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皇旗-第2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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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玉弓登时哑然,是啊,事情是慕北陵挑明的,无论武越愿不愿意承认,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不能让他撤兵,这样一来该头疼的就是武越,若他和夏凉此次出征有关系,眼下当然不能让夏凉军继续进攻蓟城,若是没有关系,想法设法也要让夏凉军停下来。
孙玉弓眼前一亮,恭维道:“主上高啊。”
老神自在的武蛮嘴角边适时勾起抹弧度。
慕北陵摆手笑道:“这有什么高不高的,不过只是和先生学了点皮毛,真正的高人,天天就在你眼皮子低下转悠呢。”
孙玉弓问了个很没品的问题,“有多高?”
慕北陵一愣,低头看了看地,又抬头看了看天,挖空心思也想不出该怎么和他形容。
旁边的魁梧男人突然哈哈大笑。
临水,道台衙门。
披着裘毛披风的武越斜靠在茶几旁,唇红齿白的婢女小心翼翼跪在一旁替他捶腿。
临水这两日阴雨不断,虽然已经过了一年中最热的时候,但几场雨下下来之后,夜晚还是泛着丝丝凉意。
武越很不喜欢这种寒气侵体的感觉,二十多年前就是那个大雪纷飞的夜晚,他和娘亲被赶出朝城,那天夜里他缩在马车的角落里冻了一宿,他娘亲啜泣了一宿,那天过后他得了场很重的病,差点丢了性命,正是对他母子二人不离不弃的老翁独自去山里采了草药,才让他勉强捡回条性命。
所以无论是尚城缙候府,还是现在的道台衙门,他的屋子里每当夜晚总会煨上火炉,哪怕三伏天最热的时候也如此。
房门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一年四季披着斗篷的佝偻老人走近茶几前,婢女见状,很自觉纷纷起身告礼,退出门外。
佝偻老人轻声唤道:“殿下。”
武越微微动了动眼皮,睡意朦胧道:“是老翁来了。”
佝偻老人伸手扯了扯领口,房间里的温度让他颇有些不适应,“殿下,楚商羽过来了。”
武越睁开眼,狭眉微蹙:“现在什么时候了?”
老人道:“刚过三更。”
武越坐起身子,抖了抖快要滑下的裘毛披风,疑道:“这个时候他不在大营里待着,跑这里来干嘛?”
武越暗自咂摸几种可能,深吸口气道:“叫他进来。”
老翁轻微颔首,出门不久便带着一袭白衣的楚商羽过来。
楚商羽刚要行礼,被武越挥手免去,问道:“这么晚过来可是有急事?”
茶几上的烛火印在武越浅显皱纹的脸上,颇有几分凝固。
楚商羽见自家主子脸色不太好,只得硬着头皮说道:“殿下,慕北陵之前来找过属下。”
武夜挑眉道:“他找你?可是攻朝之事?”
楚商羽苦着脸摇了摇头,遂将慕北陵说的那番话原封不动说给武越听。
武越听完后勃然大怒,咬牙切齿道:“商羽啊商羽,你跟着孤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么连这么点小伎俩都看不出来,他慕北陵分明就是在试探孤,还有,谁让齐笙那老狐狸跑去攻蓟城了?啊?他夏凉人攻了徽城,不攻襄砚反而攻蓟城,全西夜的人都知道襄砚现在掌握在孤手里,这么做不是摆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武越嗓音越发尖锐,“慕北陵会不知道?皇甫方士会不知道?他要撤兵回蓟城?那就让他回好了。”
楚商羽低着头,默不作声。
一旁的老翁扯着嘶哑嗓子道:“主子无需动怒,龙体要紧。”
武越猛的抬手砸在茶几上,指着大开的窗户斥道:“他慕北陵现在就是想把这个烫手山芋踢给孤,商羽啊,你怎么会连这但看不出来。你说,现在孤该怎么做?告诉齐笙那头老狐狸不能进攻蓟城?岂非坐实孤和他暗中勾结?”
楚商羽双手掬在小腹前,这个时候才知道自己被摆了一道。
武越扶了扶额,深吸几口气平息下怒火,问道:“此事暂且不提,说说今日的战况如何?”
楚商羽用力眨着眼睛,难以启齿,“南元出动十七万大军劫击我部,伤亡,伤亡尚在,控制内。”
武越何等精明,一听便知战果并不好,沉声再道:“孤要听实话。”
楚商羽吸口冷气,咬牙道:“损失,两成兵力。”
武越猛的从榻上站起身,裘毛披风顺势滑落,“两成兵力?不是试探性进攻吗?怎么会损失这么多?”
拢共才八万人马,这一下就损失近两万,任谁也难以坐住啊。
楚商羽连退两步,单膝跪地,“属下有罪,请殿下责罚。”
武越眼皮眯得狭长,眼神中寒光迸射,“现在责罚你还有何用?初战就损失两成兵力,孤真是,真是”他简直连杀人的心都有。
老翁插口道:“主子,这也怪不得楚将军,临水尚城都是些没打过仗的少爷兵,让王福去剿剿土匪马贼还可以,真拉到战场上,能活着回来已经不错了。”
老翁尽量让自己声音柔和些,但停在旁人耳中依然如鬼魅精怪的刺声。
武越气急反笑,“孤都养了一群什么人啊。”
颓然坐回榻上,武越一手扶额,一手压着膝盖,沉思良久方道:“商羽你先回去,这段时间没有孤的命令不得擅自出兵,还有,派人盯好慕北陵,一有风吹草动立马开来报。”
楚商羽连声因应下,施了个万福之礼,匆匆退去。
武越重重喘息几声,后背上传来的凉意让他很是不适,伸手拾起裘毛披风披在身上,沉声说道:“老翁,立刻让人传信齐笙,告诉他务必减慢去蓟城的速度,然后通知姻娅,让襄砚的守军出动拦截夏凉军,适当打上几场,无论如何,既然慕北陵把难题踢给孤,孤总要做到让他满意。”
老翁不声不响悄悄退去。
第三百三十六章 平静两日,鬼精丫头可怜隼()
接下来两天的日子平静的多,白天带着籽儿绕着大营左转三圈右转三圈,中午回帐吃个午饭,下午再带着籽儿右转三圈左转三圈,到日落时吃饭,晚上和小丫头玩耍一会,和衣而卧,循规蹈矩。
籽儿这小丫头出来一趟似乎长高了点,之前站起来只到慕北陵大腿根,现在已经快齐腰高了。
慕北陵突然发现一个不算问题的问题,和小丫头相处这么久还不知道她到底何年何月生的,当初筑书苑的含川居士送丫头来时也没说个具体。所以闲暇时慕北陵假装不经意问了问,哪知道小丫头很一本正经的冥思苦想过后,给了让慕北陵哭笑不得的答案。
一百三十二岁。
慕北陵当时听到这个数字的时候连掐死自己的想法都有,屁大点个还扎着冲天羊角辫的丫头声称自己一百二十三岁,这么说的话自己岂不是都快长成了精。而随后他又问了几遍,丫头的答案还是一样,且每次回答问题的时候总是闪着明亮的大眼睛,一派天真无邪。
慕北陵几次都在心里默念“这只是个孩子,不得当真不得当真”。权当是小丫头调皮乱说话,他也没心思再问,反正知道得到的不是真实答案。不过有一点却让他头疼无比,丫头的食量真实一天比一天大,特别“长高”了以后,营里的将士撑死一顿也就吃个两大碗,丫头每顿都是四碗打底,有的时候还要来点点心夜宵什么的。
慕北陵很想知道她这么大点个是怎么装下那么多东西,要知道营里为了将士们能吃饱,用的都是市面上能买到最大的海碗,一碗饭差不多能装半斤。
最后几乎已经开始变得麻木不仁的慕北陵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她还是个孩子,正在长身体,该吃,该吃。”
白马银枪孔凤这两日也没再来大营挑衅,兴许是受了栗飞的告诫,暂时收敛着。慕北陵心里其实还是很想孔凤悄悄潜进大营,做点杀人越货的勾当,这样一来自己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把他留在这里,开玩笑,一个能和东南虎尉迟镜斗个几百上千回合的人才,就算不能为己用,也不能留给其他人啊。
况且慕北陵暗地里觉得只要敦敦教诲,牛鬼蛇神都能羽化登仙,变成信徒善士,虽然这种想法只是一厢情愿。
南麓最高丘头的青石碑旁,慕北陵负手而立,西边地平线上的残阳已经快落下帷幕,拼命洒下最后一丝余热,抬头看天,霞光万丈,今夜看上去应该是个明月夜。
小丫头在半丘坡上蹦蹦跳跳,又是踩花又是追蝴蝶,童趣盎然。
再有个把月就是八月十五人团圆的时候,慕北陵没敢想那天到底怎么过,父亲现在被古月那老头带到云梦泽,关于云梦泽到底在什么地方,慕北陵只知道挨着东州中心的皇城不愿,具体位置就不得而知,因为压根就没去过。
孙玉英躺在冰冷的地室里,这么久没回去,福伯应该记得往长明灯里添些灯油吧。伏龙脉上两座西望的衣冠冢,回去的时候也差不多可以打扫一下。
慕北陵突然有种孤家寡人的错觉,以往再苦再难,哪怕父亲关在铁箱子里,至少就在身边,而现在
西边的残阳终于挣扎无望落下地平线,夹杂丝丝凉意的夜风骤起拂过,虽不至于冰冷的像刀割,慕北陵依然觉得扎眼,不自觉有些眼眶泛红。
籽儿蹦蹦跳跳跑到身前,手中捧着五颜六色的一大簇野花,刚抬头举起,动作戛然而止,“叔叔,你哭了?”
慕北陵揉了揉眼睛,宠溺的摸着小丫头的脑袋:“叔叔没哭,风大刮的。”
籽儿“哦”了一声,咧嘴笑起,露出满口白牙,“送给你的。”
慕北陵接过花束,深深吸了口,露出享受的表情。小丫头显然高兴的很,跳着跑到旁边继续她的“菜花”大业。
地上忽有出现一条长长的影子,慕北陵不用回头,单凭脚步声就能猜到是皇甫方士,整个营里只有中年人每一步踏出的轻重都如出一撤。
“先生来啦。”
旁边小丫头抬头看了眼黑白双发的中年人,笑了下,继续挑选花朵。
皇甫方士走到一旁,轻声道:“今晚夜色不错。”
头顶上,圆盘银月刚刚露头。
慕北陵笑着没答话。
皇甫方士递去一张已经展开的信纸,上面寥寥草草写了不少,“看看,林钩发来的。”
慕北陵拿过信纸,大致看了遍,想笑没笑出来,无奈道:“这个武越,做什么事都把别人当傻子,他以为这样就可以瞒天过海?却不知只是些掩耳盗铃的勾当。”
信上说,夏凉军在蓟城五百里外遭遇襄砚守军突袭,现在已经撤回徽城,武蛮询问是否需要追击。
皇甫方士笑道:“掩耳盗铃总比什么都摆在明面上好,武越不是笨蛋,他也没把我们当成笨蛋,自古以来有纵横捭阖之说,几百年前能被称之为纵横家的人寥寥无几,但都是一朝重臣,食禄万户,这种人讲究的就是左右逢源,明知他在伸手打你,你还得笑着脸迎上去。”
慕北陵错愕道:“先生认为武越是个纵横家?”
这个评价可不低。
皇甫方士淡然道:“只是打个比方,他还差的太远。”
慕北陵吐出口浊气,仰望漫天星辰,“告诉钩子,让他安心做他的地主老爷,只要没人拿刀捅到他屁股上去,就是天塌下来也只管蒙头大睡。”
皇甫方士眼角边弯起个欣然弧度。、
这话,像是做主上该说的。
夜幕降临后凉气越来越足,慕北陵伸手紧了紧系在领口的披风系带,拉着籽儿回到大营。
走到营门口时,那只被孙玉弓视若珍宝的乌青隼见到小丫头的瞬间,像是见了鬼一样,猛然扑腾起翅膀冲入云霄,速度之快,连慕北陵都瞠目结舌。
小丫头藕节般的小手刚伸到一半,随即嘟起嘴,恼羞呢喃道:“总有一天把你烤了下饭。”
慕北陵着实汗了把,一边催促丫头快点走,一边默默为乌青隼可怜的命运默哀。
路过西面第三座军帐时,恰好碰到迎面走来的孙玉弓。小丫头登时偏起头,做出个俏皮的鬼脸。孙玉弓也像见鬼似得怪叫一声,四下环视,确定没见到乌青隼的影子后,才哭丧着脸告饶道:“我的小姑奶奶,你不会真让我的鸟寿终正寝了吧。”
慕北陵听得满头黑线,什么叫把你的“鸟”寿终正寝,笑骂道:“说的什么话,老子还把你的人寿终正寝呢。”小心翼翼偷瞧眼小丫头,见后者正满脸无邪的左视右看,稍稍松了口气。
孙玉弓似乎也觉得有失妥当,尴尬咳了两声,问道:“我的姑奶奶,乌青隼呢?”
籽儿竖起一根葱白食指,指了指头顶。
孙玉弓连忙举头望天,直到看见那一道快如闪电的影子时,才终于放下心,抬手摸了摸起伏不定的胸口,双手作揖道:“谢谢姑奶奶高抬贵手,改明儿我就把它关起来,省的您老人家看着心烦,中不?”
慕北陵看了看唯唯诺诺的孙玉弓,有瞧了眼趾高气扬的小丫头,忍不住气笑了,“你对玉弓的乌青隼做了什么?”
籽儿眨巴着眼睛,蹦出一句连孙玉弓都无言以对的话,“没怎么吧,就是看它脏,想给它洗白白。”
慕北陵嘴角猛不丁抽了几下,孙玉弓更是欲哭无泪。他可不敢说前天看见小姑奶奶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桶热水,把乌青隼整个调了个个按在水里,右手还拿了个灶房伙头用来剃猪毛的刷子,有以下没一下在乌青隼身上剐蹭,那个惨叫声勒,他现在想想都还胆寒。
而且更令他讶异的是,乌青隼见谁都不怕,时不时还会用小刀般锋利的爪子调戏下别人,为此他没少给人赔礼道歉。但是乌青隼见到小丫头时却像老鼠见了猫一样,好点的时候直接飞的远远地,更多的时候直接吓得瘫软在地上,任由摆布。
慕北陵觉得有必要好好提醒下小丫头,于是曲起手指在丫头脑袋上敲了几下,故作厉声斥道:“今后不许再干这些事,听到没有,乌青隼是你孙叔叔最喜欢的东西,营里也有大用处,再让我知道你去逗乌青隼,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小丫头嘴巴倔的老高,明显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孙玉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