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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部分

搜神战记-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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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接、田开疆道‘我们胆色远不及你,功劳更是逊色许多,先前拿着桃子也不谦让,便是贪婪使然也。不堪至此,偏偏还苟活不死,如何能够被颂之为勇士?’

恭恭敬敬地交出桃子,更不答话,竟刎颈自杀了。古冶子看得这种情形,伤心欲绝,道‘他们两个都死了,唯独我自已活着,此乃不仁;用话语去羞耻别人,反倒吹捧自己,此乃不义;此时方才悔恨自己的言行,却又不敢去死、追随黄泉,此乃无勇。

虽说如此,他二人若是共食一个桃子,可谓合宜;而我居功更伟,独自吃掉另外一个桃子,想来也是应该的。’心中羞惭无比,便放下桃子,叹道‘我既是不仁不义的无勇之徒,存活于世也是枉然’,于是拔剑自杀。

景公的使者回复道‘三勇士尽皆身死’。景公便派人前往吊唁,替三人穿戴起华衣美服,收敛于棺,依照勇士之礼给予厚葬。”三只小猴哈哈大笑,道:“看中名利至此,正是报应,正是报应。”

红衣小猴拱手一揖,笑道:“我等的前程往事,俱是过往云烟罢了,世间哪里还能得闻什么二桃,或是三士?自阴司再入红尘,堕入猿猴体胎,沦入畜生之界,修炼得千辛万苦,终于能够成妖成怪,获得长生。而今的称号,流传了数百年,却是环剑三圣就好。”

一指那黄衣小猴,道:“昔日它为二弟,此时排行依旧第二,便是竹剑大圣。绿衣的排行第三,人唤石剑大圣,我么,被它们尊为大哥,道号木剑大圣。”

祁恬愕然道:“我听得外面喜鹊的言语,便知你们数百年来为孟家世代庇护,隐匿在这城中酒楼的地洞之中。既然法号带‘圣’,想必也还有些极强的本领才是,怎样会沦落得如此的狼狈不堪?”

木剑大圣闻言,不禁羞臊得满脸通红,喃喃道:“我们为人之时,虽是凡间数一数二的勇士,逮虎杀鳖、冲锋陷阵,莫不天下闻名、众人敬仰,但是投胎之后,不过是区区猴妖,又因为修炼不死之术,误受铁婴之果,终身不得生长成熟,正是身单力薄之状、手足孱弱之苦。

是以雄心不灭、壮志犹存,但心有余而力不足,唯有识时务者为俊杰,暂且受那白骨将军的操控,以图未来大业罢了。”石剑大圣摇头道:“哪里还有什么大业?其实不过就是苟且一条性命而已。”

木剑大圣脸色一变,喝道:“我若说黑,你偏偏要说白,我若要说白,你反倒一口咬定黑,如何总要与我作对?寻得一处安乐之地,山清水秀、风调雨顺,种上千万株的仙家桃树,媲美天上的蟠桃园,岂非就是一桩大业么?你胡乱说话,枉自菲薄,却教旁人小觑我等。”

蓦然一念,又挑得一处语病,呸道:“何谓苟全性命?该说那‘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才是,这等古人智慧之语、春秋明慧之训,你竟然不能懂识么?”见绿衣小猴撇嘴不屑,耐不住猴急的性子,猛然窜跳上去,一双爪子便往它的脸上挠去。

杨起忖道:“兄弟之间,嘻笑打闹本也正常,正是看这红衣木剑的架式,却多少有些不同。”方要出言劝阻,看黄衣小猴抢先一步,跳在跟前,将木剑大圣紧紧抱住,急道:“大哥,你我昔日取名圣号,便是清心寡欲、道德清明之寓,从此和颜悦色、相亲相爱,兄弟情意羡煞红尘。适才三弟口无遮拦,毕竟无甚恶意,你若是暴燥责罚,则有违初衷,万万不可。”

杨起暗道:“果真是猴性儿,动辄就要打闹,来不得半分的安宁平静?”便顺势劝道:“竹剑大圣说得极是,不过是屑末小事,何必如此纷争,手足相残?是了,那白骨将军又是何许人也?莫非也在这方圆一带为非作歹不成,却为何从来不曾听得当地的百姓提及?”

木剑大圣得了台阶,冷哼一声,甩开竹剑大圣的拥抱,挑着近旁的椅子坐下,搔首挠耳得半日,喟然一叹,道:“说起这白骨将军,我三兄弟委实是一肚子的苦水,只恨天地之间既要生出我等的好妖,为何还要放出那般的恶怪?若是彼此势力相当倒也罢了,却要强弱不均、实力悬殊,无可奈何之下,只好委曲求全,暂且应付那法力无边的魔王将军。”

竹剑大圣道:“你们可知晓务隅所在?”

杨起咳嗽一声,暗道:“祁恬与我、黄松俱不是那能够好读索书之人,这所谓的什么务隅,究竟是山坡河川,或是崖谷平原,尽皆不能得知。只是据实相告,只怕便被这三个小猴子轻视蔑然。”心念如是,不觉向青衣瞥去。

青衣会意,道:“务隅一山,阳面聚天子龙脉之气,本是安葬上古五帝之一、暴君颛顼之地;阴面则拢合玄阴冰寒之云,葬颛顼九嫔。”木剑大圣笑道:“果真神童,只是这颛顼的来历,可否说得详细一些?”

青衣也不推辞,微微一笑,遂大方道:“黄帝于垂暮之年(炫)畏(书)惧(网)生死,便修仙求道,礼敬仙人广成子、容成公为师,欲顺应天道飞升成神。修炼多年,终能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得内宝元丹,又有昔日平叛蚩尤、抵御魔帝的治世善德,大功即日可成,于是尊从天旨,派遣强壮大力夫役去开采那首山的铜矿,选得荆山下的风水之石铸造乾坤宝鼎。

这乾坤宝鼎铸成之日,天外飞来一条金色苍角、五爪彩鳞的巨龙,堪堪垂下龙髯相迎。黄帝大喜之下,于群臣众民之前,将帝位传予曾孙颛顼,以为其聪慧能干、好政勤务,定然能造福苍生、泽被后世,自己却乘龙飞往九重天外。

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其时尚有七十余位朝中大臣、后宫嫔妃随他同行,以在天宫服伺敬候。其余大臣有那不甘心的,便挼袖提袍,努力攀着龙髯,竭尽全力,还想攀爬一二,结果龙髯不堪负重,终于扯断,众人就纷纷跌了下来。

这些跌落的大臣们面面相觑,既舍不得昔日明主圣君,又哀叹未得成仙上天的机缘,悲从中来,便望着远去的黄帝哭了七天七夜,流下的眼泪汪汪翻滚、成浪成涛,渐渐淹没宝鼎、汇成大湖,称为鼎湖。”

杨起愕然道:“原来这颛顼竟是黄帝后人,却不知他的爷爷与父亲是谁?”

青衣叹道:“这继位的颛顼是水行所属,乃北方水德之帝,他的爷爷么?”略一沉吟,拍掌道:“他的爷爷正是黄帝和嫘祖的二子昌意。昌意因在天庭犯了过错,违逆金律玉科,便被贬谪到凡界的若水,生下了韩流。韩流之模样委实是古怪无比,听闻古史记载,似乎是细长的脖子,极小的耳朵,虽是人脸,却不掩一张猪嘴。尚有麒麟之身,双腿并在一块儿,下面长着一对猪蹄。”

祁恬啊呀一声,惊道:“堂堂黄帝,如何会有这等怪异的孙子?”

石剑大圣不以为然,笑道:“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何况这已然传下两代了。”竹剑大圣道:“不错,这韩流又娶了淖子氏的女儿阿女为妻,几年后便生下了颛顼。嘿嘿!若说这帝颛顶的长相,与他的父亲也大体相似。”

青衣道:“颛顼禀赋极其异常,自幼受得他的叔父少昊的熏陶,颇好乐律。某日,他登高远眺,听得八方来风掠过大地,不断发出铿锵呼啸之声,甚是悦耳,便心念一动,让八条神骏飞龙腾空而舞,间隙仿效风声,作长吟之状,果然节拍合宜,遂命名为《承云曲》,专司太庙御家乐礼,以供祭祀太祖黄帝之用。后又突发异想,发下传神之檄,令扬子凶鳄做音乐先驱。”

杨起奇道:“这等水中凶兽,如何创造音乐?”木剑大圣道:“他受得黄帝神权,便是招唤百仙亦可,何况世间野兽?这扬子凶鳄又是水中之物,更是要听从水德之帝的命令。”

青衣扑哧一笑,道:“可惜扬子鳄鸣声如鼓,先天不是才识敏慧之才,那背上又披有坚厚无比的鳞甲,成天吃饱喝足之后,只知道匿伏于池沼底部、湿潮洞穴呼呼大睡,对这音乐向来极其生疏。它受了颛顼的委派,心中又是为难,又是气恼,但终究不敢怠慢,只得乖乖允诺。

前思后想得许久,得了一个主意,便翻转甚是笨重的身躯,朝天仰卧,继而挥动粗大的尾巳,反来敲打自己鼓凸的灰色肚皮,果然是嘭嘭作响,声音嘹亮。人间受此启发,从此都用扬子鳄的皮来蒙鼓,不过却是贵重得紧,叫作鼍鼓。”

黄松道:“如此说来,颛顼多才多艺,正是黄帝之后的一位明君?”

木剑大圣在那椅子上翻腾一个筋斗,冷笑道:“才艺学识与那治世的本领风马牛不相及,如何能够混淆一谈?”

挥手招呼青衣诉说下去,却看他不徐不疾,道:“颛顼初登帝位,便妄动天地公理,所做的第一件大事,就是将原本不停运转的日月星辰都牢牢拴定于天穹的北边,不能动弹,便如静画镶石一般。

如此一来,他的管辖之地,即是北方之三十六国,永远光辉若明、璀璨无比,而东、南、西方诸国则受够了苦头,四面八方尽皆漆黑一团,不见天日,百姓伸手不见五指,燃薪为火,几乎将所有的草木烧光,好好的生活,却因为颛顼私心,竟变得异常不便。”

杨起叹道:“如此为民,小气小度,不是大王圣帝的作为。”

青衣道:“颛顼所做的第二件政务,便是隔绝天地通途。在他执掌这中土神州的大权之前,天、地虽也分隔,但彼此的距离不是甚远,并且尚有许多的天梯相互贯通,若说天梯,其实无甚奇异,不过就是各地的高山与大树而已。天梯原为神、仙、巫而设,人间的智者、勇士,倘若才智心谋过人、胆色悍勇超常,也能去攀登天梯,穿云破雾,过得南天门的护卫,直达天庭迎宾堂。”

祁恬笑道:“凡人受了莫名的委屈之时,总爱唠叨不已,要那青天大老爷伸冤作主,以偿公道正义,着天庭想必也是打官司的场所了?”

她无意一说,不过玩笑,却看的石剑大圣脸色肃然,正色道:“不错,那时的凡人倘若有了冤苦之事,也可以沐浴三日、斋戒三日,得了仙赐机缘,直接到得天庭去向纹笏御史申诉,又转呈天帝,灵霄宝殿之上细细会审,摆上真相镜、设放诚实坛,仙力法宝之下,所有巨细皆可明白。”

祁恬闻言,暗暗乍舌不已,忖道:“如此说来,这九重天上的神仙亦可以随心所欲,跑至凡界的名山大川游山玩水么?便是大阴天、大雨天这踩踏的云头湿漉漉的,不能腾云驾雾了,难也无妨,只是劳累一些,迈动两腿,多跑上一些路程罢了。”

正胡思乱想之际,听得青衣叹道:“颛顼有神龙座驾,能够上天,但看得寻常百姓若是努力,也能得此待遇,心中甚是恼怒,便命令他的两个孙儿,一个唤作重,一个唤作黎,无论使将什么样的法子,都要去把天地的通路完全截断,从此让人上不得天,神也下不了地,美其名曰能够维持三界的秩序,保证红尘俗世之安全。

那大力神重和黎接了爷爷的圣旨,无论是帝命或是长辈之言,俱是不能抗逆,于是运足了力气,一个两手托天,一个双掌按地,猛然吆喝一声,悉数发力。二人同心,便是盘古再世,只看得那托天鼓腮瞠目,竭尽全力往上抬举,不敢有丝毫的懈怠;那按地的则吼叫连连,拼命奋发向下镇压,或踩或踏,不会有半分的惫赖。

于是天如轻云,渐渐便往上升起,地如称砣,缓缓就向下沉座,木来相隔无几、分离咫尺的天地就变得如此的一番模样现在这样,高山、大树若有意识,亦然仰望叹息,再也起不到什么天梯渡引、三界衔接的作用了。”

从桌上拿起茶水啜饮,润润嗓子,道:“从此,那托天的重专司天浮之责,按地的黎专司地稳之职。黎到得地上还生下个名叫嘘的儿子。这嘘也是奇异之极的怪物,生来便没有了一双的手臂,唯有两只脚轻巧无比,竟然能够翻转上去架在头顶,便似一台铜钟无二。他住在大荒西极的日月山上,这座山乃天门之转轴,职责么?便是自作天文之影标,替其父重衡量日月、揣摩星辰,计算出它们运行的先后次序。”

杨起与祁恬相视一笑,忆起狉县之地,不觉暗道:“只是世上尚有一座天梯大树,因为自己生得巨大无比,又有巨灵神庇护,至今还能承应那南天门不是么?”

黄松喃喃道:“本待说起白骨将军的来历,却唠唠叨叨说得什么颛顼的故事,青衣如此,不会被它环剑三圣以为肆意卖弄么?”

杨起微微一愕,不及回答,却正被竹剑大圣听在耳里,嘻嘻笑道:“多心了,多心了,这小娃娃博学多闻,讲得正好。”木剑大圣连连点头,道:“你们休要着急,看他再说得一二,自然就能引出白骨将军了。”杨起顿时哭笑不得。

青衣神情淡然,依旧道:“颛顼自己作威作福倒也罢了,偏偏还生出了许许多多的鬼儿子为祸人间:他有三个死掉的儿子,阴魂不散,最是喜好害人,一个变为疟鬼,长期潜伏于滚滚长江之中,稍有时机,便要传染疟疾、散播瘟病,害得江民寒热交替、苦不堪言。

一个更为狡诈,却幻为貌似少年童子的魍魉恶鬼,隐匿于若水一带,候得半夜时分,便出来为恶,施展种种惑人的鬼蜮伎俩,引诱行人游客失足坠河,惨遭溺毙。

第三个最是胆小,但也不是善良之人,常常变为小儿鬼,借着月色清凉、浓黑乌云,躲藏在人家的屋角一隅,暗中惊吓小孩,使之惊挛不已、哭号穿夜,造就无穷无尽的烦恼。”

祁恬拍掌道:“这第三个鬼儿子,我也是听过过的。”

青衣微微一笑,道:“另外,颛顼还有一个儿子,最不受他喜爱。此子天生一副骨瘦如柴的模样,又偏爱穿戴形形色色的破衣烂衫,以稀粥剩饭为天下美食,正月三十死于粗弄陋巷之中,其魂魄成为穷鬼。”

黄松(炫)恍(书)然(网)大悟,道:“这我也是只晓得。凡人最是害怕穷鬼上门,寻思着各种的法子要送走他。”凝眉蹙目,大声道:“送穷鬼的日子便是定在农历正月廿九吧?其时各家的男女老幼,纷纷要拿着扫把水桶,将那屋里院外、窗上台阶、墙角暗隅、床下旮旯悉数细心地打扫清洁一遍,又将累积的所有垃圾当作扰门的穷鬼,或投之流水之处,或倾倒街头一所,有的更为有趣,尚要在那垃圾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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