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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0部分

二月河帝王系列·康雍乾-第560部分

小说: 二月河帝王系列·康雍乾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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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女人。”岳钟麒刀刻似的皱纹一动不动,“那是我亲眼见的

    “雍正元年,我被封为奋威将军驻守松潘,年羹尧是抚远大将军,主持青海之战。我在川北驻兵多年,对青海的势态比他熟,又原归大将军王允统辖,其实早已和罗布藏丹增交上了火。

    “我和年羹尧本来是知心换命的朋友,他此刻来主持军务,成了我的上司,我心里原是十分欢喜,竭力助他成功。可他却生了小人见识,怕我争功。放着我川北兵不用,专门从甘东调兵防护青南,打仗也和为人做事一个道理,心术不正,仗就打不好。这么胡调度,塔尔寺里的罗布藏丹增就扮成女人从缝隙中逃脱了。

    “年羹尧藏奸纵敌,雍正爷看来早有防备,塔尔寺攻下来第二日傍晚我就接到圣旨,命我为奋威将军,率部五千入青海扫荡残敌,却命年羹尧部策应休整。

    “傍晚圣旨到,不到一个时辰又接到上书房廷寄说,已经命驻河南、湖广、四川三省绿营兵马统归我指挥调度,紧接着四川成都大营就递来禀帖:说已经整装待命,请示机宜,并说都统阿山已就道来行辕参见。

    “六爷,掏出天良说话,这么一呼百应,我此刻才真正尝到什么叫‘人生得意’,什么叫‘将军虎威’,也才明白年大将军和我极好的知己朋友,为什么掰了交情定了一阵子神,我才想到,我仍旧只是岳钟麒,可以在凌烟阁上图像,也可成为丧师辱国的死囚!

    “和几个幕僚将佐整整商议了一夜,如何挑选精壮兵士,怎样重新建制、粮秣供应、伤员收容调治、出征人员犒赏、家属优抚,一应事务都议得密不透风,惟独青海地理不熟,寒冬季节在万里草原上以五千轻骑扫荡几万残敌,没有好向导是断然不成的。年羹尧既然妒功,请他派人作向导说不定就敢妒功害我,因此绝难指望。此时天色已明,人人熬得两眼通红、头晕脑涨。我就命‘暂且休会,先吃饭——我们还有一天一夜准备时间。真的不成,战场上捉来俘虏也能做向导!’正在这时候,辕门外的中军来禀,说‘有十几个藏民要见军门’。

    “‘北藏还是西藏?’

    “‘都不是的,是大金川的土舍,还说是大人的熟人故交。’

    “这当然就是色勒奔他们了。这个时候正逢大战在即,哪有时辰见他们呢?想了想,我说:‘就由你代为接待一下,要来送物件,任凭什么也不要收;要是想要药品,除了治跌打箭伤的药,都可给他们一些。要热情接待不能伤了交情——去吧!’那校尉答应一声转身就走,我忽然又改变了主意,说,‘我左右也要吃饭。一齐叫过来吧!饭时闲聊聊,或许能松泛松泛精神。’

    “他们总共来了十四个人,色勒奔兄弟和朵云都来了。只隔了一年多没见,小莎罗奔已长得和哥哥一样高了,都是勇猛的汉子,紫红的脸膛,裸露的胸肌块块绽起。只是弟弟方额广颡,看上去比哥哥还要健壮英武。他们都穿着簇新的藏袍,雪白的羊毛里翻露在外,粗重的长统牛皮靴踏在红松木地板上,发出‘吱——吱’的声音。朵云姑娘看去已经有了身孕,低眉顺眼地跟在色勒奔身后。

    “‘大金川的雄鹰和凤凰都飞到我的军营里来了!’我笑着说,‘我马上要到青海去为我的主人厮杀,这一次来不及多陪你们了!’我命人‘抬出整只的熟羊来,再弄一桶烧酒!’

    “色勒奔本来神色有点忧郁,这时开朗了一点,小心地扶着妻子坐了,自己才坐下,对我说,“小金川的沃日封了我们的粮道,十几万大金川人没有盐巴吃。还有,茶叶也快用完了。土司和我们结了仇,有人过去买粮买药,他们见了就杀。我们是到青海运盐的,顺便来看望你老爷子。朵云已经怀了孩子,她身子虚弱,也想请大人的门巴给她看看病。’我思量了一下,粮食是断然不能给,大军要立刻行动,军中用粮也吃紧。我一边命人带朵云去看医生,一边笑着说:‘青海省已经是大战场,乱兵如麻。年大将军的兵和叛匪混在一处,你这几个人进去运盐是很危险的。’陡地一个念头上来,便问:‘你们熟悉青海地理形势么?’

    “他们一听都笑了,莎罗奔说:‘我们吃的盐巴都是青盐,年年都到青海去。我们带着鹿茸、犀牛角、象牙、麝香走遍青海,青稞、燕麦、茶砖什么都能换得的!’我见兵士们抬上羊来,给他们一一倒酒,请他们各自割肉吃,心里打着主意说:‘我可以帮你们个忙,你们也帮我个忙,好么?盐,你们要多少我给多少,治瘟疫的药还有一点金鸡纳霜,军中只要不是治刀枪红伤的药,都可以给你们一些。粮食我这里拿不出来,告诉你们,青海现在也无粮。但也有个变通办法,就是你们帮我一个忙——我出兵青海,中军没有向导,你们留下来给我引路。我就咨会四川巡抚,给你们筹一批粮饷。你们的难关过去了,我的差使也好办了。事成之后,我还可以上奏章保举,岂有叫你们吃亏的理?’

    “我一边说,小莎罗奔叽里咕噜就给众人翻译,我心里暗自惊讶,想不到他汉语说得这么好。眼见众人脸上带出喜色,色勒奔说了几句什么,莎罗奔笑着用油乎乎的手捂着前胸,一躬身向我说:‘大哥说,岳老爷子帮助我们赤诚无私。我们不但要给老爷子当向导,还要听老爷子命令,在战场效力。罗布藏丹增虽然没有侵占大小金川,但他们两次带兵打拉萨,烧杀我们的祖宗的产业、兄妹,也是我们不共戴天的敌人。既然岳老爷子有这番好意,我们也要为朋友两肋插刀!’他遂说得琅琅上口流畅自然。我知道他不但苦学汉语,而且还读汉文书籍,便问他:‘都读些什么书?汉语说得这么好!’色勒奔在旁插话说:‘他性子野,记性也好,常年在外边跑,早就不用翻译了。现在已经能读三国演义。我不行,只能勉强应付一下场面。’这时朵云已经回来,怀里抱着几包药,还有‘十全大补丸’、‘阿胶’等一应成药,她站在一边听着我们说话,一直没言声,这时才说:‘我也要去青海!’

    “‘这怎么行?’色勒奔‘唿’地站起身来,‘你已经有三个月的身孕了!’

    “朵云很文静地站着,回想起那夜她如疯似狂的模样,我很难把‘两个朵云’形象儿放在一处,她的脸色很苍白,口气绵软但不容置疑:‘你们谁也没有我熟悉青海的路。我的舅舅就在达青达坂山的鱼卡做茶叶葱巴?妈妈在世时,我们每年都要到青海省去看他的。’

    “事情就这样定了。这十四个人,除了两名留在松蟠料理往大金川运送药物,其余十二人都随我的中军大营,和我的五百名亲兵戈什哈一同行动。

    “正月的青海坚冰如铁,广袤的大沙漠浩瀚无边,西北风呼号肆虐。事不临头不知难,从直门进青海三天,走到休马湾,后边的粮食就供应不上了。再走一天,连淡水也要从后方运来,加之柴草,饲料,我觉得原拟的三个人运输供一人用的计划不实用,应在休马湾下令四川总督巡抚增加车夫民工,动用五万人供应前敌五千人的军需。年羹尧的心胸狭窄,我不佩服。但是对他的军事才干我不能不服。在这样的地方,以十万客军击败罗布藏丹增的主力,俘敌十万,就是孙武、吴起古之良将也难能所为!我也于此刻才真正知道了自己的处境;罗布藏丹增虽然逃逸,但他的散兵游勇仍不下十万。一团团,一伙伙,多的有上万人,少的只有几十人,占州据县“猫冬”。年羹尧的军队仅控制了曲麻以南,德令哈以东地域。叛兵的实力并不弱,一来没了主将,二来罗布藏丹增的兵分属喀尔喀蒙古的十几个部落,人心不齐统属各异,又被年部雷霆一击打散了建制,三来冬季缺粮,通往青海的粮道都被官军卡死了。因此我没有费多少时日就拿下了青南重镇康达、杂多,俘敌三万——其实,有的屯子,只要把粮食摆在寨外,叫会蒙语的兵士喊城,饿得皮包骨头的叛兵和裹挟在屯里的百姓就会蜂拥而出。给他们吃顿饱饭,然后押送回四川——年羹尧的失得也正在于此,他杀俘十万,坚壁清野,要不分良莠饿死一省人,人们对他畏如蛇蝎,宁肯饿死,无人投降。我的这一着棋很有成效,在柴达木大潮海周围的几万绝粮叛军竟日夜兼程来向我投降。

    “军事如此顺手,连我的心都有点懈怠了,待到四月,我的五千军马已越过积石峡谷,沿着沼泽向西北,攻取青海省最后一隅。此时,我已俘敌七万,攻克十三座县城,我军连病号伤号在内,伤损不过七百。年大将军妒功,给先帝爷上奏说我‘取巧而已’,先帝把他的折子转过来,加了批语说‘亮工此语可哂。不闻“将军欲以巧胜人,盘马弯弓惜不发”耶?即“取巧”而胜,亦东美之长也。且冬月之季,纵横青海万里不毛之地,水粮供应、车夫骡马劳苦可想而知,其平日军务周备,未雨绸缪,又非唯“巧”之一字而已矣!’我详读旨意,自然领会先帝嘉许之意,也隐隐感觉到年羹尧已略失上意,更加奋勇鼓舞。当下我决定兵分两路,一路两千人西进攻取阿克塞当金山口,一路两千人近取德令哈。我自率中军千余人进攻鱼卡。在召集将佐们训话时我讲,‘我们的粮道也很远了,年大将军自己粮食也紧,不可指望。因此只能速战。吃掉这三块肉,我就能体面光鲜给万岁爷奏凯歌了!’

    “这真是不可恕的错误!攻取鱼卡几乎没费多少力,几炮轰开寨口,我的兵蜂拥而入,寨子里饿得瘦骨嶙峋的敌军便扶老携幼出来向大军投诚。这里没有粮食,但家家户户都存有黄金,连院墙都是砂金石垒成。乱兵入城,不少军士乘机破门入户抢劫金子。我杀了两个千总,中军大帐的亲兵也杀了五六个,才控制住这群红了眼的丘八爷。猛地想起朵云舅舅在这里行商,便叫色勒奔兄弟带着她满城寻找。我的中军大营设在卫青庙,等待东西两路消息。直到掌灯时分色勒奔兄弟们才回来,一脸失望之色,原来,朵云的舅舅扎布门巴前年就被罗布藏丹增的兵掳到喀尔喀蒙古去了。我只好细语安慰哀哀恸哭的朵云。

    “四天之后,攻打德令哈的一路败报传来。先报一次,说德令哈城池坚固,炮轰不坍,我已经觉得不妙,传令东路主将郝宪明‘围而不打’等着金山口打下来,堵住敌军西归后路,我再给兵驰援。急命人探问西路消息,回说是:山势险峻道路难行,大炮拉不上去,准备轻骑袭击攻坚!

    “六爷,你不知道,我当时心情真像在滚油里煎炸。整整两天没出军帐一步,对着木图分析形势,思索万一两路都失利了,如何措置善后整军再战。第三天中午,西路主将柯雄快马传来捷报,说已经占领当金山口,收复阿克塞城,请示追剿残敌。我一口气松下来,几乎瘫在椅中,急命‘不必追剿,留守少许人马向中军靠拢,专等东路消息。’

    “‘消息’很快就有了。不过不是探马探出来的。那是个月小风高的春夜,卫青庙外一片空旷地里时而劲风袭面,阴暗不见五指,时而弯月明亮当空,映着一丛丛在风中瑟瑟发抖的红柳,天色的变幻,给人一种不安的兆头。我出了中军,在各个帐篷巡视一周,刚刚回到庙门口,听见色勒奔他们住屋里有人大声说话,仿佛争吵什么似的,还隐隐夹着细微的哭声。我正要过去看,突然寨门外一阵喧哗,一个守门骑兵打马奔来,直闯到我身边,才滚鞍下来,气喘吁吁地禀说:‘大帅,咱们的东路军垮下来了’

    “‘寨外喧哗的是不是他们?’”

    “‘是!’”

    “‘都说些什么?’”

    “‘人多嘴杂风大,什么也听不清!’”

    “你们认准是自己人?’”

    “‘认准了,里头有两三个守备官儿呢!’”

    “我的心忽地一沉,东路军真的是败了!又暗自庆幸西路军得手。否则,在这弹丸之地将要两面夹击,后果不堪设想。一边思量,一边命令:‘败军乱哄哄的不能立即进寨!——叫他们在外面整顿好建制,由最高军官带着进来。我这就来!’”

    “我的话音刚落,便听到木寨门‘嘎啦’一声巨响,鱼卡寨本就不结实,又被火炮轰坍了箭楼,自然一推就倒。接着就听马嘶人叫,有人哭有人骂,乱糟糟的一群败兵拥进寨来。这时我真急坏了,大喝一声:‘岳钟麒在此!所有军官统统站出来!’这一嗓子震得众人立时鸦雀无声,所有正在乱窜的人都停了下来。十几个军官默默出列,低着头走到我面前。我一眼就认出来是左翼的一个标统和两个游击。大约他们觉得我此刻心境不好,没言声都跪在地上。许久,我才说:

    “‘是闻贵富标统嘛!你带的好兵!你们郝军门呢?我看你活得满结实,还有力气攻破我军主寨!你放下主将,临阵脱逃,是什么罪?你背诵一下我的军律!’”

    “‘是’他嗫嚅了一下,‘杀无赦!’暗地里他抬头看了我一眼,又低声道,‘请大帅赶紧布置迎敌!追兵就要到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们中了阿布茨丹的诈降计!’闻贵富声气中带着哭音,‘郝总标不听我劝,带着刘德清他们进城受降,让人家给堵在城里我听着声音不对,带着我的五百人冲城接应,只救出了七百多人,散带着逃回来的。阿布茨丹的三千人在后边紧追不舍,我留下自己营里的人在小叶河挡他们一阵,命他们拂晓撤回,其余的人跟我先回大营来’”

    “他没说完,我已经明白,郝宪明少年气盛急功近利,已被人家包了饺子,眼前这人能给我带回一千二百人马,不但无罪,而且有功,当下长叹一声,说,‘起来吧着实难为你,竟还能带这许多人马回来!这都怪郝宪明自大轻敌,也怪我料敌不明’”

    “当下召集游击以上军官训话,我一点不漏地通报了形势的严峻:‘敌军是三千。我军是两千二,其中一千二百人刚刚败退奔波回来。如果不能鼓起士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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