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罪之证-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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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着又不自觉地戏瘾上来,慎重地拍着聂毅的肩膀说:“我们警察是为了守护黑夜里的万家灯火,守护青天之下的人民正义。”
“我知道了。”聂毅一下蹭起来,比段寒江更加慎重其事地回答。
段寒江这回再也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给了聂毅的毛寸脑袋一巴掌,“你中二病还没好?”
“中二病是什么病?”聂毅不解。
段寒江毫不意外地迎上聂毅不耻下问的眼神,他觉得聂毅可能从小到大就没有跟上过社会的节奏。他想了想没找到能和聂毅的理解在同一频道的解释,干脆地跳过,“你下楼去车里等我。”
聂毅接到段寒江硬塞进他手里的车钥匙,还没来得及发表意见,段寒江已经出了休息室,他只好拿着钥匙下楼,可是等他到了车旁边才发现车门上没有钥匙孔,钥匙也不是钥匙。
他专注地盯着车门,心想好像是直接摁一下开锁的那个键,可他盯着车钥匙不禁又犹豫,怕不对,被他摁坏了,他没有钱赔,最后放弃地挪到边上站着。
段寒江伫在局长的办公桌前,突然想起他没跟聂毅说怎么开门,聂毅会不会不知道怎么开?
“段队?段寒江?你是认真的?”洪国光头疼地对着段寒江,没发现他走神,吼完又低头看了一眼段寒江那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申请。
段寒江回神过来,不客气地开口,“队里有几个能干事的洪局你清楚吧?不然你去磨一磨曾询的懒骨头?”
洪国光没在意段寒江的态度,颇为苦口婆心地说:“缺人可以向市局申调!特殊顾问?请问这个聂毅特殊在哪儿?”
“长得帅,节俭,还勤劳,又能什么证据都不看推导出凶手杀人的过程,系统里真没有第二个。”段寒江回道。
洪国光无视段寒江比着聂毅说出来的条件,考虑了一下,“你想要心理顾问,可以申请专业的过来,这个聂毅,嗯,不合适。”他觉得自己已经说得很委婉了,光曾犯杀人罪这一条就不可能通过审核。
“洪局,如果你面前有一个高危的潜在犯罪分子,在他犯罪前,你会不会阻止他?”段寒江突然问起了问题。
洪国光不解透他的算盘,不过也猜了个大概,回道:“那要看用什么方法阻止。”
“放在眼皮下,严加看管了。”段寒江轻描淡写地回答。
洪国光没有立即接话,过了半晌见段寒江眼里开始没底时,他说道:“寒江,你这么做是不是因为陆谨闻?”
段寒江的动作明显一僵,接着恢复过来说:“我不否认,我不懂他最后为什么会走那条路,所以我才进刑侦,为了弄明白他当年为什么要做那样的选择。聂毅身上有陆谨闻的影子,但是他跟陆谨闻完全不像!”
他说到最后,像是要说服自己相信聂毅最后不会跟陆谨闻一样。
洪国光没料到段寒江会说这番话,提到陆谨闻他不禁痛惜地垂了垂眼,然后说:“寒江,过去的事已经过去,谨闻已经走了这么多年,你和陆诀都应该放下了。”
段寒江莫名地怒火上窜,猛不迭地一掌拍桌,“狗屁!我和陆诀都因为他当了警察!他跟我们讲了二十几年的使命正义,最后他却一个转身成了犯罪分子!那警察的使命正义都是放屁吗?”
“段寒江!”洪国光一声吼回来,“不许胡说八道!”
段寒江蓦地愣回神,意识到自己激动过头,可是这几句话他沉在心里八年多,他从来没说出口过。
这八年里他和陆诀完全相反,陆诀无时无刻提到陆谨闻就像提到仇人一般,而他一直装作他相信陆谨闻,还企图让陆诀也跟着他一起相信。但实际上他更多的是想说服自己去相信陆谨闻是迫不得已,可是现实却赤祼祼地摆在他眼前。
“洪局,聂毅的案子真相究竟如何我现在不妄断,但是聂毅坚持他是清白,我可以肯定他在查到让他满意的结果前,不会停手,至于他要怎么查,最后会不会从清白变成真犯罪,都是未知。”
这段话段寒江虽然说得像在退让,但意思其实很明确,总结起来就是如果洪国光拒绝他,就是在纵容犯罪。
洪国光没被他说服,但还是妥协地说:“行,申请我会交上去,市局批不批我说了不算。”
“市局批不批还不是看你申请怎么写。”段寒江一口笃定,“总之我把聂毅先带去实习了。”
段寒江说完就出了局长办公室,洪国光暗抽嘴角,觉得自己这个局长当得太没威严了。
警局大门,聂毅又站在老位置,看着段寒江从他面前跑过,然后再回过头来。
“你怎么又站在这儿?”段寒江问。
聂毅不回话,直接把钥匙给他递过去,他低头一看,果不其然地笑了一声。
“你说你傻不?就算进不去车里,不知道在里面等?不冷吗?”段寒江边走边揶揄。
聂毅本来不觉得,但被段寒江这么一说,不自觉地哆嗦了一下,段寒江正好斜眼看回来,对他说了一声,“活该。”
聂毅从小被人冷眼无视多了,段寒江随便一句话他就觉出了关心,无论段寒江是出于什么理由,段寒江那句‘我相信你没有杀人’都敲开了他心里的某扇门。
他没由来地扬了扬嘴角,缩着脖子钻进车里,转头对段寒江问:“段队,我们去哪儿?”
段寒江启动车子,先打暖气,突然回过味来,觉得聂毅叫他段队哪里不对,转头看向聂毅那仿佛闪着光的眼神,就像第二天要去郊游的小学生一样,明显地感觉聂毅的心理年龄没有跟上生理年龄。
他在洪国光面前厥词了一番,心里不由地产生了一股他得罩着这小子的想法,不管他出于什么理由把聂毅弄进刑侦系统里,既然他已经这么做了,就得负责,于是说:“别叫段队。”
“段寒江。”聂毅一如既往地语调。
段寒江还是不满意,早就不满意地反驳,“叫我寒哥吧!”这是他‘中二’时期当混混时听得最顺耳的称呼。
实际上聂毅除了叔叔,没有别的挑剔,干脆地喊了一声,“寒哥。”
段寒江终于满意地开车,还趁机给陆诀发了一个地址,结果到地方和陆诀在门口冤家路窄地碰上。
两人一对眼,先闪了一片火花之后,陆诀先开口。
“段队,你换小弟了?”陆诀打量起聂毅。
段寒江哂笑着回,“不服,憋着。”
陆诀真没什么不服的,收回打量聂毅的视线,往他们约的茶楼走进去。
两人较劲地不肯让对方走前面,聂毅默默地跟在后面,冷不防冒出一句,“寒哥,等我一下。”
寒哥?陆诀眉头直跳,先是质疑地睨向段寒江,再回头望过去,发现段寒江的新小弟跑到路边捡了两个空矿泉水瓶回来,他连忙捂住了快掉的下巴。
“段队,你们平阳支队什么时候变成环卫队了?”
第38句 操()
#038
聂毅对于茶楼的印象是老街上那种几个老头凑在一起下象棋;或者总是唏哩哗啦响不停的麻将馆。他进门之后却没有见着麻将桌;也没有下象棋的老头;倒是门边站着穿旗袍的好看服务员;迎上来一个劲对他们微笑;他下意识将手里的空瓶藏到身后。
“段队;你什么时候从铁公鸡变成有毛的公鸡了?带我来这种地方?”陆诀也挺意外地打量一番;估算着最低消费,觉得段寒江不是中了彩票,就是吃错药了;自从段寒江到他家后,就没见段寒江大方过。
段寒江轻飘飘地从陆诀脸上辗过,向服务员要了间包厢;然后对聂毅说:“你想喝什么吃什么随便点。”
聂毅压低了声音;直白地回,“不用我给钱?”
“不用。”段寒江暴发户一般的语气保证;再气派十足地跟服务员往包厢走。
三人在包厢里围着茶桌坐定;没一会儿服务员就端着一壶茶进来;附赠一碟瓜子;摆在红木的茶桌上单调又显眼。
段寒江眉头直跳地瞪向聂毅;用眼神质问‘这就是你的随便点?’
聂毅非常没默契地反向理解了段寒江的意思;对他来说一壶茶要几百属于‘天价’了,他点了唯一价格不超过三位数——九十九一壶的茶。他过意不去地用嘴形对段寒江说:“这是最便宜的!”
谁让你点最便宜的了!段寒江眉头蹙得更狠。
陆诀没察觉对面两人完全不在一个频道的心思,他赶走服务员;自己动手连喝了三杯;然后放下茶杯,从衣服里掏出了一个文件夹出来,“段队,开始吧。”
实际上段寒江和陆诀的针锋相对,多数时候都是陆诀先开始的,这会儿陆诀休战,段寒江也没想主动挑衅,看了眼陆诀摆到桌上的文件夹,轻吸一口气开口。
“先从最开始的案子说起。八年前,张林军与叶倩倩、颜伟一起‘仙人跳’敲诈勒索,地点在平阳宾馆714房间,但是在敲诈的过程中被罗钰发现,三人逃走,之后罗钰被杀,张林军成为凶手。
但按现在的证据还原,应该是在三人逃走之后,因为某种原因,罗钰被在714隔壁房间的连环杀人案凶手,郭栖梧杀害!而当时在屋外维护空调的牟自强正好看到郭栖梧杀人。在郭栖梧杀人离开之后,张林军以掉东西为借口回到714房间,看见尸体,然后逃走。”
段寒江说完抬眼正对上陆诀的视线,陆诀能从他眼神中听出声音来似的,接着他的话说:“根据张林军的笔录,一开始他说的是他忘了手机,后来改口承认他忘的是刀,正好是凶死罗钰的凶器。”
段寒江接道:“郭栖梧习惯现场找凶器,如果刀是张林军掉在现场的,那么被他捡来当凶器也说得通,但问题是张林军为什么要带着刀,那仿军刀的匕首是随身携带着削水果的?”
这个疑问说完两人都沉默下来,包厢里一时没了声。
段寒江抽了个余光往坐他旁边的聂毅瞟过去,发现这小子居然在专心地剥瓜子,面前剥出来的壳一堆,仁一堆。
他横眼瞪过去,感觉威严不够,一把将聂毅剥的瓜子仁抓了大半,塞进嘴里质问:“聂毅,你在听吗?”
聂毅点头,“我觉得那个随身带刀的人是为了行凶,不然怎么会掉,要是只是随身带着,刀这种东西一定会放好,会掉肯定是拿出来过。”
陆诀的手伸过去,将段寒江剩下的那小半瓜子仁捞到自己面前,还趁机审视了一番聂毅,“他们之前正在进行勒索敲诈,把刀拿出来威胁,也有可能。”
“用刀威胁叫抢劫,凶手肯定不会拿刀吓唬敲诈的对象,如果要抢劫一开始就直接拿刀出来就行了,不用弄得这么复杂。”聂毅停了剥瓜子的手,还把装瓜子的碟子给推远,剥了半天他一颗没到嘴。
“我也觉得。”段寒江瞟了眼聂毅,随手剥了一颗瓜子将仁放到生气的小同志面前,赞同地说,“人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很可能会做出失去理智的事,如果现场就把事闹大,他们之前的大费周章就失去了的意义,不过也可能他们确实傻,玩得本来就很不专业!陆诀,案卷上张林军的同伙有对凶器的描述吗?”
“叶倩倩有提到在张林军那里见过凶器,但是在现场并没有提到。”陆诀回答。
段寒江见聂毅捡了他剥的那颗瓜子塞进嘴里,然后又把瓜子碟推回到他面前,继续说:“总之凶器是张林军带去的没错,先暂时放下这个问题,接下一个案件。”
段寒江喝了一口茶,“八年后,张林军改头换名在我家自杀,带出了八年前案子的疑点,接着牟自强就在平阳宾馆的714房,用类似八年前案子的手法杀人。牟自强说他并没有选择平阳宾馆,或者714房间,刚好钟可开了714房间,他觉得是命运,所以动手了。”
他说完,自己先思考了一番,疑惑地自言:“真的会有这么巧?牟自强刚好和钟可发生矛盾,钟可就刚好到八年前案发的宾馆开房?还开了同一间?”
“我觉得像是有人在故意刺激牟自强。”聂毅接了段寒江的自言自语。
陆诀点头同意,“我也有这种感觉,有人不想我们细查张林军的案子。”
只是他刚说完,和段寒江一起摸到了茶壶,两人立即相互瞪眼,谁也不肯先放。
“这个人可能是谁?”段寒一动不动地保持姿势。
“暂时不清楚。”陆诀回。
“你放不放?”
“你放不放?”
聂毅把自己的茶杯推到壶嘴下,说道:“上回看到别人这么抢东西,还是上小学的时候。”
两位‘小学生’同时脸色一沉,最后用眼神达成一致,陆诀松了手,段寒江给聂毅的杯子倒满茶,又继续回到正题。
这回陆诀先开口,“郭栖梧当时已经是通缉犯,他其它案子做得很干净,没有过伪造过证据,况且对他来说再多一起案子并没有什么区别。郭栖梧长年不出门,与作何人都没有交集,与张林军有仇的可能性很小,所以现砀留下的证据若不是张林军回来一趟刚好留下的,就是另有人伪造的。
若是另人其人,这人的目的是什么?八年前张林军的人际关系现在很难再查了。”
段寒江手指敲着桌子说:“去问一下邵东,张林军死前接触最多就是邵东,两人关系不一般,他可能会跟邵东说什么。”
“你有什么证据说他们关系不一般?”陆诀对段寒江的话表示质疑。
段寒江接道:“这种不一般的关系不需要证据!下一题!”
“行吧!”陆诀不想跟段寒江再当一回‘小学生’,转了下一个问题,“张林军杀人的嫌疑已经洗清,留下的遗言指向八年前的敲诈勒索案,可偏这时候,当时的参与人之一死了。”
说到这里,段寒江想起陆诀在电话里说的话,“你说的受害人资料消档和张林军的经历被修改是怎么回事?”
陆诀顿时慎重起来,“案卷上现在只有被敲诈人的一个名字——唐为,还不知真假,身份信息全都抹了,我刚开始以为是你们队为了保密受害人身份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