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步明宫:明妃传-第1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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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贵妃慵懒地笑了笑,喝了一口冰镇燕窝,*地问道:“宫中人人都知道你和太子情比金坚,今儿你突然跑来和本宫认错,是想假意投靠本宫,替太子做内应吧?”
“情比金坚?”张婳满脸悲愤,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滚滚而落,泣不成声说道,“都怪臣媳太天真太幼稚,竟然蠢到相信男人的誓言。
302 表忠心()
“情比金坚?”张婳满脸悲愤,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滚滚而落,泣不成声地说道,“都怪臣媳太天真太幼稚,竟然蠢到相信男人的誓言。说什么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可转眼便有了新欢。七夕之夜,兰娘娘惨死,臣媳受惊滑胎,可太子却对臣媳不闻不问。臣媳心都凉透了,也算是看明白了,在他心中,臣媳没有半点位置。”
万贵妃轻抚着手指上的碧玺戒指,好整以暇地问道:“你不是一直怀疑是本宫暗中搞鬼杀了兰妃么?你同兰妃情同手足,不想替她报仇么?”
张婳惊讶地睁大清澈的双眸:“娘娘误会了。兰娘娘的惨死是一场意外,臣媳从未怀疑是娘娘您暗中动的手脚。兰娘娘早已失宠,又搬到仁寿宫与太后相伴,对您没有任何的威胁,臣媳实在想不出理由,您为何要置她与死地?”
“若非兰妃舍命挡在你身上,当晚死的人就是你。你不觉得是本宫想要取你的性命么?”
“臣媳惭愧!兰娘娘不幸惨死的时候,臣媳的确怀疑过是您设的局。”张婳眼中闪过一抹愤恨,悻悻地说道,“可是后来有一名叫武文翰的男子找到臣媳,他告诉臣媳是万侧妃命他暗中在坤宁宫的花房动手脚,想要置臣媳于死地。臣媳本想带他到父皇面前揭发万侧妃的罪行,无奈他胆小怕事,只是想借臣媳的手替他的相好许清如报仇,坚决不肯面见父皇。”
她这番话半真半假,万贵妃倒没有怀疑,似满脸惊讶地问道:“竟有这种事情?宝珠也真是太无法无天了!武文翰人在何处?本宫亲自审问他,若你说的属实,本宫定当如实禀明皇上,绝不徇私。”
张婳不屑地扯了扯嘴角:“他怕惹祸上身,早就逃之夭夭了。臣媳从未见过这般懦弱虚伪的男人,口口声声说与许清如青梅竹马,情比金坚,可许清如枉死,他却连报仇的勇气都没有。真是可怜了许妹妹一片痴心错付。”
万贵妃随手将翡翠盏搁在紫檀案几上,用丝帕拭了拭唇角的残渍,慢条斯理地说道:“宝珠是本宫的亲侄女,你该不会想让本宫杀了她替你和兰妃报仇吧?”
“臣媳不敢。”张婳神色真挚虔诚,坦然地说道,“事到如今,臣媳已经明白整个宫中只有娘娘才能庇护臣媳,而太子自身难保,根本无暇顾及臣媳,臣媳早就对他失望透顶。”
她抿了抿唇,双眸流露几分惶恐,“臣媳胆小如鼠,不求荣华富贵,也不求日后母仪天下,只求长命百岁,太太平平地过一辈子。从前臣媳不知天高地厚,三番四次拒绝娘娘的好意,现在臣媳诚心悔过,愿助娘娘一臂之力,只求他日娘娘心愿得成之时,恩准臣媳出宫。”
万贵妃盯着她,忽慵懒地笑了笑:“本宫也不是斤斤计较之辈,既然你真心认错悔过,誓死效忠本宫,往日的恩怨便一笔勾销,以后只要你乖乖听本宫的话,本宫定当保你长命百岁。”
张婳大喜若狂,双眸绽放着奇异的光芒,信誓旦旦地说道:“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侍。臣媳愿为娘娘鞠躬尽粹,死而后己,他日臣媳若背叛娘娘,天诛地灭,不得好死。”
万贵妃拈了一颗紫葡萄放入嘴里,语气冰冷阴森:“你要记得今日所说的话,若再敢背叛本宫,本宫会让你活着比死还痛苦。”
张婳缩了缩脖子,眼中布满惶恐,似一只惊弓之鸟般惶惶不安,声音亦带着一丝颤抖:“臣媳绝不敢背叛娘娘。”
万贵妃轻摇着泥金丸扇,锐利的目光在她脸上逡巡,不放过任何细微的表情,忽满意地一笑,挥手道:“本宫乏了,退下吧。”
“臣媳告退。”张婳起身行了一礼,恭敬地退了出去。
汪直斟了一杯金瑰酒,恭敬地呈给万贵妃,不解地道:“娘娘,太子妃生性狡猾,满嘴谎话,您不会相信她真心投靠您吧?”
万贵妃呷了一口酒,冷笑道:“她比泥鳅还滑不溜手,怎么可能会乖乖地效忠于我?阴谋也好,阳谋也罢,我倒要看看她想玩什么花样?”
汪直立即谄媚地道:“娘娘英明。太子妃不过是个小丫头片子,如何是您的对手?”
万贵妃凤眸微睐,唇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张婳机智狡诈,巧舌如簧,心思玲珑剔透,比宝珠不知强了多少倍,若非她爱上朱祐樘,蠢到要与他共进退,本宫还真有点舍不得杀她。”
汪直躬身执着金壶为她添满酒,奉承地道:“太子妃这般不识抬举,死不足惜!”
万贵妃忽挥手屏退左右,脸色阴沉,冷冷地问道:“人还没有找到么?”
汪直额头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颇为羞愧地答道:“奴才无能,尚未找到雅贵人。”
万贵妃腾地站起身,眉头紧皱,凤眸闪过一抹锋芒:“搜!继续给我搜!我就不相信她还能飞上天不成。”
汪直唯唯诺诺地道:“是。娘娘再宽限几日,奴才一定会搜到雅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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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未央宫出来,张婳拭了拭额角的汗水,唇角浮起一抹微笑,网已经撒好了,就等着鱼儿上钩。
前面一名男子摇摇晃晃地走来,身材魁梧,眼眶凹陷,双眼布满红血丝,下巴胡子拉揸,仿佛几日几夜未睡过般,还未走近便闻到一股刺鼻的酒味,正是锦衣卫副指挥使万通。
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张婳想起就是他糟蹋了云姨整整五年,心中大恨,双手不禁握成拳,如果眼神可以杀人,万通估计早已死了一千次。擦肩而过之际,却见地上躺着一只大红色香囊,捡起来看了看,却见大红色软缎上绣着一条抓牙舞爪的金蟒,绣工十分精致,想必是万通遗落,心中一动,唤道:“万指挥使,这只香囊是你的么?”
万通双目呆滞,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直到张婳唤了十数遍方回过神来,行礼道:“卑职参见太子妃。”
张婳压下内心的厌恶与愤恨,再次问道:“这只香囊是你掉的么?”
万通愣了愣,忽一把抢过香囊,仔细地拍了拍上面的尘土,将它放入怀中,答道:“这只香囊的确是卑职遗落。”说罢转身便走。
张婳盯着他的背影出了一会儿神,方提步离开,甫踏进锦宓阁,却见朱祐樘端坐在宝座上,神色略有些疲惫,见她进来,眉头微拧,问道:“这么热的天气,你去哪里了?忘了周太医的话了么?你身子尚未痊愈,须躺在床上静养,不可四处走动。”
“屋里太闷,我随便出去逛逛。”张婳心下暗暗叫苦,他怎么来了?云姨还在寝殿,得找个理由将他打发走。
朱祐樘长身而起,拿丝帕拭了拭她额头的汗水,柔声道:“等你身子大好,我陪你去太液池游玩。”
“好啊。”张婳打了个哈欠,装作十分疲惫的模样,淡淡地说道,“刚逛了一圈很累,我想进去歇息,你去忙你的,不必在这里陪我。”
朱祐樘却施施然地坐,取了一卷书低头翻看,温言道:“奏折都已经批完了,今儿我就在这里陪你。”
303 奉承()
张婳皱了皱眉头,面无表情地说道:“陪我?你就不怕万宝珠吃醋生气么?何况,我现在身子尚未恢复,不宜侍寝。”
朱祐樘身子微微一僵,沉默了片刻,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哀求:“婳婳,我们不要再为了旁人吵架,好不好?”
张婳冷冷一笑:“她害死兰娘娘,害死我们的孩子,我一刻都不能忘记,你若还有半分血性,现在就去杀了她,替兰娘娘和我们的孩子报仇。”
朱祐樘眉头紧拧,叹道:“婳婳,不要再无理取闹了。”
张婳眼中满是嘲讽,反唇相讥:“是我无理取闹还是你太懦弱无能?”
朱祐樘脸色发白,眉目间流露几分失望与哀伤:“为何你就是不肯体谅我?”
“对,我就是个无理取闹的泼妇。”张婳脸色冰冷,恶毒的话似一把刀子般戳向他的胸口,“宫中有的是女子体谅你,你又何必上我这里来自讨没趣?”
朱祐樘盯着她,沉默半晌,起身向外行去,走到门边忽顿住脚步,面无表情地瞥了一眼寝殿,温言道,“你身子未好,夜里不要四处走动。汪直若真的只是一个溜须拍马之辈,之前父皇也绝无可能封他为西厂的厂公。记住,汪直不是随便可以糊弄的。”说罢掀帘大步离去。
张婳怔了怔,低头默默地沉思了一会儿,径直走进寝殿,却见阮念云正坐在窗下绣花,遂走过去挨着她坐下,含笑道:“云姨绣的花足可以以假乱真。”
阮念云放下绣活,皱眉道:“方才你和太子说的话我都听见了。忘了小时候云姨教你的话么,女子以柔顺为美,你看看你,说话尖酸刻薄,态度蛮横,哪里有半分柔顺?他是男人,又是太子,你怎么可以给他脸色看呢?”
张婳低垂着头默不作声。
阮念云叹了一口气,语气柔和了许多:“云姨明白你现在心里很难受,可事已至此,再多怨恨也无济于事。太子顾全大局是对的,现在时机未到,还不能除去万宝珠,你要多体谅他,以后可不许和他吵架,甩脸色给他看。”
张婳脸色黯然,幽幽地说道:“云姨,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我实在无法像从前那般对他,哪怕是假装也不行。”
阮念云握着她有些冰凉的手,叹道:“不要给自己太重的包袱。你要明白,太子是你一生的依靠,在宫中一个女人若没有宠爱,那会比死更难熬。”
张婳望着窗外的蓝天白云,心下叹气,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去塞外草原牧羊放马。
阮念云哪猜到她的心思,语重心长地说道:“听云姨的话,别再和太子呕气,下回他再过来,不许你再给他脸色看。”
张婳不想让她担忧,遂乖巧地点点头:“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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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用过早膳,张婳打开库房,花了一柱香的时间才在一口樟木箱底寻到王羲之的真迹《兰亭序》,想了想,又寻了几本失传的乐谱,携着碧桃来到未央宫。
只见万贵妃斜倚在紫檀宝座上,怀抱着一只白色狸猫,拿着一把玉梳慢慢地梳理着柔顺的猫毛。万宝珠坐在下首,端着一盏冰镇酸梅汤闲闲地喝着,见到张婳进来,厌恶地皱了一下眉头,冷嘲热讽地道:“太子妃最近转性了么?从前看到姑姑避之不及,这几日来未央宫倒勤快得很,是不是在算计什么?”
张婳淡淡一笑,坦然地道:“妹妹误会了。从前是我太不懂事,对万娘娘有诸多误会,才会疏远娘娘。幸好娘娘大度不计前嫌,待我如初,从今以后我自当竭尽全力为娘娘分忧解劳,又怎会恩将仇报算计娘娘?”
万宝珠冷冷地哼了一声:“巧言令色!”
张婳不以为意,神色如常地上前行礼请安,又将乐谱及王羲之的真迹《兰亭序》呈给万贵妃,一脸乖巧说道:“万娘娘,臣媳听闻您前些日子命乐宫局排演久已失传的《霓裳羽衣曲》,正巧臣媳在库房发现几本乐谱,也许娘娘您能用得上。”
万宝珠“嗤”的一声冷笑,不屑地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万贵妃心不在焉地接过乐谱,随便翻了几下,忽地凤眸闪过一抹狂喜与激动,将狸猫赶下地,小心翼翼地捧着王羲之的《兰亭序》,问道:“这本是王羲之的真迹么?”
张婳装作惊讶地“咦”了一声,拍了拍额头:“瞧臣媳糊涂的,居然把王羲之的《兰亭序》也当乐谱拿来了。”
万贵妃轻抚着有些泛黄的蓝色封面,声音有些颤抖地问道:“这本真的是王羲之的真迹么?”
“当然是真迹。”张婳眼神无比地真诚,答道,“前段时间臣媳一时心血来潮临摹王羲之的字体,殿下便替臣媳搜罗了这本《兰亭序》,不过臣媳没什么耐心,练了几日字觉得无趣,便将它丢在了库房。”
万贵妃双眸闪动着奇异的光芒,感慨道:“本宫寻了许久一直没有找到这本真迹,没想到它竟然在你的手上。”
张婳惊讶地问道:“娘娘,您也想临摹王羲之的《兰亭序》么?”
万贵妃慵懒地抚了抚粉腮,*地说道:“王羲之的字体遒美健秀,飘若游云,矫若惊龙,本宫闲来无事,最爱临摹他的字。这些年本宫搜集了很多王羲之的真迹,唯独一直寻不到这本《兰亭序》,还以为它已经随着李世民葬在地下了。”
张婳立即十分狗腿地说道:“既然娘娘喜欢,臣媳借花献佛将这本《兰亭序》赠给您,还望娘娘莫要嫌弃。”
万贵妃端起玛瑙杯啜了一口金瑰酒,懒洋洋地道:“王羲之的真迹《兰亭序》价值倾城,本宫可不想占你这么大的便宜。说罢,你想要什么赏赐?”
“什么占便宜?娘娘说这话真是太伤感情了。”张婳一脸的伤心,清澈的双眸满含期待地望着她,“只要日后娘娘多疼疼臣媳,臣媳于愿足矣。”
万宝珠冷冷地盯了她一眼,讥道:“马屁精。”
万贵妃却沉下脸:“宝珠,不可对太子妃无礼。”
万宝珠愣了一下,往日她不管如何对太子妃冷嘲热讽,姑姑从来不置一词,现在为了一本破书,竟然当众训斥她,不由眼圈儿微红,到底要强,不肯当着奴才们的面落泪,心中对张婳更是恨之入骨。
张婳心下颇有些得意,想要讨好和接近一个人,最好的办法便是投其所好。这几日从云姨口中得知,万通在替老妖妇四处搜寻王羲之的真迹,心中便觉得有些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