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摇翠竹-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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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羽低头看看这个小姑娘,娇滴滴的长得挺好看,说话也好听。
他顺势坐了下来,笑着答道:“北漠辽阔,半是沙漠半草原,此消彼长。到了雨季,水美草肥,碧野千里。我们逐水而牧,哪里有海子就去哪里,我们的海子更蓝更清,不过没这里的深。”
“听说你们会用老鹰捕猎,是真的吗?”磊子也很感兴趣,凑过来问道。
“是啊,鹰和猎犬是猎人的好伙伴,鼻子灵速度快,什么兔子,狐狸,那是手到擒来!训练有素的鹰还能把比自己都重的黄羊拽到空中,再扔下来,摔晕了就跑不掉了……”
“哇,这么厉害……”云峥也忘了刚刚的事,围过来听得出神。
听着赤羽的话,慕君眼前浮现起以前去过的阿勒泰大草原,来此也不过数月,可一切都好像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看慕君出神的样子,霍乘风轻声问:“想去吗?”
“嗯!想去的地方还很多呢,爹爹借的游记里有好多地方我都想去呢!”慕君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回过神来,见霍乘风笑着看着自己。
其他人都围着赤羽说的正热闹,霍乘风悄悄坐近慕君旁边,借着慕君宽大衣袖的遮掩,他轻轻握住了慕君的手。
慕君脸红了,想抽出来,可霍乘风不让,又怕旁人看见,只好由他握住。
“以后,我都带你去。”霍乘风附上慕君的耳朵,轻声说。
“嗯。”慕君不敢看他,几不可闻的答了一声,耳朵尖都红了。
天是那么蓝,树上的蝉还在高声鸣叫着,少年人,不知愁。
第44章 雨夜()
是夜,漆黑如墨的天上一点光也没有,厚重的乌云低垂。
大雨将倾。
夏慕君梳洗之后回到房间坐定,久久没有睡意。
烛火摇曳,她看着自己的手,有些出神。
十指青葱,映着光,又透出些许嫣红,上面仿佛还留着他的温度。
夏慕,我该怎么办?没有办法拒绝,可是能答应吗?
正想着,突然一道闪电划过,耀如白昼,紧跟着“轰”一声,雷声震耳欲聋。慕君这才想起,自己的绣鞋还晾在天井,他送的那双。
她举着油灯,匆忙来到院中,将白色绣鞋收到屋檐下。雨已经落下,黄豆大的雨珠子打在青石板上,“噼噼”作响。
她就这么站在屋檐下,看着成串雨珠落下,有些出神。直到脚上的布鞋被水浸湿,她才发现自己已经站了许久。慕君笑自己傻,转身准备回房。
正在这时,听见“呜呜”两声,慕君怔了一下,凝神静听,又传来一声,像是小动物的叫声,正是从院门传来。
她小心翼翼的走到门口,拔掉门闩,将木门拉开一个口子,门外果真有个黑乎乎的东西趴在地上。
它一见门打开,立马凑上来,一双湿润的大眼睛里带着讨好。
是黑虎!
夏慕君将门拉开,黑虎一下子就挤了进来,毫不客气的甩了慕君一身水。
“你这家伙!”一个低沉的声音带着笑意。
慕君抬头,霍乘风一身宽大的白袍,姿态闲适地斜倚在门框上。
半夜出现在人家门口,总归有些奇怪吧。他抓抓头发,似是解释道:“睡不着,出来走走,谁知道雨下这么大……”
“霍大哥……”
慕君不知道他在外面站了多久,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么晚了,请人进来避雨好像也不合适。只有黑虎,在两个人脚边窜来窜去,摇着尾巴。
“陪我坐坐好吗?”霍乘风径自坐下,看着慕君,用手轻拍身边的青石板。
慕君想说不,可看着他的眼睛,就像被下了术一样,只能乖乖的坐下,将油灯放在一旁。
“给你,是我娘留下的。”
霍乘风从衣袖中掏出一个东西塞到慕君手里。
是一支步摇,玉质并蒂莲花下坠着一排细粒朱红玛瑙,玛瑙兀自细细颤动,泛着幽幽光泽,入手清凉。
“霍大哥,我不能要。”
还以为他忘了这事呢……慕君看清后想将东西还回去,却被霍乘风握住了手。
“为什么不能?”
霍乘风凑近,温热鼻息拂动着慕君耳边的发丝,传来阵阵酒味。
慕君这才发现,霍乘风喝酒了,再仔细看,他眼神迷离,恐怕喝的还不少。
“我……”慕君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悄悄的往后挪动身子,想站起来。
霍乘风见她想走,张开双臂将她揽入怀中,在她耳边呢喃道:“不要走。”
慕君略一挣扎,霍乘风只抱得更紧,低声说:“我要离开一段时间。”
慕君动弹不了,他身上好热,那股气息和记忆中一样,干燥清爽,把这漫天的飞雨都挡在外面,霸道的占据着慕君所有的心思。
慕君等着他说下一句,可等了许久也没等到,她轻声问:“霍大哥,你要去哪里?”霍乘风仍然没有回答。
夏慕君转过头,看着趴在自己肩头的霍乘风,一动不动,他竟然睡着了!
他离自己这么近,一呼一吸之间全是酒气,并不难闻,就是醇厚的酒味和他温热的鼻息混在一起,慕君觉得自己也要醉了。
他的手还握着自己的手,修长的手指,厚实的手掌,古铜的肤色,和自己的手形成鲜明对比,握在一起,却又和谐,似乎本该如此。
慕君仔细的看着他,平日里她是不敢这么看的。
他生的真好看,鼻梁那么高,丰润的唇,不笑的时候,嘴角也是往上弯,命理上说这样的人重情。
他浓黑的眉毛微微蹙着,丰润的嘴唇也紧抿,闭着的双眼挡住了那灼人的目光,微微颤抖的睫毛却泄漏了他不安的心思。
慕君突然发现自己并不了解他,他的过去,他的生活,以及,他为什么对自己一往情深。
慕君只顾着避开他,可却不受控制的,离他越来越近,他好像已经住进了自己的心里。
我该怎么办?慕君问自己。
一灯如豆,照出小小光晕,雨夜的屋檐下,两个人相依偎着,不知坐了多久,黑虎也在一边打瞌睡。
突然一道闪电劈下,将漆黑的夜空扯开一个口子,刹那光华毕现。“隆隆”,这次的雷声落在远处,闷闷的,并不比滂沱的雨声大多少。
闪电一个接一个,在这浓黑的夜色中,展现着不为人知的美丽。
“汪汪汪”黑虎对远处紫色的闪电十分感兴趣,不住的跃起,冲那个方向吠。
霍乘风的眼皮动了,慕君急忙收回视线,扭过头去。
“好香啊……”
没想到他说的第一句话竟是这个,还像小狗一样,往自己的肩窝蹭,不停地嗅着鼻子。慕君被他弄的又羞又痒,一把推开他。
霍乘风眨眨眼,揉揉眼睛,才想起自己在干什么。他坐直身子,虽然舍不得,却也不好再假借酒意去抱慕君。
“慕君,我……”
夏慕君怕他再说出什么羞人的话,也不知该怎么解释竟然让一个男人枕在自己肩头睡着了,不等他说完,她提了裙摆就闪身进了院里。
只留霍乘风一人坐在门阶上,和黑虎大眼对小眼。
突然,门闩响动,门只开了一条缝,慕君递出霍乘风的步摇,和一件蓑衣。
霍乘风笑了笑,抓住她的手握紧,在手背上轻轻印下一吻,说:“收好,等我回来。”然后带着黑虎就这样冲进了雨里。
慕君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拿了油灯,轻轻把门合上。
这一晚,慕君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没想到却睡得十分安稳,只是梦里一直有一只小狗在挠她的脖子,又亲她的手,逗她发笑。
睁开眼时,雨已歇,天放晴,空中飘着一股青草和泥土的清新气味。
慕君伸了个大懒腰,坐到铜镜前,梳着头发。她眼睛瞥到那只步摇,想起昨晚的事,自己的手背似乎还在发烫,嘴角却止不住的扬起。
罢了罢了,我能做什么。
外面传来夏婉娘收拾驴车的声音,夏于氏催促云峥洗漱的声音,还有爹爹诵书的声音。
又是新的一日。
第45章 斯人如虹()
小翠这几日都十分小心,因为她发现自己越来越分不清小姐到底是离歌还是安歌。准确来说,是安歌小姐越来越像离歌小姐了。
她越来越安静,会坐在湖心亭,一动不动很长时间,她开始喝莲子茶,开始看离歌小姐留下的志怪列传。
除了她不哭,她越来越像离歌。
可是她也不笑。
那日观礼回来,小翠服侍她就寝的时候,她突然说了一句:“小翠,你知道吗?乘风哥哥从来没有用那种眼神看过我……”
小翠不知道小姐说的是什么,再想问,她已经躺进了绣帐里,意兴阑珊的挥了挥手,只留给自己一个背影。
她多数时间是睡不好的,总要惊醒好几次,脸色苍白,满身是汗。有时夜半醒来,她索性不睡,看看书就这么熬到天光。
离歌写的信,她也会翻来覆去的读,手里还多了一个香囊,小翠看着面生,并不是小姐常戴的那些。
老管家跟小翠询问小姐最近的情况,小翠只能说还好。之前于元意被人打的事应该也是老管家安排的,小翠不敢再多嘴。
这日一早,小姐醒来看起来情绪很好,小翠小心翼翼的提议出去走走,她也答应了,还说要去“回春堂”。
原来是离歌小姐。
离歌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打开妆台上的蓝宝石玳瑁匣子,里面果然有一封白绢布信,是姐姐回信了。
她笑着拆开,看了几行之后,脸上神色大变,跌坐在地。
小翠连忙过来扶起,离歌着急的眼泪都出来了,说:“小翠,怎么办,姐姐,姐姐她……”
小翠接过离歌手里的白绢,信很短,统共也没有几行字。
“离儿:
见字如面。
姐姐何尝不是日夜记挂着你,我的离儿。
那日从水里被救回来后,我千百次的问上天,去的那个为什么不是我?
如果你能看到这封信,我很高兴我还能将你唤回来。
要解脱的那个不是你,是我。
姐姐福薄,你替姐姐好好幸福。
珍重。”
小翠看罢,心道完了,安歌小姐这是……这几日她总是心事重重,只当是头痛之症,原来她已经存了自绝于世的心思……
小翠在心里怪自己没有早察觉,可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她立即安排家丁备了小轿,赶往大悲寺,又另着人去通知于元意。
大悲寺内,一了大师看了安歌的信后,也是长叹一口气,抚着胡须说道:“如此可就难办了,若她心意已决,极有可能不再苏醒……”
离歌和小翠坐在对面,神色焦灼。连大师也是如此说,离歌红了眼眶,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下。
于元意见她如此,心中何尝不难受。他轻咳一声,问道:“大师,可有何办法强行唤醒安歌小姐?”
一了大师还在思索,久久没有回答。
于元意踌躇再三,上前一步,说:“大师,可识施展摄魂一术?”
一了大师突然瞪大眼睛,眼内精光四射,面上威严,十分不悦,沉声问道“你是如何得知此术?”
于元意顿感压力,略沉吟,道:“弟子一次偶然听到寺内的师兄们闲聊,当年朝廷捉了西域的大将,奄奄一息之际将其送到寺内疗伤,想获取敌方的情报。奈何此人心智坚强,无论如何利诱拷打,都问不出什么。
而大师只和他独处了几个时辰,他便全招了,大夏也因获得重大情报而大破西域防线。寺内,乃至朝廷上下,无不对大师崇敬之至,弟子亦是。”
说到这,于元意拱手躬身,诚恳的说道:“弟子不才,曾从古籍上读到过,由此暗自揣测,大师定是施展了秘术摄魂,潜入敌将意识,方能破获敌情。
弟子知,此乃绝密,关系甚大,非我辈所能揣测。今日不得已而为之,冒犯之处,万望大师见谅。”
一了大师面沉如水,听了这话,只是冷笑一声,说;“你哪里不才,我看你聪慧的很!见微知著,学医倒是屈才了!”
于元意一直低着头,听到这句话,“噗咚”一声跪下。
小翠和离歌在一旁见此情形,不知当如何是好,面面相觑。
室内一片死寂,一了大师起身,踱来踱去,良久又摇摇头,叹了一口气,说道:“罢了罢了,起来吧。”
一了大师回到花梨团椅上坐定,说:“摄魂一术,极为凶险,深为正道所不齿,这也是我避忌那段往事的原因。看在老衲和霍大人多年的交情上,我权且一试。你们先回吧,我尚需时日准备。”
说完,一了大师拂一拂僧袍,揉着眉心,显得十分疲倦,
于元意三人慢慢走出禅房,离歌红着眼睛,对于元意说:“元意哥哥,谢谢你……”
于元意看她的样子,只是点点头,心里却有了更深的担忧。小翠看于元意欲言又止的样子,借口去找轿夫先行离开。
离歌和于元意在寺内慢慢走着,到处是参天古树,淡青僧衣的和尚们四下穿梭,耳边间或传来大殿的诵经声和木鱼敲击声。
他们之外的世界是如此安详宁静。
“离歌,刚才是我鲁莽了。”于元意突然停下脚步,说。
离歌转过头,问:“元意哥哥何出此言?你为了帮我,不惜得罪大师,我感激还来不及……”
“那你可想过,如果此番找回安歌小姐,你以后……也许再也回不来了?”
于元意说完,自己心里先是一惊。
“这……”
安歌没想到于元意会这么说,先是一怔,然后垂下眼睛,低声说了句:“我本就不该存在于人世。”
两人相立无言,只有脚边树叶间洒下的光影,斑驳闪烁,随风变幻。
“离歌,你对这世上真的全无眷恋吗?”
于元意先开口,他看着离歌,只能看见她微微颤抖的睫毛,像蝴蝶的翅膀在不安的扇动。
“我……”
离歌扯着手里的手绢,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