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你哪位？-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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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勉扯着嘴角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却蹲在唐妈妈脚边，握着她的手柔声道：“妈，刚刚不是还念叨想苏沐了嘛。这么多年没见，看看还认不认识？”
唐妈妈哆嗦着扭过头，浑浊的眼睛盯了苏沐半晌，突然咧嘴嘿嘿笑了起来。唐勉半天没动弹，最后只是慢慢的把头放在妈妈的膝盖上。长长地卷发遮盖下来，什么表情都看不见。
苏沐弯下膝盖蹲在唐妈妈的另一侧，握着她的手瞥了一眼唐勉，然后大大的微笑着。“阿姨！你看看还记不记得我？我那年来的时候你还帮我梳了两条小辫子呢。当时您还说唐勉跟个刺猬似的，要是我当您女儿就好了，还记不记得？苏沐啊！”
唐妈妈转过头看着苏沐，仍旧痴痴的笑着，可是却突然有泪水落了下来。
唐勉一惊，嚯的一下子抬起头来。
“妈……”
苏沐不明所以，撞了撞唐勉的肩膀，小声的问道：“怎么了？阿姨怎么哭了？”
唐勉有些激动，细长的指头有些颤抖。“我妈精神不大正常，有段日子了，时好时坏的，我上次见她清醒已经是一个礼拜前的事了。”静默了一会儿，她握着眼神里突然流露出一丝焦虑的唐妈妈的手，柔声问道：“妈，你要什么？”
唐妈妈的眼睛慢慢清晰了一点，然后抬手指着梳妆台上年轻时的一张照片呜呜的哼着，良久苏沐才辨认出来，她说的是：找。
唐勉的眼睛里面温柔的快要滴出水来。她抬手捋捋妈妈略显杂乱的头发，轻声道：“找，会去的，我一直都在找，妈，你放心，不久就会有消息了。”
唐妈妈望着照片静默了一会儿，突然又如同方才一般痴傻的笑了起来。唐勉深深叹了一口气，起身将唐妈妈推到阳光下。刚刚站稳，门口突然传来一阵细小的声响，帮佣小琴探进来半个头小声说道：“小姐，先生回来了。正往楼上来看夫人呢。”
苏沐一愣，继而觉得整个人都好像掉到了冰窖里一般，冷的发抖。年少时的记忆使她对唐守义的恐惧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瞥了一眼楼下的花圃，觉得太高跳下去非死即伤，最后定睛在那扇白色的衣柜门上，扯开就要躲进去。
唐勉眉毛一皱，伸手把她拽了回来。按在四角凳上。
“你是我的好朋友，不是贼，任何人都不能在我面前伤害你，你就好好的，大大方方的给我坐着！”
苏沐看着唐勉眸子里努力压抑着的怒火，突然就觉得似乎没有那么害怕见到唐守义了。羞辱又如何？被撵出去又如何？唐勉她在，一直都会在。
门外传来一阵皮鞋踩在大理石板上特有的叮叮声，不多会儿木门就被人打开了。唐守义一身藏蓝色西装，皮鞋擦得锃亮，人亦如十年前一样精神，本来还和煦春风的脸在看到苏沐的一刹那顿时阴沉下来。
苏沐吸了一口气，站起身，用所有的力气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然后微笑大方的点头问好。
唐守义愣了一下，然后突然仰头朝着门外大喊起来。“小琴！小琴！”小琴一会儿工夫就进了房，困惑不解的盯着唐守义。
“家里怎么随便什么人都能进来！去叫欧叔给门房的工资结算了，收拾铺盖滚蛋！”
唐勉抱着肩膀一声冷笑，一把拉住要出去的小琴，然后低着声音平静说道：“人是我亲自带进来的，和门房无关，你要是想赶谁滚蛋，我滚。”
唐守义没有作声，用在商场摸爬滚打数年练就的火眼金睛打量了一眼苏沐，然后嗤笑道：“苏小姐，我记得你第一次登门的时候我就说过，离唐勉远一点，不是一个层面上的人牵强的在一起只能搞得彼此品味都发生扭曲。怎么，你这次登门有什么目的？”
苏沐觉得整个人都被冰封了，僵立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觉得膝盖抖得厉害。
唐勉握着她的手叫她坐下，然后转身看着唐守义冷冷一笑。“不是一个层面上的人……你还是像当年一样狭隘，认为苏沐是贫民家的野丫头吗？”
唐守义嘴角带着一抹笑，眼睛里阴沉的可怕。“难道不是吗？”
唐勉转头看向窗外，半晌，突然嗤笑起来。
“恩，有意思，贫民家的野丫头呢。不过说起来，论野丫头这一点，谁能有我野呢？是不是，唐叔叔？”
苏沐听着直觉得这父女两人的对话有些莫名其妙，直觉上如果人家父女为了自己反目总归不好，起身拉了拉唐勉的衣袖小声说道：“小勉，不要和你爸吵了，我先走……”
“你在胡说些什么！”唐守义的手攥的紧紧地，眼睛瞪得浑圆，脸色铁青的可怕。
唐勉不以为意的摊摊手。“我说什么你难道不明白么？话已至此我也不想挑的太明了，毕竟你养我二十年，我总要在别人的面前给你留点面子。不过，你想要我继承你的公司，这不大可能了。我这就会搬出唐家，从此决不再踏足。毕竟我们两个也不是一个层面上的人，怎么好拉低你的品位？”
说着，不管不顾的拉开身后的衣柜门，那里面整整齐齐的悬挂着唐妈妈的衣裳，在下面，摆放着两个手提包。唐勉弯下腰亲了亲唐妈妈，柔声说道：“妈，你等我，安顿好我就回来接你。”然后拎起柜子里的手提包头也不回的从唐守义身边走过，噔噔噔的下楼去了。
苏沐一愣，被整个事件的急速发展搞得晕头转向，眼下似乎追上唐勉才是正理，于是也一溜烟儿的跑了出去。
大厅里，佣人一片拦着唐勉，却仍旧挡不住她的决心。唐守义趴在三楼的栏杆上，将栏杆敲得叮当作响。他就像一只发怒的狮子一样大喊着：“唐勉，你今天踏出去一步，以后就都休想再从我这里拿到一毛钱！”
唐勉的脚步缓慢下来，她扭头看着三楼的唐守义，不屑一顾的撇撇嘴：“谁稀罕！”说罢，扯开唐家大门，毫无留恋的离开了。
苏沐站在唐勉身旁，回头看了看紧闭的大门，觉得自己似乎闯了大祸。
“唐勉，对不起……”
唐勉扭头看了一眼苏沐，微笑着那手提包在她身上砸了一下。笑着骂她蠢，一如平时里的模样，可是她的脸却惨白惨白的。苏沐知道，虽然看着都还一样，可是，一切都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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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往事啊！ 。。。
和来时一样，坐着公交车穿越了大半个雾海才到苏沐家居住的巷子口。她帮唐勉提着行李，咬着嘴唇看着一言不发的唐勉拿不定主意，倒是唐勉自己，看着苏沐满脸抱歉的样子，不住的抬手揉她的头，但她就是不说话，半个字都懒得开口。
苏沐家居住的是一个混住的街区，这一片有楼房，也有平房，政府尚未规划拆迁，鱼目混杂。唐勉在看到街边的烧烤的时候，停住脚步观望了一阵，然后扭头对着苏沐笑笑。
“妞，我兜里没钱，请我喝瓶酒吧。”
苏沐点点头，挽着唐勉的胳膊在一个靠着角落的小圆桌边坐了下来。抬手叫了一些吃的，然后犹豫着要叫几瓶啤酒。
唐勉抬头看着苏沐温温的一笑，对着老板娘比了两个手指。“两瓶就够了。”
苏沐看着号称“千杯不醉”的唐勉，撇撇嘴。“不是以为我请你喝酒的钱都没有吧。”
唐勉将手放在膝盖上，耸了耸肩。“我要去你家里住，要是喝的烂醉如泥不是给你妈添乱嘛。”
苏沐白了她一眼，念叨着你不喝酒也添乱，我这十多年都让你给我搅得乱七八糟的，还差这一晚上。然后拿开水烫杯子。唐勉抿着嘴角，半天才说道：“妞，有你真好……”
苏沐将杯子里的故意泼在唐勉的脚边，脸上扭成一片。“得了吧你，酸死了。”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不过会儿老板娘就把点的东西端了过来，苏沐拿着起子把酒打开推到了唐勉跟前，然后捡了一根猪肉皮往嘴里塞。“要我说，你今天实在是太冲动了，毕竟是你爸，弄得这么僵……”
“他不是我爸。”唐勉抬头把酒整杯的灌了下去，然后抬眼看着半块猪肉皮还在嘴外当啷着的苏沐笑笑。半天，苏沐把猪肉皮吞进嘴里，鼓着腮帮推了唐勉一下。“行了啊你，没完了，养你二十多年养出来个不认亲爹的不孝女！”
唐勉摇摇头，用签子除了戳泡在醋里的豆腐卷。“我说的是真的，我是我妈和别人生的私生女。”
苏沐一口咬在了腮帮上，疼的眼泪立马就淌了出来，整块肉皮几乎没怎么嚼，整块咽了下去。“唐勉，这话不是乱开玩笑的，你别闹了。”
唐勉拍了拍巴掌，拿着酒瓶子一口气干了半瓶，然后夸张的皱了皱眉。“怎么样，听着挺玄的哈，不过这的确是千真万确。你还记得我妈今天要我找吧。”苏沐木然的点了点头，不知道唐勉接下来要爆出什么惊天秘密。唐勉拿过自己的手提包，在外面的夹层里翻了一阵掏出一张照片扔给苏沐。“我妈要我找的就是他，我的亲生父亲。”
苏沐拿起照片一看，顿时不再怀疑唐勉说的话。照片里的男人有着和唐勉一模一样的眉毛，眼睛，看过的人绝对不可能怀疑他们两个的父女关系。
“唐守义认识我妈妈的时候，我妈已经怀了我。那时候我爸被工厂派去南方出差，结果就再也没回来。唐守义告诉我妈，我爸感染瘟疫死在南方了。我妈等了三个月，肚皮一天一天鼓起来，害怕瞒不住我外婆，所以就和追求了她整整三年的唐守义结了婚，然后把我生了下来。”
苏沐看了一眼照片里的男人，有点困惑不解。“那，你妈怎么又想起来要找他了？”
唐勉苦笑了一下。“应该是在去年吧，我妈回老家去给我外婆扫墓，结果却看到了他，只是两人隔着人海擦身而过。我妈回来后就想要和唐守义离婚，去找我爸，结果，被他派了三个保镖给软禁了。”她摇了摇头。“妞，你说这都什么年代了，还兴软禁的。”她的眼眶有些湿润，苏沐从口袋里掏出一片纸巾塞到她手里，但唐勉只是略一失神，继而又笑了起来。
“去年我什么都不知道，一直留在方城，过着开心的日子。结果我过年回来的时候发现，我妈已经痴痴呆呆，认人都认不全了。偶尔有清醒的时候就盯着卧室里自己的独照叫我去找。有一天我好奇，想看看这照片有什么，就从相框里取了出来，结果发现里面还夹着另外一张照片，就是你手里的。我妈疯了还一直叫我去找。”
握着酒瓶沉默了一会儿，唐勉突然凑过来搂着苏沐的肩膀，煞有其事的问道：“你说我该原谅唐守义吗？当年骗我妈和我爸分开的是他，瞒着我我妈病了的也是他。他就巴不得我妈永远都不好起来，这样她就永远都离不开那座大宅子，他他妈的就想活生生把我妈困死在里面。”
唐勉越说越激动，最后嘭的一下把酒瓶震在桌上，旁边有好几桌的客人都不满的望了过来，苏沐歉意的点点头。摇了摇唐勉道：“对不住了，我朋友，想演戏，结果被pass了，这不，心情不痛快，喝多了还背台词呢。我这就把她带走。”
周围的客人了然的摆摆手，然后看着苏沐一边拖着一个比她高半头的女生，一面跨这三四个包从摊位里朝一个巷子走去，忍不住摇了摇头。“都什么年代了，还做明星梦，无权无势又不肯潜规则，谁要啊，这姑娘忒单纯了。”
苏沐拖着唐勉走到距离自家院落还有一百米的时候终于体力不支，抱着唐勉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扭头看看迷迷糊糊的唐勉忍不住感叹。
靠，去他娘的千杯不醉。赝品！
唐勉抱着苏沐的胳膊迷迷糊糊的等着亮起来的路灯，声音柔的像猫一样。“妞，他不是好人，真的，不然他养我二十多年，我不可能这么绝情的。不，不对……”她有些口齿不清，做起来盯着苏沐眯了眯眼。“我偷偷告诉你，其实唐守义自己不能生育……”大笑着拍了拍苏沐的肩膀。“这是真的，我听我大姑她们闲聊的时候说的。所以，当年才会娶我妈，白来的继承人，省了多少事呀……”
苏沐皱着眉毛想着不行就给苏和打个电话叫他出来帮着把人背回去吧，刚要掏手机唐勉却突然摁住了她的手背，苏沐看了她一眼，发现她的眼睛里异常的清澈。
对着苏沐呸了一口，自顾自的靠着背后的电线杆仰头看起了天上的星星。“没爱心，想借酒装疯都不给个机会。”
苏沐满头黑线，念着你丫的没醉要我背你。靠着唐勉的肩也平定了下来。她突然想起了方城的那个晚上，唐勉一个人坐在夜北酒吧喝的烂醉如泥，然后哭喊着没了，死了。现在她终于明白是谁死掉了。不是这丫头爱了整整七年的男人，更不是她嘴里说的什么同学。而是她从未谋面的亲生父亲。
苏沐想，唐勉对于父亲应该是抱了很大的期望的，他的出现也许能帮着妈妈慢慢好起来，而且，也许她也能有一个相对正常一些的家。但苏沐想不明白的是，唐勉那天哭到底是为了父亲死掉了，还是为了母亲再也见不到这个心心念念的男人。抑或说，母女两个的盼望，一夜之间全部都破碎了。
盯着头顶的北极星看了许久，苏沐握着唐勉冰凉的手柔声道：“不舒服就哭出来吧。”
唐勉轻轻一笑。“不哭了，该哭的都哭过了。”长长吁了一口气，挣扎着站了起来。“行了，借酒装疯完毕，我们回家吧。”
苏沐抬眼看了一眼微笑着唐勉，暗骂了一句死鸭子嘴硬，也站了起来，两人一人拖着一个旅行袋朝着百步以外灯火熠熠的院落走去。然而当苏沐走到家门口的时候，看着门前停着的黑色轿车，微微皱起了眉。
这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