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摇翠竹-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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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慕君闻言手中动作一顿,慢慢抬起头,一双杏眼探寻地看向柳盛之,拿不准他究竟想干什么。
柳盛之对上夏慕君戒备的眼神,并不退缩,狭长的凤眼清亮,眼神如水澄澈,放佛他问这句话真的只是出自关心。
“我没事,官爷有心了。”慕君淡淡的答道。
“要我帮你抓住她吗?那霍乘风不敢下手,我可不怕!”
柳盛之用只有他俩能听清的声音说着,话音未落,已经如愿看到了夏慕君惊讶的表情。
说完,他站直身子,慢慢悠悠的找个位子坐下来,自顾自倒起茶来。
夏慕君把映荷叫过来收钱,自己端着小菜,来到柳盛之身边,低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你究竟想干什么?”
“我只是想保护你啊……”柳盛之一直都笑吟吟的,却让人捉摸不透。
他慢条斯理的吃着小菜,不时点点头,似乎十分对他的胃口。
见他态度暧昧,夏慕君却也顾不上害羞,只能继续小声说:“不要让我家人知道,我怕他们担心。”
另一方面慕君也怕事情闹大后不好收场,毕竟不管怎么说,霍安歌也是霍乘风的堂妹。
柳盛之仰头喝了一盏茶,看着满眼恳请之色的慕君,偏了偏头,仿佛思考了一会,才开口:“除非……告诉我你的名字”。
“这……”慕君看着眼前这位厚脸皮的小官爷,明明十分无理的请求,他却说的如此坦然,这也是一种本事啊。
“夏慕君。”
慕君说完再不理他,径自转身去了后厨。
柳盛之看着她的背影,挑挑眉,玩味的笑了笑。又叫了壶酒,继续吃着桌上的小菜。直到吃的打饱嗝,才结了账,哼着小曲,心满意足的走出去。
映荷把刚才的一幕都看在眼里,这官差生的不错,颇有几分倜傥,为何跟表姐如此亲密?两人悄悄的说了些什么?怎么谁都跟表姐有关系?!
映荷边想边绞着手里的帕子,可怜的帕子让她绞的皱巴巴。
………
今日在灶房忙活了一天,烟熏火燎的,周身粘腻。到了晚间,慕君烧了一大锅水,还让云峥把澡桶也搬了进来,准备好好洗洗。
水汽氤氲中,接连几日紧绷的神经总算放松下来。坐在澡桶内,慕君用手梳着湿头发,眼角瞟到梳妆台前的黑色发带,不由得想起发带的主人。
以前的夏慕,是实验室出名的冷美人,身边从来不乏追求者,学长学弟甚至年轻的教授。可没有一个能让她心动,反而让她对男人更加敬而远之。
倒不是她故意拒人于千里之外,只是从小的经历让她对人与人之间的感情看得非常淡漠,也不知如何处理别人突如其来的热情,索性一概不理。
现在,不知是夏慕君改变了她,还是她自己变了,夏家人的亲情,二丫和青莲的友情都让她有一种归属感,真正被人关心的感觉原来是这样。
而霍乘风……
被掳那晚,他突然在夜色中出现,哪怕自己衣着单薄,在夜风中冻的瑟瑟发抖,脚也磨的生疼,可是一见到他,就什么也不怕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经常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有危险的时候,开心的时候,着急的时候,他都在。
只要有他在,夏慕君就会很安心。
可是他再好,自己又能贪恋多久呢?
一想到这,慕君的心有些发酸。她鞠起一把热水,将脸埋进手心,似乎想借此把自己的烦恼也洗掉。
突然,寂静的房间内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慕君警觉的抬起头,正对上一对贼溜溜,毛茸茸的小眼睛。
“啊!”她控制不住的惊叫了一声。
房中空地上,赫然出现了一只老鼠!
紧接着屋顶也传来响动,一个黑色身影竟然破窗而入,慕君的心提瞬间到了嗓子眼。
第34章 听出水芙蓉()
夏慕君屏住呼吸,缩着身子藏在水下,可谓进退不得,心里又惊又怕。如果此时进来的人是霍安歌派来的,自己该怎么办?
“慕君,慕君,是我。”
有人在唤自己,声音低沉,有些熟悉。
夏慕君小心翼翼的将头探出水面,待看清来人时,终于长舒一口气,可是马上又以手抱肩,缩回水里,莹白的小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对面的不是别人,正是慕君刚刚心中所想的霍乘风。
他因为担心之前的夜掳事件再次发生,自那夜后,便每晚赶回桃花镇,守在慕君家的附近。
慕君的一声惊呼,并不算很大声,可对功力深厚而且密切关注屋内动静的霍乘风来说,不啻于平地惊雷。
他飞身跃入屋内,刚刚来得及看见那只惹祸的老鼠溜掉,却没有任何可疑人等。屋子中央放着个大澡桶,水汽氤氲下,几缕青丝若隐若现。
原来是虚惊一场,可他又不能马上离开,总不能让慕君一直躲在水里不出来吧。他退出一丈开外,以手捂眼,这才轻唤两声。
虽然明知道他看不见,可慕君还是颇不自在,只叫了声“霍大哥”,便不再有动静。
霍乘风听见声音,确认慕君安全,便转过身子想从窗户出去,这时门口突然传来脚步声,紧接着是敲门声。
“君儿,娘刚刚好像听见了什么声音,你没事吧?”原来是夏于氏。
“娘,没事,刚刚有只老鼠吓着我了,现在已经跑了。”
如果让娘发现霍大哥在自己的屋里,那就怎么也解释不清了……夏慕君尽量稳住自己的声音,说:“您也早点安歇吧。”
“哦,没事就好。”夏于氏得了答复便离开了。
而霍乘风经过这一打岔,松下劲来,肚子竟然“咕咕”叫了起来,好像特别饿的样子。在安静的房间内,连木桶中的夏慕君都听得十分真切。
她忍不住笑了,霍乘风听见她清脆的笑声,也下意识的摸摸肚子。
为了赶时间,一忙完手中的案子就马不停蹄的过来,连吃饭的功夫都没有,能不饿吗?
“霍大哥,要不……你等等我?”夏慕君轻声说了一句。
她不是傻子,自然已经想通前因后果。虽说于礼不合,可她实在不忍心让霍乘风饿着肚子离开。
“嗯。”霍乘风纹丝不动,声音依旧低沉,可嘴角早已抑制不住的扬起。
耳边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是慕君从木桶里出来了。身后一场出水芙蓉,必定活色生香。
霍乘风喉结滑动,咽了下口水,暗暗遏制自己想要转过去的冲动。
一阵衣料摩挲的声音之后,慕君轻声说了句:“我好了。”
霍乘风这才转过已经有些僵的身子,对面的慕君更比平日清丽纤弱,几缕漆黑的湿发粘在白皙的额角,芙蓉面上一双菱唇,红的动人心魄。
霍乘风只觉得口干舌燥,就这么怔怔的看着她,一双星眸越发暗沉了。
“霍大哥,我去给你弄点吃的吧。”
慕君被看的周身不自在,清咳一声,便往房门走去。
“我跟你一起去。”
霍乘风回过神,也跟了上来,他不想错过一刻待在她身边的时间。
两人蹑手蹑脚的来到灶房,关上门后,不由得相视一笑,哪有人在自己家里还像做贼一样。
慕君挽起衣袖,拿了几个小小的西红柿,两个鸡蛋,挑了点鲜嫩菠菜,准备一起下碗面。
霍乘风生火,手往灶膛里加柴,眼睛却不受控制,时不时看向慕君。
柴枝“噼啪”声中,火光明灭,小小的灶房被映照的满室緋红,连慕君脸上也是,好像擦了胭脂。
看着她专注的样子,霍乘风莫名的觉得放松,自己似乎一直在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好久好久。
小时候,因为那个人,母亲整日心事重重,自顾不暇,外公远在天边,仆奴成群又如何?珍馐美馔也味同嚼蜡。
后来又是因为那个人,避祸出夏,跟着师傅天南海北的跑,天上飞的,海里游的,什么罕见稀奇的玩意都吃过,可他永远兴趣索然。
远离中都繁华,来到桃花镇担任巡检使也有好几年了吧,他只是麻木地执行任务,甚至会故意选最危险的案子,风餐露宿也是平常,他根本不在乎放进嘴里的是什么东西。
直至遇到她,她做的任何东西他都觉得好吃,仿佛他的食欲沉睡已久,终于被她唤醒,也许……被唤醒的,不只是食欲。
“霍大哥,面好了。”慕君的声音把陷入回忆的霍乘风拉了回来。
一碗最平常的面条,几根翠绿菠菜飘在上面,金黄的鸡蛋和鲜红的西红柿拌着幼细的手工面,在霍乘风眼里,比任何美味佳肴都要吸引。
三口两口,整碗面连汤汁都被他吃了个干干净净,他意犹未尽的舔了一下嘴唇,抬头却看见一旁的慕君掩着嘴在笑。
霍乘风才不会不好意思,擦擦嘴,诚实的说:“很好吃。”
夏慕君收拾着碗筷,想到了什么,突然问道:“霍大哥,那夜暴雨,你,也在这吗?”
霍乘风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只笑了笑却不作答。
原来他的小慕君心思如此缜密,几个脚印也瞒不住她。
慕君看他反应知道八九不离十了,他公务繁忙,却还每夜守在这里,如果不是今夜的小插曲,可能自己永远都不会发觉。
自己连承诺都给不了,如何值得霍大哥这样付出?
慕君想着,心里一阵酸一阵涩,转过身子想说些什么。
霍乘风却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身后,自己的鼻尖擦过他的胸膛,好像触电,慕君瞬间心脏麻痹,一动也不敢动了。
霍乘风伸开双臂,轻轻的拥住夏慕君,那么轻,好像拥住了一个梦,她也和梦里一样香,一样软。
他的气息将自己包围,干燥又浓烈的男人气息,让人迷醉。
夏慕君想挣扎,可手却用不上劲。
“慕君,你会想我吗?”
头顶传来低沉的声音,平常的几个字,连在一起却变成了咒语,蛊惑人心。
“你知道吗?我常常想起你。”
夏慕君不敢出声,耳边温热的胸膛下,是他有力的心跳声,一下一下,那么笃定。
“不要再拒绝我,好吗?”
霍乘风的声音温柔的不像自己,可他不在乎,就算连哄带骗,他也要得到她。
慕君觉得自己快要被催眠了,紧紧守住最后心中一丝清明,抬起头,艰难的开口:“我……”
霍乘风却不让她说下去,手指附上了她的唇,低头在她耳边说:“我会等你。”
两人四目相接,呼吸相闻,霍乘风的眼里,倒映着小小的自己,慕君觉得自己快要溺死在他的眼神里。
如果是一场梦,希望永远不要醒。
第35章 日与月()
大悲寺的正殿内,一尊金身大佛立在中央,宝相庄严,身下贡品无数,妙香袅袅。
善男信女虔诚的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默诵着佛经以求得内心安宁。
一位妙龄女子身着浅黄衫子,跪在角落里,嘴里喃喃说着什么,一滴清泪顺着脸庞滑了下来,却是霍离歌。
那日她醒来,无意撞见小翠换药。她看到小翠背上的鞭痕,触目惊心。
小翠不愿意告诉她事情真相,是她问了家中其他仆役才知道,竟然是自己下的手,可自己却全然不记得。
她将自己关在房间内,整整一天。
小翠一直在门外苦苦劝着:“离歌小姐,不关你的事,是小翠做错了事才被安歌小姐罚的……你不要这样,出来吃点东西好吗?”
是了,不关离歌的事,离歌已经死了啊!那我又是什么?
离歌头痛欲裂,她根本不记得自己落水的事情,可小翠那日在禅房里说的话,她听得明明白白。
她,离歌,正在霸占着姐姐安歌的身体,而安歌的性情也因此改变,这次的事就是证明。
再这样下去,姐姐也会被自己害死的……
今日一早她主动提出要来大悲寺,遣了小翠去一了大师那,自己先来了正殿。
“佛祖,你说我该怎么办?”
离歌抬起泪眼,高高在上的佛祖仿佛也在看着自己。
只是佛祖那双眼,似开又合,无喜无悲,无怒无嗔,也许人世的悲欢在佛祖的眼里就和草木一样,枯荣死生,不过是轮回。
跪了良久,离歌终于止住了泪,来到殿外,一袭白衣的于元意早已等在一旁。
“元意哥哥,”离歌惊喜地抬头,笑着问:“你怎么在这?”
“我在寺内和大师研习医术,小翠说你来了,我过来看看你。”于元意不着痕迹的瞥了眼离歌的泪眼,尽量语气愉悦地说。
两人顺着林荫小道往外走,树影斑驳,不知名的小虫低声鸣叫,离歌的情绪平复下来。她想了半天,还是决定告诉于元意。
“元意哥哥,我干了坏事,我把慕君姐姐绑到了家里,小翠偷偷把她放了,还被我打了……我,我实在太坏了……”
离歌满脸愧疚,低下头,不安的绞着手中的锦帕。心想:慕君姐姐是元意哥哥的表妹,元意哥哥会不会怪我?
于元意是第一次听到夏慕君被掳的消息,着实有些吃惊。不过面上却不显,他不想吓到离歌。
“安歌小姐做的事情,你也控制不了,你不用为此太过难受。”
离歌张了张嘴,并没有因为于元意的安慰而好受一点,却也不知该说什么。
两人并肩默默走着,突然一团白色的东西从草丛中扑出来,掉在了离歌的脚上,离歌惊呼一声,定睛一看却又笑了,原来是一只小白兔。
它好小,离歌将它托在手心里,都不能填满一只手掌。
“小家伙,你怎么自己跑出来呢?你的家人呢?”离歌爱怜地看着小白兔。
小兔子哪听得懂人话,它翕动着三瓣嘴,又舔舔爪子,一派天真。
离歌将它放入草丛内,说:“快回去找你爹娘吧。”小兔子却不走,又往离歌的脚上爬,如此几次,小兔子始终不愿走,似乎认定了离歌。最终两人只得带着它去了一了大师的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