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女令书-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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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师父你打算怎么办?”方汝捂着脑袋问。
“最好就是在半路上动手。不过徒儿,千面此人虽不算大恶,但也是朝廷通缉之人,你若是要救他,就必须离开元陵城。一旦被朝廷的人发现,后续的麻烦是不断的。”崇吾剔着牙说道。
对此,方汝当然心里清楚。
她不是个怕麻烦的人,但是能不惹麻烦自然是最好的。
只是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离开元陵城远远是不够的,皇帝一下命令,帝国怕是都不能待的吧。”她说道,”难道我们要去海外吗?“
崇吾对她小小年纪就能看得如此长远非常满意,便说道:“帝国掌控源东、边西、北地,偌大疆域都有帝国军队驻守。但是有一处地方,就算是皇帝也无法插手。”
“哪里?”方汝睁大了眼睛。
“中都。”崇吾缓缓开口,吐出了两个字。
中都是一个神秘的地方,在帝国的腹地,原本应该是最繁荣的地带,偏偏数百年来却发展成了一个真空地段。
在中都,只有江湖,没有朝廷。只有无止境的武斗,没有规则。
而想要在中都立身,没有实力是不可能办到的。
方汝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地方,但是她知道自己的师父偶尔不靠谱,但是认真起来还是非常可信的。
中都吗?
对于前世一直都在危险中求生存的方汝来说,那是一个致命的吸引。
离开特种兵的生活已经太久了,如果能有这样一个地方,让她肆意地发光发热,或许也很不错呢?
“并非所有人都能进入中都,要想进去,要么杀了中都的一个人,取代他。要么拥有青屏山和彩衣教的双重令信,获得承认。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内站稳脚跟,你就会变成中都城外的一具尸体,被狼群果腹。”崇吾语气平淡地说道。
这般危险,但是他说的自然,方汝也听得自然。
不是方汝对自己有信心,而是她知道,崇吾不会让她白白送死。
想起白日里的事情,方汝主动为崇吾添了一碗饭,问道:“师父,你知道牌令司吗?”
她敏锐地注意到,崇吾的眉头在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微微蹙了一下。
旋即,他扒了一口饭,说道:“牌令司天下闻名,谁人不知。”
“那个杨如许是朝廷第一名捕,怎么又是牌令司的人?”方汝问。
崇吾斜睨了她一眼:“你知道这么多干什么?”
方汝对这个朝代还有很多的无知,她不愿意自己总是如此迷茫。
如今要救千面,等同于得罪了朝廷,更得罪了杨如许。
至于那个神秘的牌令司,将来会给她带来怎样的变故,她也不得而知。可是她心里有一个声音,告诉她,一定要了解牌令司。
“我喜欢把事情掌控在自己手里,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她说。
崇吾听到这个解释,有些意外。
但是看到她坚定的眼神,他的心里竟也觉得欣慰。
作为他的徒弟,金字野捕第七代传人,确实不能畏首畏尾。
即便能在中都独善其身又怎样,难道真的要为了一个千面,就一辈子在中都当一个缩头乌龟吗?
崇吾自从捡到方汝的那一天开始,就隐约相信,自己的这个女徒弟,终有一日会比他更风光!
于是,他挑了一块五花肉放进嘴里,淡道:“牌令司是开国皇帝创设的机构,直接听命于皇帝,与其他机构之间相互独立。”
方汝放下碗筷,认真地听着。
牌令司,因出行办事必以牌令为尊,由此得名。牌令司如今的最高当权者是魏岑山,京城五大家族之一,根深蒂固的世家大族的家主。
魏岑山手下,则是四大梅令,杨如许便是其中之一。
杨如许被称为京城第一名捕,只是因为他破获了三年前皇宫夜失玉玺大案,而被众人广知。
但事实上,牌令司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破案手法,暗中破获的案件不计其数。
只是他们习惯了隐藏在暗处,百姓并不了解罢了。
崇吾搁下筷子,表示自己吃饱了,灌了口茶,最后说道:“那本宝华律法正是魏岑山主编。”
方汝肃然起敬。
对于能编出这么厚一本律法的人,她还是很愿意给出一咪咪的尊敬的。
“三天后,我会把千面带到十里外方北城的喜来客栈,你收拾好东西,在那里等我。”崇吾没有继续往下说,只是吩咐道。
方汝点头,表示自己清楚了。
当天晚上,崇吾没有跟方汝打招呼,就消失了。
方汝能感觉到师父离开,她也没有动弹。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个神秘的牌令司——破案如神,低调行事,世家背景,皇帝直属重重故事都为它增添了不少的神秘色彩。
更让她在意的是,师父在听到牌令司三个字的时候,那一闪而过的表情。
师父和牌令司之间,又有怎样的纠葛?
方汝次日早上起来,照例在院子里做了体能训练,然后洗漱,平静地收拾好了行囊,上街买了简单的油条和包子,边走边吃。
她在元陵城住了也有大半年了,跟随师父走南闯北过这么多地方,元陵城算是她比较喜欢的一个城市。
马上就要走了,突然还有些舍不得。
“连碧。”后面有人叫她。
方汝转过头来,却见是收拾一新的宋月白。
她咧嘴笑了笑,随口打招呼道:“好巧,你也来买早饭吗?”
宋月白看了一眼她手里的半根油条,摇了摇头:“我在府衙已经用了早膳了。我是来与你告别的,先生要押着怪盗回京,我也要走了。”
“你也回京城吗?”方汝眼底闪过一丝光。
“你那日猜得不错,我确实是京城人氏,不过我不回京城。我要回师门去,以后有缘再见吧。”宋月白摘下腰间的一块玉佩,递到了她的手里,“以后要是遇到什么困难,可以拿着这个玉佩去和风镖局,就说是我司庭轩的朋友就好了。”
方汝捏了捏玉佩,倒是上好的玉料,她也就不客气地收下了。
想着既然拿了人家的,好歹也要回赠点什么,但是她摸遍全身上下,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赠品,最后从腰封里抠出了一枚铜板,递给他:“喏,我自己磨的,可以当暗器使。”
铜板的边缘被她磨得很是锋利,拿大拇指轻轻一碰,都能感受到锋利的金锐之气。
宋月白暗暗咋舌,这倒是一个好东西,以后可以多做几个出来玩玩。
“多谢了,那后会有期。”宋月白抱拳,行了个江湖礼。
方汝叼着油条,油乎乎的手随意抱了抱拳,先行离开了。
后会有期个鬼,她要去中都了,这个小帅哥估计是见不到她了。
要是让他知道自己把他们千辛万苦抓到的怪盗劫走了,他怕是也不会这么心平气和地说告辞了吧?
三日后,方北城。
喜来客栈内人来人往,三教九流都有,招呼声此起彼伏,伙计忙得脚不沾地。
外头进来两个男人,皆身着灰袍,腰佩短刀,一副老江湖的打扮。
伙计不敢怠慢,忙上去接待,却见领头的男人往他怀里甩了半锭银子,说道:“地字二号房,找人。”
“二位楼上请。”伙计收了银子,侧身让开。
两人闪入房中,方汝已经戒备地站起了身。
见是他们,她松了口气,拎起包裹道:“我们走吧。”
“师兄,有你的信。”
宋月白愣了一下,从同门师弟手中接过一封加急文书。印戳是从京城来的,杨如许的专用印章。
展开信纸,他越看越惊异。
怪盗被劫走了?
在大理寺官兵的重重监视下,竟然有人能一人一剑杀入重围,毫发无损地带走怪盗?何时江湖上出现这样一号人物了?
他知道自己的师父或许可以做到来去自如,但是要再带一个人走,却不是那么容易的。
等等
师父?
他眸子微微一眯。
如三月的暖风倏然被冻结,他嘴角温和的笑意也有了破裂的痕迹。他捏紧拳头,信纸皱成一团,身上月白的秋衫随风鼓起,腰间佩剑嗡嗡作响。
同门师弟见他倏然动怒,吓得退后半步:“师兄,你怎么了?”
他这才发觉自己竟然失态了,微微闭眸,掩去眼底那一丝冷嘲。
“无妨,我回一下信,你替我送出去。”
他转身回房,落笔。
“先生亲启。庭轩细思,此事或与连碧有关”
写完这封信,他在位置上愣了片刻,忽然伸手,将信纸揉碎,重新写了一封,快速封好,让同门师弟送走,生怕自己反悔。
连碧,你真是——
他的眼前浮现出小女孩狡黠疏离的笑容,暗藏锋芒。
你带着全国通缉的怪盗,能去哪里呢?若你不傻,我就在中都,等着你来。
第十四章 京都流血夜()
宝华三十年初冬,冬至节。
宫里素来无趣,嫔妃们能抓牢的机会,也只有这三不五时的节日,冬至节这样重要的节日,也早已通告皇后,交由内务府筹备了。
京城百姓也喜欢借着冬至的名义团聚一堂。
元府后门,几个仆役相继离开,他们都是家在京郊的短工,自然不必再留在这里。
其中一个短工走到西锣巷时,突然皱起眉头,叫唤道:“不行了不行了,肚子疼你们先走,我去下茅厕!”
“老刘头,刚才叫你偷厨房的肉吃,吃坏了吧。”另两个短工忍不住嘲笑道。
老刘头的眉头越皱越紧,甚至开始站不稳。
他扶住一边的墙壁,浑身上下从手指开始痉挛,一直到抽搐。
眼看着他面色变得青紫,跪倒在地上,另两个短工终于觉得事情不对,立刻上去扶他。
他伸手,五指成爪,用力地扣住一个短工的手臂,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断断续续地说道:“肉有毒”
两名短工相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震惊。
元家是京城五大家族之一,当朝显赫无比的世家,在三十年前的那场天兆之变中立下了汗马功劳,是陪着当朝皇帝打江山的元老。
元府的长女在宫里做娘娘,生下了一位八皇子,深得陛下宠爱;元府的幼女嫁给了当朝宰辅,生下两个儿子。元家就算是靠着这两个女儿,都足够屹立不倒了。
但是现如今,竟然有人,敢在元府的饭菜里下毒?
然而最让他们惊恐的是——元府有没有人知道这件事?
今日冬至,阖家团聚,元府自然不例外。
除了良妃娘娘和那位相府夫人,其他的儿女都要回来与元老爷子一起吃个团圆饭。
所以今天的厨房本就很忙,这老刘头才能趁乱偷吃了几块红烧肉。
在这种情况下,元府会有人发现饭菜有毒吗?
“老赵,你你你你说,怎么办”短工将老刘头的尸体放下,两眼发直,颤声问道。
老赵咬牙:“一大家子人呢,这会儿回去应该还没有来得及吃,咱们得去通报一下。元老爷子人不赖,给咱们的钱不少,咱们不能做那没良心的人。”
“你疯了!”短工压低声音道,“有人要害元家,而且能耐还不小你这上有老下有小的,万一平白送了性命,谁给你收尸!”
老赵被他一唬,也没了那股子冲劲。
而此时,元府的家宴,正刚刚开始
宫中一片其乐融融,皇帝应了皇后的邀,一并来了清凉殿。此时,诸位皇子公主们也相继入场,坐在了各自母妃的身后。
良妃微微皱眉,转头对旁边的嬷嬷说道:“去瞧瞧,八殿下怎么还不来?”
她话音刚落,便听见座上皇帝询问:“子房怎么还没有到?”
良妃连忙站起来,蹲身行礼:“许是有事给耽搁了,臣妾已经让人去催了。”
“八殿下有出息,前儿梁武傅还夸他是诸位皇子中功夫最好的,说是要收他做个亲传弟子呢。”明皇后抿唇一笑,柔和地说道。
皇帝的江山是马上打下来的,自然重视武学,听皇后这么一说,心下也很是欣慰,觉得这个儿子错不了。
清凉殿内正一派和乐,良妃派出去催人的嬷嬷却已经面色苍白地跑了进来,进殿时慌了神,被门槛绊了一脚,直面扑在了地上,再抬起头时,鼻血都流了出来。
殿内霎时一片死寂。
嬷嬷来不及擦掉鼻血,膝行上前,颤声道:“陛下娘娘八殿下殁了”
席面上一片惊呼,良妃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她没有听到后来的消息。
元府家宴,有一批刺客闯入,大开杀戒。
元府上下两百七十二口人,全数身亡,包括从龙有功的开国大臣元老爷子——元靳松。
皇帝震怒,连夜召集牌令司执掌令书魏岑山和大理寺少卿付冰,要求全城戒严,彻查此事,绝不姑息!
这一夜,被史家载入史册,记为“京都流血夜”。
同夜,相府之中,大夫人也收到了这个消息。
她倒是比她的姐姐更镇定一些,只是失魂落魄地望着来报信的人,喃喃道:“这不可能”
是,按常理来讲,确实不可能。
元府是什么地位,元靳松是什么身份,元府上下多少暗卫护院,竟然任由一帮贼匪闯入元府,悄无声息地杀了两百多口人?
宋定边一边安抚自己的夫人,一边派人加紧护卫。
相府比起元府来说,防备力量也差不了多少。既然有人要针对元家,宫里那位动不得,他家里这位怕是也危险了。
但是,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要对元府下手?
“老爷,挡得住吗?”大夫人望着院子里来回调动的护卫,紧张地问道。
她当然也知道,相府和元府之间的护卫力量,根本半斤八两。
宋定边沉默片刻后,说道:“今夜应该是安全的,京畿卫全城出动,搜捕那伙刺客,如果他们敢现身,那正好一网打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