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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白夜问米-第17部分

小说: 白夜问米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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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愫问:“找到人了?”

    宋书明点头:“找到了。”

    林愫着急:“什么样的人啊?别再卖关子了。”

    宋书明冷冷一笑:“一个七十岁的老头。而且,最关键的是,已经死了半年多了。连户口,都销掉了。”

    林愫大惊:“这怎么可能?”

    宋书明却含笑点头:“恰恰是这样,就对了。”

干尸() 
自打宋书明拿到手机;发现原来的数据都被极其专业抹了个一干二净;他心中就隐约有一个猜想。他们手中的线索越多;宋书明也越来越有把握。

    “敬喆的手机在刑侦的时候;完好无损。但是被寄存保卫科一个月之后;数据消失。是谁;能接触到保卫科?”宋书明问林愫。

    不待她回答;他又继续问道:“手机里的数据,被不断覆盖无法恢复,又是谁;能够知道我们内部科技处技术恢复的手段?”

    “还有,最重要的,是谁能够第一手接触到销户和死亡的居民信息;并且盗用身份证办理手机号码?”宋书明轻声再问;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林愫满脸震惊,答案已在口边;她却没有胆量说出来。

    宋书明看她神情;点点头:“对;我们得先去问问邻居小龚。”

    两人再约小龚见面。

    林愫性急;见面就问:“你还记不记得;发现敬喆尸体的时候;是你和民警两个人一起去查看的吗?”

    小龚狐疑看着林愫,结巴道:“当时。。我不太记得。我一直跟在他后面,看到有人挂在灯上;就没敢多看。”

    宋书明问:“是你没敢多看;还是他不让你多看?”

    小龚苦苦回忆,皱着眉头答:“是了!是他让我站在门边,别走近,免得破坏现场。”

    宋书明和林愫默默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然。

    宋书明掏出手机打给老李:“老李,最先发现敬喆的民警是谁?”

    老李翻看出警记录,才告诉宋书明,当日跟随小龚查看房间并发现尸体的,原本并不是在编制内的民警,而是外聘半年多的辅警沈群。

    当日原本也不该是沈群出警,是他自告奋勇主动接过这单案子,跑前跑后忙里忙外,热络的有些过了头。

    老李问宋书明:“这个沈群有问题?”

    宋书明答:“敬喆的手机一直放在保卫科,能接触到的,只有经手这件案子的人。手机里的数据被完美清除,了解刑侦技术的,必须是分局内部人。最重要的是,敬喆最近相处的男朋友,使用了的是假身份,盗用了销户公民的身份信息。而能够做到这一点的,最有可能就是内部人。”

    老李点头:“你说的这些,我赞同。但是我分局支队上下将近百人,你又怎么知道是沈群呢?”

    宋书明说:“能接触敬喆手机的,只有经手案子的经办,和保卫科的同事。我强烈怀疑,嫌疑人会想方设法让自己进入破案队伍,方便随时掌握案件动向,所以我首先怀疑的,就是曾经经办过这件案子的人。”

    “经办之中,排除掉我曾经共事,一直都很了解的几位前同事,能够进入第一案发现场,方便销毁证据的发现尸体的沈群,就是最大的嫌疑人。”

    “我和林愫已经问过邻居小龚,当日她和沈群发现敬喆的时候,是沈群自己一个人上前,专门嘱咐她留在门边不要靠近。这样看来,沈群完全有足够多的时间,对尸体做手脚。”

干尸(二)() 
既已怀疑沈群;老李当机立断带人去找;方才知沈群已经流感告假两日。一行人急忙赶往沈群的出租屋;支队不远的胡同内;一个半地下室中。

    宋书明带着林愫跟在后面;见老李带人撞开门锁进了房间;片刻之后老李出来;说:“人死了。”

    地下室阴暗潮湿,没有窗户,只有开在天花板一扇铁门方便进出;另架了几级铁楼梯。

    整个地下室内恶臭扑鼻,宋书明掩着口鼻下去,冲着林愫微微摇头。林愫不听他劝;仍是坚持下来;一开门,就被恶臭冲得阵阵干呕。

    沈群的尸体就在房正中;后背朝天。房中阴暗潮湿;也没什么家具;角落靠墙放了一个铁架布艺的衣柜;和一个单人钢丝床。最奇怪的是房间正中;尸体的旁边;放了一具硕大无比的鱼缸。

    那鱼缸足有一米多长,半米来宽,缸底还留了半缸子污水;爬满绿色的青苔。扑鼻的恶臭大部分都从鱼缸散发出来;宋书明强忍恶心凑近一看,只见水面上漂浮着密密麻麻一层白色的小虫。

    “蛆。”宋书明轻声说。

    两人从房中出来,老李就在门口等着,见到林愫眼睛一亮,说:“你在就好,正有疑难求你解惑。”

    林愫叹气:“你说。”

    原来沈群的尸体,脸朝下,背朝上,刑侦做完现场鉴定之后,法医老张将尸体运回解剖。几个人合力将尸体翻过来放入裹尸袋中,哪知尸身一翻过来,老张一眼瞥见沈群的正脸,霎时惊得目瞪口呆。

    沈群的脸,黑瘦干枯,眼眶深深凹下,皮肉消失殆尽几可见骨,竟像是干涸血枯而亡。

    “老张初步判定,沈群死了,至少有一个星期了。”老李说,“但是,他请病假才两天。我就想知道,之前那五天,来上班的,到底是谁?”

    “会不会是注魂?”宋书明问。

    林愫知他心意,既然已经出现了金刚杵,他怀疑注魂也在清理之中。她微微摇头,眼望前方略有呆滞,呢喃道:“这次不是注魂,而是鳌蟒。”

    沈群尸体前那个巨大的鱼缸,养的就是鳌蟒。鳌蟒擅水,喜阴,极惧阳光,养在家中可镇宅引财,最常见的都养在赌场钱庄。

    但鳌蟒此物,极为金贵,雌雄同体,十二年一蜕皮。蜕皮之时,以菁丝花露为食,蜕蛇皮作肉身,可幻化人形。

    “怎么可能?”宋书明不敢置信。

    林愫低声说:“我也只是听闻过。鳌蟒能变人,靠的还是菁丝花露。”

    “你不要觉得菁丝花露这个名字好听。这四个字,哪一个字都很血腥。”

    “菁,是精,指活人精血。喏,就是沈群被吸干了的血。丝,是尸,就是敬喆挂在灯罩下的尸体。花,是冰花如意,可摄人心神,魅惑人心。露,是蓼,水蓼花,指的是女孩子。柳堤边生,官杀弱水,癸水坐巳,十二年一轮回。”

    “如果我没猜错,敬喆的八字属水,连一个火字都没有。她死的时候,手里恰恰就握着冰花如意。”

如意() 
“始皇年间修筑长城;西起陇西嘉裕横穿河西走廊;东至河北秦皇;在山海关老龙头入海。”老林叼着烟袋;蹲在椅子上;缓缓道来。

    “长城自西向东;修到山海关老龙头;已是最后一段。冬日终于完工,劳役们辛苦一年,只等着工头结算工钱好回家团聚过年。”

    “哪知工头残暴;谎称始皇天命,长城需以人血祭天,方能保千年不倒;万世永驻。为免消息走露;数万劳役三日内被杀光祭天。刽子手的斩刀都卷了刃,人却还没死绝。”

    “那工头眼见来不及;生怕走露消息引来劳役们聚集在一起反抗;愁恼半日。腊月三十当天;渤海海水结冰;目光所及之处全是层层堆砌的冰海。工头望着冰海;目光转向屋檐之下挂着的大片大片坚硬冰锥;条条都有手掌粗,一尺来长,计上心来。”

    “冰锥为刃;玉石作柄;就制成一支杀人利器,唤作如意。工头一声下令,如意锥尖染血,血流入海,海水都被如瀑般流下的血水染成暗红。”

    “那后来呢?”七岁的林愫满眼好奇,问半响不语的老林。

    “啊?后来?”老林回过神来,敲了敲他的烟袋。

    “后来嘛,后来孟姜女过年不见她老汉回家,就去长城边哭她老汉,哭啊哭啊,就把始皇帝修的长城哭倒了嘛。”老林继续说。

    小林愫咬着笔尖发脾气:“你讲的这个孟姜女哭长城,跟老师说的不一样!”

    老林哄她,乖女子,我讲的这个才是真的哩。

    林愫由巴掌大的襁褓婴儿,到亭亭玉立少女风姿。十六年间不知听老林讲过多少故事,有的真有的假,有的半真半假。孟姜女哭长城这个故事,她却记忆深刻,只因半个多月后,家中来了一个男子,自称统计局工作人员,来做人口普查。

    恰好那年夏天,老林照旧跟着社火社,一个村子一个村子串走社火。关中村落,多以姓氏取村名。七月头,社火社走到李村,老林带去了一只黑虎兽首,血盆大口,黑毛披散,直吓得村中小儿四散奔逃。夜渐深,社火队收工,老林将兽首背在肩头,去村口的麦场吃面喝酒。他走在队伍最后,远远看着周遭人群皆散,却有一个四五岁的小儿还在麦场里嬉笑玩闹。

    “谁家娃儿,这么晚还不回家?”老林嘟囔句,心中责怪家中长辈也太不上心。

    “娘自杀,爹不在,可不是没人管。”有人随口答他。

    农村媳妇地位低,和婆婆丈夫哪个吵上几句嘴,娘家舅哥不来撑腰,想不开就喝了农药自杀的,也不少见。

    “哪里是喝药哩。吊死在自家房梁上。可怜见,本命年犯了太岁。”又有人说。

    老林跟着叹一声可怜见,也就不再多问。

    七月中旬,社火社走到白村。他们带着装备走了半日,人都已经到了村口,社火却舞不成,取消了。村委管事的出来解释,老林才知当晚又发现吊死一个婆娘,也是本命年犯了太岁。

    老林掐指算算流年日支,默不出声。

    七月尾,社火社走到陈村。老林带去他的彩凤兽首,流光溢彩,玉壶光转,引来一群孩子围观不住赞叹,老林也不在意,干脆把兽首从肩上取下,任由娃儿们摸着玩。夏夜一群老汉聚在一起聊天喝酒,刚巧说到村中出了一桩怪事。陈村小学里,上个月,吊死一个十二岁的女娃娃。

    老林吓一跳:“吊死在小学里?”

    旁人答他:“可不是,女老师第二日早上开门才发现。”

    这事,怪就怪在,吊死的女孩家属,收了尸体火速火化,没去找学校闹事,也没去找女老师的麻烦。偏偏发现尸体的女老师反而不依不饶,每天都去派出所守着,咬定孩子不是自杀,说孩子身

    上成日青紫成片,这次想必是被家长打死的。

    老林被勾起了好奇心,问:“娃儿是老子娘打死的吗?”

    旁人叹气:“哪里呢!要真有这事,公*安还不抓人?娃儿身上,都是旧伤,偏吊死这回,一丁点新伤都没有。”

    “那老师为啥子乱说?”老林问。

    “老师说,发现娃儿的时候,娃儿身下一大滩子水。人家都说了,是娃儿吊死的时候屙出来的尿水。”

    “老师不信,说那么一大滩,流满了半个教室。十二岁的娃儿,哪里能尿那么多水?”旁人说,“说是老子娘灌的水哩。”

    老林听了三桩丧事,八月里头再不肯出门,只阴沉着脸待在家中。老林待林愫向来宽容,此时却管束着她不许周遭乱跑,不许随便同陌生人说话,还给她腕上穿了一串铃铛,红绳铜铃,泛着

    金光,风吹过便叮铃作响。

    林愫喜滋滋带着,没事便要摇上一摇。

    老林唬一跳,赶忙握她手腕制住她:“引魂铃,可不敢。万一请来孤魂野鬼,还得费我香油烛蜡送走。”

    待到九月尾,他们就等到了一个男子,穿着灰扑扑的外套,戴一顶黑帽,拎一个鼓鼓囊囊斜挎包,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框眼镜,脸庞白皙,斯斯文文的样子。那男子进门坐下,自称统计局的调查员,来家里做人口普查。他身上带着几个玻璃罐子,原本是用来装糖水黄桃,此时空空如也。林愫双眼盯着那糖水黄桃的玻璃罐子,咬着手指发馋,满眼都是渴望。

    他掏出一个本子来,装模作样问几句话,写上两笔,又作不经意般,就想问林愫的生辰。老林原本在旁边叼着烟袋不出声,就在此时站了起身,随口报了一句正月初二。

    林愫七月刚过生日,狐疑望着老林。老林也不解释,送走了那男人,拽着林愫就出了门。

    “去哪里?”林愫问。

    “去你白大嫂家里。”老林说。

    两人走到村尾白大嫂家中。

    老林进门便问:“村里最近,是否有人来做人口普查?”

    白大嫂摇摇头说不曾。

    老林点点头,扭身就走。

    路上林愫好奇,拽着老林问为何有人来她家中“普查”,却不曾去白大嫂家中。

    老林叹口气,摸摸她头,只说一句话。

    “唔,因为你是女,他是儿。”

    当晚老林心事重重,将他的宝贝匣子收拾来收拾去,犹豫再三,仍是在怀中揣了金刚杵桃木剑黄纸符,趁着夜幕出了门。老林道法高深,将黄纸符叠成纸鹤模样,左手捏诀,右手把那纸鹤挑在桃木剑尖。在月色之下,纸鹤隐隐泛出流光,老林轻嘘出声,口含银杏露水,一口喷上。

    “三界三境,真灵临轩,朱雀昭昭,道我必生。”

    须臾片刻,那纸鹤翅尖轻轻一颤,尾翼振动三下,竟似活了过来一般展翅而飞。老林点点头,淡定跟在纸鹤身后。纸鹤先还颤颤巍巍,没过几分钟便越飞越快。

    老林脚步也跟着加快,慢慢跟着小跑起来。纸鹤飞了一炷香左右便体力不支,摇摇晃晃坚持不住一头栽下,老林毫不在意一把接过,在手中一捻,那旧纸鹤便腾起一簇淡蓝火苗,两下化作灰烬,被晚风轻轻吹散不见踪迹。

    老林又新拿出一张黄纸,再重新折过。

    如此往复几次,换了三四只纸鹤,老林已走在临近县城一处田埂之间。夜色渐浓,周遭一片寂静,只偶尔听闻老鸹呱呱鬼叫。老林眯着眼睛望向前方,一个灰色的人影越来越清晰。老林加快脚步,疾步赶上。

    那人听到脚步声,像受了惊吓,猛然一回头,赫然便是早上出现在家中的“统计局”的调查员。那人转身,见只老林一个孤身老头,神色一松,大声质问老林何事,右手却缩在后背,不知做什么动作。

    老林冷冷一笑,也不说话,只傲然秀了秀手中金光灿灿的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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