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女凤华-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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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宸被他关在了天牢之中,着人严加看守,新请的大夫是个老学究模样的太医,见二皇子心情不佳,更是战战兢兢,号完了脉提笔思忖片刻,只是写下了一张调养补身的方子,上头人参鹿茸皆是寻常补品药材,二皇子见了不免再次发火。
“殿下息怒,如今殿下身子虚耗,精神不振,须得好生调养。。。。。。眼下除了这几样子,更无对症的药材医治,殿下还是莫要为难老臣。。。。。。”那太医也是个混了几十年的人精,眼前这个脾气火爆,却身体孱弱的二皇子空有余威,可任谁来看,都已是强弩之末,没几日寿数好活。他不过是一介太医,尽人事便好,倘若真是哪一日撒手人寰了,也赖不到他头上。
二皇子额角狠狠一抽,他将那张墨迹未干的方子捏成一团攥在手中道:“滚!太医院都是一群没用的东西!我这病症医了这么些年,来来去去便是这些药方子,根本毫无作用!”
“殿下,若是殿下早些召老臣前来,或许还有的救,但如今。。。。。。以毒攻毒的法子太过凶险,殿下身子骨本就虚弱,又接连数日服用五石散,处理政务,恐怕。。。。。。”
恐怕无药可救了。
这话,他自然识相地不会说出口,反正那一丝句末的意味,二皇子也听得懂。
“滚!”二皇子怒火攻心,又咳了起来,趁着丫头们端着痰盒上前,太医早已起身溜走,他重重喘了一阵儿,这才勉强将握紧的拳头松开,将被搓成一团的药方子掷到地上,“去,去抓药。。。。。。赶紧煎了端上来!”
芍药与兰芷同是被提到内室服侍的,她俩对视了一眼,兰芷便伏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将纸团捡起,对着二皇子行了一礼,这才低着头匆匆退出内室。
有时,人便是这样,即便心知肚明败局已定,却仍然心存侥幸。便如二皇子这般,最清楚自己的身子不过,却依然要发一通怒火,再依着那方子好好服药。
“你说,殿下这病离了王先生,还治得吗?”芍药虽知昨夜发生的大事,却始终觉得王宸有本事治好二皇子的身子。她一面携着兰芷穿过滴水的长廊,一面轻声道。
兰芷的神色有些许恍惚,直到芍药拉了拉她的袖子,这才回过神来道:“这话可不敢再说。芍药姐姐,你又不是没看到,今日太医也说了,殿下的身子,正是被那王先生所妨,比早先还不如呢!现在啊,恐怕。。。。。。”
二人一面走着,一面说着话。因芍药的比兰芷进府早些,平日里做的活计也多,抓药之事便交给兰芷出府去干。
二皇子的府邸位于京城闹市之中,尽管西燕连日里来人心惶惶,战争频发,但街上却仍有不少行人商贩。毕竟无论家国如何,人都要生活下去,他们匆匆地穿行,竟如何事都没发生一般。
人参等药材府邸中自然是有些库存的,只是一些寻常的配药还需去药铺抓来。兰芷将药方揣在怀里,脚步轻快地穿过小巷,忽然一个转身,便撞到了巷中的一人。
“小丫头,玩野了?怎么还不回来?”
洗去了面上的装扮,换回平日里的衣裳,沈长渊笑眯眯地看着一个小丫头转眼便变身为自家夫人,一面伸手将她搁置在架子上的一层薄如蝉翼的面皮拎起来细看。
“的确是做得不错,天衣无缝,为夫差点都认不出了。”
他说的也是实话,林弦歌面上覆了这皮面具,的确是变了个模样,甚至也不似一般的面具那样生硬奇怪,一颦一笑,依旧如从前灵动。
“多亏了你和外祖父找到的能人异士,否则,按我原先的计策,恐怕极易被人拆穿。”林弦歌的手放在自己脸上轻轻摩挲了几下。连着几日都戴着一张面具,滋味不好受,所幸功夫不负有心人,目的达成,她也可顺利返回。
与沈丞相所说的计,其实便是个离心之计。
没有了王宸的二皇子,只是强弩之末,是没有爪牙的猛兽,不足为惧。故此,林弦歌所想,便是亲自身入二皇子府邸,打探出王宸究竟是如何医治二皇子,再想法子将二人的“结盟”破除。
同样,没有二皇子势力的王宸,在西燕也只是个蝼蚁,再想兴风作浪,也只是妄想。
只是二皇子府中有些人在战场上见过她,这有些以身试险。沈丞相多方劝阻她不成,总算被说服,便将此计二度完善了一番。
他派人在二皇子府中打探,终于发现一个身形面貌都有几分与林弦歌肖似的小丫头,名唤兰芷。他与沈长渊身边能人异士众多,很快便寻得一个善做易容的江湖人士,亲手制作了一张人皮面具。
接下来,便是要将真的兰芷带出府,把蒙了人皮面具的林弦歌送入府。冒充一个人,须得将她的神态语气,形容举止都学得八分,林弦歌起初有些担忧,但到了府中才发觉,兰芷不过是个下等小丫头,朋友又不多,她蒙混过关,其实不难。
作为兰芷,打探消息便容易的多。伺候二皇子衣食起居的也是丫鬟,丫鬟之间自然也爱传些闲话儿,比如那王先生如何治得二皇子顽疾,比如二皇子每日若服的药方子里都有些什么。林弦歌不便与外头通信,只恐被发觉,便只能自己动手。
“王宸的身世来历,是你传过去的?”她想起昨夜二皇子的暴怒,其中提到了王宸利用他的身份地位报灭门之仇,这个消息,必定是沈长渊为了与她配合,更快催化二皇子的怒气,动的手脚。
沈长渊意味深长地望着她。
到底是他的小丫头,做起事来,连自己都能搭进去。往日他看着她冒险,但却仅仅是小打小闹,自打离了京城,却次次都是以身犯险,怎么能叫他安心?
偏偏又是个执拗的性子,听不得一句劝,也只得由她去。
“你多在那个地方待一天,就多一份险境,我在外头,自然是要助你。”沈长渊说得轻描淡写,却一笔带过了自己心中的担忧。
早在许多时日之前,早在他决定成亲之前,便知道,这个女子,绝非安心于世的贤淑灵慧,而是一举一动都带着决绝的锐气。
林弦歌淡淡笑道:“倒是心有灵犀了一回。我本是要点醒那二皇子,王宸医治他的法子绝非保命,而是催命,你恰好又将消息传入,他便是再愚钝,也不得不处理了王宸。”
其实,二皇子也不是傻子,那药方中的端倪,他又如何能全然不知?
只是如林弦歌手中的这张滋补身子的药方一样,他明知无用,却总要试上一试。
他只是需要别人点醒他罢了。
林弦歌掏出袖中的药方,揉成一团,随手丢在桌上。她退场,真正的兰芷也早已被沈长渊命人送出城外,眼下,还需接着商讨。。。。。。
“大事不好,长渊,丫头,你们赶紧过来。”
她正准备打些水来净面,却忽然看见客栈的门被一把推开,沈丞相面色严峻地站在外头,大步跨入房间。
第一百零九章 登基大典()
“外祖父,有何大事?“沈长渊微微眯起双眼看着沈丞相的肃容,他们在西燕的居所自然是沈丞相安排的,以防被有心人发现踪迹,从而酿成大祸。
沈丞相却是雷厉风行的性子,他大步走进房间,顾不上喝一口水,只是匆匆道:“大事便是,二皇子今日一早便上朝,提出三日后登基之事。虽没了王宸在旁边搅局,但是仍有部分朝臣赞成此事,更有甚者说他才是西燕的民心所向如今事态紧急,咱们必要想个法子出来。“
林弦歌懂得了沈丞相的意思。他虽对西燕帝有诸多不满,但却并不想对二皇子下什么毒手。他想要覆灭西燕王朝的理由,便有二皇子身体不佳这一道遮羞布。若是要他下手毒害二皇子,他必然是不会去做的。
“那么其他的朝臣呢?“说白了,谁要登基谁要掌权,民心并非最重要的,朝臣才是一国之支柱,尤其是西燕这样国君常年不务正业的国度。林弦歌嘴角稍稍抿起,问道。
沈丞相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才缓缓道:“其他的人,自然都是我的人。没有我发话,必定不会站在他那一头。
房间中稍稍静默了片刻。沈丞相所言其实是在给他们一颗定心丸。只要二皇子不能登基,那么西燕便是囊中之物了。
“那么,便让他无法登基,即可。“
沈丞相在朝堂上叱咤风云了这些年,却不曾想到,自己能在一个女子口中听到这般决绝残酷的话。他又些不认同地深深望了林弦歌一眼,却不再多言。
女子戾气过重,行事太硬,于沈长渊而言,不知是福是祸。
三日后。
二皇子的登基大典来得仓促,甚至不能被称为一场庆典。只因西燕局势实在是忙乱,但城中百姓却有些雀跃。
原本西燕帝驾崩,众人都以为必有内乱,可多年缠绵病榻的二皇子忽然恢复了康健,那东晋的沈家军也被挡在城外似有退兵之意,免了战乱苦楚,自然人人欢欣鼓舞。
于百姓而言,谁来做天下之主似乎并不重要,他们要的只是安稳和平而已。
一大早,林弦歌与沈长渊便由那位易容奇人乔装打扮一番后,混在百姓中观礼。因是忽然而至的登基大典,排场倒还在其次,重要的是要让天下百姓皆知,国君是何人。
“你说,他究竟是如何想的?“沈长渊今日是一个普通商户的打扮,一身布衣不说,还将那不管身在何方都引人注目的容貌也遮掩了起来,现在他看着便是平平无奇,手中牵着林弦歌,俨然一个小门小户的商人携着自己的妻子在街上凑热闹。
林弦歌微微一笑,她自然是懂得沈长渊的意思。二皇子命不久矣,实在是板上钉钉的事,如此一来,他却急着登上皇位,这其实有些匪夷所思。
“世上总有些人,便是如此。你想想,一个快要溺水而亡的人,眼前忽然出现一根稻草,即便知道那轻飘飘的一根根本不可能救他出生天,却肯定是要死死抓住,然后一起沉入水中。“她一面看着街上乌泱泱的一片人,一面轻声在沈长渊耳边道。
但沈长渊却并未全心去听,他只觉得林弦歌的唇角轻轻蹭在自己的耳朵尖上,微热的气息喷洒在皮肤上,难免令许久没有亲密接触的他有些心猿意马。
林弦歌轻咳一声,他这才反应过来,弯起眸子,有些暧昧地蹭了蹭她的脸侧。
这两人在这头做着小动作,那头登基大典却也按部就班地进行着。
西燕的登基大典与东晋稍有不同。新君需在祭拜历代先祖之后,行至城门之上,在百姓和文武百官的注视下敬祝天地,而后接受百姓和官员的祈福和跪拜,这才算是正式登基。
二皇子一早便在礼部的安排下祭拜了先祖。他觉得事情顺利得有些异常,就连朝堂上一直极力反对他登基为君的沈丞相,也默许了礼部的安排。
但是一切异常,他都可以不放在眼中。今日,便是他功成名就的时候。他的身子在太医的调养下,勉强撑过整个大典,应当不成问题。
“请陛下移步城门,接受百姓祈福。
他从未想过,这身龙袍是如此沉重。他一身行头穿戴齐全,只觉得头重脚轻,不免有些脚步踉跄。礼部的官员颇有眼色,立刻着人来扶,这才让他免于当众出丑。
从皇城走到城门的路,二皇子可以坐在御辇上,不用站立,他倒是有几分威严相。
一路上,百姓夹道欢呼,口呼万岁,这情景令二皇子有些轻飘飘的,心神荡漾。人头密密麻麻如同蚂蚁,他一个也看不清,甚至怀疑自己身在梦中,还是一个有些飘渺的美梦。
他虽然出身皇家,却始终不得重视甚至比起自己那个早亡的皇兄,他更不得西燕帝的喜爱。
本以为皇兄意外去世,自己又是仅剩的一个皇子,可西燕帝迟迟不立储君,令他心有不满,却更不敢说出口。
一个染了五石散的人,一个连朝政都无力理清的人,在皇家与废人又有何异?
可是,他的父皇和皇兄都死了,死在他这个废人前头,不知他们天上是否有灵,能够得见这一幕?
这一日,百姓们纷纷好奇,不知那坐在御辇上的新君虽然不似传言中那般孱弱无力,却兀自端坐着呵呵直笑,竟不像个威严的帝王,反而类似个取乐的小丑,众人悄声议论,却终是不敢说出口来。
“陛下,已经到了。”
到了城门之上,礼部官员小声地出言提醒,二皇子这才带着有些恍惚的神情从御辇上跨步下来,接过官员递上来的一杯御酒。
这第一杯酒,要敬祝天地,洒在城门之下,求上天庇佑天子事事顺心,福泽绵长。
他洒下第一杯酒,眼见着那晶莹的酒液浸润城墙脚下的尘土,不觉恍神。
第二杯酒,要敬祝先祖,跪谢先人打下基业,求先祖庇护子孙后代,祖业不绝。
他洒下第二杯酒,脚下却打了个滑,险些失手打翻酒杯。
第三杯酒,要送给百姓,象征着天子恩威并施,高高在上,却愿将天下与百姓共享。
第三杯酒已经斟好,只等着他亲手接过洒在城门之下。城墙根儿的百姓们都翘首以待,在他眼中却明晃晃密麻麻的,他手指一软,还未接过酒杯,便身子歪了,倒在地上。
“陛下!陛下!”
此时,再愚钝的官员也反应了过来,一拥而上将他从地上扶起。百姓的议论声嗡嗡的,虽有锦衣卫在城门上放箭以示噤声,却始终是法难责众。
二皇子虽昏在地上,却并未失了了神志,他从余光中看到众位官员有的喜,有的怒,城楼下的百姓面色更是各异,众说纷纭的议论让他更加气急败坏。
“听闻咱们这位新陛下,过去是染了五石散的。”
“谁说不是呢,要不怎么这么多年来都不曾出头过,若不是大皇子和先帝没了,也不会轮到他。“
“如此一个病秧子,如何继承大统啊。。。。。。“
他听得气不打一出来,一口鲜血自胸口涌出口来,他只觉得嘴角温热发腥,眼前的光景皆是晃晃悠悠,模糊不清。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