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罪之证-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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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想问杀他的人到底是谁?”曾询手上的烟已经烧到了头,审讯室里没烟缸,他直接在桌子上摁灭。
段寒江点头,他继续说:“是我。”
这个答案段寒江并不意外,但是之后的事就变得不能解释了,“为什么会变成连环杀人案?”
“杀了那个混蛋之后,我想反正我已经不能回头了,所以我去找了当时给那个混蛋做假精神证明的人。”
“你准备杀他?”
曾询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接着上面的话继续说:“最后我被他说服了,他提议跟我做交易,说可以帮我洗脱杀人的罪名,但我要在今后在他需要的时候,帮他,不会是杀人伤害他人的事。”
段寒江脑子里一直晦暗不明的东西突然在曾询的话里有了一个雏形,他不禁问道:“他要你伪造证据,为案件中的真凶洗脱罪行?比如说林中晖?”
曾询不犹豫地点头,“对,帮林中晖掩饰罪行的人是我,杀朱智华的凶手确实是林中晖。”
“跟你做交易的人是谁?他身后是不是还有其他人?他是怎么帮你洗脱罪行的?嫁祸给连环杀人犯?”段寒江脑子里瞬间全是问题,他捡了最直接的问出口,结果还是问了一连串。
问完了之后他才反应过来,伤害曾询女儿的人被杀与后面被杀的两人死法几乎一模一样,而且发生在另外两人被杀前。那帮曾询洗脱罪行的人不可能事先知道即将发生的杀人案,更不可能知道杀人犯作案的手法,除非——
顿时,他瞪起双眼看向曾询。
曾询从段寒江眼中看出了他的疑惑,承认道:“我杀了那人之后已经做过处理,但负责案子的人是陆谨闻,加上我女儿的原因,我本身就自带嫌疑,最后查到我身上只是时间的问题。我对他的话也只是将信将疑,他也没有告诉我会用什么方法,只说到时我就会知道,只要我配合。
虽然这话说起来像是狡辩,但我当时如果知道他说的方法是这种,我绝对不会答应。”
“用类似的方法再杀两人,制造连环杀人案的假象,以洗脱你的嫌疑?”
曾询悄然点头,段寒江猛不迭地后背一寒,狠狠地倒吸了一口凉气,仍没缓过来背后的寒意,还在审讯室里带起了一阵沉默。
半晌之后,段寒江再次开口,“和你交易的人是谁?”
曾询回答,“能看到我女儿健康地长大,这几年已经是我赚到的了,我应该遵守当初交易的原则,况且,我也不知道他是谁。”
段寒江拳头一捏,很想往曾询脸上挥过去,不过他忍下来轻捶了下桌子,拧起眉头继续问:“你总该见过他吧?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当时是个30出头的男人,看起来挺斯文的,戴眼镜,大概从事的是法律相关这一类的行业。”
段寒江还是很想揍曾询,他给出的范围在平都市能找出十几万人,而且还不确定这个人就在这十几万人里面。
他没再继续追问这个问题,不管曾询隐瞒了多少,不清楚对方的身份这一点应该都不会假,毕竟干的不是见面就握手递名片的事,于是他换了一个方向。
“陆谨闻跟你说的这些有没有关系?”
曾询怔了片刻,认真地审视起段寒江,最后直言回答,“有。”
第22次 经()
#111
段寒江感觉头顶上的灯晃了晃;双手扶着桌子轻轻往椅背一靠;一如他刚刚进来时的面无表情;心里的答案就像天秤一样;在‘果然如此’和‘质疑反驳’之间来回摆动。
最终;他还是什么反应都没给;漠然地望着曾询;等曾询给他答案。
曾询仍旧审视着段寒江,他不确定段寒江究竟有没有相信过陆谨闻是清白的,
但是;“陆谨闻和他们的关系并不是最后被判定的那样。”
段寒江仿佛没听明白,眉头一耸,脸上的表情没崩住;朝曾询倾过去;“什么意思?”
“知道当初陆谨闻成名的那个案子吗?”曾询话锋一转,反问了段寒江一个扯不上联系的问题。
段寒江笃定地回答;“记得。”
那个案子发生在段寒江上警校时;他刚矫正了看谁谁不顺眼的中二病;却得了日子得过且过的中老年毛病;每天打游戏上网混日子;目标是当个一事无成的小民警过一辈子。
某天;陆谨闻来他们学校给他们开讲座,时间正是那个案子发生之后不久,陆谨闻带着学校领导们的期望专程来激励他们。
案件的过程段寒江是亲耳听的陆谨闻讲的;案发一个父母双亡的高中生在放学回家的路上被奸杀;被抓到的‘凶手’是当时一名刚实习的医大学生,案子已经上交一审,负责案子的人就是陆谨闻。
但在一审期间,陆谨闻发现新的线索指明另有凶手,他顶着上级和社会的压力,最后推翻自己的结论抓到真凶,医大学生被无罪释放,而被判刑的是当时一个前科累累的混混。
因为这个案子陆谨闻在系统里一举成名,几经发酵,让他不知不觉成了警察的代表,被打上了‘人民的警察’的标签,以至于最后跌落时又成为了警察的‘禁忌’。
那天陆谨闻的讲座围绕着这个案子,让段寒江心里第一次燃起了名为‘正义’的火苗。
“那个案子,其实是冤案。”
“冤案?”
在段寒江刚回想起来时,曾询冷不防的一句话打断了他的思绪,将他刚建立起来的思路又搅成了浑水,简单的一词像有千万层含义,让他无法理解。
曾询用眼神表示确定,然后开口:“那个案子最开始抓到的医大学生其实就是真凶,但有人伪造证据,掩饰痕迹,将‘凶手’之名嫁祸到另一个人身上。陆谨闻替‘真凶’平反,冤枉无辜的人被判刑。”
段寒江震惊地瞪起双眼,疑惑反而因为曾询的话越来越多,这些陆谨闻当年知道吗?这和陆谨闻后来发生的事是不是有关系?
他思忖半晌,最终只问了一句最不相关的,“你怎么知道?”
曾询微扬起嘴角,看不出来他是冷笑还是自嘲,“因为那个杀人帮我掩盖罪行的人,就是当年的医大学生。我去找过跟我交易的那个人,是他亲口承认的。”
这回段寒江把震惊的表情直接省下了,他回想8年前连环杀人案的案卷,上面没有提到过案子凶手与陆谨闻的这段联系,要么是当时没有查出来,要么是被人刻意的掩去。
可是连环杀人案中最终查到凶手的人是陆谨闻,那么陆谨闻一定知道了凶手就是当年案子中平反的医大学生,但他是不是也知道了医大学生其实在当年案子中也是真凶?就算不知道,当年案子中被‘错抓’的凶手平反后,后来成了另一个案子里的杀人犯,陆谨闻是不是怀疑过当年的案子,重新查过?
“老曾,陆谨闻是不是知道连环杀人案的凶手,也是当年案子的真凶?之后的事与这有关?”这是段寒江考虑许久总结出的问题。
曾询抬眼望着他半晌没有回话,像是同样在思考他刚问的问题,但最终曾询也没思考出答案,只说:“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知道,但以陆谨闻的性格肯定查过,他甚至怀疑过医大学生是因为当年的案子被冤枉,后来才变成杀人凶手的。”
这个回答意思已经很明显了,陆谨闻能推翻自己一次,也可以推翻自己第二次。
段寒江几乎可以肯定陆谨闻一定知道了真相,可是陆谨闻知道之后会是什么心情?
这个问题的答案他大概永远也没有机会知道了,如果当年他像样一点,陆谨闻是不是会告诉他?
审讯室里又沉默下来,段寒江长长地呼着气平复了心情,才继续后面的问题。
“当年陆谨闻为什么要杀鉴证所的枪支科主任?”
“因为他怀疑他也是他们一伙的。”
“他们?”
“你不是已经猜到了,专门替人洗脱罪行的一群人。”
段寒江的思路蓦地一滞,这个概念一直在他的脑子并没有成形,但是曾询猛地说出来他却感觉无比清晰,仿佛他从一开始就已经这么想了一般。
他问道:“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我不知道。”曾询回答,回完注意到段寒江怀疑的目光,他解释说,“这世上的事并不是每一件都要弄清楚,有时候知道得越多越是不安稳,我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能在我女儿长大之前,好好地保护她。
所以,我不想知道,也不愿知道。”
段寒江听明白了曾询的意思,就像是曾询上班时的敷衍一样,他不想将自己参与太深,无论是因为害怕自己泥足深陷,还是不想成为‘他们’的帮凶,曾询都把自己边缘化了,但他不相信曾询就只是帮林中晖掩藏了两条关键的线索。
于是,他问:“陆谨闻的事,你是不是也参与了?”
曾询果断地承认道:“是,陆谨闻勾结犯罪的证据,是我做的——”
他的话刚落下,段寒江一拳捶在桌上,骨节暴突,落在桌上却没什么声音,这一拳捶得无比隐忍。
曾询顿了一下继续说:“当时确实有警察勾结犯罪,但并不是陆谨闻,我不知道是谁。”
“所以,陆谨闻是——”无辜两个字卡在了段寒江的喉咙,他没能说出口。
陆谨闻‘杀人’是事实,还有当年起奸杀案里被冤枉的‘凶手’,已经执行了死刑,陆谨闻知道被他‘救’下来的人才是真凶,而他把一个无辜的送上了死刑台,他会认为自己无辜吗?
“段队。”曾询盯着话卡了半天没说出口的段寒江,“陆谨闻是个正直的警察,至少比我合格千百倍。”
段寒江不自觉地轻哼一声,突然想起了张翔,如果说那个时候不是张翔逃走了,他是不是也会和陆谨闻走上同样的道路?
他最后看了曾询一眼,问了他最后的疑惑,“当年的奸杀案里洗脱罪名的医大学生,后来成了帮你洗脱罪名的‘帮凶’,这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必然的关联?”
曾询平静的表情蓦地僵住,像是段寒江问了一个他从来没有考虑过的问题,但是回答得却信口道来,“只要是他们帮忙洗脱过罪名的人,都等于成了他们的人,毕竟都知道了相互的把柄,完全是不需要明说的默契。
而成为了他们的人后,在需要之时,就要利用自己的专长替新的人洗罪。”
“那不就是——”就是什么段寒江没有说出来,因为他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如果按照曾询的这个说法,这个洗罪的集团就像‘传销’一样,可能发展出数个团伙,就算以陆谨闻当年成名的奸杀案为开始,十几年的时间能发展出多大,渗透多远?可能在各个行业都有‘他们’的人。
按这个思路,段寒江觉得完全无法想象,他深吸一口气站起来,觉得自己必须出去吸一口新鲜空气,不要马上就要心梗了。
“段队!”
段寒江才刚转身,曾询突然在后面叫了他一声,他回过头去。
“9年前平都大学的分尸案,陆谨闻是从这个案子起注意到他们的。这是我最后知道的了。”
“谢谢。”
段寒江不真不假地道了句谢,再次转身往门口走去,他打开门就见聂毅站在门外。
“寒哥。”聂毅抬眼望着段寒江。
段寒江立即对上他的视线,平静如常地回答,“又回到了9年前平大的分尸案,那个案子确实有问题。”
聂毅探究地对着段寒江,他以为段寒江问完曾询出来会将整栋楼都炸平了,结果段寒江冷静得让他意外。
他不禁确定地问:“寒哥,你不想发火吗?”
“我又不是陆诀,没事耍一下暴脾气。”段寒江这句已经回得语气也跟平时没区别了,仿佛和陆谨闻有关的案子和其它的案子没什么区别,陆谨闻也只是一个普通的案件关键人而已。
聂毅没在继续关心段寒江情绪的问题,心里默念了一句‘没事就好’,然后问道:“曾副队他说什么了?”
“那个伤他女儿的伪精神病是他杀的,之后又为了女儿跟人交易,洗脱嫌疑,别人替他背了凶手之名,之后每天惶惶地混日子,把自己活着了一个谁都看他不顺眼又没有用处的发福中年男人。”
聂毅凭借天赋异秉的凶手代入能力,硬是从段寒江这几句话里思考出了前因后果,“被抓的凶手牺牲自己,用再杀人的方法帮他掩饰嫌疑?”这怕是真爱也不能做到的奉献。
段寒江一时接受到的信息太多,很多问题都没来得及细想,比如聂毅现在提的这个。
用杀人掩饰杀人就已经够出格了,最后替曾询掩饰犯罪的人还被抓判刑,这要不是早准备好为曾询献身,就是‘玩脱’了。
曾询和医大学生应该根本不认识,‘献身’本身也是件没什么逻辑的事,所以最可能的是连环杀人案本来是设计了‘凶手’逃脱的环节,但是发生了意外,最终让凶手落网。
而这个意外,可能和陆谨闻有关,也和当年的奸杀案有关,再考虑大胆一点,也许和9年前的平大分尸案也有关。这样正好和曾询最后让他们查平大分尸案对上。
“聂毅!”段寒江一动不动地思忖半天,突然雷厉风行起来,“叫周愚去处理移交曾询的手续,我在楼下等你。”
聂毅刚应一声,段寒江已经走出去,等他找了一圈周愚,交待完段寒江的吩咐下楼,段寒江已经人在车里。
“寒哥。”聂毅上车,视线往后座一瞥,发现了他们队里档案室装案卷的箱子。
虽然他没在编内,但是案卷是不能随便往外带他还是知道的。
段寒江看出聂毅的疑问,边开车边说道:“我找陆诀写了案卷外调的申请。”
“我们现在是要去找陆队?”聂毅接问,段寒江点了下头突然加速,车子如箭般冲出去。
说是去见陆诀,聂毅以为他们是去安阳支队,结果开到半路他发现路线不对,最后段寒江把车停下来,居然是上一回他们和陆诀见面的茶楼。
这回聂毅没有再去马路边捡两个矿泉水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