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女令书-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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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裕王就留在此处养伤吧，我得走了。”方汝知道，如果自己和裕王同时出现在这里，同样是说不清的。
但是裕王已经没有办法了，她和元良妃都拖不动，只能任由他躺在这里。
方汝却必须走。
她推开后窗，看了一眼元良妃，压下心头的疑惑，纵身跃入了黑暗之中。
而前殿的门，已经被推开了。
方汝拐进荒园，正打算翻墙走，忽然头顶掠过一阵风声，紧接着，便有十人将她围了起来。
她抬眸望去，抿唇，露出一丝凉薄的笑意：“秦大人？”
来人正是金吾卫统领秦忠，他负手站在她面前，冷笑着说道：“方大人倒是好兴致，夜游景泰宫，是为何故？”
“看来今日的事情，秦大人也一并参与了咯？”方汝看了一圈，便发现这十人的站位巧妙无双，封锁了她所有的退路，一旦她朝着一个方向突围，必然遭到另外九人的围攻。
可见秦忠也有两把刷子。
不过，她却也不是束手就擒的人。
秦忠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却是一摆手，所有人同时抬起右臂，左手按在了右手的手腕上，衣袖撩开，右臂上赫然绑着一架手弩！
方汝瞳孔一缩，厉声道：“秦忠你疯了！宫掖重地，你竟然私自携带手弩！”
“那又如何？”秦忠冷笑道，“杀了她！”
十架手弩齐发，“嗡”的声音不绝于耳。方汝纵身而起，闪身避开了三枚，靴子里的飞刀击退了三枚，另外四枚却一根不落地刺入了她的身上。
她落到地上，脚步踉跄了一下，眸色却越发坚定，一闪身便贴近了一名金吾卫，然后一拳砸出，正中那人的太阳穴。那人目光呆滞了一瞬间，转眼被她拦腰抓起，砸向追过来的人。
而就在这一刻，方汝一纵身，跃入井中。
秦忠冲上来，俯身看去，但是井底太黑，什么也看不见。他一拳砸在了井壁上，怒道：“还不下去找！”
“大人，她的身手很厉害，如果一个人下去的话，恐怕”这人的意思也很明确，井底这么狭窄的空间，下去找也只能一个人下去。
但是看方汝的身手，一个人下去，根本不可能抓到她，还是白白送命。
“毒烟呢？放毒烟！”秦忠说道，“不能让她跑了！”
“等等，大人，方才在汤池那里没有找到人，却在这里找到了。她又这么果断地跳了井会不会井底有密道？”旁边一名金吾卫说道。
秦忠皱眉，缓缓点头：“你说的很有道理，你叫什么名字？”
“属下的名字不足挂齿，这样吧，大人，让属下先去探探路。如果有密道，到时候大人直接在汤池阻拦就好了。”那人说。
秦忠应下，连忙派人去汤池再布置。
那人跃入了井中，片刻后，说道：“大人，果然有密道！属下先进去看看，大人派两人守在此处，去汤池抓人吧。”
“好，你小心。等抓到了方汝，回来记你头功！”秦忠大喜，派了两个人守在此处，亲自带人往汤池而去。
片刻后，井口出现了一只手，底下传来那人的声音：“兄弟，拉我一把。”
守在外头的两人连忙过来，拉住了他的手：“你怎么回来了？”
“那边不需要我，我就回来了。”那人笑了笑，爬出井口后，忽然在两人屁股上踹了一脚，将两人踹倒在地上。旋即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根本不等他们呼救，便在他们的喉间一人割了一刀。
然后，他转过头，看向井口：“没事了，出来吧。”
第七十六章 营救千面（）
井下又探出了一只手，扒着井沿，手背上全是血迹。井下传来了方汝闷闷的声音：“我说，明公子，拉我一把啊”
那人闻声，连忙上前，将方汝从井下拉了上来。
方汝靠在井沿上喘息，明逸则是迅速换衣服、抹掉易容，然后递给她一瓶药：“箭伤很容易溃烂，你先敷点药。”
“不必了。”方汝伸手，拔掉了身上的四支箭，说道，“我穿了蚕丝软甲，这些箭没有刺入很深。先走，这里不安全。”
等秦忠在汤池守了一会儿，或者派人直接沿着密道搜进来，却一无所获的时候，必然会杀一个回马枪。
明逸说了声得罪，便将方汝扶起，让她的手架在自己的肩上，两人飞快地消失在了夜色中。
在明逸的叙述中，方汝才得知，钟远山在宵禁前就已经找上了他，然后便是由明逸借着看望皇后的名号，抢先一步入宫来，遇见了正在调度金吾卫的秦忠。
他大胆猜想，如果计划是针对方汝的，那秦忠必然是围剿方汝的重要一环，所以他干脆打晕了金吾卫的一人，勉强易容，借着夜色混入了秦忠身边。
这无疑是最危险的时候，一旦秦忠发现，就算明逸是明府的长子，是皇后的侄儿，心狠手辣的秦忠也不会留手。
不过好在秦忠一直都在搜寻方汝的下落，后来又是设置陷阱，一直没有认出他来。直到他自告奋勇跳下井中，秦忠询问他的名字，他才知道，原来秦忠也并不是全都了解身边带来的金吾卫。
今夜的计划一环套一环，可以说到现在为止，算是险胜了。
他们为今之计，只能先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度过一晚上。
明逸说道：“现在宫中处处都不安全，不如去凤仪宫吧？”
凤仪宫乃是明皇后的居所，明逸与皇后之间好歹有一层亲戚关系，就算是看在明府的面子上，应该也会留明逸住下。
然而，方汝却摇了摇头：“跟我来。”
虽然凤仪宫相对安全，但是一旦陛下亲临，那就更容易败露。她败露不要紧，但是她不愿意连累了明逸，连累了无辜的明皇后。
明逸搀着她，两人避开了一队又一队的护卫，到最后，竟然已经听不到金吾卫搜查的声音了。
“这是哪里？”明逸问道。
方汝看着出现在眼前的禁庭，想起除夕夜在这里听到的皇帝和魏岑山的交谈，还有那棵树后，男子落在她唇间的吻。
她轻笑一声，说道：“禁庭，是个绝对不会有人来擅闯的地方。”
这里能被皇帝选为和魏岑山碰面之处，必然下了禁令，禁止他人进入。那夜她和宋月白闯入这里，却没有人发现，可见这里连暗卫都不会有。
因此，她才很放心地带明逸过来了。
禁庭有一个小房子，方汝推了推，是上锁的。
不过这也不妨碍，她掏出耳环，将尾部扯平，探入锁孔之中。片刻后，锁落门开，两人走了进去。
地面上积了厚厚的一层灰，角落里有一堆稻草，但是也已经发霉腐烂了。
方汝没办法，正打算回院子里去，却见明逸已经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扑在地面上：“连碧姑娘，你今夜就在这里睡吧。”
“不用，我——”
明逸笑了笑：“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晚上也该有值夜的人，你先睡，后半夜我再叫你起来。”
方汝身上的伤虽然不是很严重，但是也要处理一下，她便没有再推辞，看明逸出去后，方才脱下了自己的衣服。
那手弩的穿透力很强，蚕丝软甲只能减弱它的攻击，但是到底也没有挡住。她把明逸给她的药粉抹在伤口上，简单包扎了一下，重新穿回了衣服。
躺下之后，她微微叹了口气。
如今今夜来的是宋月白该多好。她这么想着，缓缓入睡了。
淮南道，夜深，扬州一座占地广阔的庄园内，三人围坐品茶。
“今年雨水来的晚，倒是给南淮河的河道清淤留下了时间。”一人说道。
另一人道：“等京都来的钦差大人到了，怕是也不会有太多时间了。今年朝廷拨的款都交给那位钦差大人调度，咱们的油水可就捞不着咯。”
“听说这次来的钦差，是帝辅星？”
“什么帝辅星，不就是个庶出的杂种，钦天监那帮家伙净是胡言乱语。宋月白那个毛都没长齐的崽子，等他到了咱们淮南道，就要让他看看到底是一方河运总督厉害，还是他钦差厉害！”
头先那人嘿嘿一笑，转头看向第三人：“景少爷怎么不说话？”
第三人正懒懒地趴在桌案上，听他点名，便勉强支起了下巴，眼皮也不抬，慵懒地说道：“你们商定就好，关我什么事。”
“那魏府可以也派人来了，到时候盐引落在谁的手里，难道景少爷不担心？”河运总督邵林笑道。
景从站起身，浑身上下像是没有骨头一样，耷拉着手脚，靠在门边上，回头淡淡一笑，说道：“景家养了二位大人这么多年，若是再养不肥，那也只能宰了。”
他说罢，转身走出去，留房中的河运总督和盐铁转运使面面相觑。
而就在扬州与京都的中间点，有三匹快马越过夜色，迅疾地朝着扬州城而来。他们的身后，钦差仪仗队慢悠悠地行着，所到之处，驿馆相迎。
隔日，后宫出现刺客一说开始传扬开来。
秦忠因为搜查不利，被刺客逃出，让皇帝罚了半年的俸禄。方汝听闻后，只道可惜，没能削了他的官职。
明逸说道：“现如今官场人才缺乏，秦忠为人处世虽然受人诟病，但是他武功高强，深得陛下倚重。想凭借此事拉他下马，难。”
这些事情方汝当然也知道，但是她不可能奢求人人都像宋月白一样，知道难处以后，就可以立刻想出办法来。
她向明逸道了谢，然后走进了千里居。
钟远山一夜未眠，看她安然回归，顿时松了口气。红豆却已经哭肿了眼睛，扑到了她的身边，扯着她的袖子来回地看。
“没事吧？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钟誉哼了一声，站在一边，端着盘子：“莽撞。”也不知道是说方汝入宫的行为莽撞，还是说红豆莽撞。
方汝看着三人，紧绷了一个晚上的神经，总算是稍稍松懈了。
“现在，你们两人立刻跟我走。”她说道。
红豆愣了一下：“小姐你又要干嘛去？就不能消停消停吗？”
“千面还在牢里，我先把他去保出来。我接了陛下的旨意，十日内查清魏淑妃与元府案的联系，时间紧迫，不能耽搁。”方汝说道。
钟远山立刻去准备马车和马，钟誉将手里的盘子丢给了红豆，也跟了出去。
红豆巴巴地望着方汝，方汝却只是伸手，从她的盘子里拿了两块烧饼，囫囵吃了，说道：“红豆，你看家，等我们回来。”
“是，小姐。”红豆垂头丧气地走了。
三人上了马，风驰电掣地朝着刑部大牢而去，小厮则赶着马车跟在后头。到了大牢门口，果然有金吾卫的人守着。
看他们过来，一人立刻伸手拦下：“无事不得擅闯刑部大牢。”
方汝微微一笑，掏出了那枚金羽毛，在众人面前一晃：“陛下有旨，着我提审疑犯千面，不得有误。”
“这”金羽毛便是号令金吾卫的令信，秦忠都不配拥有，没想到陛下竟然将之交给了眼前这个女子。
金吾卫纷纷收起了手中的兵器，眼睁睁看着方汝进了刑部大牢。
“怎么办？”
“快去通知秦大人！”
方汝三人沿着狭窄昏暗的通道走进去，两侧看押的犯人一片死气沉沉，连眼神都不会赏给他们，可见都已经绝望了。
狱卒带他们到了一间牢房外，打开了牢门。
待看清牢中那血迹斑斑的人，正是千面之后，方汝的眼底彻底被狂风怒卷，霎时周身一片寒气彻骨。
钟远山看了她一眼，当即拉着钟誉上前，给千面松绑。
千面本在昏迷之中，被他们一动，警惕心让他很快就醒了过来。
看清楚面前站的人，他的眼底也划过了一丝愕然，显然是没想到方汝这么快就把他救出来了。
他自是不知道，从昨天早上他被抓，到方汝进牌令司求助、入宫立军令状、被七公主等人设计、禁庭过夜，已经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能走吗？”方汝简单问了一句。
现在不是废话连篇的时候。
千面点头：“当然。”
方汝转身离开，钟远山和钟誉扶着千面，一并走了出去。
走出刑部大牢，便看见金吾卫已经将出口团团围住了。
秦忠手按佩刀，站在众人面前，锐利的目光扫过他们，在方汝的身上定格片刻，露出一抹笑容：“方大人别来无恙，身上的伤可好些了？”
方汝双手抱胸，回了他一抹浅笑：“劳秦大人记挂，我健康的很，没什么伤。”
“是吗？”秦忠冷哼了一声，也没有说破。
刺客一说当然是他胡诌的，他要杀方汝，和皇帝没有关系，因此更不可能把这件事抖落出去。方汝也是一样，她夜宿皇宫，和裕王的事情更是牵扯不清，也选择了隐瞒。
在这件事情上，两个人竟是出奇合拍。
第七十七章 云懿跑了（）
方汝看了一圈，笑道：“怎么，秦大人这是要拦我吗？”
“不敢，适才听说方大人要提审疑犯千面，不知道可否旁听？”秦忠也很阴险。
方汝却遗憾地摊了摊手：“不可以。”
秦忠被噎了一下，没想到她都懒得跟他周旋，直接拒绝了他。“千面与方大人是故旧之交，本官担心方大人难免受交情所困，不如方大人要问什么，本官替你问便是了。”秦忠上前一步。
方汝叹了口气，说道：“秦大人到底是耳朵不好使，还是脑子不好使？我，方汝，陛下亲封的牌令司顾问，连四大梅令都要给我三分薄面，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跟我拖延时间？怎么，你派人入宫，去跟陛下求证了吗？陛下让我全权负责此案，你求证个千遍万遍，也都是一样的结果。秦大人，识相的，赶紧让开，耽误了大事，恐怕陛下第一个要砍的就是你的脑袋！”
“你！”秦忠怒到要拔剑。
下一刻，后头却传来了刑部尚书罗大人的声音：“大清早的，怎么我刑部大牢门前这么热闹？”
方汝微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