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果硬糖-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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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儿笔的本事,大房算了第二,圈子里没人算第一,很有些花样。
崔玉晓得他又要骚包里,还是没吭声。
刚开始嘉树也没怎么注意,等后面他将笔抛起来,手腕接触后挽了个花式。小孩子立刻被吸引了,丢开手机壳看他,直勾勾的。
车启动,钟勇刻意开得慢,便足够平稳。
崔玉旁观,大房耍把式,嘉树当观众,居然很和谐。中间好几次大房故意失手,嘉树情不自禁地担忧出声,态度逐渐软化。
“到了。”钟勇把车停在李婉家门口。
大房立刻收了笔,用拇指和食指捏起来在嘉树眼前晃了一圈。嘉树大眼睛亮闪闪,视线不由自主跟着他的手走,眼睁睁看着他将笔插入口袋中。
小脸蛋上的遗憾,一览无遗。
崔玉摸了摸他,果然还是小孩子,完全被人控场了。
大房凑过去,“下次一起玩?”
嘉树这才醒过来,仰头看看崔玉,拉了拉她。她笑一下,推开车门下车。
大房稍微有点遗憾,再回想一下却又自觉表现很好。他也跟着下车,巧不巧遇上李婉和崔明生在院子里整理花草的枯枝败叶。俩老见他有些惊吓,他挥挥手热情道,“叔叔阿姨好啊。”
一派阳光灿烂。
崔玉料想有过这样的场景,先抱着嘉树进院子。
李婉看看崔玉,再看看大房,很想不通的表情。
崔明生没吭声,伸手去接嘉树。嘉树两手紧紧圈着他,头耷在他肩膀上,“我好想爷爷奶奶,想死你们了。”
大房十分羡慕,什么时候小宝贝才能对他毫无保留?
崔玉清咳了一声,“爸妈,你们先帮我带一下嘉树,我和他——”他是指大房,所有人的共识,“去外面聊聊逛逛。”
李婉没来得及说话,崔明生道,“去吧。”
大房有些福至心灵,隐约晓得要迎接最后的审判。可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心思,伸手一把捏住了崔玉的手腕。他冲二老笑一笑,对嘉树说了一声再见,半转身拉着她出去。
庆幸的是,她没挣扎。
深秋凄凉,又是周末的早晨,小区里人不多。
大房牵了一会儿,感觉空气凉凉的,便带着她的手一起揣自己衣兜里。她被动接受,他的手却钻她手心里,很霸道地涨得满满的。手背碰到一些凉凉刺刺的东西,应该是他随身带的许多糖果。
崔玉带着他转小区后面,有一片私用的游泳池。池水放干,露出蓝白色的马赛克地板,池边却植满了各种花木,排列了许多看护所用的木头椅子。
“累不累?”她问,“昨儿没睡觉吧?”
“不累。”大房是个傻的也不会在这时候喊累。只是心里有些忐忑,过去几年,每次崔玉跟他单独会面聊天,都不会有啥好结果。第一次是她戳穿当管家是被逼的;第二次要他表态要不要嘉树;第三次彻底撇清关系,只准一个月见一两次;最后一次更惨,几乎彻底失去了他们。两年时光沉淀,他确实成熟了些,但永远不能平静地面对她。
她坐下来,“嘉树挺喜欢玩水,夏天的时候每天都要爷爷带过来。”
“以后我带。”大房福至心灵。
“他性格像我,有点被动,不是特别开朗。”
“这个我擅长啊,跟我玩儿几个月,马上就开朗了。”大房很有自知自明,“小孩子嘛,刚开始肯定是怕生。叔叔阿姨年纪大,怕他受伤不肯冒险。我就不一样拉,爱怎么玩就怎么玩。”
崔玉勾了勾唇,“你脸皮还是一样厚啊,我什么都没说,你亲爹的架子已经摆起来了。”
大房掏出两人的手,低头亲了亲她手背。
“白诺那边怎么回事?和小叔叔有什么关系?”崔玉终于开口问了。
大房也没隐瞒,从头到尾全抖落出来了。
那天在商场里的纠纷,因为白女士出手,里里外外算是按住了。然外面的流言断绝,可家族内部还是有疑惑,特别是房中擎那边。他的妻子姓李,一向不太管他工作的事情,看起来也很温柔和顺。谁知道突然发难,问白诺的混账话是不是有原因。她知道崔明烟的存在,没问过,但一直梗着口气。
一开始,那位小婶婶是盯着房中擎问,可通没问出什么结果来;她不死心,找到白诺。白诺狗急跳墙,正愁没地方下嘴给人找麻烦,便打着她的名号,找人查嘉树。嘉树明明白白是崔玉生的,只父不详,可这一条足够他兴风作浪。那天派出去的俩人,打的是劫车带走嘉树的主意,方便白诺和房家拿条件。
房中擎没料到自家后院起火,那位小婶婶更没想到自己被连续摆了两道,白诺却推说全不知道。
白女士气得半死,大房才懒得管他们的烂账,一力要把人立刻送走。
房中铭听他们说了个开头,直接找人押着白诺走了,天亮都不用等便上飞机。
“现在恐怕在太平洋上空了。”大房摇头,“对不起,我该想到的,以后一定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大房一脸愧疚地他道歉。
崔玉点点头,正巧手机响起来。
她用另一只手摸出手机,是公司律师来的短信。大意是已经调出相应的监控,也找到了肇事的两个司机。事情办得很顺利,司机主动承担了全部责任,说是开车发气故意找事,愿意承担一切后果。
因此,她这边没事了。
她回了一个谢谢,抬头看着对面的黄叶。
“怎么了?”大房问。
崔玉没直接回答,反而道,“我妈让我去你家住,陪读的时候,我特别讨厌你。大大咧咧,理所当然,好像全世界都是你的。我还挺好奇,你那样的性格是咋养出来的?一般人教养子女,起码的礼貌是不要给别人添麻烦,可你特别不怕麻烦别人。”
他笑了,白牙森森,“一般人可没这待遇。”
“是吧?特讨厌吧?麻烦别人还是荣幸了?”
“我觉得吧,你换个角度看问题。”大房很心平气和,“人心隔肚皮,很难互相理解对不对?麻烦多点,情绪表现多点,交流的机会就更多点。麻烦不重要,重要的是解决麻烦。只要多交流沟通,不是就了解更多,感情更好了吗?我呢,就稀罕大家一起热热闹闹;反正周围一起的,要不就图我这人,要不就图我感情,要不就想找点啥机会。”
“我也不怕啊。图我人的呢,算是真朋友,没几个;图我感情的——”他笑呵呵,“好像就你一个;图我身上的钱财和机会的,挺多的呢。有的是真能干啊,有的也挺好用的,那不都得好好相处吗?”
“你才奇怪。”大房也有点儿不满,“我妈组那学习小组,多少人想加进来啊?人找我妈说情送礼,我妈都没理的。你好了,来就来吧,专门给我作对摆脸色,让干啥都不乐意。你以为自己表现得挺客气吧?全身上下,脸上眼睛里,就差没写本小姐不高兴几个字了。”
崔玉明白了,“所以你干啥都叫上我,看我不顺眼?”
“那不叫不顺眼,就是不允许有不喜欢本少爷的人存在。”
崔玉真是日了狗了。
“也不是不喜欢。”她道,“是觉得不公平。”
青春期的末尾,成年的开端,俗世猛然冲破梦幻,将生活淋漓展现在她眼前。并且,完全没有给她任何选择的权利,只能被动接受。
体谅母亲,不能不懂事;顺从大房,不能白占别人的便宜。
一张白纸,沾染一点墨迹,被看到的便只有墨迹。
崔玉千万次告诫自己,不要招惹大房,不要对他有任何特别之处,但却偏偏只看得到他。
天平的两端,他面前的砝码堆叠上天,她面前却空无一物。
这不公平。
从一开始,到末尾,崔玉被这几个字困扰着。无数次地追问,为什么就不能甘心当个打工的,为什么要和老板计较公平不公平?后来才承认,是喜欢上了,是不愿意地位高低有别,是对他起了贪心。
大房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一些。
“那种感情不太健康。”崔玉道,“我就特别计较,生完嘉树后很走极端。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是很相信。直到后来你彻底放弃——”
她偏头看他,“他们都说你是个大傻叉。”
大房手心出汗,湿|漉|漉的。他扯了扯嘴角,“你开心,不就挺好的吗?”
“我这两年确实过得挺开心的。”她叹口气,“不勉强自己,不配合别人,很轻松。”
“谢谢。”她说,“谢谢你那时候能放手。”
如果那时候他不放手,她不知道自己会做出哪些更激烈的行为来。拿到想要的文件后,彻底冷静下来,反复回想,才念起他一桩桩的好来,才能让心彻底平静下去。
大房笑得跟哭一样,“小玉儿,你这样说,我有点怕啊。”
“你让我先缓缓啊。”他终于松开她手,摸出一颗糖,“我补充点糖份,免得等下打击太大。”
透明的糖纸被剥开,露出亮晶晶的糖果。
“我尝尝。”她说。
大房转头看看她,再看看糖果,立刻塞口中。崔玉哭笑不得,大男人还怕人抢吃的?然没笑完,头顶上便降临一个吻,甜滋滋的苹果味儿充满口腔。
“好吃不?苹果的。”他说。
崔玉略忍耐了一下,“也不是太难吃。”
大房嗤笑一声,“屁咧,明明就是好吃。”
“之前伍苇和夏涵都有给我介绍对象,就是相亲,”崔玉又说。
大房艹了一声,这些人真是太不够朋友了。
“吃个饭,聊聊天,当交朋友那样。”她道,“谈不上喜欢,也不是很顺利。心就有点淡了,觉得能不能结婚也不重要,带着嘉树过也蛮开心。没想到碰到你——”
他笑了,“是不是被我帅呆了?”
“就觉得怎么有人能几十年如一日地傻。”她勾了勾嘴唇,“看见你那样,我挺开心的。”
正面肯定,来得遂不及防。
笑,咧到耳根后面。
“那我追你好不好?”大房立马缠上去,“上回我问你,你没回答我呢?这回你和嘉树啥都不用干,等我来疼你们好不好?保证什么压力都没有,保证不要你配合我,保证没人敢逼逼我。这两年你们咋过的以后一样过,就多个我而已。”
崔玉冲他笑了一下,他更来劲了。
“老赵马上要被套牢了,小姑姑和朱迪看起来也亲亲热热,欧阳他们都在老子面前秀了好几年恩爱。相亲没意思的,那玩意完全罔顾了人作为人的魅力。老夏和伍苇真是不厚道,他们自己自由恋爱,啥不好的都能塞给你。”他蹭着她的头,“你知不知道我多想你?”
“两年前那天,刚把你送出家门,我就跑了,主要是怕呆熟悉的地方想起你。老宋那工厂啊,就是你去过的那个,隔了几个房间出来。我跑过去占了一个,只要一想你就爬起来看他的图纸和文件。我大学学的是建筑啊,结果活生生啃了无数本电工学的论文。后来他那边的新人都我带,想想自己也是牛叉的——”
“想你一回就吃颗糖,结果长胖了。”大房一脸不堪回首,“老宋人还挺好的,可高大姐就是个妖婆,天天嘲笑老子。没办法,只好减肥。我都穷得要死了,哪儿还有钱减肥,只好绕着厂房跑圈圈。”
“哎。”他又叹气,“天天晚上做梦你嫁给朱迪了,真吓死个人。我安慰自己,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要你们结婚肯定会到处发请帖。老夏和伍苇她们一天没动静,你一天就是安全的。”
崔玉刚开始听得还是笑的,后来却笑不出来了。
“我就后悔,你在的时候没对你好点。每次回忆,你好像都在生气。”
“我现在不生气了。”崔玉道,“生气伤肝。”
大房眨眼,举起手发誓,“我保证以后都不惹你生气,这回咱们见好几天了,我是不是表现得还不错?”
还真是,厚脸皮啊。
她偏头想,“你确定?”
“确定——”他看她脸色,“应该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吧?”
她伸手揉揉他头发,“你现在脑子糊涂的,等睡醒了再说话。”
“不要。”他干脆抱着她,“你好不容易肯理我了。我去睡觉,那不是傻吗?”
“我也不会跑。”
“你不跑比跑更吓人好不?”他想了想,“我妈不是买了你家对面的房子吗?反正也空着呢,不如收拾出来我住啊。”
“以后呢,早晨起来去你家蹭个饭,和嘉树玩一会儿。上班你也不要开车了,跟我一起坐呗,车上还能休息一会儿。下午一起回家啊,崔叔叔那熏鱼真是一绝,我做梦口水了好多回。对了,晚上咱们一起陪嘉树玩嘛。他小子可聪明,才点点大小机灵鬼一个,我得好好带他玩儿。”他说得热闹极了,忍不住再她脸颊上亲一口,“你呢,就可以趁机休息休息。找老夏她们逛个街啊,给咱们父子买点衣服。哎,我这两年惨得不行,现在穿的都是以前的旧衣服——”
崔玉安静地看着他,他在她的注视下开始畅想,从嘉树幼儿园想到大学。
“欧阳那逼才夸张,儿子刚生出来就跑去投了个幼儿园,在家门口设了个分校。宠儿子也不是那样宠法,一点体统也没有。我就不一样了,咱们先把嘉树送那学校去,等他儿子进去了就得重新认个老大。当老大嘛,肯定要有气派,首先不能小气。我算了算自己的开销,加上未来通胀,咱们一年起码得挣这个数才能保障他。”
啰嗦得没完没了,又是心虚又是心急,让人看得一清二楚。
她开口,“你说的这些,都没问题。”
大房立马闭嘴,看着她,眼睛里带着期待的光芒。
“如果你不介意我现在的喜欢没有以前纯粹,也不介意我更重视嘉树的话,咱们可以试试。不过我也有条件,你得先让嘉树接受你,叫你爸爸。”
欢喜来得太快,他甚至没反应过来。
“有问题吗?”崔玉问,“是不是有点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