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步明宫:明妃传-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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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问道:“你是从何处弄到黑寡妇?”
小喜子被打得丢了半条命,艰难地说道,“黑寡妇是卫氏托人从宫外弄进来,再交给奴才,她还教奴才将玉如意的穗子浸在特制的药水里来吸引黑寡妇,用大蒜涂在身上避免被黑寡妇误咬也是卫氏教奴才的。”
太后目光冰冷地在殿内诸人身上逡巡了一圈,冷冷地说道:“宫中还真是卧虎藏龙!一个被贬入冷宫的卫氏居然能设计出这般缜密歹毒的杀人计划。”
小喜子拼命磕头道:“太后,奴才一时糊涂收了卫氏的钱财,做下这等错事。求太后开恩,饶奴才一命!太后开恩!”
太后轻拔着手中的伽南木佛珠,冷声道:“拖出去,杖毙!”
小喜子闻言双眼一翻,晕了过去。太监们忙上前将他拖走。
苏选侍眼中闪过一抹锋芒,咬牙切齿地说道:“原来是卫媛这个贱人!”
太后皱眉问道:“卫氏为何说你不肯放过她,她也不让你活命!你到底对卫氏做过什么?”
苏选侍脸上闪过一抹慌乱,瞬间又恢复镇定,委屈地哭道:“前段时日卫氏在嫔妾的胭脂里下了毒,妄想毁去嫔妾的容貌。殿下查明后,将她废为庶人,贬去冷宫。她心里怨恨嫔妾,在冷宫日夜诅咒嫔妾,嫔妾便命人去教训了她几句,想不到她竟……竟丧心病狂地想杀嫔妾。”
张婳暗暗砸舌,这个苏选侍要急智有急智,眼泪说来就来,颠倒黑白,谎话随时信手拈来,不去做戏子简直太可惜了。
太后道:“哀家不过白问你一句,你哭什么?”
苏选侍慢慢地止住泪,双眼红肿,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
许清如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说道:“姐姐真的只是教训了几句卫氏么?我听说卫氏被贬入冷宫后,没过几天便被人毁去容貌,每天还被看守冷宫的太监们毒打。”
苏选侍满脸惊讶,难以置信地道:“居然有这种事?卫氏必定以为是我做的,这才买通奴才想要杀我。我真是比窦娥还冤!”
许清如冷笑道:“有人看见你身边的宫女三天两头往冷宫里跑,你居然会不知道卫氏的事情?”
太后不悦地道:“好了,都不要吵了。”
两人立即噤声不语。太后皱了皱眉,盯着苏选侍的腹部,沉吟了一会儿,冷声道:“卫氏下毒害人在前,贬入冷宫后,仍不知悔改,反而变本加厉。赐鸩酒一杯。”石竹立即着人去冷宫传旨。
苏选侍忽起身走到张婳跟前,羞愧地道:“太子妃,适才嫔妾一时心急,对您多有误会,言语间多有冲撞,您大人大量,千万别和嫔妾一般见识。”
张婳压下心中的厌恶,笑眯眯地道:“选侍多虑了。本宫岂是那般小心眼的人。”
太后望着她们一副妻妾和睦的模样,满意地点了点头,扬声道:“都散了吧。”又向苏选侍叮嘱道:“好好养胎,若缺什么,尽管着人通知哀家。”
苏选侍温驯地点头答应。
众人行礼恭送太后离开后,便各自散去。
张婳与杜芊羽携手同行,两人安步当车,沿着栽种着紫玉兰花的小径漫步而走。杜芊羽替张婳正了正鬓边的衔珠金凤钗,声音透着几分艳羡:“太后很关心苏选侍腹中的胎儿,三天两头地赏赐她珍贵的药材。”
张婳微微一笑:“太后上了年纪,最喜欢含饴弄孙,何况这是殿下第一个孩子,太后自然关心。”
杜芊羽感喟道:“在宫中子嗣才是最重要的。太后也是母凭子贵,才有今日的风光。”
张婳浅笑道:“你承宠的时间也不短了,肚子为何还未见动静?”
杜芊羽脸色微红,道:“殿下每个月就那么几天歇在我屋里,哪有那么容易怀上。”
张婳安慰道:“别心急!你还年轻,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杜芊羽却微笑不语。
两人回到霁月殿。绿翘端着一碗热气袅袅的药上前,说道:“太子妃,药刚刚煎好,快趁热喝了吧。”
杜芊羽关切地问道:“太子妃,您身子不适么?”
张婳当然不能告诉她被老妖妇关在水牢里数个时辰的事情,遂轻描淡写地道:“没什么大碍,只是感染了些风寒。”
杜芊羽道:“风寒虽是小病,可若耽误久了也会变成大病。太子妃,您可要当心身子。”
张婳嗯了一声,向绿翘道:“药太烫了,你先搁在那里,我等会儿再喝。”
绿翘答应一声,将药盏搁在紫檀嵌螺钿案几上,便退了出去。
张婳歪在贵妃榻上,抓了一把瓜子慢慢地磕着,一面与杜芊羽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杜芊羽双眸望着窗外,似沉浸在往事的回忆中,良久,说道:“若沈姐姐也在这里,那该多好!真怀念以前在延祺宫的日子!”
张婳想到沈兰曦,神色微微一黯,将瓜子仍回碟子里,抿着唇闷声不响。
过了一会儿,珠帘忽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朱祐樘掀帘进来,张婳,杜芊羽忙起身行礼请安。
朱祐樘随口命两人起来,目光落到案几的药盏上,眉头微拧,问道:“为何不按时喝药?”
张婳支支吾吾地道:“有些烫,等凉了再喝!”
杜芊羽见状,忙行礼告退。朱祐樘淡淡地“唔”了一声,看也未看她一眼,挥手命她退下,走过去端起药盏,挨着张婳坐下,温言道:“已经不烫了,快喝了它。”
张婳接过药盏,苦着脸喝了一口,见他一直温柔地凝视着自己,没那个狗胆当着他的面做假,只好硬着头皮喝完整盏药。
朱祐樘随手拿起贵妃榻上的丝帕,极自然地替她擦拭唇角的药渍,柔声道:“你忘了周太医的话了么?你身子浸在冰水里时间太久,寒气入体,一定要按时服药,不然的话会落下病根,日后极难根治。”温润的声音顿了一下,轻抚着她的脸颊,说道,“你要乖乖喝药,别让我担心,好吗?”
张婳愣了一下,他这般温柔体贴,这般轻言细语,像极了云姨。儿时她不肯喝药,云姨也是这般轻言细语地哄着她,眼中升起一片水雾,温驯地道:“以后臣妾会按时喝药。”
朱祐樘轻轻地揽着她,刚刚舒展开的眉毛又皱起来:“怎么越来越瘦了?”
用膳时,朱祐樘不停地夹菜到她碗里,看着她吃完满满一碗饭,才满意地笑了笑。
张婳却觉得他的笑容很是诡异,仿佛自己是一头嗷嗷待哺的小猪,只等着养肥宰杀。
晚膳后,朱祐樘去净房洗漱了一番,便坐在灯下看贞观政要。柔和的烛光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他清俊温润的脸庞。
张婳揉揉有点吃撑的肚子,磨磨蹭蹭地去净房沐浴,脱下衣物,跨进水汽氤氲的浴桶里,白玉色浴汤温暖滑软,惬意地舒了一口气。
沐浴后随手从紫檀衣架上取了一件月白寝衣披在身上,又拿起一方洁白的棉帕擦拭着湿漉漉的长发,一时没留意地上的水渍,脚下忽地一滑,“啊”的一声惊叫,身子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朱祐樘听到惊叫声,立即冲进来,却见她仰倒在地上,寝衣半敞,露出一片凝脂般细腻光滑的肌肤,两朵娇艳诱人的蓓蕾若隐若现。
124 中毒()
张婳十分不喜他那种充满审视的目光,皱了皱眉,拔腿便想走,却听他冷冷地问道:“你到底是谁?”
阳光透过树叶的罅隙,洒下斑驳的光影。几朵白玉兰花打着旋儿飘落而下。
张婳心底冒起一股寒意,强自镇定,不动声色地道:“你喝醉了么?我自然是你的姐姐,当朝的太子妃!”她故意将“太子妃”三字咬得特别重。
张鹤龄盯着她,一字字地说道:“五岁那年,我们为了争一只画眉在这里大打了一架,我拿石头砸破了你的额头。当时父亲出了远门,梅姨娘性格软弱,喜欢息事宁人,母亲又不管你们,我闯了祸更加不敢声张,府里上下几乎没人知道这件事。父亲回来后不知为何逐你们出府。所以除了我,没有人知道你额头曾受过伤。”他声音顿了一下,目光锐利,问道,“太子妃,你额上的那道疤怎么不见了?”
张婳掩在袖中的双手微微颤抖,淡淡一笑,从容地说道:“你不知道白獭髓混和琥珀可以去疤么?”
张鹤龄微微一怔,疑惑地望着她。
张婳趁他发愣之际,扭身便走;快到朝辉院附近,却见朱祐樘从书房出来,张延龄一脸奉承地随侍在侧,不由心下暗暗称奇,朱祐樘居然会有耐心应付张延龄这等阿谀奉承之人?朱祐樘上前执着她的手,微笑着向众人告辞。张延龄殷勤地将他们送至大门外,满脸兴奋之色。
张婳瞥到人群中的张鹤龄目光沉沉地盯着自己,强压下心中的不快与紧张,脸上极力地维持着恬静的微笑。
步上金舆,张婳无力地靠在榻上,身子一阵寒一阵热,手心里全黏腻的冷汗,张鹤龄好像已经起疑了,他会不会去查她?
“婳婳。”朱祐樘见她有些神思恍惚,将她拥进怀中,柔声道,“别胡思乱想,周谨医术卓绝,岳父不会有事。”
张婳轻轻地“嗯”了一声,心下暗想,他是死是活我才懒得关心呢!
朱祐樘伸手轻轻地摩娑着她脸颊,温言道:“什么都不要想。万事有我!”
张婳心中一暖,忍不住伸手搂着他的腰,头靠在他肩膀上,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清凉香气,心底的紧张与害怕渐渐散去。
朱祐樘既惊且喜,这是她第一次主动与他亲近,唇角不由微微上扬,慢慢咧嘴而笑。
回到宫中,金舆在顺贞门前停下,朱祐樘轻抚着她的脸,目光缱绻温柔,柔声道:“我去乾清宫见父皇,处理完政事便回来。”
张婳红着脸点了点头。朱祐樘低低地笑了一声,在她额间吻了一下,方下车离去。
朱祐樘一走,张婳的脸立即跨了下来,步下金舆,心情有些沉重。小环以为她在担心老爷的病情,便安慰道:“小姐,老爷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好起来。”
张婳踌躇了一下,问道:“你还记得梅姨娘么?”
小环茫然地摇头:“奴婢进府的时候,梅姨娘已带着小姐离开了,所以奴婢从未见过梅姨娘。”
张婳心下有些失望,忽见数十名宫女簇拥着一人迎面走来,暗暗叹了一口气,脸上却绽放出比春花更灿烂的笑容,盈盈下拜道:“臣媳给万娘娘请安!”
万贵妃着明黄色蹙金凤穿牡丹上裳,大红色织金马面裙,满头珠翠,短短数日未见,额头竟多了一道皱纹,眼角微微下垂,脸上虽涂了一层极厚的脂粉,却仍难掩一丝颓败之气。两道目光似利剑般刺向张婳,冷声道:“朱祐樘居然陪你回府?他对你可真上心!”
张婳不卑不亢地道:“家父病了,殿下陪臣媳回府探望家父。”
万贵妃冷冷地哼了一声,阴恻恻地道:“别得意地太早!不要以为有朱祐樘护着你,你便可以高枕无忧!!!”
张婳心头一跳,乖巧地道:“娘娘以前对臣媳诸多庇护,臣媳心中感激得很!臣媳若有惹娘娘生气之处,还望娘娘原谅臣媳年幼不懂事。”
“别在本宫面前惺惺作态!本宫倾尽全力帮助你,你却倒过来反咬我一口!”万贵妃狠狠地剜了她一眼,冷冷地道,“上回水牢被你侥幸逃脱,下回可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张婳心底打了个冷战,定了定神,从容地说道:“前些日子父皇作了一幅,题名一团和气。父皇最喜欢看到后宫和睦,母慈子孝,兄友弟恭,娘娘又何苦为难臣媳呢?”
万贵妃恨恨地盯着她,咬牙切齿地说道:“背叛本宫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本宫会让你后悔活在这个世上!”说罢,率着宫女们扬长而去。
小环吓得脸色雪白,双腿直打战,扶着旁边的花树,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颤声道:“小姐,贵妃娘娘说不会放过您!这下该怎么办??贵妃娘娘心狠手辣,视人命如草芥,她若想杀您,您便是有十条命也不够她杀啊!”
张婳心下沮丧,呜呜呜呜,她也不想树立老妖妇这么强大的敌人!!!
小环忧心忡忡地道:“小姐,我们去告诉殿下吧。他一定会救您!”
张婳叹了一口气:“怎么救?难不成让殿下杀了万贵妃,永除后患?”
小环顿时泄气,急道:“小姐,我们就这样坐以待毙么?”
张婳苦笑:“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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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湛蓝,一团团白云似扯棉絮般飘浮在空中。风很轻很柔,徐徐吹来,似小儿的手轻抚着脸颊。
张婳从仁寿宫请安出来,携着金莲缓步向霁月殿行去。
“八皇子,小心点!”太监尖细的声音焦急地喊道。
一个小人儿迈着小短腿,背着一把小弓箭,一阵风似地从后面奔上来。
张婳怕他摔倒,忙拦住他,微笑地问道:“八皇弟,跑这么急做甚么?”只见他金冠歪斜,衣袍上沾着泥土和青草,小脸蛋红扑扑,额上布满晶莹的汗珠,便掏出巾帕替他拂去汗水。
朱祐梈挣扎了几下,气呼呼地道:“快放开我。我要去捉麻雀。”
张婳掸了掸他衣袍上的泥土,轻轻地捏了捏他粉嫩的脸颊,心中极是喜爱,笑问道:“皇嫂宫里有画眉,麻雀,还有很多漂亮的小鸟,你愿不愿意去玩?”
朱祐梈双眼大亮,问道:“真的么?”
“皇嫂骗你作甚么?”
朱祐梈立即兴奋地跳起来,拉着她的手,雀跃地道:“皇嫂,快走!快走!”
张婳笑了笑,牵着他胖乎乎的小手向前行去,到了霁月殿,先让人打水替朱祐梈洗脸,又命人拿来各色糕点甜食放在桌上,挑了一块点心,递给朱祐梈:“很好吃的。”
朱祐梈吃了一块,开心地道:“比我平时吃的糕点好吃多了。”又挑了两块塞进嘴里。
张婳笑着道:“慢着点吃。”又倒了一杯杏仁酪放在他手边,微笑道,“慢慢吃,这些糕点全是你的。”
朱祐梈吃了很久,终于想起跑来霁月殿的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