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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部分

二月河帝王系列·康雍乾-第183部分

小说: 二月河帝王系列·康雍乾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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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夜,从康熙的中军大帐到穆萨尔的各个营盘,俱都大设筵宴,多日饿得头昏眼花的军士们在灯烛火把中举酒相庆,酣饮畅食。中军大帐里,康熙为首,傍坐飞扬古,武丹、素伦也破例赐坐右侧,这边下首,端坐着穆萨尔和小珍,却是阿秀相陪,真个觥筹交错,欢声笑语,呈现出一派和和睦睦、亲密无间的景象。

    “万岁,”飞扬古乘着酒兴,见康熙高兴得脸放红光,因道,“葛尔丹兵败之后,他的侄子策妄阿拉布坦已经夺权为汗,向朝廷称臣。土尔扈特汗是策妄的岳父,也与朝廷握手言和,西蒙古诸部已经绥靖无事。奴才想”

    “嗯,”康熙听得极专注,见飞扬古迟疑,催道,“说下去。”

    “奴才想,应该效法中原,将喀尔喀诸部政体改为郡守制。”飞扬古道,“如此,中央节制有力,可保西疆永无兵患!”

    听到这话,穆萨尔、小珍、阿秀都是一怔,住了酒,都把目光盯向康熙。康熙紧张地思索着,许久许久没有言声。良久,小珍身后一个雪白胡子的蒙古老人操起了马头琴,颤巍巍说道:“博格达汗,蒙古人是不吃枯酒的。我们很久就盼着能见到您的风采,今天不能闷坐。我叫老胡,虽是蒙人,和我的公主格格都从了汉姓。我有薄技,愿意献来佐酒!”

    “好!”康熙一时拿不定主意,遂笑道,“听听你的马头琴,宽松疏散一下!”

    老胡躬身一礼,盘膝而坐,略一调弦,悠扬的马头琴立时响起,却听老胡唱道:

    雪花如絮扑战袍,

    夺取黄河为马槽。

    灭我名王兮虏我伎歌,

    我欲走兮无骆驼!

    呜呼黄河以北兮奈若何!

    呜呼北斗以南兮奈若何!

    �唱罢伏地大恸,涕泗滂沱,举座尽皆唏嘘,康熙听着也不禁动容,因对飞扬古说道:“你说的不行,还是蒙古人自治的好。不过不能像从前那样各自为政。喀尔喀部首领仍可称汗,但要分为四十九旗,军队各由旗长指挥,直属中央。朕还没有想得很仔细,流落关内及漠北的喀尔喀亲贵要回归旧地,分封为亲王、郡王、贝勒、贝子、镇国公、辅国公各类等级。大体就是如此,则喀尔喀就算置于朝廷管辖之中了。这件事回去和上书房诸臣工再详议一下,然后发明诏颁布天下!”

    康熙粗粗一想,这番议论便已胜人一筹:设郡设府,不但政府要增加开销,且蒙汉之间极难和衷共济到底,一遇变故,天高皇帝远,鞭长莫及,仍旧要生乱子。蒙人自治,又分权直属中央,很难再团成一处与朝廷为敌。安定了喀尔喀,也就等于在西疆设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长城,不但不怕伊犁的准葛尔部再起异心,连罗刹的内侵之路也堵得严严实实。穆萨尔以下,连阿秀、小珍都没有体味到康熙的深意,但求蒙人自治,已是喜出望外,不禁热泪盈眶,一齐举杯为康熙上寿,高呼:“愿至尊天子博格达汗圣寿无疆!”

    西域战争既毕,车驾即刻回銮。从沙漠瀚海,恶风寒漠的塞外进入甘东,已是阳春四月,甘陕高原草木葱茏、青山碧水,远山如黛,白云悠然。这支九死一生得胜还朝的军队,人人都恍若有隔世之感。过了东胜城,不远就到黄河,大军即由此东渡,过大同直趋北京。因在途中阅奏报,说黄河水清了,康熙还只道是臣下谬报祥瑞,只用来激励军心。待过河时亲眼看见,汩汩东泻而下的黄河,真的静如处女。他到河岸,双手掬起一捧水来,虽不是一点泥沙没有,但手上的指纹都清晰可见,有似刚淘过不久的井水,微浊而已。

    “天!”康熙双目望着苍穹,任水从指缝中淌下,“真的清了,真的——”他心里猛地一动,像靳辅、陈潢这样的治河奇才不得其用,那真是人君一大过失!急忙登舟,命道:“快,快些赶回北京!”

    高士奇和索额图在葛尔丹死后便请旨先回到北京。听到圣驾即将回銮,满京城都轰动了。自居庸关至北京全用黄土垫道,日日洒扫,沿途数十万百姓以香花醴酒,欢迎王师凯旋,几百座彩门均用黄绸旋裹着柏叶灿花,鞭炮爆竹不断头地响成一片,真个繁花似锦、富贵风流。皇太子率张廷玉、佟国维、高士奇、索额图直迎出三十里外。

    “朕安!”康熙只看了伏地叩头的索额图一眼,略抬手示意大家起来,用目光扫视着一个个精神焕发的大臣们,问道:“靳辅呢?没有来么?”

    佟国维忙上前躬身答道:“回皇上话,三个月前靳辅已经病死。他是已革官员,按例不予陈奏”

    “嗯。”康熙阴沉着脸答应一声,径自升舆而去,一大片青苇庐棚中预备的水陆珍肴、鲜果醴酒一口未用,弄得文武百官面面相觑,急忙从驾入城。

    康熙回城,谒过太庙,拜了斗坛,祭了天坛,回至紫禁城,已是酉正时分。太监何玉柱、李德全一干人忙乱了多少天,将这里整治一新,到处堆放着康熙平素爱吃的东西,又新添置了许多古玩和西洋贡品,康熙都不在意,只传旨叫进张廷玉和高士奇。

    “明珠的案子该结了。”康熙命阿秀端了参汤,一边啜着,一边慢吞吞说道,“贪墨、科场舞弊、坑陷大臣都是有的,着革去散秩大臣,在京致休,永不叙用。”

    “是。”张廷玉轻声答应着便去拟旨。高士奇趁机说道:“明珠一案涉及奴才。众臣所劾的,虽有出入,但天子明堂之下,不宜有玷污之人,奴才愿圣主网开一面,容奴才引咎辞去上书房大臣之职。”

    康熙沉默良久,说道:“你暂回避一下也好,然而你的才学亦不可废置。熊赐履去后,国史馆无人掌管。你退出上书房,专事修史,如何?”高士奇提得老高的心顿时放了下来,感激之余,竟流下泪来,跪奏道:“主上到底爱我护我,奴才虽结草衔环,不足报圣恩于万一”

    “万岁,”张廷玉拿着诏书草稿过来,静静地捧给康熙,只说了声:“请圣上过目。”

    康熙接过来仔细看了看,说道:“没有株连,甚好,拿去用玺吧。”张廷玉接过转身便走,康熙却叫住了,“你去传旨,索额图自即日起不必入值,有话由简亲王喇布代奏。哦——还有,即刻将陈潢由狱神庙提来见朕。”

    “是。”张廷玉目光一闪,随即躬身应道,高士奇一刻也不想在这是非之地多呆,便也告退。康熙却显得很和气,竟起身送出殿外,立在滴水檐下说道:“你若有事想见朕,告诉廷玉一声儿,进来给朕说话儿解闷也好,去吧。”

    半个时辰后,陈潢奏旨提到,不过是用担架抬进来的。他本就黑瘦,此时病骨支离,直挺挺躺着,垂目不语。脸色又青又灰,乱蓬蓬的头发,衣服不知已有多少日子没换了,带着一股狱中的霉臭味。阿秀靠在龙案上,脸色雪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陈潢,”康熙走近来,弯着腰轻声叫道,“陈陈先生!”

    陈潢慢慢睁开双眼,见是康熙,目光中火花一闪,又闭上了,用微弱的声气说道:“是万岁啊我已六脉俱绝,决无生望由着您处置吧处置吧”

    “朕朕已铸成大错,朕要起用你!”康熙说道,“还有彭学仁、封志仁,都要起用。你不可绝望,朕有好医生,好药,朕要医好你。你不是喜欢治河么?朕把黄河交给你!黄河已经清了朕要它清下去,一千年,一万年”

    陈潢此时神智才清醒了些,无力地摇了摇头,说道:“于成龙是好官,但他不会治河治黄——其实是治沙他不会,他只会挖沙,不会治主上一定要叫他治治沙!”他抖着手吃力地从怀中取出一卷子烂得破布似的纸,“这这是我写的河防述要纸不好,笔不好也没有桌子”他将纸卷递给康熙,蓦然间,看见了靠在龙案边浑身发抖的阿秀!

    人生有多少奇遇啊!怎么会在这里这样见面?斯时、斯人、斯情、斯景,阿秀心中万感交集,连一句话也不能说。陈潢也只是目中波光一闪,当即晕绝过去。康熙几步踏出殿外,厉声命道:“快,来人将陈潢送太医院!”

    当夜,抢救无效,茹苦含辛,一生奔波于黄河上的陈潢溘然长逝。这一夜,康熙和阿秀都失眠了,暗夜中谁也不言语,睁着目光炯炯的眼睛各想各的心事。

    陈潢说的千真万确,于成龙确是治沙无术。三年来黄河下游的河床已经淤得老高。幸是陕甘高原植草栽树,封山育林,水土保持得好,减了沙流,不然早就决溃了。至康熙三十六年,秋汛过来,实实抵挡不住,自兰考以东竟有七十二处同时决溃,将靳辅、陈潢原修的减水坝、滚水坝、引河道毁得一干二净,仅清江、高家堰就淹了四十二万顷田,当初为之争得头破血流的屯田全部变成一片泽国。于成龙几次投水自尽,都被部属救起。他变得痴痴呆呆,每天在岸边茫然地转悠,幕僚们吓得寸步不离地跟随着他,生怕他再寻短见。

    于成龙死不成,见成千上万的灾民沿街乞讨,又不愿活着看。朝廷旨意却是辞气温和,又是调粮赈济,又是遣使抚慰,叫他好生振作竟连句重话也不说。但越是百姓无怨言、朝廷不降罪,于成龙越觉得羞在人间。盘算了几个月,他竟自己钉了一面枷,乘官船亲趋北京请罪!

    一个封疆大吏,带枷进京,而且枷上写着“决河总督于成龙”!立时轰动了北京。康熙立命武丹带着太监硬将他拖进轿里,抬进了乾清宫。

    “你这叫做什么?”康熙亲自为于成龙开了枷,“国家大臣,如此意气用事,太不像话!治河决溃,常有的事嘛!朕又没有降罪!”

    于成龙叩头道:“皇上不降罪,不见得就是无罪。有罪而不降罪,比杀了臣更难过。臣既不能死,只好自己取辱了”

    “你这人太固执了。”康熙笑道,“这是又一种小家子气。靳辅当年治河,也决溃不少,朕也没有因决溃怎么样他嘛。”此刻提起靳辅,于成龙心中比刀剜还难受,低低地垂了头,只是哽咽,半晌方泣道:“臣为古人书所误,铸成大错,虽知昔日之非,但已无可挽回。臣愿一死以谢靳辅、陈潢可怜二人生前受尽了臣的气,竟未享过一日之福”

    康熙的心也是一阵刺痛。陈潢死后不久,阿秀便提出要带发修行,康熙没有降罪,也没有恩准,只将地处蒙汉交界的隆化指做她的采邑,为防物议,更名为皇姑屯。面对悲凄怆楚的于成龙,想起往事,能不伤情?他吁了一口气,说道:“古人的书是要读的,但不可胶柱鼓瑟,一味生吞活剥,你的毛病正在于此。这里有陈潢写的河防述要,朕已命人缮清,你拿去好好读。河务总督一职还由你承担,如今不比往昔,每年可拨四百万银子给你,你定要把黄河、漕运给朕治好!”

    于成龙谢恩含泪辞出,已过未时,该是传晚膳的时候了,康熙一点也不想吃。此时御炉香烟缭绕,自鸣钟咔咔作响,外边长长的甬道两边,兀立着带刀侍卫和羽林军,一片森严肃穆。

    盛世之中有隐忧,康熙默然沉思着踱出殿外。此刻,他最怕的是萧墙之内埋伏着致祸之根。想着,他扬起脸,命道:“传请皇太子!”

    “传请皇太子!”

    “传请皇太子”

    一声递一声的传呼声愈传愈远

第158章 皇阿哥怜贫护盐贩 桐城令断案打奸商() 
康熙四十四年的盛夏炎热难当。过了六月六,一连晌晴了十几日,把个安徽省晒得天似蒸笼,地如煎饼锅。上午过了巳时,别说出门,就是歇在大树阴下,赤条条歪在大门洞里,也热得浑身流油儿。桐城县城西门外一带小溪旁,垂杨柳下,架着一个芦席棚。这里临近官道,又挨着县城。溪北棚后一色沙土地上,种着好大一片西瓜。过往行人,贩伕挑夫,还有城里出来避暑的闲汉都打了赤膊,吃瓜歇凉儿,摆龙门阵。有的躺在光石板上,头枕草帽,辫子盘了,四脚拉叉的鼾声如雷,睡得浑身是汗。

    “还是冬天好!”一个肥得像猪似的中年人,一手摇扇,一手拿着西瓜咬,说道,“冬天冷,老子穿厚点,再不然生火钻被窝!这他娘的天气儿,躲没处躲,藏没处藏,恨不能把皮扒下来寻点凉快!”旁边一个瘦得一根根肋骨突起的黑汉子,头发长长的,足有两个月没剃,额头上乱蓬蓬的,哧溜哧溜啃着瓜皮,笑道:“王四爷,这话叫我听着,和放屁不差什么!像我贾贵,一生一世也不盼冬天!这天气多好,无论贵贱穷富都打赤膊,谁看得出你富我穷?要不,就你白我黑,你胖我瘦了?要是冬天,下个大雪,住到四下漏风的破茅庵子里,烂絮袍子盖了头盖不住脚,你才晓得什么叫没处躲没处藏呢!”旁边一个老汉笑道:“是嘛!富人穷人本就不是一个理儿!”

    王四爷吐了口中瓜子,把厚厚的瓜皮扔掉,干笑一声道:“我算什么‘富人’?不过仰着祖上的福,老爷子中了举,落个虚名罢咧!——说高粱花子不识字,笨,鬼都不信,泥腿光棍,精细着呢!要说富,还是江浙那些个大盐狗,走一趟内地,四五千两银子的进项,一年少说五六万,那银子——”他瞪大了眼,张着瓜汁淋漓的手,“海着啦!”说到贩私盐,坐在石条上一直闷声不响的一个年轻小伙子不安地动了动,摸了摸放在地上的一个粗布口袋,拉低了草帽盖了脸,靠在树上装着打盹儿。挨着他坐的也是个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穿着粗布对扣儿坎肩,青布裤子挽得老高。人却长得十分清秀,两道浓眉点漆似的,分得很开,隐隐透着英气。因见身边小伙子摸口袋装睡,便侧身猛地拍了一下小伙子肩头,叫道:“喂!醒醒!”

    “什么事?”小伙子吓了一跳,摘掉帽子才见是自己身边吃瓜的客人,眼中带着疑惧问道:“是你叫我么?”

    “我姓尹,叫尹祥,你呢?”穿坎肩的年轻人笑道,“这么热的天,你坐了半晌,怎么不买块瓜吃?”小伙子大概早已渴极了,怔着看了看尹祥,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稍一停,又摇摇头说道:“我叫张五哥,多谢尹大哥,我这就得赶路,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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