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女凤华-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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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北狄却的确出了大事。
如今正是冬日过去,即将迎春的时节,但是北狄却因在北境而依旧有些寒冷,草原的土地冻得硬邦邦的,草木仍然是枯黄干脆的,风一吹,便有飒飒的声响。
草原的远处,在一个坡度极缓的山坡上,站着一对男女。那男子生得容貌艳丽无双,一双桃花眼脉脉含情,女子却气质冷清,如同幽篁中人,却并未挽发,任由风将自己的长发吹拂得四下散开。
“北狄是个不错的地方。”沈长渊笑着替她将头发收拢在掌心,又一一抚顺道,“地域开阔,落日苍茫,令人看了便觉心中畅快。”
“畅快?”
林弦歌的神色却十分平静,她望着远处已经是黑色小点的北狄王城,叹道:“我到了北狄,只觉得,心中郁结罢了。”
这二人来此自然不是为了赏景,隐约的,还能听见远处王城中的喧嚣声响。林弦歌收回了目光道:“我如此做,是不是有些太过阴毒?”
她自然也是希望能与完颜津堂堂正正地战一场,可惜北狄人的武力绝非小可,尽管有了沈长渊的暗卫队伍和西燕大军,但保存兵力,越快结束这场在北狄的混战,对他们才越有利。
沈长渊有些不认同地摇了摇头道:“夫人所说的阴毒,是指什么?自古以来,兵不厌诈就是老话,更不用说那些兵书中的阴险骗人的法子,若是如此,那用兵法者,也算是阴毒了。”
他倒不是在暗卫林弦歌,而是真心实意地如此认为。
正大光明的大道,谁不想走?但有些人,却注定了只能身在暗处,否则,不达目的,也会万劫不复。
“但是,咱们将希望都寄托在她一人身上,会不会有些冒险?”沈长渊微微皱起眉,望着前方王城处的一处冲天火光。他与随行的暗卫吩咐好了,只以此火光为号,火光亮起,即为事成。尽管亲眼见着了,他却仍然觉得有些不能完全放心。
林弦歌点了点头,她的脸上是一种高深莫测的神色,见那火光冲起,她随手牵过马匹的缰绳道:“好了,成与不成,去看看不就知道?”
一路疾驰,林弦歌本是不会骑马,可前世在北狄两年,她便是再愚钝,也好歹学了些御马的技巧。此时,她坐在沈长渊身前,手中拽着缰绳,一面驱使马儿快速行进,一面目不转睛地望着北狄的风景。
“夫人在哪里习得的马术?竟与我不遑多让。”沈长渊在她身后幽幽地道。此话虽是寻常的恭维,但是不知为何,林弦歌却听得出其间的一丝试探。
她是一个东晋的名门闺秀,在出嫁之前,不可能有机会去过马场,更别说直接御马。沈长渊这是。。。。。。在探她的底细了。
可是林弦歌却不想回答。她微微蹙着眉头,装作认真御马的模样,实则心中却有些忐忑。
沈长渊早已将大半的西燕兵力都转移到了北狄王城内。多亏了今日有林邦彦带领的江夏王府精兵缠住了拓跋弓一行人,北狄城内兵防却异常空虚,西燕军队长驱直入,又因北狄的地形特殊,以其兵力剽悍自傲,更没有什么城防布局,西燕的骑兵直接踏入,兵力几乎毫无损失,便已经侵入了北狄内部。
这所谓的调虎离山,却是用东晋人,调走了北狄军,城中留下的无非是些皇室勋贵,平日里养尊处优,更难以抵挡西燕大军的入侵。
“主子!如今北狄城几乎已经被咱们的人占领,请主子示下。”见沈长渊二人驾马而来,一个身着西燕军服的男子行了军礼,匆匆禀告道。
沈长渊翻身下马,又将林弦歌也抱了下来。
“那。。。。。。完颜津呢?”他早已听林弦歌警告过,北狄足以畏惧之人,不过一个完颜津。他们的剽悍,他们的武力,都不算可怕,唯一可怕的是完颜津。此人能够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北狄小卒,一跃成为北狄新任的王,其中固然少不了林弦歌当日里的推波助澜,但是,他能够在短短半年多内将整个北狄控制在自己手中,着实是个厉害人物。
还有别的理由。。。。。。林弦歌却没有说。
她亲眼见识过完颜津的残忍和狠毒。若是不先制住他,他们要调虎离山顺势占领北狄,只怕没有那么简单。若是被识破,凭借西燕的兵力,不仅无法成功将北狄分而化之,更加无法将林邦彦带领的江夏王府精兵尽数消灭。
男子的面色纹丝不动,答道:“完颜津已经被制住,现下幽闭在他们的王殿之中。。。。。。主子要不要先去看看?”
他口中的“王殿”,却不是什么宫殿一类,而是北狄草原上供王室所居的最大、最华丽的帐子。游牧民族依水草而居,虽然近些年来受中原人影响开始逐渐定居下来,却仍然保有老祖宗住帐子的习俗。
沈长渊先是在王城中大略看了一眼,抵抗西燕军队的无非是些百姓,他们大多是些五大三粗的北狄汉子,下了命令只活捉不许屠城之后,他便带着林弦歌向王殿走去。
他看得出,自家夫人的眼中,丝毫没有这场战役的位置,走向王殿时,她的手心中甚至还渗出了一丝薄汗。
想到她对完颜津的了解,沈长渊的眸光微微一闪。有意思。。。。。。完颜真还好说,完颜津别说踏足东晋,甚至连北狄的城门都没出过,林弦歌,又是如何了解他的?
只是仍然不是最好的时机,因此,直到他带着林弦歌走进帐子中,也只是微微垂着头兀自思索,而没有丝毫出声。
完颜津正是被囚禁在他自己的王座之上,初看之下,他与寻常模样没什么分别,只是坐姿有些绵软,歪斜斜的,仿佛一个没有生命的人偶,任由两边穿着黑衣的男子挟持着。
看见林弦歌进门,他才终于有些些反应,指尖微微动了几下,似乎是想抬起手来,却被看守着他的暗卫一把摁在了王座之上。这一下力气有些重,他的身形颤抖了一瞬,却又竭力地稳住了。
“许久不见,沈夫人。”他还记得林弦歌的模样,正是上一回将那不中用的北狄王后带走的女子,也是与他商谈,暗杀完颜真自己登位的女子,“还有。。。。。。沈将军。”虽未曾见面,但是听闻拓跋弓说起过,那沈长渊是个生得颇为好看俊秀的男子,他抬眼一看,心中便有了数。
“北狄王。”用这个称呼,林弦歌只觉得有些可笑。如今的他,何曾有一分是北狄王的模样?比起当日里肆意妄为的完颜真,也是差了不少。
“北狄已经完了?”他有些自嘲地勾起嘴角,定定地望着面前的两人。说来也是好笑,他甚至都不曾知晓王城内的分毫战况,便被这两个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暗卫钳制住,动弹不得。
林弦歌摇了摇头,她走近了两步,将身上的披风卸下,帐子中的炭火烧得正旺,映照得她的面颊也多了几分血色:“不,北狄王,我从未想过对北狄动手,我的目标,一直是你才是。”
她的目标,从来都是完颜津。这个前世将她眼睛挖出,折断了手脚的男人,这个曾经羞辱过她,又令她彻底丧失了最后一分希望的男人。无数次,她都在梦中见得这个男人踏着地狱的火光而来,将她吞噬殆尽,可是如今,两人,却完全对换了角色。
沈长渊不言不语,却看到,林弦歌的嘴角,是一抹心满意足的微笑。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不测()
“哦?”完颜津似乎有些惊讶,他的眼窝较常人都要深邃一些,眼下坐在那王座上歪斜斜地看着林弦歌,倒有如妖媚一般。
与前世记忆中那个心狠手辣的残忍男子,竟是两个模样。
“是啊,完颜津。”林弦歌并不想将自己的秘密公诸于世,于是只是深深地望着他,嘴角带笑,“其中缘由,不是什么大事,不过,对北狄有所图谋的虽然不是我,却另有其人。“
她笑起来的模样颇有几分天真的模样,嘴角带弯,形状圆润的眼睛微微眯起,这些日子她虽然在外奔波,却在沈长渊的三令五申下进补得长了些肉,像是个孩子得到心爱的玩具一般。
随着她的声音,大帐后头应声走出一人来。虽然被两名暗卫桎梏住动弹不得,但听那细碎清越的铃铛声响,完颜津心中已经了然。
赫兰侧妃穿着一身厚厚的披风,一双鹿皮的长靴一直包裹到腿根儿,露出的一点光洁的皮肤在幽暗的帐中显得格外诱人,她从大帐后头翩翩而来。那铃铛却是她编织在发间的一串银铃,随着她的脚步,发出轻微的声响。
“是我。”她却不似林弦歌在东晋年节时见到的那般英气勃勃,高挑的身量还在,但却已经清瘦了起来,面颊微微凹陷着,皮肤也是一种极守信之人。”
沈长渊在一旁却又些不乐意,他撇了撇嘴角道:“按东晋的规矩,你该称她作沈夫人。“
赫兰侧妃却不理会,眉眼一抬,颇为洒脱道:“在我们北狄,姑娘出嫁了,也得称她从前的姓名头衔。长宁郡主,这个男人,可否交给我来处理?“说着,她却从自己腰间抽出一把小巧精致的匕首来,上头的花纹是刻得粗糙,却又些野趣的放牧图,一把抽出刀鞘,只听得唰的一声,雪亮亮的刀尖便闪花了人眼。
林弦歌微微一笑道:“总得让他知道,自己为何而死才好。”
说来也怪,完颜津从前看赫兰侧妃,只觉得她顺从自己百般折磨和刁难的模样着实无趣,更对她无几分兴趣,而今自己被人束缚着,却如同草原上的野兽一般跃跃欲试,眼神中闪烁着的光亮,令他不由自主地感到有些微战栗。
“你是为了赫兰家?“不消细想,他也知晓那女人是为了什么。赫兰侧妃是赫兰家的长女,这女人没什么头脑,却颇有几分忠义,更是一心一意为了家族着想,在他眼中,实在是蠢钝。
赫兰侧妃没有答话,只是轻声笑了,她的笑声比铃铛还清脆了几分。
“其实,从年节时,长宁郡主便与我结识了。“
年节时,赫兰侧妃曾随完颜真一同去东晋。那时,林弦歌便一眼认出了她。
前世之时,她在完颜真的后宫中唯一相熟的,便是赫兰侧妃。这个女子难得的不爱为难她,更懒得争风吃醋,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嫁给完颜真,全是为了家族的荣耀,完颜真娶她,也是为了赫兰部族的支持,二人各取所需,因为她对完颜真并没有兴趣,所以自然不必争夺宠爱。
这般洒脱开朗的女子,林弦歌其实是有些艳羡的。恰好她在北狄也没什么知己好友,二人便时常作伴,虽不算是知心密友,但是也算是相伴了不少时日,甚至,林弦歌正是跟她习得的马术。
在东晋重逢,林弦歌也因此对她多看了一眼,临行之时,也曾秘密与她相约见面。自然,赫兰侧妃对她已经毫无印象,但是这并不妨碍林弦歌与她留下个通信的讯号。
彼时,她说:“在北狄,若是遇到什么难处,可与我联系。”
这也算是卖一个人情。她心知,日后自己必要与北狄人一战,赫兰侧妃也许会是个什么关键的人物。
果然,在完颜真死后,完颜津继位,赫兰家也早已在完颜真的打压下日渐衰弱,保不住赫兰侧妃的性命与安全,或许是机缘巧合,赫兰侧妃想起了曾于她订下承诺的那个长宁郡主,千方百计与她取得了联系。
在林弦歌的指引下,她暂时收敛了锋芒,赫兰家屈从于完颜津麾下,还将自家数年积累的财富尽数送给完颜津,只求平安无事。赫兰侧妃也忍着屈辱,一面讨好完颜津,一面暗中准备着。
完颜津毕竟是个又些自负的人,从前被压制的日子尽管使他懂得忍辱负重,但是却也留下了一个隐患——一旦得势,就再也不会将其他人看在眼中。极端的自卑与自负,其实只在一念之间。
因此,赫兰侧妃的顺从与温驯令他十分满意,并不疑有他,因此,也给了她近身的机会。
萧逸邗被带走的那一日,正是赫兰侧妃借着犒赏士兵的名义,特意送来了家中珍藏的两坛好酒,那酒中掺了东晋产的迷药,可是,谁也不会去特意检查侧妃亲自送来的酒水。
“原来如此。。。。。。”完颜津冷笑一声。他没有将侧妃的名头削去,是为了给赫兰侧妃更大的羞辱,但是却不曾想,这是在自掘坟墓。
“还有呢,今日发生的事,也是我。“赫兰侧妃说起此事来,却是坦坦荡荡,眉眼之间皆是如愿以偿的爽朗笑意,她将微微蜷曲的长发拂到脑后。
完颜津只是被强行下了某种药物,软绵绵地动弹不得,却并没有忘记今天的事。他本是在帐中坐着,随时准备听取士兵回禀的军情,可是却不知为何,忽然觉得脑中一片混沌,醒来时,便已经见到这两名暗卫挟持着他,帐中的陈设却被烧毁了大半,仿佛有人在这里放了一场火似的。
“你平常爱看的那本书,东晋的书。“赫兰侧妃举起一本薄薄的簿册,那却是一本东晋的兵法书册,是完颜津早年偶然得到的东西。北狄人不重兵法,但是完颜津却看重此道,这也是他平时放在床边时时翻阅的,“里面涂了些东西。”
这正是枕边之人才能想出的法子。赫兰侧妃平日里发现,完颜津喜欢在阅读书册时,以手指蘸取唾沫,将又些粘连的书页翻开。这些时日,东晋大军压境,她料想到今日之战,完颜津必定会翻阅兵法以掌控全局,才提前在书页内部涂抹上林弦歌供给她的药末,这药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只是寻常的迷药,服用之后筋骨松软,动弹不得,完颜津尽管一向谨慎小心,却仍然中了招。
“何种迷药,本王竟没有发觉!”他仔细回忆,却想不出自己在翻阅时何曾有嗅到过不同寻常的气味。
赫兰侧妃却冷笑一声,她抿着丰盈的嘴唇,笑道:“若不是我伺候王上许久,怎会发觉?“
若不是她忍辱负重,便不会发觉,完颜津每每读书时,不仅喜爱以唾沫翻页,更喜欢同时用些茶水点心。于是,她今日特意吩咐厨子做了味道极重的肉馅酥饼和极浓的奶茶,两样味道浓厚的食物夹在一起,让那被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