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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部分

不识明珠不识君-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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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好办法。但是却好像少了点什么似的。

    少了一点感情。

    对,少了一点感情。她的感情去哪儿了?她对他是什么感情?是恨、是厌恶、是有点喜欢、还是愤怒?是想嫁他呢?还是不想嫁他呢?还是仅仅只是赎罪呢?没有一点显现。她形态冷静,反复算计,理智地分析,准确地做了决定。就是没有一丝感情。

    朱原显的心像点燃了一团火,涌起了一种烦闷燥热。她做事很公平公道,他却焦虑得像热油烹着心,热血都要沸腾了。这种莫名其妙的情绪燃烧着他,他看着她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这次轮到明前不解了。她悄悄地侧过头看看他,又想想,轻声说:“殿下不用急着下决定。现在大营里还有更重要的‘公主和亲’之事。我们的婚事以后慢慢考虑吧。”

    “好,一切都在前面甘兰寺和西京做决定吧,现在为时过早。”梁王压下了心底的疑虑焦燥,转脸看向旁边。

    明前也偷偷望他一眼,转过了目光。

    失控了。两个人心里隐隐约约都有了一种危险的感觉。好像整件事脱离了正道,向着一个不知名的方向滑去。也许不该这样做,也许她该放弃什么公道心直接退婚,也许他该继续痛恨唾骂着她甩掉这根扎心的刺。两个人却都走向了相反的方向。

    越来越纠结不清了。

    怎么会变成这样?两个人心里不约而同地升起疑虑,怎么办?

第一百一十章余音() 
夜深沉,风凛冽,人心在悸动,人们都在黑夜里构想着自己的未来。

    最深最冷的午夜已过了,东方现出微白,天快亮了。公主大帐的帐帘掀起,益阳公主亲自送崔悯出帐。小梁王走后,两人又商议了下,之后崔悯告辞了。

    黎明前的古战场上起了雾,浓雾笼罩着大营,人们看不清楚对方的表情。看不清楚也好,这一夜发生的事太沉重了,雾气正好遮住了人们不想为人知的心情。

    崔悯神色如常地告辞了,益阳公主含笑道别。两个人挥手道别。崔悯转身刚走了两步,公主一下子追上前紧紧拉住了他的手。他有点惊讶地望着她。

    半明半暗的营火和灰蒙蒙的晨光下,一位端庄明艳的女子仰面望着他。面容美丽,身形修长,云髻上缀满了华贵闪光的金步摇,一双幽怨的眼睛探寻他的眼睛。

    两人面对面地站定。崔悯有点疑惑,益阳公主有点惊慌彷徨。手指紧紧抓住他的手腕,长指甲几乎掐入了他的手腕。她想张开嘴说些什么,话到唇边又说不出了。半晌,她在灰暗中悄声说:“崔悯,你还记得我们在渝南荀园里我对你说过的,小时候你在御花园荷塘救我的事吗?”

    崔悯的目光从疑虑变成了怜惜,答非所问道:“不用担心。刘少行是送亲监军,还不敢在大营任意妄为。我们到北疆前,王太后的回信就能到了,事情还有转机。”

    益阳公主摇头,也答非所问:“我那日在荷塘里向神灵祈求和发誓,你想知道是什么吗?”

    崔悯目光柔和地安慰着她:“这件和亲事带着凶险,也没有你想像的可怕。我们出京时就有准备了,收到皇上密旨也在意料中。我会”

    益阳公主痴痴地看着他:“谢谢你,崔悯。我知道刘少行进了大营,会接管这只公主车队,形势越来越紧迫。我只是担心有些话现在不说,以后就没机会对你说了。”她裹紧了斗篷,在这个中原靠北的古战场旁边,迈步靠近了崔悯,伸双臂拥抱着他,把身体埋在他怀里,感受他的体温,轻声说:“崔悯,我那时在干涸池塘里吓坏了,以为这辈子都要在这个黑黝黝,脏兮兮的臭水沟出不来了。我傻傻地祈求着上苍神明来救我。我发誓,如果有人救了我,一定要好好报答他。是宫人就让他升官发财,是侍卫来救我,我就感激他一辈子!嫁给他也行。最后神没有来,你来了,是你救了我!所以,这个誓言起作用了,我从此就感激你喜欢你一辈子了。”

    她声音微颤,紧紧拥着他:“崔悯,我遇到了你,我是这么地爱你!我不敢要求你也很喜欢我,我只求你牢牢记住自己的承诺。你说过我们是‘刎颈之交’!你会帮我的。”她的脸痛苦不堪,黑眼睛饱含着泪意:“求你别爱上别人!别在我最痛苦最倒霉的时候爱上别人,离我而去。你别爱上她求你了,我会痛苦得想死的。”

    崔悯一下子僵住了,低下头看着她。寒风的古战场上,他的脸显得很苍白,眼瞳里承满了益阳公主的泪颜。半响,他暗哑哑的声音响起:“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放心,我记得自己的承诺。帮你走一条最合适的道路,使你一生过得平顺。”

    公主微微点着头,漆黑的眼珠储满了泪水,放开了崔悯,脸上恢复了矜持温和的微笑。面容却痛苦得快要潸然泪下了。这份痛苦也撞击着崔悯,使他也变得软弱极了。

    崔悯微微转身,眺望着快降落的月亮,停住了想离开的脚步。他静默了下,望着面前这一派辽阔空旷的荒原明月,忽然说:“我不会爱上她。你最好也放弃用她去和亲的念头。”

    公主讶然地望向他。

    崔悯的脸扭向了另一边。她只能看到他的侧脸,精致完美的脸颊紧绷着,像把出鞘的刀。冰冷冷漠又冷酷。他的声音暗哑又虚浮:“梁王不会允许。他即使不喜欢范明前,想退婚另娶。也不会允许自己的未婚妻被鞑靼人弄走羞辱。你如果敢出手,他会与你翻脸。”

    公主心里狂跳:“梁王喜欢上她了?”

    崔悯嘴角露出了一丝讽刺的笑,如嘲弄他人、嘲弄自己、又如嘲弄着这个虚伪至极的世界。他嘲讽地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男人处身立世,要看重的东西太多了。家族、名誉、国家、身份、道义、恩情仇恨‘喜欢谁’占据的份量太小了。”

    灰蒙蒙的营地,黑色苍穹下,寒风瑟瑟的黎明前。他转过身,背过脸,垂下眉眼,话语如刀锋般地轻轻滑过去,一下子劈开了人们心底的黑暗混沌:“所谓的‘喜欢谁爱上谁’,太单薄,太软弱了。它很难抵挡住人情世故,世态炎凉。”

    ——她喜欢谁?谁又喜欢她?喜欢到何种地步,能否娶她?他们之间有无情意?将来会如何?谁知道呢

    他收敛心事再次慎重地叮嘱她:“别设计或强迫她代嫁鞑靼。梁王不许,我也不允许。我会尽量帮你达成心愿。哪怕付出我的一条命也在所不惜。但是不准你对她下手。”

    公主的表情凝固在脸上,心里霍得像倾倒了一江水。一颗火热的心猛得冷却了。这是崔悯第一次为他人露出了心神巨动、患得患失的模样。

    “别想了,回帐去吧。我们只能往前走不能回头。还必须走对路。如果走错了一步,前方就是必死的悬崖了。”说完后他用手指轻轻地弹弹软剑的剑鞘,就衣裳如风般的飘飘然走了。

    这个最漫长的夜的最后一缕月光照射下来,正好照耀在黑官服少年孤寂又修长的身影上,美极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伏击(上)() 
天色阴沉,车队井然有序地整装出发。天上刮起了狂风,霎时间飞沙走石,笼罩着整个古战场和山谷。公主车队穿行在古战场遗迹上。穿过了这个古战场就是山西省与北疆陕南省的接壤处“望城”。到了望城才算正式进入北疆。

    车队行驶在荒凉的荒原上,天地苍茫,气候苦寒,车轮下是黄沙土和沙砾混合的地面,周围是嶙峋险峻的石头山。路途走得很艰难。

    陈虎成将军率领着京畿大营的军卒在前方开路,中间是崔悯统率的御林侍卫和锦衣卫保护着公主、官员和辎重车辆,最后是小梁王和他的北疆侍卫们断后。车队缓慢有序地前进着。

    车队沿着古战场旁的老驿道前行,渐渐地走出了凹地,进入一道峡谷。路的右面是一座奇石陡峭的石头山,左面是大片的灌木丛盆地,一条混浊的河流和山路并行着流进峡谷。峡谷里外荆棘遍地,怪石峥嵘,地势很险峻。山路也因为年久失修,最窄处只有一丈宽。是条很不好通行的峡谷。峡谷的名字叫“落石峡”。公主车队一进入“落石峡”,就不知不觉地拖长了队伍,变成了一长列纵队慢慢移动了。车辆间拉开了距离,前后望不到首尾。人们望着堆满乱石的山坡和弯曲深陷的河流,都心生寒意。难怪这儿是古战场,这种口袋型的地势确实是个打伏击战的地方。人们小心翼翼地前进着。

    山顶忽然传来了一声尖锐哨声,久久地回荡在峡谷里。车队诸人都耸然而惊。最前端开路的陈虎成的大军也发生了一阵骚乱。山道弯曲,队尾的人看不到队头的情况,只听见前方的骚动声越来越大。紧接着,人们看到了峡谷山顶出现了大堆的人影,还有闪亮的箭矢。一伙人呐喊着冲下山,冲进了公主车队。把车队截成了三段包围了。

    又遇到劫匪们伏击了!公主车队大乱。

    这场袭击,来得气势汹汹,快如闪电。公主车队一进入“落石峡”,就从山顶上冲出来袭击众人。他们先用箭射倒了一批兵卒,再迅速地冲下山杀进车队,转瞬间就把车队分成三段包围了。正好把陈虎成的先头部队、崔悯的中军和断后的小梁王分隔开。给了车队致命的一击。

    公主车队也没想到有人敢在大明土地上,光明正大地伏击他们。一下子就被打懵了。车队人仰马翻,军卒们死伤无数,整个车队陷入了混乱。

    劫匪们约有千余人,人数比车队军卒少,却非常凶悍。身穿着简单盔甲,黑巾蒙面,手里拿着制式的弓箭与佩刀,砍杀明军侍卫时很勇猛,武技也娴熟,几招就能杀退对方,竟像是能征惯战的战场将士们。进攻时组织得力,从山顶用射箭压着阵,近处派人冲杀。一下子就杀散了公主车队。

    立刻,被袭的公主车队也醒悟过来。京畿大营的将士们缓过劲猛烈反击了。将军们吹起号角,军卒们也稳住了阵角。陈虎成、崔悯和朱原显也纷纷指挥身边人马反击,自保。来车队监军的司设大太监刘少行也暂时放下与公主的冤仇,派他的随从太监帮助明军斩杀敌人。

    公主车队与伏击劫匪们展开了大战。

    陈虎成将军缓过劲来,指挥着明军后撤。崔悯则指挥着御林侍卫和锦衣卫们原地护卫着益阳公主和官员们。队尾的小梁王命令他的北疆侍从们杀开一条血路,向中间靠拢。益阳公主与范明前等女眷们都在中军的车辆上。人们慢慢地合拢了。

    外面敌我大战,车辆里的益阳公主、明前等人还很镇定。她们经过了大泰岭遇匪一役,都知道了己方人多势众,不会出危险的。

    劫匪与明军短时间打了个势均力敌。有点焦急了。劫匪群里跑出了几匹马,围着车队忽哨而过,往地上倒着一些黑乎乎的粘油。之后将火把投进黑油。“轰隆”一声巨响,燃起了大火,也点燃了几辆车辆。马受了惊跑出去,撞翻了无数军卒和辎重车。大火在峡谷里直冲云霄。明军又一阵大乱。

    所有人都惊住了。崔悯高声命令侍卫们拉住车马,帮助车里的人下车避火。小梁王带着北疆侍卫,正向中军靠拢。他们一看到爆发的黑油和火都变了脸色。张灵妙骑在马上眺望全局,向人们大喝:“他们用的是鞑靼人的硬臂驽和铁甲马,烧的是西域产的火油。这是专门来内地抢劫的鞑靼流寇!”

    另一边,刘静臣在劫匪群里砍倒了两名强盗。他砍断了人头,用刀挑开包头黑布,露出了两张面目黝黑狰狞,头发剃得极短的头颅。刘静臣放声大叫:“是鞑靼军的流兵!这不是普通劫匪。所有人小心了,保护好梁王和公主!”

    鞑靼军的流寇?人们大惊失色。跑下马车躲避大火的明前和公主也惊呆了。

    蒙古草原上有几个大国,如最大的鞑靼刺尔国、瓦拉国等,经常会有流兵散勇偷入北疆。他们“乘虚入境,恃强为恶”地到处杀人抢劫。一般人数不多,行动快捷,会专门避开北疆大军驻扎的大城重镇,专去偏僻的小城镇和村落抢劫。如水银泄地,把一个小县城小村镇的数千农家、数千田良田都烧杀戮掠殆尽,再逃回草原鞑靼去。最远的能跑到六、七百里外抢劫。

    可这儿是北疆与内地的边界,是陕南省。距边境线上千里!居然也遇到了来抢劫的鞑靼流寇?

    一发现是鞑靼流寇,所有人心神巨震,如临大敌般地后撤着。

    鞑靼流兵在边境上烧杀抢掠,恶名远扬。大明军队遇到了鞑靼国的正规军也经常打败阵,全天下皆知。陈虎成卒领的京畿大营也常有耳闻。人们都知道这些进关抢劫的,多是蒙古草原上的小部落小股流匪,不是鞑靼刺尔国南院北院的正经兵马,也很是恐惧。

    相反,鞑靼人却不怕大明军。他们一边放火引起混乱,一边在首领的带领下杀向车队。见人就砍,见车就掀翻,像恶鬼般的降临人间毁灭一切。

    鞑靼流寇的首领是个魁梧高大的黑衣人,头戴着扁平头盔,脸上裹着黑布,黑衣外是简单的铠甲。他凶悍勇猛,亲自带领着一股悍匪在战团里冲杀。转瞬间就杀得明军大乱。陈虎成身中数箭,摔落马下。京畿大军大乱,流寇们杀散明军,直奔向了中军位置的公主车辇。

    崔悯等人正迎住他们。危急中,崔悯单人匹马得就直奔鞑靼流寇首领而去。“擒贼先擒王”,不管对方是什么来路,先拿下对方的首领才能解决危机。

    崔悯握着一把京城衙门的制式长刀,奔向鞑靼首领黑衣大汉。这是大规模的战场厮杀,不是与梁王的纯比武,用坚硬有力的佩刀才最有效。鞑靼首领也仿佛看出了眼前最醒目的白锦衣美少年是车队里职务地位最高的大人物,也持刀迎向他。

    两人狭路相逢,举刀相击。一动手后却都吃了一惊。两个人竟战了个势均力敌。崔悯很吃惊,他知道自己的本事算是天子锦衣亲军里数一数二的人物。而这个偶尔遇到的鞑靼流寇居然能跟他打个平手?真是怪事了。这人不似寻常蒙古人那样靠着蛮力杀敌。他的刀有章法,对敌经验丰富,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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