软认输,本将便饶了你的狗命!”
罗琼闻言,登时大怒,冷笑道:“李道宗,你这匹夫,不过是仗着座下墨麟厉害!我若不是与这借来的异兽尚无默契,便有一百个你,也尽数死于枪下了!哼!哼!你可敢下兽一战么?”
也是天意弄人,平日颇有谋略的李道宗,此时却因了连日鏖战失了镇静,闻得此言,竟然微微一笑,端的跳下墨麟来,高声喝道:“你来!你来!”
罗琼见状又喜又怒,当下更不多言,两人持着短兵器,战在一处,又足足费了几个时辰,依旧不分胜负。此时已近晌午,两边齐齐鸣金,各自暂且收兵罢战,归营进食去了。
用罢午膳,罗琼换了身软甲,一人一枪一兽冲出关来,高声喝道:“李道宗,是好汉的,便出来单挑过!免得如上次一般被我刺中,却仗着手下军士拼死抵挡,拣回一条性命!”
这话,却是实情。李道宗被其讥笑得面色发赤,果然夺过长枪,不顾裨将劝止,单人冲出营来。兵刃相加,杀得天昏地暗,好一通恶战。罗琼此次却是谨记石不语午间的吩咐,边战边走,将对手徐徐引至一棵大树旁侧,忽的一横长枪,退开了两步。
李道宗微微一怔,却见罗琼跳下兽来,抽出腰间佩剑道:“来!来!来!今日不分胜负,便誓不罢兵!”
“怕你不成!”李道宗见状毫无畏惧,照样跳下墨麟,将其栓在那大树上,拔出腰刀迎了上去,两人便在烟尘之中,你来我往,反复战了数百回合。
再斗片刻,罗琼目光一瞟,心中顿时大喜,虚晃一剑,跳开几步,往餍嵫奔去,口中呼道:“匹夫,你可敢再上马一战?”
“战便战,怕你……”李道宗随口应道,转头望去,忽的“啊”了一声,顿时呆若木鸡。
原本被拴在树干上,静静闭目而暝的重首墨麟,不知何时,已踪迹全无,仿佛它从未存在见,只有留在浅草上一行蹄印,揭示了这头异兽的去向——那正是北固关的方向……
“卑、卑鄙!”在立刻得出如此的结论后,怒气刹那间勃发到极至的李道宗,直接提着手中的腰刀冲了上去。
然而,宣告得手的罗琼毫无继续迎战的兴趣,跳上餍嵫,在对方近身前便已飞驰而去,只留下回荡于空气中的满足笑声。
追之不及的李道宗,只能眼睁睁的望着那一人一骑,在黄昏的光线下消失于烟尘之中……
“大人!”在另一个方向,某名裨将正惊惶失措的奔驰而来。
“什么?”
“军营……周军,正在猛攻我们的军营!”
“什么!”沉浸在失骑之痛的男子,顿时面色煞白,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