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摇翠竹-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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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磊子哥,你能带我去捉鱼吗?”云峥嬉皮笑脸的凑过来。
“你好歹让人家歇歇啊,来,磊子,喝茶。”夏奶奶发话了,递了茶过来。
磊子一边喝着凉茶,一边拿眼角偷偷看映荷,映荷只是低着头绣自己的花,仿佛浑然不觉。
磊子有心多坐会,又说不出口,直喝茶喝到肚子实在装不下,才依依不舍地和夏云峥出了门。
第15章 浮生一日闲之心动()
云峥和磊子前脚刚走,门又被敲响了。夏奶奶笑着说今日怎么这么热闹,慕君上前来开门,是他,和他外公。
“宋爷爷,霍…霍大人。”慕君让出一条道,请他们进来。
宋老爷子笑着说:“丫头,叫霍大哥,霍大人太生分了,叫乘风哥哥也行。”
慕君低头不语,这话怎么听着那么不对劲呢。
霍乘风倒是觉得外公难得说话这么中听。
霍乘风和宋老爷子走在前面,慕君跟在后面,嘟嘟嘴巴,心想他怎么偏偏今日在来,一不留神,头一下撞到前面人的背上,一股温热的气息有些熟悉。
慕君连连后退两步,心虚的到处看看,还好其他人都没注意到。
霍乘风觉得后背被轻轻碰了一下,并不回头,只是闷声笑了笑。
“夏老头,我来找你了……”宋老爷子声如洪钟,一边喊着,边向夏奶奶点头。
“哈哈,是宋老爷子啊,快进来坐。”夏爷爷闻声笑着迎出来。
“还是你的鸟笼结实,有没有新做的啊,我又淘了几只八哥,笼子都不够了。”
“有,有,来,咱们去后院看。”
两老头都是急性子,说着就进去了。
霍乘风上前给夏奶奶见礼,说今日是来找夏爷爷做竹笛的。
夏奶奶连说好,让慕君引着霍乘风去后院。
映荷端了些吃的喝的送过去,立在一边看了半天,霍乘风连眼风都没扫过来,倒是频频看着表姐,这次轮到表姐装呆子了。
映荷觉得没意思,就回前院了。
慕君也要走,霍乘风见状咳一声,说:“夏爷爷,我去过你家镇上的店铺,做的东西很是精巧,别具匠心啊。”
“呵呵,都是君儿帮忙想的,她可是个玲珑人儿啊。”
夏爷爷自豪地看着孙女。
“晚辈今日来,还想请老爷子帮我做支竹笛。”
“这个……我不通乐理,只怕……”
“晚辈略懂一二,可以在旁看着。”
夏爷爷不再推辞,拿了好几根陈年的竹子出来,和霍乘风在那比划着,哪一段大小合适。
看着他们专注的做竹笛,夏慕君倒不想走了,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宋老爷子坐在一旁,拿起颗大福,咬了一口。
“哎,这个里面藏了颗草莓,有点意思,外面的是糯米是吧,唔,还有红豆是不是?丫头你做的?”宋老爷子闭着眼睛砸了下嘴,说。
“是,宋爷爷厉害,一吃就尝出来了。”慕君被他那副老顽童的模样逗笑了。
听了外公的话,霍乘风也凑过来,捏起一颗咬了一口,鲜红的草莓正好露出个心形的截面,霍乘风不由得弯弯嘴角。
“你不是不吃甜的吗?”
宋老爷子不放过每一个调侃自己外孙的机会,他早看出来了,这小子对夏慕君啊,不简单。
“嗯,偶尔尝尝也挺好吃的。”
霍乘风面不改色,又拿起一颗,看向了慕君。
慕君只当没看见,扭头去看爷爷。
爷爷从工具房里摸出个小碳炉子,生起了火,将截下的几节竹筒掏空,放在高高架子上,烤了起来,是为了逼出竹子里面的水分。
还要不时地转动架子,让每个竹筒受热均匀,这样处理过的竹子就不容易开裂了。
竹筒处理好了,还要杀青,就是将竹身上那层青色的皮用砂纸细细磨掉。这是霍乘风提议的,据说可以避免竹皮与竹肉间密度差异太大,影响音色。
然后就可以画线定孔距了,这一步就完全靠霍乘风。
他拿了竹尺量了又量,拿小刀刻好吹孔,膜孔和各个指孔的位置,画出大小,然后交给爷爷。
爷爷经验老道,拿铁棒一端磨细烧红,用来穿孔。三下两下,一支竹笛的雏形就出来了。
霍乘风接过竹笛,左手握笛头,右手压笛尾,轻轻一吹,声音就出来了。
他看向远方,笛声时而清远悠扬,时而低沉浑厚,习习飘荡,绵延回响,仿佛萦绕着无限的遐思与牵念。
夏慕君听着笛声,似乎自己的心弦也被拨动,她能感觉到笛声中倾注的情感。他在挂念着谁吗?
而正在吹笛子的霍乘风,明明和平日一样的剑眉星目,却好像氤氲上了水汽,坚毅的嘴角也变得温柔。
一曲终了,宋老爷子接过竹笛,连夸夏爷爷手艺好。
其实完成一支竹笛的工序远比这复杂,还需要打磨,校音,贴笛膜,上老头,上漆,缠线,镶骨。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直到夏爷爷真的开始做竹乐器,才知道自己的第一支竹笛有多粗糙。
“霍大哥,那你还懂其他的乐器吗?其实我想着,爷爷也可以做些竹乐器放在‘知竹斋’卖。”慕君说出自己一早的打算。
“我不懂,不过我可以帮你们找个懂的人来。”
一句霍大哥,叫的霍乘风心软,说什么都会答应。
“真的吗?那我先谢过霍大哥。”慕君眯着眼睛笑了。
几个人在后院做得全神贯注,浑然不觉天色已暗,家家户户都升起了白色的炊烟,竟是到晚饭时分了。
夏爷爷本就好客,都到晚饭的点了,哪有让客人饿着肚子回家的理?
宋老爷子是个爽快人,不多推辞就答应了。虽然天暗,夏慕君还是清清楚楚看见霍乘风笑了,牙还挺白的。
出来前院,夏奶奶和映荷已经烧上灶了,慕君急忙进去灶间,让夏奶奶出来,自己和映荷在里面准备晚饭。
不一会,夏云峥也回来了,提了一篓小鱼,却光着上身,脱了短衫蒙住头,谁也不让看。
不想却撞上爹爹从书房出来喝茶,夏若虚心想这小子又闯什么祸了,喝令他把短衫拿掉。
云峥只得慢慢扯掉,露出一张又红又肿的脸,两个眼睛高高肿起,只能睁开一条缝,即使在昏暗的烛光下,也能看出,两个大眼泡红的发亮了,仿佛能用手指头戳破。
夏若虚没忍住,一口茶水喷在云峥脸上。
霍乘风,宋老爷子和夏爷爷见了,也是暗暗咧嘴。
夏云峥当然看见爹爹和爷爷笑自己,还有两个不认识的客人,可惜自己现在做不出表情,不过那嘴撅得都能挂油壶了。
夏奶奶赶紧打了水,拿了帕子过来,边给孙儿洗脸,边心疼的说:“哎,这是被蜂子蜇了吧,可遭大罪了……”
“奶奶……”云峥可怜兮兮的喊着,嘴倒是没事,还口齿清晰。
“这位小兄弟,伤口处的蜂针刮出来了吗?”霍乘风上前问道。
“嗯……磊子哥帮我刮了。”
霍乘风进灶间,问慕君要了碱面出来,打湿了敷在云峥眼睛上,亏的他眼睛肿得高,不然还顶不住这些碱面。
不一会,伤处的灼烧感真的轻了,连红肿也似乎消了些。
云峥仔细看了看帮自己敷碱面的哥哥,心生好感。
慕君菜炒的差不多了,映荷一一端出来,奶奶抱着慕兰,爹爹和爷爷陪着霍乘风,宋老爷子进屋,上桌都喝起来了。
爹爹罚云峥不准上桌,就在天井吃。
慕君不放心弟弟的眼睛,跑出来一看,忍不住笑,笑完又骂道:“你小子活该,谁让你去掏蜂窝了?”
“还不是你!”云峥终于可以理直气壮了。
“我?”
“你说要养竹蜂,在那棵竹子下面绑了红绳,叫我有空……”
夏云峥话还没说完,慕君赶紧捂了他的嘴,愧疚地看着弟弟的眯缝眼。
“我知道有种草可以消肿祛蜂毒……”
霍乘风也出来了,慕君闻声转过头。
“不过需要一个人帮我打灯笼”霍乘风接着说。
跟奶奶交代一声,慕君提了灯笼拿了竹篓,就和霍乘风出门了。
夜幕四合,一轮月牙和几颗星星挂在天上,撒着清晖。远山只能看见一个轮廓,偶尔传来几声鸟叫虫鸣,衬的这夜更是静谧。
“你要找的药草长什么样子?”
“开紫花,如铃铛倒垂。”
“我好像在竹林下见过……”
“去看看。”
夏慕君提着灯笼,和霍乘风并排走着,两人身影一个如松挺拔,一个似荷玉立。
晚风一吹,裙带飘扬,两人的衣衫缠到了一起,慕君连忙往旁边让了让,霍乘风不动声色地又跟上。
两人一路走,一路找,果然发现了霍乘风所说的草药,紫花地丁。
慕君把灯笼插在地上,和霍乘风分头摘,不一会就装了半篓子,想来应该够了。
正要起身离开,却发现霍乘风蹲在一片茂密的草丛前一动不动。
慕君走过去,叫了声“霍大哥”,霍乘风回头,食指立在唇边,“嘘”,又拉了慕君的手,示意她也蹲下。
他的手指节分明,指腹上有一层薄茧,手心干燥温热。
慕君被他拽的蹲下,连忙抽出自己的手。
她正要问怎么了,只见霍乘风食指曲起,轻轻一弹面前的草叶,突然一个小小的光点亮起,凭空画出一条黄绿光的线。
是流萤!
霍乘风又低头轻轻吹了一口气,接二连三的光点亮起,无数光线纵横交错,那么微弱却又那么绚烂。
像火星儿似的纷纷扬扬,又像下了一场星星的雨,置身其中,慕君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
扭过头,身边的霍乘风正看着自己,点点荧火掩映,却不及他的眼睛亮。
他的眼里流光璀璨,他的脸越来越近,温热的鼻息近在咫尺。慕君意识到了什么,可就好像被催眠了一样,根本无法动弹。
紧要关头,“呱”一声,一只癞蛤蟆跳上了霍乘风的膝头。
魔咒被打破,慕君“蹭”一下站起来,两人之间的旖旎气氛荡然无存。
霍乘风一甩衣袖,癞蛤蟆跌在地上,“呱”无辜的叫一声,又跳远了。
“咳,我们回去吧。”霍乘风起身拿了灯笼和竹篓。
“嗯。”慕君的声音比蚊子叫大不了多少,理理头发,跟在后面。
深邃的夜空中,挂着的还是那轮月牙,还是那几颗星星,却好像比刚刚亮了很多,连空气也甜了许多。
两人默默的走着,彼此的心跳都听得一清二楚。
第16章 第一次交锋()
清晨的第一束阳光打在窗棂上时,夏慕君就起身了。虽然她昨晚没有睡好,梦中零星出现的全是萤火虫,但她觉得精神还不错。
天朗气清,万里无云,又是一个艳阳天。
她先去云峥房里,爹爹特许夏云峥今日不用去学堂,他细细的呼吸声平稳悠长,显然还睡得正香。夏慕君蹑手蹑脚地推门进去,来到床边。
弟弟四仰八叉的睡在中间,昨日红肿可怖的眼睛已经消了不少,看来那紫花地丁真的很管用。她才放下心来,又悄悄退出来。
洗漱完毕后,她打算今日还是自己去“知竹斋”,娘平日要操持家里,已经很辛劳了,铺子里的事自己还做的来。
夏于氏听了女儿的话,心里感慨女儿真的懂事了,也不再坚持了。
映荷今日也跟着姑姑起了大早,说要去铺子。三人打开门准备出发,却看见门口的石阶上放着一个竹篓,竹篓的手柄上还系着一根红绳,能听到里面传来一阵阵“嗡嗡”声。
打开一看,原来是一个大蜂窝。
慕君一看就明白了,心想他倒是记下了,难为他天未光就上山去取了回来。其他人不知所以,夏奶奶说难道又是磊子送来的,这孩子可真实在,慕君只是笑笑,心里有一丝说不清的感觉。
来到店里,夏慕君又是如往常一般忙碌,肉案老板送来猪头和大肠后,她就和姑姑一起清理,映荷也不再像前几日无精打采,进灶间帮着烧水加柴,三人有说有笑,也不觉得累。
临近午时,来买吃食的人排起了长龙。突然前面一阵骚乱,一队带刀捕快行色匆匆。当前一人,骑枣红马,戴云纹帽,正是霍乘风。
慕君目送着他急驰而去,眼前的他正像第一次见的他,冷峻严肃。是碰到什么棘手的案子了吗,希望一切顺遂。
……
这几日霍乘风一直在苦苦思索地牢起火之事。
根据张牢头的口供,起火前就有人潜入了地牢。
这火起的太过蹊跷,三盗既然已经逃出,为何还要放火?如果说放火目的就是制造混乱,隐瞒踪迹,消灭证据;既然放火,那为何又留下活口?
反常必妖……
能让张牢头活下来的唯一解释就是,来人确实是为三盗而来,不过不是救,而是……杀!
想通其中关节,霍乘风随即下令,仔细搜查城内各处荒郊野地,废弃宅子,池塘等所有可能抛尸的地方。果然,今日终于有消息了。
在一处废宅后院的井里,找到了三盗的尸体。凶手很谨慎,现场没有留下任何证据,除了行凶用的斧头。斧头锈迹斑斑,估计本来也属于这座废宅。
三人死状恐怖,手脚被绑,口鼻被捂。经仵作验过,按腐败程度推断,应是死于地牢失火当日。
每人身上至少十余伤口,无一致命,乃失血过多而死。凶手必定是对三人恨之入骨,执意亲手复仇,为此不惜劫狱,将三人折磨致死。
这样一来,就更如大海捞针,三盗作案累累,仇家数不胜数,更何况他们三人是第一次来青州,如果是以前的仇家追杀过来,在此地根本不会有人认识。
霍乘风将此事上报县老爷,三人的尸体暂时停在了义庄。衙门上下都觉得线索太少,再追查下去也不会有收获,这件事就算告一段落了。
夜深露重,只有远处的打更的梆子声忽远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