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常簿-第18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日子没法过了。”他叹了一声向自己的小木屋走去。还没走到门口,那阵妖风便在他的身后停了下来。
“看来,你就是那个新出现的‘魃’了,没错,跟我的气息一样。”一个倨傲的声音响起。
他回头看了看,虽是人形但样貌似鬼,气息和自己的确一样。身边跟着一只飞尸,五只跳尸,十五只黑僵。
“你也是,魃?有何贵干?”他缓缓道。抬头看了一眼正在落山的夕阳。
“你应该也杀了不少僵尸了,该知道僵尸找僵尸是为了夺取对方的精魄吧,何况还是你我这种级别的魃。我已修行数百年了,杀你一个可以再顶数百年呢。呵呵呵,咯咯咯咯。”魃发出了难听的笑声。
他皱了皱眉摇头道:“没意思,我不和你打。”
“装什么清高,你还不是照样杀掉了这座山中的飞尸?放心吧,只我一个人动手,我的手下们只是来分一杯羹的。”
“我杀那些是因为他们无端攻击我。”他淡淡道。
“适者生存,杀了就是杀了,无论用什么借口。如果你非要找个借口的话,这个怎么样?”
只见魃一抬手,从不远处跳出一只跳尸,爪子里握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是那个刚才和他说话的小女孩。
“你刚才和这个人类聊得很开心嘛,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和人类关系这么好的僵尸呢。”说罢魃冲着那只跳尸一点头,那跳尸便合起两爪“哧”地一声把小女孩扯成了两半,顿时,鲜血如一朵朵绽开的花朵染遍了那群僵尸脚下的土地。
他睁着双眼看着这一幕景象,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力气,他强压住这口气,脑中那小姑娘临走时的笑容一闪而过。
“为什么要杀人?”他冷冷地问了一句。
“僵尸不杀人,那还能干什么?”魃无所谓地笑道。
“还能……干什么么?”他闭上眼睛顿了一秒钟,然后迅速睁开双眼,他的眼珠变成金黄色,犹如天上的弦月。
“还能干很多事,比如,吃了你。”话音刚落,他就冲了上去。
(待续)
第20章 外篇 ·凤凰于飞(4)()
四
小河村的村民上山去寻老牛家的女儿,却碰见了山火,好在火势不大,村民们救了半晌便渐渐熄了,他们在火灭后的一片狼藉里找到好多烧焦的碎骨还有木头的残片。乡亲们估摸着地点便知是那个救了村民的山中人住的地方了,众人唏嘘不已,只当是朝野动荡,从别处来的强盗抢劫了山中之人并把他的屋子烧掉了,想来也已是凶多吉少。
小女孩也没有找到,村民们推测大概也被强盗或掳或杀了,众人都很伤心,老牛家大哭不已。
其实,他是走了,拖着一身的伤痕离开了他原来的住所,火也是他放的。他葬了小女孩的尸骨。那些僵尸一个没留,为首的魃虽很棘手,但是还是死在了他手上。他认为如果再留在这里必会殃及村子里剩余的人,自己杀了魃从此便更不会安生了。
于是,他开始了漫长的旅行,遮起了惹眼的面孔,要么融入人群中做一些普通的差事,要么离群索居,独自过活。他在一个地方顶多待上五六年便再到另一个地方去,因为容貌不变,如不离开恐会遭致祸端。寺庙、道观是他尽量远离的地方,自己的身份必须隐藏,方能平平安安。有时,他感到自己就像个被通缉的犯人,到处躲避,只不过他躲避的人是和尚、道士等一些术士,而不是衙门和捕快。
世事难寻,祸福难料,隋朝末年,唐公李渊起兵反隋,天下经过了短暂的安稳后又开始兵荒马乱起来。一日,他在一小镇的街边闲逛时被当地官员派下来的捕快强制征兵给征去了,因为原本也无处可去,便顺势随遇而安编入了隋军,对抗李渊军队。他尽量克制自己的力量,可身为兵士还是杀人无数。
人间祸乱由人而起,因人而结,他是僵尸,却也参与到此事中来,必致意料之外的事件,死在他手中的人数众多,魂魄归入阴司引起来十殿阎君的注意,经多方查探找到了他的头上,他当时化名吴明,然而生死簿上却没有和他相符的“吴明”身份。阴司前后派了多名阴帅,都未能捕获他,当时的阴帅还不足十名,也还没有平鬼元帅钟馗,于是他能屡屡逃脱,最后干脆做了逃兵,从此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神佛界的鼎盛使得他再无法顺利湮没在人神界外,于是,他终是被阴司找到了,以“残害生灵”的罪名予以抹除。
阴司派出了新一届的黑白无常,二人追着他的踪迹一直到了一处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中,那时的他虽已有一些僵尸为部下,但大部分已被阴司的无常部队除掉,余下的他让他们逃了,只只身一人面对着无常二人。
此时已是夜间,白无常部暂时休兵,黑无常退了自己的部下,只身面对着他,表情冷淡。
“呵,如此年轻的鬼仙我还是头一次见到。”他坐在一旁的大石头上一边休息一边淡淡笑道。
“如此漂亮的僵尸我也是头一次看见,连藏王尊的坐骑魔王级别的谛听真身也是狰狞可怖的。”黑无常曹殷那时的外表年龄还不到十八岁,只听他淡淡地回道。
“无常大人过奖了,还是头一次听到仙界的人这么赞我。”
“我不过是实话实说。”曹殷面无表情地说道,伸出右手,一团蓝幽幽的鬼火燃于手上。
他感到了鬼火中隐藏的力量,道:“大人要杀我么?只因我被强制征入军队做了军人该做的事,你们阴司就想方设法地要抹除我?如果我说我不是自愿而为,而是做了身为人该做的事情,大人信么?”
曹殷没答话,他仰天大笑起来。
“哈哈哈!果不其然,我从墓中醒来不过二百余年,一直四处躲避,只想安稳过活,谁承想终还是落到了被仙界追杀的地步。你告诉我,我到底错在哪里?”
他一个飞身跃到曹殷面前,一把抓住了曹殷的手腕,曹殷愣了一下,手中的鬼火熄灭了。本以为他会进一步攻击,但是他就这么直直地看着曹殷,只是原本漆黑的双眼变成如弦月般的金黄色。
相视了几秒钟,曹殷想抽出手腕,无奈他抓得极紧,只是单纯地挣的话是挣不开的。
“为何不攻击?”曹殷问。
“大人也没攻击,何故反问我?”他“哼”了一声道。
“你的力量早已达到魃的等级,可你说你醒来不过二百余年,而魃的修炼却需数百年,你是如何做到的?”
“不知道,我醒来已是如此。”
曹殷没再说什么,只是看着他。
“果然,还是不信。敢问大人一句,如果我不是魃,而是个人,或者跟你一样是位鬼仙,你是否就会相信?”他讪笑了一声道。
“你不是人或鬼仙,你是魃。你说的话无关你的身份,只关系到真假。我,相信你所说。”
这下轮到他一愣,他皱了皱眉,甩开了曹殷的手腕,退到了一旁无所谓地笑笑:“原来,是大人在说谎。”
“你不是我,怎知我说谎。”曹殷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勒印淡淡道。
他顿住了,半晌才开口:“黑无常大人还不动手,难道只是来和我磨牙的?”
曹殷看着他,想从他的话语和面部表情看出他心之所想。他的笑容既带嘲讽又夹杂着无奈。曹殷没有动手,开口问道:
“你的名字?或者说你还是人时叫什么?”曹殷这么问是有道理的,醒来便已是魃,说明是被施加了不一般的秘术,如此被他人看中并施术化为魃,想必也不是普通人,曹殷总觉得他的背后没那么简单。
“我,不记得了。何时死去,为人时是谁,叫什么名字,是什么时代的人这些通通都不记得了。大人问这做什么,像我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在这世上躲藏着生存已觉无趣,速速把我绑了去吧,这不是你们阴司早就想做的么?”他苦笑着嘲讽道。
他显然没了反抗之意,索性坐到地上,两手并排伸到曹殷面前。
“素闻阴司黑无常镣鬼铐能拷恶灵厉鬼,今日也让在下见识见识吧。”
他说罢,无所谓地笑着,曹殷却不上前。
“你说你不记得了……”曹殷似是自言自语道,也不看他,犹自思索着。
“大人还用再想什么,拷了我便是,我不会反抗的。我不讨厌你,反正我不愿苟活,便宜了别人不如让你立了这功罢。”
曹殷好似没听见他的话般,只是道:“你所葬的墓中有没有能证明你身份的东西?”
他没成想曹殷会这么问他,愣了愣,答道:“我所在的墓中没有铭文记载,只有随身带着一块玉佩和一只小金印上面有字,我记不起什么,又不敢轻易拿给别人看。”
“给我看看。”曹殷摊开手。
他并未料到曹殷有此动作,顿了顿便从腰间摘了玉佩,又从袖中取了金印递给了曹殷。曹殷接了过来,看了半晌,皱起了眉头。这一看便知不是寻常人所佩之物,曹殷若有所思,对他道:
“金印刻有‘帝’字样,玉佩又刻以凤凰,恐不是寻常之物。如你不是寻常之人又遇这种不寻常之事,那就必须调查之后才能对你进行最终判决。”曹殷拿着玉佩和金印对他道,“这两个物件我先带回阴司调查,你必须得呆在这里不能离开,我会派拘魂吏看守你,我也知他们奈何不了你,但我信你必不会离开。”
曹殷虽面无表情但语气肯定,他不知这位鬼仙大人为何不直接逮捕他却反而在意起他的身世,“我信你……”这三个字让他忽然感到些许的不知所措。
“实在是不明白大人你为何这么做,但既然已无反抗之心,我又为何要逃走。我在这里等着大人给我的最终判决便是。”他笑笑。
曹殷看了他一眼,转身隐入了晨曦之中。
(待续)
第21章 外篇 ·凤凰于飞(5)()
五
再见曹殷已是五日之后,曹殷于傍晚时分又出现在他面前。
“大人这回是来逮捕我的么?”他醉人地笑问。
曹殷未答话,从袖中取出一只香炉放于地上,念动咒语,一道法阵以香炉为中心铺将开来。他又取出玉佩和金印放于阵中香炉边上,静静道:
“威帝大人,随我来吧。”
他听到“威帝”二字瞬间一震,一种五味杂陈的复杂心情油然而生。
“做什么去?”他不禁问道。
“这是阴司第五殿阎罗王殿下的还魂香,此香可以使死者暂时还魂于阳间,你是僵,处于六道之外,点此香可以回忆起忘却之事。但我们从未尝试给僵尸点过,如今可以一试。”曹殷道。
“你们调查出什么来了,使得阎罗王能交予你此香,一般不都只是把魂魄带到望乡台做一场回家的黄粱梦么。”
“你竟知晓望乡台。”曹殷奇道,“我的力量是不足以说服五殿下,原本为魔王的谛听也出面了。他已入佛门,一切因果报应已与其无关,你的情况特殊至极,谛听不希望你白白被除去。找回了记忆,你就完整了。”
他浑浑噩噩地听着,香的作用已产生,无数记忆碎片化作青烟从他的身上缕缕冒出,他打量自己的全身,有些惊奇地寻找自己的点滴过去:
那是一座宽广阴暗的宫殿,宫人来往频繁,但却并无声响,此殿名为凤仪殿,然而殿中的此情此景却并无“凤仪”之象,宫人带着数位御医模样的人进入此殿。只听宫女们窃窃私语道:“这凤仪殿的主人为何要这么做呵,竟在陛下面前自尽,如此惊了驾纵有十条命也不够死的!”
“你哪里知道,这要是我我也恨不得死了,小小年纪,还是前燕的皇室,遭此侮辱活着还有何意思。”其中一位宫女叹道。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是前燕的中山王,又官拜大司马,现今又得皇上宠爱,今后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另一位宫女道。
“飞黄腾达?哼,他要是个女人兴许还有的隐忍,可惜他是个男人,还要被人……”说到这里宫女们都住了嘴,因为殿里的御医们已经退了出来。看御医们的面色,可以肯定殿主人并无性命之忧,宫女们此时都毕恭毕敬地送御医出殿,刚才谈论的话题也就此打住了。
他愣愣地看着这场景,不发一言,接着转过头看向别处,于是,下一个场景又出现了:
两支军队对峙在宫门前,一支恢宏浩荡,另一支却已然残败不堪。两军的主帅一个站在溃不成军的部下前面,面带凄凉的笑。另一个面色清冷,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冷冷地俯视着对方。
他看到这里颤抖了一下,伸出手去触摸骑在马上的那位首领,然而却摸了个空。
“凤凰,你竟也如此绝情了。也罢也罢,你原就是这样的刚烈性子,只是朕……”那战败的王者开口道,却被马上那位将领打断:
“成者王,败者寇。吾当日以败者身份入你宫中受你欺辱,这次一并还清与你!”
“……欺辱……么?原来……如此。”战败首领喃喃自语进而苦笑道:“如此也好,朕是前秦天王苻坚,想你即使赢了也改变不了昔日屈居朕之下的事实。”
声音不大,却字字有力,马上的首领皱紧双眉只说了一个字:“杀。”
顿时,宫门前血海一片。那位自称为“前秦天王苻坚”的首领的身体已倒入那片血海之中,他的头却被那马上的首领高举在手中,四周“呼啦啦”地跪了一地,高呼:“慕容大人威武!”
那震动大地的呼喊,现在的他好似没听见一般,只是喃喃重复道:“慕容……慕容……”
曹殷在一旁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的一切反应,道:“威帝大人想起来了么?”
“果然,那是我……”他闭上眼睛感叹道,“我便是那飞出前秦宫中,灭了苻坚的西燕慕容,我记起来了呵……”
他如此说道,却丝毫无半点兴奋之感,反而拧起眉心,眼中满是嘲讽之色。
“全想起来了么?”曹殷问。
“嗯,只是还有一点。我,是如何变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