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女令书-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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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显然,是这样的。”宋月白点头。
方汝的脑袋也死机了片刻,良久方才重启,看着掌心的精铁片,却是皱眉道:“牌令司的令书任免,难道不是陛下定的吗?”
宋月白拉着她坐下,说道:“这要从牌令司成立之初说起。”
牌令司的宝华开国皇帝创设的机构,直接听命于皇帝,与其他机构之间相互独立。牌令司在设立之初,就有规定,历届令书的任免,百官意见占三成,前任令书意见占三成,皇帝的想法占四成。
虽说开国皇帝死了这么多年,但是历代帝王都没有违反这个规定,现今的皇帝陛下也不可能公然违反。
他如果真的不想要方汝继任,唯一的办法就是扭转百官的态度。但是照现在牌令司的发展来看,谢疏死了,江影心灰意冷,温泽敌我不明,而杨如许恰恰又是魏岑山的亲信,皇帝对这四个人,显然都不太满意的。
而他会把方汝安排到杨如许手底下办事,或许也是一种信号。
宋月白猜测,可能皇帝是想培养方汝,成为自己的亲信手下。
“有这种可能吗?”方汝有些茫然。
要说揣测皇帝的心思,方汝还真没有宋月白来的拿手。
宋月白面色凝重地点点头:“十有八九是的。我现在最担心的,是陛下会提前把你置于风口浪尖。魏令书退位也就这几天的事情了,牌令司必然会陷入一番动荡。”
方汝捏紧精铁片,沉声道:“我必须得见一见令书大人。他一定对现在的情形,有很重要的看法。”
要不然,魏岑山何必要用这种方法把精铁片交给她?万一她没有察觉到问题,最后落到了温泽手里,岂不是弄巧成拙?
宋月白想了想,说道:“礼部那边有消息,琅华使臣就这几日会到,应该是来和陛下商议邦交互市的事情,到时候金吾卫会被抽调去皇宫内,我想办法让你和魏令书见面。”
方汝颔首,将精铁片放回了小匣子里。
次日,方汝这边开始入宫查千秋月的流向,宋月白则是以帝辅星的身份,跟随礼部筹备使臣接待事宜。而在背地里,东瑞为首的墨杀,也开始全线运转,开始查何夫人的背景。
从内务府出来,裕王问道:“为什么找本王?”
“我以为裕王殿下很清楚。”方汝说。
裕王冷笑:“本王只知道,是你一手埋葬了魏府,害死了我的外公和我的母妃。”
“哦?魏大人不过是流放边西,魏淑妃更是自尽身亡,与我何干?”方汝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眸光清冽而遥远,像是清晨自山顶望去的一片晨雾。
裕王的目光落在她的额头上,一抹银月额饰,一颗深绿宝石,衬得她神秘而优雅,一如当初除夕夜敲响喊冤鼓后,款款而来的那个她。
在裕王看来,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久远到他自己的性情都开始产生了变化,而眼前的这个人,竟然还是当初那副样子。
他转开眸光,看向前方:“接下来去哪里?”
“千秋月今年除了窖存和陛下享用以外,只提供给了皇后和四位比较受宠的后妃。没别的办法了,一个个去问吧。”方汝率先向坤翎宫走去。
坤翎宫皇后见了方汝,照旧是温和有加,左一个近来可好,右一个常来看看,但是方汝要问的事情,却也没有得到什么有效的回答。接下来两人又去了秦贵妃的储秀宫,元良妃的景泰宫,以及秦昭仪的昭阳宫,最后回到了太医院,和刚刚到不久的施院长碰了头。
施院长是去疫区寻访难民了,此番倒是带回来了一个好消息,灾情暂时被控制住了,没有出现第四批感染者。
“目前为止,四宫的宫人都合理地说清楚了千秋月的去向,不过看起来,四人都不想淌这趟浑水,基本上全都是顾左右而言他。”方汝顿了顿,瞥了裕王一眼,说道,“不过有件事情倒是让我觉得奇怪。”
施院长忙问道:“什么事情?”
“元良妃的宫中,一壶千秋月也拿不出来了。”方汝说,“按照良妃娘娘的说法,是因为八皇子故去后,这些送来的酒,景泰宫也没有人喝,所以全都送给别人了。”
施院长说道:“确也没有问题,有一回我手底下的人去景泰宫给良妃娘娘请平安脉,就被送了一小壶千秋月,回来炫耀了好些天。”
裕王冷笑道:“怎么,方大人刚刚处理完淑妃,一扭头,就要对良妃下手了吗?”
方汝微微一笑,淡道:“若是良妃有嫌疑,臣也不好坐视不理,还请殿下谅解。”
“事实证明,良妃没有嫌疑。”裕王道。
方汝挑眉:“事实?事实在哪里?裕王殿下,今日且先作罢,明日再见。”她转头又和施院长告辞,方才转身离开。
她走得畅快,因为她知道,自己怀疑元良妃,不是没有道理的。
千秋月,当初除夕夜,千面夜探皇宫,就在元良妃的宫中佛堂内,顺来了一壶千秋月。若是元良妃真的是为八皇子而忌口,又怎么会在佛堂放一壶千秋月?
除非,有人要。
第一百三十五章 新科榜眼江诚运()
回到千里居,宋月白还没有消息,千面也还没有脱离危险期,方汝和崇吾简单商讨了两句,崇吾表示方汝是时候出师了,不会给她任何帮助。
“那你觉得裕王有问题吗?”方汝问。
“没有”崇吾脱口而出,紧接着便瞪大眼睛,抓起脚上的布鞋就朝她砸了过来,“你他娘的又诓我!”
方汝闪身避开,逃出门外。
刚走出去,却见小厮带了两个人进来,一人黑衣一人红裙,拉拉扯扯吵吵嚷嚷,整个千里居都快被徐凌霜的声音掀顶了。
方汝靠在廊柱上,抱胸,打趣道:“怎么,打情骂俏到我家里来了?”
萧听墨摆着一张臭脸,却也掩盖不了通红的耳根子。他不停地甩开徐凌霜,却又一次又一次被她扒拉上。
“她有消息告诉你。”萧听墨生硬地说罢,果断一松手,飘进了崇吾的房间。
徐凌霜还要追上去,被方汝伸手拦下了。
“里头有病人,不宜喧哗。”
“喂,我是有重要消息要告诉你的!”徐凌霜偏要大声叫嚷。
方汝唇角一勾,忽然伸出手,勾住了她的脖子,紧接着另一只手一挑一抹,就往她嘴里塞进了一颗药丸。
徐凌霜呜呜了两声,药丸吞入腹中,不大会儿,嗓门像是被棉花堵住了一般,一个字也讲不出来了。
她涨红了脸,又急又气,顿时拔剑出鞘,劈头盖脸就刺了过来。方汝脚下连踩,左右避开,手心飞出一枚铜板,磕开了她的剑尖。
谁知道下一刻,她的剑尖处忽然绽开光华,一柄更小的匕首从中飞出,直刺方汝的心口。
徐凌霜满以为方汝不死也要重伤,谁知道她后退三步后,掌心晃动,那把匕首已经被她接住了。
“母子剑,倒是玉觞派的作风。”方汝不无嘲讽地说道。
玉觞派以暗器起家,学的都是千奇百怪的暗器术,这母子剑虽说并不如其他暗器来的杀人无形,但胜在一个猝不及防,倒也算是一大门类。
徐凌霜咬牙,伸手入怀,掏出了一样东西丢给她。
方汝伸手接过,却见是一块手帕。
手帕的角落里,绣着一个“晔”字。
瞬间,方汝就想到了一个人。
何夫人,她的姑母,闺名方晔。
她抬手,又往徐凌霜嘴里塞了一颗气味刺鼻的药丸,不大会儿,徐凌霜猛烈的咳嗽着,恢复了说话的能力。
“你给我吃了什么!”徐凌霜嚷嚷道。
方汝晃了晃手里的药瓶:“再大声吵闹,就不是喂你一颗药这么简单了。”
“你”徐凌霜撇了撇嘴,声音终于小了下去,“这么凶悍的女人,为什么墨哥哥会喜欢。”
方汝懒得跟她解释,捏着手帕问道:“这手帕,你是从哪里来的?”
徐凌霜扭过身去,哼了一声:“有求于我,态度就不要这么高傲。”
方汝气乐了,这个女人真是不分轻重。“我现在是以刑部官员的身份在询问你,如果你不想回答,可以,那我现在就请刑部衙役来抓你回去,好好问个清楚,你看如何?”她冷声道。
“别别别!”徐凌霜竟然真被唬住了。
她当然知道方汝是说得出做得出的人,她是偷偷溜出玉觞派,特地来找萧听墨的,这会儿身边也没有保护的人,要是刑部衙役出动,她只能乖乖束手就擒。
无奈之下,徐凌霜只好乖乖地讲出了实情。
她是昨天自己出去逛街的时候,在外城西街的一家茶馆里,发现的这块手帕。当时手帕掉在角落里,被桌脚遮盖住,店里的小二应该也没有发现。她看到这个茶馆离萧听墨那天救人的地方不远,也就长了个心眼,把它偷偷捡起来了。
“何夫人会出现在那个茶馆,必然不是巧合。”方汝喃喃道。
世上没有那么多的巧合,巧合多了,可见就是人为。
那么问题又回归到了最初,何夫人跟温泽之间,有什么关系?千面到底听到了什么东西,会让他身陷险境?而谢疏,又是怎么死的?
萧听墨已经从房里走了出来,一看徐凌霜又要来缠着他,顿时一个头变成两个大。
方汝接收到了他求救的目光,只好伸手拦下徐凌霜,拉到一边进行情感教育去了。但以她前世情感零经验来说,要她跟一个女的将如何正确地追求男人,实在是有些为难她,最后也只是说了几句诸如“不能死缠烂打,要灵活机动”此类的话。
也不知道徐凌霜听没听进去,反正最后两个人也是别别扭扭地离开了。
方汝倚在门边,目送两匹马离开,不知怎么的,心里头竟然有一丝轻松。
或许,这个咋咋呼呼轰轰烈烈的徐凌霜,还真的能走进萧听墨心里去呢?
正要回去,忽然远处传来了男人的叫声,方汝扭头看去,就看见一批快马疾驰而来,最后停在了千里居门前。
看见马上的男子,方汝愣了愣,叫道:“明公子。”
明逸跳下马来,朝她抱拳,然后说道:“可否借一步说话?”
“哦,进来吧。”方汝让开了身子,请他进门,两人一路绕到了小花园中坐下,小厮过来上了茶,机敏地退下了。
明逸喝了一口茶,面上隐约有些疲惫之色,他按了按眉心,说道:“连碧姑娘,今日贸然登门拜访,其实也是出于私心。我知道你正在查千秋月的事情,明府被牵涉其中,陛下虽然还没有明确下旨,但是父亲的职务,已经被暂停了。”
“哦?”方汝倒还真是不知情,皇帝要做什么决策,以目前她的身份来说,自然是无法得知的。
“我身为明府的长子,虽不是嫡出,但也应为父亲承担一些重任。”明逸叹了口气,说道,“所以,我也只能腆着脸来问问你,这件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方汝说道:“目前来看,千秋月是从明府城郊的农庄上流出去的,具体来源我也还在查。你放心,我是相信明府的,也一定会还明府一个清白。”
“那你查到哪一步了,不能跟我透个底吗?”明逸忙问。
方汝笑着摇了摇头:“职责所在,抱歉。”
明逸也没有办法,只能点了点头:“那日后有什么消息,还请立刻通知我。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我也一定尽力协助。”
“既然如此,倒还真有一件事情,要你帮忙查。”方汝想了想,说道,“虽说我也能查,但是我在明,敌在暗,恐怕也查也不容易。你要能帮忙,那就再好不过了。”
明逸忙道:“什么事,你说。”
方汝低声说道:“你去查查看,近三个月来,明府送往庄子上的酒,都是哪些人负责运送,中途有没有出过岔子或者换过人;还有,有没有人常在夜里外出。”
“你是怀疑明府有内鬼?”明逸愣了一下。
“不排除这种可能。”方汝说道,“当然,也有可能是有人在庄子上偷梁换柱,把千秋月掺杂进了酒坛子里。这一边我来查,明府那边,你多费点心。”
明逸点头应下:“我定全力以赴!”
方汝会请他帮忙,也不是没有缘由的。京都这边,跟宋月白同龄的人中,她只对这个明逸比较有好感。尤其是和同为京都小三少的齐朗相比,明逸看起来更加稳重可靠,而且宋月白也并不排斥跟他往来。
方汝识人向来很准,加上宋月白的态度,所以她才敢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明逸。一来是他确实行事方便,二来也是出于为人态度上的考虑。
宋月白是第二天上午才出现在千里居的。
他看起来有些疲倦,为了接待琅华使臣,他昨天在礼部跟着张尚书等人忙了一个通宵,早上吃了早饭,才过来的。
方汝让人给他烧了热水洗澡,把他安顿在了自己的房间里。
“我睡一个时辰就起来。”宋月白说着,就已经闭上了眼睛。
方汝守在床边,翻着医书典籍。虽说雷公安息散的解药配制不算难,但是她却由此发现自己在毒术上的造诣依旧浅显,她可不想下次再遇到这种事情,会有她分辨不出来的毒物。
半个时辰后,小厮在门口探进头来,朝她比划了一下。
方汝走出门去,就听他说道:“有人在门外,说要拜访您。”
“是什么人?”方汝愣了一下。
“那人自称是春闱新科榜眼江诚运。”
方汝茫然,春闱前三甲她自然是知道的,但除了状元秋文正,榜眼和探花她都没有打过交道,今日怎么这榜眼突然来找她了?
“请去前厅吧。”方汝说。
这位新科榜眼是个实打实的寒门出身,不像秋文正背后有北地秋府世家和京都何统领为倚仗,也不像罗阑是刑部尚书的儿子,所以今日一见,他的穿着上也极为低调朴素,半点没有京都男子的风气。
江诚运看见她,先是老老实实地行了一个礼。
方汝见他行的是平辈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