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仙门-第1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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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且说。”
“前辈，这‘摇魂草’，或者说是苏醒神魂之物，按理来说应当不是什么稀罕之物，大宗门内难道没有么？”
大宗门便是指‘八难塔’，本来若是叶戈是君落生的‘娈侍’，那这八难塔自然也是他的宗门，只不过做不了真传弟子罢了，当然资质好另当别论。
可是叶戈本就已拜入‘霜华府’，并不是没有宗门的散修，自然不会称八难塔为自己的宗门，可是在灰摩面前又要做戏，只得加了个‘大’字，以做区分。
他见上次在厅堂君落生既然当着灰摩的面提及此事，想来也不避讳灰摩也知情，便好奇问道。
灰摩常年专心修习武道，对人情世故并不在心，所以对叶戈也没有长者的那一分严厉，他忽然开口问叶戈，也只是刚好看到叶戈的疑惑，便开口发问。
闻言认真想了一下，然后道：“此物虽不稀罕，但人界却没有，唯有妖界才有。”
叶戈听闻更好奇了，赶忙道：“这是为何？”
“这和人界妖界的灵气不同有关。当年灵胎化为四天界三十二方天地之时，鸿蒙初开，天地间的灵气皆是如一。直到生灵诞生，有了生死轮回，灵胎中的一道灵精才变成了三十二方天地之中的轮回往生台。”
“往生台所在之地是魂魄离聚之所，阴气太重，所以灵气驳杂，不宜修炼，上古修士们便渐渐远离此地，去寻找灵气更为纯净的地方，不再回来，因此便有了人族修真界。此后，便是妖族来到了此地。”灰摩不紧不慢，娓娓道来。
“原来如此，这么说妖族当是不受阴气影响了？”叶戈恍然大悟。
“并不是。”灰摩摇摇头，只是却没有继续再说下去。
叶戈本就心思通透，见他闭口不谈，一下便反应了过来。
妖族也是需要修炼的，自然也会喜欢那灵气纯净之地，结果如今却迁移到此处，只怕其中也有人族所迫的缘故。
难怪妖族修士对人族修士大多都心怀怨愤。
灰摩见他顷刻领悟言外之意，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道：“往生台虽是死魂之地，但在这杂乱灵气熏养之下，也滋生了不少奇异的灵材，其中便数能修养神魂的灵材最多。这些灵材依托阴气滋养，少了阴气，很快便会枯萎凋零，所以人界并不常看到。”
灰摩此言算是解了叶戈心中的疑惑。
在得知‘君厉箴’来妖界的目的时，叶戈就曾困惑过这件事，不明白他为何要大费周章千里迢迢跑到这妖界来寻一味灵材，却原来是只有妖界才能有。
想到这里，叶戈不禁想起了寒潭中的那株九寒玉树，这株灵树同样也有滋养神魂之效，只是却不受阴气所生……叶戈越想就越觉得自己拜入的便宜宗门实在神秘得紧。
“多谢灰前辈告知。”灰摩之言让叶戈受益匪浅，他对这等教习过他闻识的前辈向来都是心怀尊敬，边说边行了个谢师之礼。
就在这时，君落生走了进来，见他二人好像刚谈完话的样子，不由一愣，看向叶戈的目光顿时多了一份深意。
叶戈却当作没察觉到那人投来的一抹警告气息，微笑着道：“君上，你回来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灰摩闻言也朝君落生投来一道问询的目光。
“也不是什么大事。”君落生眉头一皱，却是有些烦躁的样子，回道：“只是那青摇长老传来了消息，说是知晓了一株五百年生的‘摇魂草’所在之地，便差人过来告知于我。”
“这样也好，若是能迅速找到这灵草，也可尽快返回上界。”灰摩点了点头。
“嗯。灰师尊，今日我们且先休息吧，待过两日再动身启程，你看如何？”
“如此也可。时日尚早，我便先回屋修炼去了，你们若是有什么事，再用音符传讯于我。”灰摩来此界本就是为了助力君落生，自然是以他的意见为主，闻言也不多说什么，见着诸事已了，留下几句话后，便破空而去，回了自己的居所。
灰摩一走，君落生立即转过头来，看向叶戈。他清醒来后重又带上了面具，虽看不到表情，但叶戈也知道自己正被人审视。
“你方才和师尊说了什么？”君落生走了过来，正好逆着门后的光，使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危险阴沉的味道。
“也没说什么，就问了些‘摇魂草’的事。”叶戈如实道。
“真的？”君落生拉长了语调，显然是有些不信。
叶戈无奈一叹：“不信你便去问灰前辈。”
君落生默然，盯着叶戈好一阵，最后语调微寒地道：“我们之间不过合作关系，有些事情你最好不要多问。”
叶戈如今已然是金丹修士，虽然实力上比起君落生还要差了许多，但至少不再像筑基期时那般毫无底气，闻言只是淡淡一笑：“我知道。”
两人之间忽然无话可说，见叶戈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君落生不知为何觉得心中有一丝失落，却在瞬息间又清醒了过来，强自压下自己纷乱的心 。。。
情，生硬地道了句‘早点休息’，便转身离开了。
待他走远了，叶戈才无奈一笑，摇摇头拿起桌上的灵茶抿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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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过了数日，一大早，一行人便离开了竹林，往青丘山外走去。
青摇本想来送行，奈何事物繁多，抽不开身，便只派人送了些许路上所需的灵药，还有一些礼物，以及……
挑挑眉看了一眼手捧礼盒的青霖，然后叶戈别有深意地看了一旁的君落生一眼，那脸上的笑容灿烂到君落生都觉得浑身有些不自在。
君落生无奈地叹了口气：“青摇说若是想要知道地点，必须答应一个条件。”
“带上青霖？”叶戈闻言不由怜悯地看了他一眼，果见君落生顿了下，有些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叶戈立即笑道：“青摇长老倒也舍得，就不怕这青丘的皇子出门遭了意外么？”
君落生闻言却摇摇头，言语间颇有些无奈的样子：“却是还有人一同前去。”
“哦？是谁？”叶戈不由有些好奇。
君落生没回答，只是抬头看了一下远方，声音有些淡漠：“来了。”
叶戈循声望去，只见山谷内又走出几人来，当先的是名容貌英挺的男子，腰佩短剑，笑盈盈走来，他身后则跟着一名白衣修士，撑着纸伞，却是一脸的愁容，与他那阳光和煦的面容形成了强烈对比。
“哎呀，不知在下是否来迟了？”那男子哈哈一笑，走上前来，然后朝叶戈几人施了一礼。
“在下青丘山青霄，族中弟子排行老四，各位叫我青霄即可。”男子介绍完毕，便笑眯眯地拍了拍一旁的青霖，“沿途我和我这七弟，还要劳烦君道友照顾了。”
“哪里的话，青霄兄安心住下便是。”君落生又回复了那冷冰冰的态度，在外人前他似乎总是那么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模样，全然不似和叶戈在一起时情绪会有着波动起伏。
“哦对了，这位，想来君兄……也许认识？”那青霄忽然想起什么，让出身来，指着身后那白衣修士道。
君落生闻言看去一眼，打量了一下后，果然是认得的，语气微有些惊异地道：“这是……璇玑崖的诡道？”
那一脸倒霉相的白衣修士闻言望来，点点头道：“你们这是要去寻仙草？不是我妄言，这仙草可不好找啊，万一要是碰到凶猛的妖兽怎么办？就算碰不到妖兽，万一碰到厉害的修士怎么办？就算找到了，万一这仙草没成熟怎么办？就算成熟了，可是这山高水远的，拿到了万一又回不来了，可怎么办……”
“咳！”青霄咳了一声，打断了白衣修士的话，然后不好意思地朝众人笑道：“我这朋友就是有些喜欢杞人忧天，诸位莫要见怪。既然君道友也认识，想来应该也能带他一起前去吧？”
君落生想了一下，最后淡淡地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
接着众人便6续上了仙船，待得仙船缓缓启动，君落生交代了一些要注意的事项后，便让众人先回房休息，休息完毕后再商议细节。
众人点头应是，便各自散去，还没走几步，那白衣修士看着同自己一个方向走去的叶戈，不由停住脚步奇道：“奇怪？你们二人不是主侍吗？为何不住同一间房？却往这边来？”
120第一百二十章 唯念为人（）
白衣修士嗓门极大，这句话几乎所有人都听到了。青霖一听脸色立即沉了下来；就连君落生也愣了一下；还是叶戈反应快；闻言笑了笑道：“我们君上平日休息不喜打扰，所以我们是分房而眠。”
君落生也迅速回过神来，他看了叶戈一眼；知道此时自己保持缄默就好。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兴许是叶戈此前和灰摩独处时让他感到了一丝危机，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他想了想，却是忽然折了回来；将叶戈的手牵住，然后看向那白衣修士；一贯漠然地道：“多谢道友关心。”
然后又转头看向叶戈，声音软了几分：“你今夜陪我。”
叶戈一惊，可是面上却表现得毫无破绽，只是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落在旁人眼中，只觉得是个性情温柔的娈侍，听到主人的诉求后表情欣喜却又带着一丝羞涩。
君落生也不遑多让，对着叶戈轻轻一笑，然后无比熟络地将人拉近了些，牵着叶戈往自己的房间去了。
“君哥哥……”青霖在后面忍不住出声喊道，可是话到后面却又委屈地消失在了口中，最后只得眼睁睁地看着二人‘情意绵绵’地回了君落生的房间。百般郁闷下，只得气呼呼地瞪了那白衣修士一眼，也走了。
“你那七弟是怎么了？” 白衣修士莫名其妙地道。
“唉，还不就是这么回事，真是孽缘啊……”青霄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看也是。”白衣修士闻言又来劲了，唉声叹气道：“绝对不会有结果。”
青霄无语，知他一向就是这种悲观的性情，也没计较，扬扬手，指着前面道：“好了，我们也回去休息吧。”
见青霄一副不甚在意地样子往前走去，白衣修士在后面认真地道了句：“我是说认真的。”
说罢，见没人理他，只得无趣地也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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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君落生带着叶戈回了房，两人一路无话，进得房间后，叶戈便抽回了手，好奇地看了君落生一眼：“可是有事要说？”
这话和平常无异，君落生闻言却默然了，最终没说什么，只是略带疲倦地走到自己床边坐下，轻轻低下头，边慢慢解开自己的衣带，边倦声道：“我有些累了，你自便吧，这儿你随意坐。”
说罢，宽衣解带，竟然像是真要在床上大睡一觉。
叶戈闻言不由有些糊涂了，他实在搞不明白‘君厉箴’到底在唱的哪一出，见那人真的是要休息，想了想，索性也来之安之，走到那柔软的床上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
见‘君厉箴’解衣的手一顿，叶戈理直气壮地道：“是你说随意的。”
君落生似乎有点好气又好笑，嘴角动了动，也真没再说他什么，将衣袍叠好放在一旁，便躺下在他身后睡了下来。
修士虽然平日靠着体内灵气的运转，可以一直不眠不休，但修士毕竟还是人，不是仙，仍是会感觉到疲倦，所以有时候也会如凡人一般卧榻入眠。
叶戈虽然喜欢和‘君厉箴’斗斗嘴，但见他真要休息，也不再去打扰，当真盘腿打坐，毫不在意地吐纳修炼了起来。
君落生侧躺在他身后，呼吸平稳，只是眼睛却没闭上，而是愣愣地盯着叶戈那瘦削的背影略有些出神。
心魔虽然是‘君厉箴’灭门之后所生，但‘君厉箴’的记忆他却是有的，从小到大，竟然一分未曾缺失过，倒是‘君厉箴’自己，反而像是逃避般，忘记了不少。
其中有个人的身影，君落生的印象最深。
那是他……姑且算是他的吧，幼年时的一个小小侍童，二人从小一起长大，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感情却颇要好，几乎是形影不离。
虽然二人最后在乱葬岗分离，可是侍童拼死带他逃出后，所说的一句话，一直让君落生无法忘怀。
——‘我不会弃你而去’。
那个瘦弱的少年坚定地说出这句话，明亮的眼睛里是无比的的温柔和认真，一瞬间给予‘君厉箴’的是莫大的安宁和感动。
虽然两道神魂的意识和记忆时常交杂不清，但这段记忆也被心魔继承了下来，他去君家堡查寻真相时，也曾有意无意地去找过当年的这个玩伴，可无一例外地，都是查无音讯。
有一点君落生不想承认的是，那日他在君家废墟上执意要带走叶戈，除了看中叶戈的阵法天赋外，还有部分原因是因为心中隐隐地透出的那一丝亲切感。
是的，他乍一看到叶戈，心中就不自觉安宁下来，再没有那种仿佛真的入魔了般的无尽躁动，只有这个时候，他才会觉得自己不是‘心魔’，而是一道切切实实地，有自我感受的神魂。
被认为是心魔，君落生觉得自己仿佛就只是一个随时不被需要的存在般，因终有一天会被消除掉，而感到极度的不安和暴躁。
所以他不断地杀戮，就是为了加深‘君厉箴’的心魔怨念，好让自己能存在的时间更久，久到终有一天能变成一个有血有肉有情有爱的真实的意识。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冲动嗜杀的人，他比任何一个人都要清醒和都要冷静，清醒地知道自己要什么，然后再去冷静地做。
所以他对叶戈能让他有那样的感觉，感到几分好奇又感到几分紧张，他既好奇接下来会有什么变化，又紧张这变化会带来的后果，是不是这样他就能取代‘君厉箴’，成为一个真正的人……生活在这个世界呢？
神海中被茧困住的‘君厉箴’神魂似乎察觉到了他这危险的想法，立即躁动了起来，君落生心中一跳，气息不由紊乱起来，他赶忙拿出一粒霍邪欢所制的灵丹吞服了下去，神海中的那枚魂茧这才慢慢安静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