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女令书-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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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终于明白,她错了,七公主也错了,错的离谱。
这个女人,并不是任人宰割的绵羊,她是一只夜狼,孤狼,耍起狠来,谁都不可能比过她去!
“我绑她,不过是因为她说错了话。既然是公主身边的贴身婢女,如此没有教养,也实在让七公主丢面子。不过,最后要怎么处置,还得公主您说了算啊。”方汝微笑,说的彬彬有礼。
七公主捏紧拳头,自然不会傻到去问她,如意说错了什么话。
此时此刻,她真恨不得自己有绝世武功,可以直接把方汝宰了。
“既然要本殿说了算,那你还不松绑!”
方汝摇了摇头,环顾四周:“如意既然是去邀请我来赏梅宴的,那就等赏梅宴结束,再松绑吧。”
礼部尚书家的张小姐哼了一声:“乡野女人,七公主怎么可能邀请你来赏梅宴。还不是攀附权贵,竟然使出这种伎俩。”
一张精致的帖子却落到了她的面前。
方汝低头,笑看她:“那就劳烦这位小姐起身念念,这么好看的请帖上,写的是什么?”
张小姐自然认出来这是今日赏梅宴的帖子,当即愣了一下,但又觉得是她从别人那里偷来的,当即拿起帖子,念道:“城东梅园,花景颇盛,今邀连碧姑娘一并前来赏梅芷兰。”
芷兰,自然是七公主——司徒芷兰。
请贴上没有任何作伪的痕迹,但是七公主的面色却已经极为难看了。
这请帖自然不是她写的,但是格式却完全没有错,不知道这个方连碧是怎么拿到手的!
七公主正要说话,一旁的墙头忽然传来的宋月白的笑声:“七公主果然平易近人,贵贱等同视之,实在是吾辈楷模。”
这下,七公主想说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她可以有失风度,但是不能当着宋月白的面失了风度,那是她心头上的人啊。
方汝朝墙头瞥了一眼,嗯,爬墙的姿势是很优雅的,笑起来的样子是很狡猾的,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是很道貌岸然的。
“既然七公主都没有反对,那你们也没有什么意见了吧?”方汝四下看了一眼,见其余人也没有说话,便笑了一声,“那就继续吧,赏梅宴是怎么个赏法?”
梅花林中,雅雀无声的贵女们,脸色发青的七公主,绑在椅子上的婢女,还有坐在一侧,享受众人目光的洗礼,却无动于衷的方汝。
这一幕,实在是太过诡异,不仅印在了所有贵女的心头,也让墙头的那些公子哥们记忆犹新。
已经有人在悄悄打听这个彪悍的女人是谁了。
魏良枫咬牙切齿:“她?就是个无耻的,不要脸的,阴险算计的女人!”
别的人没有听见,但是萧听墨却听见了。
他扭头,往墙上看了一眼,面无表情地说道:“一夜三次郎。”
墙头一片寂静——谁不知道这个词语已经是魏良枫魏大公子的禁区了,上一个敢当场取笑他的人,现在已经被他整的连家门都不敢出了。
魏良枫脸颊肉都在抽搐,但是他这次没有冲动。
他也有自知之明,对待江湖人士,要用别的办法。
七公主已经缓下了这口气,旋即姿态优雅地坐下:“既然方姑娘来了,那就坐吧。正好,现在诸位公子出了三道题,方姑娘若是能答出,可随意指一人要一件东西。”
她突然想到,方汝一介江湖草莽,打打杀杀在行,舞文弄墨可就不一定行了。
她一定要让方汝好好地出一次丑!
“哦?题目吗?”方汝托腮,一脸愁闷,“可是我不识字呀。”
墙头,宋月白突然露出了一抹笑容。墙下,千面也怪异地抽了抽嘴角。
当年元陵城初遇,方汝也是一句不识字,逼得千面松绑了宋月白,然后给了宋月白逃出去的机会。
这也是他们的开始。
七公主不知道有这么一段,听她如此说,唇角忍不住弯了弯:“方姑娘真是谦虚了,身为金字野捕,历代都是鼎鼎有名的人物,怎么可能不识字。雁雁,把题纸给方姑娘看看。”
何雁雁连忙拿过三张题纸,递到了方汝面前。
方汝垂眸看了一眼,皱眉:“又是诗词又是歌赋的,文绉绉的有什么意思。难道你们赏梅就这些东西?”
七公主越发笃定她肚子里没有墨水,笑得更和善了:“是啊,赏梅本就是优雅的事情,自然要以诗词歌赋来相映成趣。诸位,可都有想法了?做出来了什么诗,也好念出来给方姑娘听听。”
礼部尚书家的那位张小姐先笑了:“既然如此,那我先来抛砖引玉吧。我挑这题,雨中梅。阴霖恰逢送岁华,隔日晴雪景甚佳。城东风光无限好,便教和雨看梅花。”
明逸在墙头鼓掌:“好诗,好诗。张小姐文采过人,随风佩服。”
显然,这道题就是明逸出的。
“既然如此,那明公子不如也随诗一首?”七公主往墙头看去。
明逸随便挑了一道贵女出的题目,并非七公主的那一题,便也作了首诗出来。
方汝在一边打了个哈欠,指着纸上另一题说道:“哟,剑里看梅,这题有意思,七公主不如作一首诗来听听?”
七公主微恼——她本来打算挑另一题的,这剑里看梅,她不懂剑,自然不可能作得尽善尽美。
但是她怎么可能说不会,自然冷笑一声,说道:“这有何难。就是本殿作出诗来,你可否也展现一下你的才华呢?”
她把才华二字咬得很死。
方汝摊了摊手,示意她先请。
七公主自信地随口就来:“剑点梅间三分雪,惊鸿照影破天阙。殿堂一语惊天下,别后又是潇潇月。”
齐朗拿胳膊肘撞了撞身旁的人:“嘿,听出来了没有,七公主借诗传情呢。”
剑点梅间三分雪,说的是宋月白一手出神入化的剑法。
惊鸿照影破天阙,说的是宋月白帝辅星的身份。
殿堂一语惊天下,说的是四年前宋月白回来贺寿之际,所做的那篇赋文。
别后又是潇潇月,则是表明了七公主的思念之情。
好诗,果然是一手好情诗。
方汝将茶杯一搁,鼓掌。
七公主抬着下巴,盛气凌人地看着她。
“好诗好一首惊天地、泣鬼神,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平仄和韵,赤身裸体的七言情诗。”方汝缓缓开口。
惊掉了一院子的下巴。
墙头的人,也被吓得摔下去了一片。
宋月白稳稳地坐在墙头,摸了摸下巴,心中暗想——这算不算连碧吃醋了呢?
嗯,晚上问问看。
七公主捏紧拳头,又羞又恼,更多的是颜面扫地的愤怒。她越是生气,越是冷笑不已:“听方姑娘的话,似乎很有文采,不如你也来作一首诗听听。”
“作诗么”方汝微笑,起身,“光是作诗,有什么意思。小白兔,送剑。”
萧听墨冷着脸,四下环顾一圈,忽然纵身而起,从魏良枫的腰间抽出了一把佩剑。京都公子流行佩剑,不过都是一些没有开刃的配饰。今日知道七公主来,大多数人没有佩戴长剑,唯有魏良枫带了。
因此,萧听墨自然瞅准了他。
方汝接过剑,又往墙头瞥了一眼:“早听闻京都有小三少,合奏技艺无人可出其右。不知宋三公子、明公子和齐公子,可否合奏一曲,助助兴呢?”
往常来讲,这些世家公子哪个不是眼高于顶,区区庶民想让他们合奏,简直是痴人说梦。
但是今天不一样了,方汝自出场一来,气场强大,直接震慑了这些人。
加上其中还有当日被她坑上酒楼过的明逸和齐朗,他们可不像魏良枫那样与方汝深仇大恨,他们对方汝只有一丝丝的怕。
毕竟谁也不知道那天他们是怎么中招的。
可见这个女人绝非他们看起来的这么简单。
何况今日一见,也不简单。
第四十七章 元宵节()
很快,梅园的侍从就取来了乐器,宋月白随手挑了萧,明逸挑了琴,齐朗则拿了埙。三个人商议了一下,由明逸挑头,开始合奏。
他们合奏的正是梅花三弄,也算是应景。
方汝右手持剑,静立片刻。七公主正待出言嘲讽,忽然一阵风起,扫过一地落花。梅花随风飘扬,花雨灿烂,一道银光倏然亮起。
长剑嗡的一声,寒水出鞘。
素衣女子折腰,剑尖抵到地上,旋即身姿轻盈,随风而起,宛如踩着花瓣而来的仙人。剑光在半空绽放,风声猎猎。
女子的柔美,和剑诀的硬朗,在流芳阁结合成了一副至美的流动画面。
随着音乐的渐渐急促,她的脚步也旋转的越来越快,脚下梅花没有一片可以落到地上,都在她极为迅速的转动之中,在她身周形成了一道旋风。
冷香四溢,剑气扑面。
贵女们早已吓得远远躲开,就连七公主也害怕被剑气划伤,避到了廊下。
唯有坐在墙头的男子们,一个个看着她,眼里都有光芒闪动。
她的剑势大开大合,又兼灵动如仙,既让人觉得磅礴大气,又让人看得心底痒痒,恨不得将她纳入怀中,让这抹剑光只为自己绽放。
宋月白的箫声渐渐清亮,将琴声压下,成为了乐曲的主导。
最后一声缓缓落下,流芳阁那道素色的流光也停了下来,半空的花瓣全都落回了地上,满园寂静。
秋文正“呀”了一声:“诗!”
众人纷纷低头看去,果然,地面上竟然被剑气划过,以大地为纸,以长剑为笔,刻下了一首七言的诗。
宋月白已经翻过院墙,跳了下来。
他低头看着地上的诗,缓缓读到:“白鸥问我泊孤舟,身留江海心不留。何事由来锁眉头,腊月新梅忆旧游。青山寒水梦空流,玉骨冰姿今在否?高情已逐晓云空,今有梅花赋闲愁。”
墙头的众人纷纷称赞,是一首好诗。
院子里的贵女们打量着七公主的神色,不敢开口。
方汝将剑一扔,恰恰丢到了魏良枫的怀里,险些没把他撞下墙头。魏良枫抱着剑,一脸苦大仇深。
只听院内女子清越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赏梅宴,不过是你们这些贵胄儿女凭借祖荫,相互捧哏,相互虚伪应对的场面。这种宴会,恰恰玷污了梅花生来高洁的品性。我想,梅花若是有灵,也必然不屑与尔等为伍。”
七公主捏紧了拳头。
“再者,学文学武,都不是拿来争强好胜,或博人眼球的。我不肯作诗,不代表我不会作诗。正如我不动手杀人,不代表我就不会杀人。”方汝手一抬,边缘锋利的铜板自掌心激射而出,割断了如意身上的绳子。
千面上前,往她手里放了一颗药。
三个人如来时一般,纵身越过墙头,消失在了屋顶后面。
宋月白正打算离开,忽然听见身后七公主柔弱的哭声:“庭轩,你也要走了吗?”
“今日赏梅宴,景色不错。多谢公主和魏公子的款待,宋府还有事,庭轩先行告辞。”宋月白翩翩行礼,走出了院门。
自梅园离开,果然在不远处看见了萧听墨和方汝。
方汝靠在墙边,抚着额头。
他快步上前,搀住了她:“身子还不好,逞什么能?”一摸她额头,好在没有发烧。应该是大病初愈后的身体虚弱,再加上刚才勉强舞剑,导致现在快要站不稳。
方汝抬头,弯唇一笑:“怎么样,刚才我那剑招舞的如何?”
宋月白一边扶着她,让她靠在自己的肩上,一边问道:“想要听实话吗?”
“当然。”
“绵软无力,华而不实。”宋月白四字成语概括之。
方汝无力地捶了一下他的肩膀,叹道:“剑不好学,还是暗器和毒药比较顺手。”
宋月白轻笑一声:“有我这么一个剑招高手在这里,你还学什么剑。”
方汝缓缓闭上眼睛,实在脱力,昏昏沉沉想要睡过去。宋月白索性将她横抱起,让她能睡得更舒服一些。
萧听墨站在旁边,愣愣地看了一会儿,第一次痛恨自己为什么会有害怕和女人接触这样的怪病。
刚才他也很想扶住她,可是他的手始终没有敢伸出去。
又等了没一会儿,千面驾着一辆马车过来了。他们来的时候没有坐马车,刚才方汝撑不住,才让千面去租一辆马车回来的。
宋月白抱着她上了马车,千面和萧听墨都坐在了外面,一行人很快离开了城东,往小院而去。
隔天,城东梅园发生的事情,就在王公贵族的圈子里传开了。
而方汝这个名字,也正式闯入了这些人的耳朵里。
因为方汝的折腾,她的病又反复了两天,元宵那日才见好。宋月白在宋府简单吃了饭,陪宋老太爷聊了会儿天,就过来了小院里。
直到再次把方汝裹严实了,他这才同意让方汝出门。
今夜街上很热闹,处处是花灯。元宵也是唯一一天没有宵禁的日子,可以闹到很晚,直到寅时鼓敲响。
路上遇见了齐朗和明逸,这两人对方汝也没有最初的害怕,反而是多了些敬意。尤其是齐朗,他回家后和齐监令一说,齐监令当即让他必须与方汝保持良好关系。
齐家以齐监令的话唯命是从,他说什么,没有人会反对。
明逸则是真正佩服方汝的胆识和文采,她与京都女子不同,多了一些风的恣意潇洒,因此他想更多地了解她。
今天巧遇,明逸邀请他们一起去喝一杯,被宋月白拒绝了。
方汝解释道:“我前两日受了风寒,就不去了。”
“哦哦”明逸的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没有再说话。
缺根筋的齐朗还在劝说,被明逸拉了一把,两个人终于离开了。
逛了一个时辰,宋月白非要给她买脂粉,方汝无奈,看这家“荷香馆”的脂粉确实还不错,也就随他去了。
方汝有些累了,正要回去,宋月白拉住了她。
“再等等。”
方汝疑惑地跟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