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识明珠不识君-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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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前真的狂喜过望了。这件案子是她的切齿之痛。一是被范明前抢去了身份,二是如果此生抢不回身份,那么她的父亲程大贵是劫匪,被锦衣卫捕获致死。她是劫匪之女。这个“出身”是牢牢记在刑部和锦衣卫衙门的卷宗上的。死也改不了。如果益阳公主肯出面,命令崔悯直接抽出卷宗销毁。那么她就等于获得了新生。成为了正经清白的女人了。能做庶民,能嫁体面人家,甚至有可能真成公主乖巧听话的大女官了。她当然没有得意忘形到梦想去当公主的干妹子。
终于不负她这一段时间拼命地讨好公主啊。公主帮她对付范明前,还能出手解开了她的身份死结。这真是意外大喜。至于与范明前的身份争端?雨前眼光阴沉,心下发狠。她还就真的必须跟范明前继续死磕身份问题了!
——因为男人。公主给她换了个白纸般的清白人家女儿的身份,她也够不到她眼前身份最高,最有吸引力的三个男人。一是崔悯,公主视他为禁脔,这人也有点阴郁,没情趣。雨前曾经试探过跟他眉目传情,却像丢了个石头进水里没用。相比之下,还是小梁王朱原显更知情识趣些。面上常带笑,心领神会,做事也上道,像个风流倜傥的藩王。可是藩王只能与名门闺秀连姻。雨前连肖想他的资格也没有。而另一个男人是张灵妙,有才气有本事,却灵活得太可怕了。诡计多端来路不明,还滑不留手。她与养姐范明前都不由自主地觉得他太滑头不可靠。但就是这样的三个男人,她清白庶民女儿的身份也“跳起来也够不到。”
只能得回丞相小姐的身份了,才能可能在其中选择一个男人。小梁王还是丞相小姐名正言顺的未婚夫。
雨前拿定了主意,立刻跪在地上感激涕零地磕头:“多谢公主的大仁大义!如果真能改变身份,去除掉劫匪之女身份。雨前愿意以死报答公主。”
好。要的就是你的命。益阳公主含笑点头。
***
公主最后赐给了雨前一套她穿过的宫装。雨前立刻在后帐里换上这套宫装服饰。给众人观瞧。人们看去,只见绝色美人身穿着雉鸟朝凤图案的桐粉色宫装,戴着双髻形八宝首饰,眉目如画,端庄美艳,俨然是一位华贵的命妇贵女。益阳公主欢喜得又夸奖了几句。魏女官也打趣说这通身的气派,一点也不像丫环,倒像一位尊贵威严的郡主国夫人。雨前听得面颊飞红连声道谢。
大帐里笑语喧哗,关公公走进来报讯,说崔指挥使领着几个人在营地辕门外等候着,要求见公主。益阳公主止住笑声,面容变得郑重,眼神幽黑。雨前和女官们立刻告退。公主含笑点头。
雨前随着女官们慢慢地退出了大帐。她身上还穿着公主赐的宫装,来不及换回来了。就抱着装有原来衣裳的锦盒走出大帐。
夜幕笼罩着公主营地,大营里灯火辉煌。她转脸一眼就望见了营地辕门下,崔悯和几个人正等候公主接见。崔悯穿着黑锦官服,面目和双手洁白如雪,在夜色里显得安详静谧卓然不群。他身后是几个穿着普通衣服的陌生人,披着斗篷戴黑帽,体态很粗壮。
雨前遥遥地看了眼崔悯,就随女官们走开了。从云城出来后李氏看管她很紧,她除了被公主招来聊天,没有单独出门的机会。如果是平常她一定会抓紧时间与他联系攀谈。但现在,雨前有了公主要帮她的话做底儿,对崔悯也没有以前“病急乱投医”的渴望了。不过,雨前抱紧手里的衣裳盒子,脚步放慢了,眼角扫着崔悯,心头快速地转着念头。锦衣卫指挥使陪着一群陌生人,深夜进入公主的大帐。这些人是什么来头,为什么求见公主?崔悯还必须亲自陪着他们?
她的面色有些阴沉,心里也急速地活动起来。她想起了傍晚时与张灵妙的话。
她和丫环们在古战场遗迹上捡着古箭矢和钱币,正好遇到了路过的张灵妙。雨前趁势甩开众丫环,钻进了灌木丛,从另一边拦住了张灵妙。张灵妙一看她,面上就露出苦笑,很上道儿地走过来假装看她捡的铠甲碎片。两个人趁机碰了下头。
“张天师,你最近听到了什么消息?为什么范明前怪怪的。车队都说她见过了梁王母亲杨王妃,还商定了婚期。他们居然要成亲了。这怎么回事?她不喜欢小梁王,小梁王也根本不喜欢她。你赶快想个法子提醒梁王啊。”雨前恨恨地说。
“那天我没跟梁王去晋商家,没有见到杨妃,不清楚这事的内幕。不过杨王妃出现也很正常啊,见下儿子,相看下范小姐,满意了就确定婚期。程小姐,我也想帮你,可是你没有弄到证据证明你是真丞相小姐。光说一些‘似曾相识’‘怕水’之类的话毫无用处。我其实也觉得小梁王和范小姐之间很古怪,也没办法。再等等吧。”张灵妙悄声说。
雨前焦急得想抓住他猛摇了:“再等她就要嫁给梁王了!她真的是劫匪的女儿,如果嫁给梁王肯定成了全天下的笑话了。有了疑点你就该主动提醒梁王呀,你不是跟小梁王关系不错吗?”
旁边人来人往,张灵妙没空绕圈子,直言不讳地说:“谁跟他关系好呀现在问题是,没有证据证明你们俩的身份颠倒了。即使你捅到梁王面前,你也争辩不过她。你只有拿到确实的证据,梁王母子和全天下人才会信服你。你没有证据敢诬陷她不是,反而自己的小命难保。”
他替她出着主意:“你不是巴结上公主吗?干脆另起炉灶,另攀高枝吧。何必在丞相小姐的身份这棵树上‘吊死’呢,公主那边也是个能得到‘荣华富贵’的捷径。得到了荣华富贵,还怕比不过范明前吗?”
雨前嗤之以鼻,瞥着他恨得牙痒痒:“你少哄我了。公主那儿是个豺狼窝,她对我好是不怀好意的。你想哄骗我去打探公主的消息吗?好,我可以帮你探听她的内幕,你就帮我破坏他们俩的婚事。我不想让明前嫁给梁王!我才该嫁给小梁王。”
张灵妙小声笑了:“破坏人家的婚事好缺德啊,不过我喜欢。好,我干了。你小心,关公公他们不好惹的。这伙人阴侧侧的,带着一种明显的阴谋味儿。我最讨厌猜不出来的秘密了。”
“我会想办法探出来的,”雨前胸有成竹地道:“你知道什么人最不被人提防吗?”
张灵妙摇摇头。
雨前微微笑了:“就是傻瓜。傻瓜不会被人提防,也不会被人当做正经对手的。我就是个傻瓜!是个又鲁莽又贪财又表现在脸上的大傻瓜。所有人都觉得我很蠢,很笨,看不起我。也就不会提防我了。我就能很容易地打听到消息,得到想要的东西。”
张灵妙看着她,突然有点笑不出来了。他面色沉静,乌黑的眼睛望着这个自比为傻瓜的执拗小美人,心里很不舒服。他欠欠身就走了。
——富贵险中求!不冒险怎么能拿捏住他们的秘密反败为胜?不冒险怎么知道公主为什么两次提议要收她做妹子?
所有人都把她当傻瓜了!雨前心生怒意,暗暗咬牙。可她雨前不是,她要在这群恶意丛生的狼群里,这个到处是阴谋诡计的车队里,险中求生,赢过他们。
夜幕下,雨前抱着衣裳盒子越走越慢,不经意地离开了宫女群。她扫视着大营四围。营地里很忙碌,宫女太监们抱着衣物和食盒来来往往,侍卫在营外巡视,下人们在拉拢行李车辆和洗刷马匹没有人注意她。雨前忽然转身一溜小跑得跑回了公主大帐旁。看守大帐门的小宫女正在捡查着太监们端上来的茶点。雨前垂下头,用抱着的衣裳盒子挡住脸,跟着女官们溜进了大帐。无声无息地走进了最里面的寝帐。
第一百零五章偷听密旨(上)()
公主大帐里空无一人,公主去了另一个会客帐篷里接见客人。雨前趁机钻进了帐蓬后方的寝帐里,躲在了寝帐的锦箱和帷幕后。外帐的宫女放下茶点盒子退了出去。
雨前在寝帐里蹑手蹑脚地翻寻着。她一面倾听着外帐的动静,一面搜寻着檀香床后的数个箱笼。这样做很冒险。益阳公主一向待下人很严厉,女官不敢轻易进她的内室,也无人发现雨前偷入。最近公主也很“宠信”她,口口声声要收她做干妹子。女官们发现也不敢声张,所以雨前敢冒着风险来偷看寝帐。
不多时,雨前就从精巧的锦箱里找出了一些清单和来往书信。有记录衣物财物的清单,有随行女官太监们的花名册,还有几本北疆的县志和一卷地理山河图。还从箱底翻出了一叠黄带系住的书信。
雨前颤抖着双手打开了最上面一封信,胆战心惊得翻看着。信启头是爱女益阳,最后落印的是仁慈太后王太后的小铃印。日期是一周前,像是在云城收到的。雨前立刻意识到了这是公主的亲母亲王太后的来信。信里是很简单的语句,叮嘱公主要遵守宫规,和善待人,遵守皇兄的旨意等等。雨前看完后按原样系好放回信捆,又翻检起别的箱子。
外帐的帐帘门发出了声响,几位女官簇拥着益阳公主与魏女官回来了。雨前大吃一惊,没想到她们这么快的见过客人回帐了。她按捺住极度恐慌的心,飞过地绕过檀香床。寝帐后的篷布上有个透气窗口,很小,有帘,能勉强地挤过去一人。雨前方才换宫装时就看好了这个退路。她稳住心神跑到了帐窗下,准备钻出去。
外帐,益阳公主尖着嗓音打发女官去帐门外守着,自己则在帐内来回走动着,发出了一阵裙子拖在地毯上的沙沙声。除此外外帐一片寂静,雨前屏住呼吸不敢妄动。
外帐响起了一阵“咕咚”声,像是茶盏摔到地毯上。接着响起了益阳公主低沉怒喝声:“这伙人真敢!他们真敢他们竟然敢这样对我!”
魏女官的声音也发着抖:“公主,你小声点。你借口回来换衣裳能拖过去吗?我担心关公公拦不住他,崔指挥使也拦不住他们。”
公主的声音沙哑:“拦不住也得拦。难道让他们把我逼死吗!放心,崔悯会想出法子拦住他们的,你慌什么,我还不慌呢。”她嘴里说着不慌,声音却又急促又惊惶。
魏女官几乎要哭了:“公主,你赶快换衣裳,去寝室里躺着。就说您忽发重病”
雨前听了神色大变,不好,公主进内帐寝室了。她急忙探身提裙地要爬出窗户。
外帐却传来了益阳公主的声音:“不用,不用换衣裳装病了。只要崔悯能挡住他们,他们就不敢硬闯进来。等到天亮就得退走。我就不信有人敢闯进我这个大明公主的寝室。对了,这大营里除了崔悯还有个小梁王!小梁王可是个煞星,他不怕他们。”说着说着,她自己也仿佛镇定下来,又仔细地回想下,觉得事情能顺利通过了,心情也稳定了些。她忽然想起了另一件事又发怒了:“可是今天,小梁王在古战场遗迹说的什么话?什么叫与蒙古鞑靼人血战到底?绝不会输,以后也不会输。朱原显是故意恶心我的吗?”
“这是梁王的无心之语,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只是个玩命的武夫罢了。”魏女官似乎也放下了心。
“哼。他跟范明前一样故意得假心假意的恶心人。一对泼皮。”益阳公主愤愤咒骂着。魏女官小声劝着她。
公主又从梁王身上想到了范明前:“咦,那范明前是怎么回事?她和梁王母子间出了什么事?”
内帐的雨前已爬到了窗撑上,听到了明前两字,又停下了动作,竖耳偷听。
“听崔大人和关公公回禀,说是范瑛、梁王和杨王妃在偏房里密谈,像在商量很重要的事。后来,范小姐与梁王又到外面池塘边继续谈话,再之后,他们折回房间辞别杨妃。距离太远,还有侍卫把守,我们不能靠近,也就没有听到些什么。听明前的丫环说杨王妃同意婚事了。”
公主这会儿也放下心,坐下来喝了口水,稳定下情绪:“不对。我总觉得堂弟不太高兴,这是范明前故意散布的消息,她越想遮掩什么就越出反招。她是个爱玩心计的小贱/人。他们俩之间有古怪,有些冷对又有些合作,完全不像是未婚夫妻。我甚至觉得他们已经谈崩了,现在做出个假相迷惑大家!”她眼睛一亮:“难道梁王母子要退婚,范明前坚决不退婚,现在两方面僵持住了?”
她眼光微亮:“其实范明前是个最合适的人物。出身名门,又有在乡下长大的经历,有心计有胆量,敢说敢骂敢撒泼,对我们来说是个最合适的人选。如果梁王不愿意娶她,也许她会同意这件事,这事对她也是一个良机。她应该能在大漠里活得很好。”
魏女官摇头:“不行,这个小贱/人是个烈性子。太任性太自我了。她想干的事,她会做到最好。她不想干的事,刀压在脖颈上也不会干的。我们很难控制她。”
“可是现在已经是刀压在脖颈上了。我们没有人选了。程雨前呢?”
“再看看。现在事情进展得太快了,我们还没有准备好。”
外帐一片沉默。雨前听得很迷糊。公主和心腹女官的密谈很含糊,她有些听不明白。但听到公主提起她的名字,雨前又警惕起来,她悄无声息地爬下了窗户,又蹑手蹑脚地挪到了内帐与外帐的门口。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撩起门帘看向外面。
益阳公主还穿着方才的紫孺衣降色长裙,坐在外间矮榻上。她脸色煞白,紧握着双拳,黑眼珠瞪视着桌上放的古代箭矢头等物。魏女官站在她旁边。两个人都是身躯紧绷,面容惊骇,专心致志地密谈着。根本没想起检查一下后面寝帐。
出什么事了?!竟然让益阳这么紧张害怕得躲回了营帐?雨前的心砰砰乱跳,忽然觉得自己所处的环境也很危险,有种进了大危险漩涡中心的感觉。不能再偷听偷看了,她站起身便要走。
这时候大帐门外一阵嘈杂,一些人蜂拥地闯进了帐篷。之后,就响起了“扑通扑通”的身体倒地声。再之后,一切归于平静。益阳公主和魏女官都发出了短促的低叫声,随后就没声息了。内帐的雨前悚然而惊。
骚乱后,外间猛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