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罪之证-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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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没有桌子,聂毅用个板凳在上面加了块木板搭了一个临时的桌子,再出去端进来两碗面条。
段寒江神奇地瞪眼,没见过在家还有这种操作,想起他今天碰过的东西问道:“卫生间在哪儿?我要先洗个手。”
聂毅抬手一指,房间的一角有个小门,但并没有门,只挂了一个门帘。
段寒江进去,里面不过一平米的面积,却把卫生间所有的功能都集齐了,洗澡洗漱厕所都在里面,不过洗手池就是个水盆,放在水龙头下面,水龙头上面钉了块木板,上面放着一个塑料杯子,里面是牙膏牙刷,再就是一块香皂就没有别的了。
他不知道该不该下手地问:“聂毅,就一块香皂,我能洗手吗?”
聂毅凑过来说:“洗吧。”
段寒江拿起香皂,没忍住问:“你不会连洗发水也没买吧?”他怀疑聂毅那个发型的真实目的。
聂毅还立在门边,还是那副认真的表情回答:“之前十块钱买了一瓶,但是洗过之后痒得不行,就干脆又把头发给剃了。”
还真是这样!段寒江顺着聂毅的视线瞟过去,发现了聂毅说的十块一瓶的洗发水,在角落的水桶后面,至少是1000毫升装的,他不由地哽住了话头。
段寒江坐回床上,话头还哽在喉咙里,他实际上没有过过真正贫穷的生活,不能体会贫穷真正的滋味,他觉得如果换成是他面临这样的生活,他应该会抱怨,会自卑,会后悔。
可是他在聂毅脸上,只看到了认真生活,即使是每天朝九晚五,拿着优渥的工资,家庭幸福的人脸上,也很难见到像聂毅这样认真生活的模样。
聂毅搬了个小板凳坐到段寒江面前,都已经吃了两口了,才想起来问段寒江。
“我忘了问了,你吃面吗?”
“你现在问是不是太迟了?”
聂毅低头笑了一下,说道:“从来没人来做过客,我也不知道要怎么招待客人,吃面是不是太寒酸了?”
段寒江没忍住笑出来,“你还知道啊?”
聂毅立即起身,“那我再去买点菜回来。”
“别去了!”段寒江伸手把人拉回来,“我觉得味道不错,这是我这两天吃得最像样的一顿了。”
聂毅这才坐回来,也没觉得段寒江这话是客气,咧着嘴对段寒江不嫌面条寒酸直笑。
段寒江被他笑得心酸,不禁地问道:“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聂毅漫不经心地回答:“我没什么打算,高中没有毕业,坐过牢,还是杀人罪,稍微正规点的企业都不会要我。我就想随便干什么,能换个像样点的地方住,生活稳定下来就够了。”
“以后呢?你才二十多,可以学点什么技术,工作也会好找一点,还有将来,想远一点,还可以找女朋友,结婚,生孩子。”段寒江只是想了一下普通人的未来,想要鼓励一下聂毅,只要聂毅肯努力,他说的并不难实现,就光聂毅的模样在现代社会也是优势。
不过聂毅突然地沉默下去,低头只顾吃面,直到吃完,都没有接段寒江的话,段寒江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我去洗碗。”聂毅把碗收走,段寒江趁时间认真地考虑起来,想他能不能帮聂毅找个工作,可他靠着床头,想着想着就犯饭后困,眼睛一闭,睡着了。
聂毅收拾好再进屋时,看到段寒江睡着了,犹豫要不要叫醒他,但想起段寒江刚发红的双眼,还是算了。
他本来打算吃完晚饭睡一会儿,起来去送夜宵外卖的,这会儿被段寒江占床,他头一会觉得房间太小,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犹豫再三,他最终把段寒江往里推了一点,坐靠在床头打瞌睡,他也是真困,和段寒江一样,从昨晚到现在都没有睡过觉,在外收了一整天的废品。
聂毅闭着眼以为他会不习惯身旁有人,可身后的呼吸声却像催眠曲一般,他不知怎么就睡死了。
“聂毅,你不用否认,现在舆论对你有利,只要博取法官的同情,加上你未成年,不会判重的。”
“我没有杀人。”
“你怎么就听不懂我的话!你现在否认没有用,只能争取轻判,你爸虐待你邻居都可以证明,你还有未成年保护法的保护。”
“我没有杀人!”
“聂毅,不要再否认了,你杀人已经是既定的事实!”
聂毅满眼都是拘留所贴着标语的墙壁,和在他眼前不断放大的律师愤怒的脸,他猛地坐起来,瞪大双眼,空洞地望着漆黑的墙壁,说道:“我没有杀人!”
隔了一会儿,聂毅的视线清楚起来,发现自己坐在床上,段寒江已经不在了。
他下床来,从床垫下摸出半盒皱巴巴的烟,给自己点了一根,抽完再去洗了把脸,换上工作服,出门去送外卖了。
第29句 够()
#029
凌晨四点;城市的喧嚣退去;无人的大街上只有路灯渗进黑夜里的暖光带着颜色;一辆老旧的自行车忽然划过冬夜的寒风出现在路灯下;发出哐哐当当的响声向着夜色的深处远去;最后在街角的一处旧楼前停下来。
聂毅长腿撑地架起自行车;从怀里掏出几个半热的包子来;先哈了两口热气才拎起一个塞进嘴里,视线盯着前面旧楼的其中一扇门。
他包子吃到第三个时,旧楼三层的一间房门打开;一个裹着红色大衣,戴着帽子的女人缩着肩膀走出来,先是左右望了两遍;再才锁门;踩着高跟鞋下楼,哐哐的脚步声在黑夜里尽兴地回响。
聂毅连忙两口把剩下的包子一口全吞下去;将自行车退进阴影里。等着从楼上下来的人走上马路;他立即把自行车锁在路边;抬脚跟上去;每一步都走得轻车熟路。
他跟踪的人叫叶倩倩;是八年前他杀人案的重要证人;指证他在他父亲聂海青被杀的当晚回过家,并且听到了他们争吵的声音。
即使所有人都确信叶倩倩的证词,但聂毅很清楚;叶倩倩在说谎;因为那天晚上他根本没有回家,更没有杀聂海青,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杀聂海青,无论聂海青对他怎么样。
聂毅出来这几个月跟踪了叶倩倩数十次,对她的作息时间已经很清楚。
叶倩倩每天早上5点20左右会出门,步行两公里去搭最早的一班地铁去新城郊区一家叫仙灵山疗养院的地方,看一个长年昏迷的男人。男人是叶倩倩的叔叔,但是具体什么关系疗养院的人也说不清楚,他也没能打听到。
然后叶倩倩会陪男人一直到中午,再回去睡觉,一直睡到晚上8点多,又起床出门,去夜总会上班。有时半夜会带男人回去,有时一个人回去,第二天早上5点多的时候又出门,重复一天的行程。
这几个月来叶倩倩每天的行程几乎都没有变过,聂毅仍然坚持不懈地每天要来两次。因为他既不是警察,也没有人会帮他,叶倩倩是他现在唯一的线索,也是他能接触与当年案件唯一相关的人物。
八年前叶倩倩并没有陷害他的理由,唯一的解释只有掩饰真凶。
当然聂毅并没有每次都跟到底,摸清叶倩倩每天的行程之后,他一般只会跟到疗养院的门口,没有发现叶倩倩与异常的人接触就会回来,毕竟他还是挣扎在温饱贫困线的人。
不过这一次,叶倩倩从街道尽头拐出去却没去地铁站,而是转向去了另一个方向。
聂毅顿时连眉头都精神起来,冬夜的寒风也被他瞬间提起来的警觉驱散。他小心地紧跟上前面的人,从路口的小巷子转进去,出去之后是另外一条马路。
他以为叶倩倩终于要打破每日不变的行程,他马上就发现到什么线索,结果前面的人在巷子的出口处突然停下来,左右环顾。
聂毅立即掩进黑暗的阴影里,小心地窥出去,只见前面的叶倩倩把身上显眼的红色外套脱下来,不再瑟缩的身形看来瞬间高大了许多,接着头上的帽子摘下来,‘叶倩倩’赫然变成了一个男人。
被发现了?这是聂毅的第一反应,以为是叶倩倩发现他每天的跟踪,故意来扰乱他的。
但是他观察了一下,对方反倒比他更加小心翼翼,把外套和帽子揉成一团,匆匆地塞进了巷子的垃圾桶里,然后迅速钻出巷子,路边正好一辆出租车经过,便坐上去离开。
聂毅追出去时,前面的出租车已经开远,他连车牌都没有机会看清。在原地伫了一会儿,他回到巷子里,掏出来一个大号的塑料袋出来,将刚才的男人扔下帽子和衣服捡出来,先检查了一遍,没有找到其它的东西,再才都收进塑料袋里。
接着,他又在原地伫了片刻,总觉得一定发生了什么,最终决定原路返回。
重新回到叶倩倩住的地方楼下,聂毅靠在他的破烂自行车上,一动不动地盯着叶倩倩平时出入的那道门,从静寂无人深夜等到了吵嚷的早市开始喧哗,他都没有挪过一步位置,一直到城市完全苏醒过来,他终于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站起来朝叶倩倩住的房间走去。
叶倩倩住的是那种老式的楼房,一般都是早年乡镇的自建房屋,后来因城市的发展,从城乡结合部变成了城中村,房主就把楼房改造一遍,全都租出来,成为了城市里最职业的‘包租婆’。
聂毅上楼后,在门前安静地伫了片刻,没听到屋里的声音,再才抬手敲了几下门,没有回应,再敲了几下,还是没有回应,心里的预感越加强烈。
他原地蹙着眉盯着一会门,突然转身下楼,敲响了一楼最边上那间房的房门,他知道那间住的是房东。
聂毅敲门时房东一家正在吃早饭,门没关死,他刚敲一下里面就有人走过来,接着门打开,一个中年女人站在他面前,看样子就是房东。
“你找谁?”房东气哼哼的态度在视线撞到聂毅的脸时,缓和了一点。
聂毅回想了一下段寒江之前假装嫖客的样子,活学活用地拿出丝毫不输国际亲和大使的微笑,对门里的人说道:“你好,我是顺水快递的,我想问一下住在302的人是不是搬走了,她有个快递,我送了好多遍都没有人在,电话也没有人接。”
房东瘪了下嘴表示对302租客的轻蔑,“她呀?一般白天睡觉,晚上才出来,你要使劲敲门。”
“我刚刚已经敲过了!”聂毅考虑了一下,继续道,“是这样的,虽然我只是送快递,但是我们公司的理念是亲和亲切亲近,看快递上的名字应该住的是个女人,好几天了都联系不上,我担心会不会出什么事!这一片感觉治安不是太好,一个人,尤其是女人总是不安全的,远亲不如近邻,大家都挺不容易的,要不你去看看?”
聂毅这段话说得有情有理,房东犹豫地换了好几次眼色,最终还是点头,回屋拿了钥匙,领头往楼上走,一路还不停跟聂毅念叨。
“平时她生活就挺乱的!搞不好是干那个的,十回有九回跟他回来的男人呐——都不一样!还都是深更半夜的,要出事,那也是她给我我整出事了!”房东说到最后不停地挤眼,越想越觉得聂毅说得有理,后悔把房子随便租出去了。
到了302门前,房东找出备用钥匙打开门。
屋里的窗帘拉着,一片昏暗,聂毅一眼望去,房间里并不像有人在。他昨天晚上趁着送外卖到附近过来看过,当时是晚上10点15分,他特意看了时间,叶倩倩窗户里的灯亮着,还有人影走动,他还想叶倩倩今天晚上是不是不会去上班了。
“大姐,昨天晚上她出去过吗?”聂毅一声大姐叫得房东眉开眼笑,知无不言地回聂毅。
“她平时一般9点左右就出门了,昨天晚上我都准备睡觉了,还没见她从我门口过,我还奇怪她今天是不是歇业了!”房东说话的时候满眼鄙夷。
“那昨天晚上有没有人来找她?你有没有听到了什么奇怪声音?”聂毅接着问。
“谁知道有没有人来找她!”房东脱口回完,突然意识到聂毅的问题超出了一个送快递的关心的范畴,不自觉地警觉起来,“你问这些多干什么?不就送个快递吗?”
聂毅面不改色地跳过了房东的问题,自然而然地转移话题,“大姐,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房东立即用力地吸了吸鼻子,没闻出有什么味,不解地说:“没有啊!”
聂毅十分确定有,他越过房东径直走进屋里,一股啤酒的味道涌进他的鼻腔。他曾经好几年里几乎天天都泡在这个味道里,对啤酒味尤其敏感,但是他看了一圈却没有看到屋里有酒瓶或者拉罐。
“你闻到什么味了?”房东被聂毅的煞有介事弄得莫名紧张,往里追进去,脑子里已经臆想了好几个版本的狗血连续剧。
聂毅站在屋中间,没有回答房东的问题,环顾一周。
房子是一间竖长的房间隔出来的一室一厅,时门是客厅,中间是卧室,后面是厨房和卫生间,只有零散几件家具也显得空间十分局促。
他的视线最终落在客厅边角的一个冰柜上,不是那种家用的立式冰柜,而是外面卖冰棍的那类大冰柜,一般人家用都不会买这种。
“这个冰柜是本来就有的吗?”聂毅好奇地问了一句。
房东这会儿主动地忽略了聂毅那堪比明星的脸,越发觉得在好看的外表后,要么是发生了什么案子来暗访的警察,要么就是违法犯罪来打探消息的黑社会,她一个回答不留心就要招惹灾祸。
于是他再三衡量过后才回答:“这个冰柜是我以前开店的时候用的,叶倩倩,就住这间的人来租房子的时候非跟我讨价还价,说我家电不齐全要房租便宜点,我就把这个冰柜给她放进来了,没少她房租。”
聂毅暗地里蹙了下眉,想原来租房子还能讨价,他一直觉得有人愿意把房子租给他就应该感激了。
“其实这冰柜也还是很好用的,空间大,人都能装得下!”房东见聂毅没回答,担忧地解释,又不知该往哪方面解释,就开始胡说八道。
聂毅朝冰柜走过去,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冰柜盖,想着房东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