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是大美人-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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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莲的心跳随着她的脚步变快,两只手情不自禁地抓住树杆,眼睛死死地盯着她。
苏丫到现在都不知道那小孩为什么要抢自己的东西,只是恶作剧吗?可那也不用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
无论如何,她终于把旗袍找到了,能够回去和周太太交差。
苏丫弯腰去捡旗袍,整个背部都暴露在外。
她的手指刚碰到衣服的边角,就听到背后有刻意放轻的脚步声传来,心下一紧,将旗袍朝怀里一捞,鼓足力气朝旁边滚,堪堪躲过差点将她踹下悬崖的那一脚。
玉莲没想到她的反应会那么快,踹了个空,想逃走。
可短短几秒内,苏丫已经看清她的脸猜出她的目的,冷着脸问:
“我跟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害我?”
玉莲迎上她的目光,因计划失败变得害怕的心突然坚硬起来,嘲讽道:
“你还有脸问?婶婶不也跟你无冤无仇,可你还不是照样害了她?”
苏丫慢慢皱起眉:“你在说什么?”
玉莲冷哼,“我是想告诉你,做人不能太忘本。当年要不是叔叔婶婶把你给买回来,你以为你的便宜大伯会养你么?还不是让你饿死!他们是你的恩人,你不知感激就算了,还要害她要是你得手了,以后我们所有当童养媳的,都要被人冤枉了。”
“我和他们之间怎样关你什么事?”苏丫眯起眼睛,压低声音道:“还是说你想嫁给赵行槐,所以巴不得我死,好取而代之?”
玉莲的心思被说中,慌乱无比,支支吾吾地骂道:“你、你别胡说!”
苏丫冷笑:“玉莲,你是被人利用了还不自知,真以为他对你的爱有多深么?不过是看你好骗而已。”
她看见过二人私奔之后的画面,赵行槐带着玉莲去了最为繁华的沪城,靠着偷走的钱想要做生意发家。
可乱世中的生意哪儿有那么好做?
没过半年,他们的钱都赔进去了,身无分文。赵行槐另谋出路,想进军队当官。然而无人引荐,那些军官根本看也不看他,他又不愿意从小兵做起,想来想去,决定让玉莲当自己的铺路石。
玉莲有套天生的好皮肉,虽不比上富家千金,但是比妓院里的还是要好不少。
凭借着她的付出,赵行槐的确在短时间内过了段风光的日子。
之后的进展苏丫没有再看,但是一个能把自己女人送出去卖的男人,能有多爱她?
玉莲对于之后的事毫不知情,眼下仍一头热的扎在赵行槐布下的温柔陷阱中。认为苏丫之所以这么说,都是为了让她放弃赵行槐。
一股怒火从心底蹿出,她恶向胆边生,牟足了劲儿朝苏丫撞去。
苏丫这回没有时间躲避,被她撞了个正着,努力维持平衡,却还是踩着悬崖的边缘摔下去,旗袍也从怀中飞出。
玉莲狂喜,认为她这下死定了。然而久久没有听到惨叫,当她跑到悬崖边一看,发现苏丫在危急关头抓住峭壁上一块凸起的石头,险之又险地挂在那里,风一吹就飘来飘去。
“你可真是打不死的狗啊,这样都能抓住”玉莲说着从身边捡起一块石头,朝苏丫掷去,“给我下去!”
苏丫侧头躲避,紧紧盯着她。
“你就不怕有人从这里路过,看见你的所作所为么?”
遭她这样一说,玉莲真的害怕起来,想了想后决定先回去,让她自己挂在这里。
反正她是一只手抓着的,也撑不了多久,自己还正好利用这个时间差,等别人问起来时说不在场。
如此想着,玉莲朝她啐了口,拍拍裤子就走。
苏丫松了口气,很快又犯起难来。
现在她离地面有十多米,掉下去非死即伤,唯一能支撑的只有手里凸起的尖石,手掌好像已经被磨破了,痛得她冷汗直流。
身边没有可供攀爬之物,等石头一断,她妥妥地掉下去。
苏丫不甘心这样等死,想尽办法往上爬,可惜都没有成功。
一个黑色人影从山下经过,看见落在草地上的旗袍,驻步停留,仿佛在疑惑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苏丫大喊:“救命!我在上面!”
那人抬起头,是张肮脏却英俊的脸。
苏丫发现原来是傻子,差点被口水呛住。
两人怎么总是这样?说有缘又没缘,说没缘偏偏老是遇见。
傻子已经救过她两次,这次再救,那可就欠了他三条命了。
怎么还?
她这边还在纠结着,傻子已经毫不犹豫地冲上山,跑到悬崖边,伸手想拉她。
苏丫顾不得那么多了,活命要紧,拼命伸长胳膊。
但是两人之间隔得有点远,无法碰触到彼此。
傻子面色严峻地想了想,换个方向,竟然从上面一点点爬下来。
苏丫骂道:“你疯了吗?这里很危险,快上去!”
傻子理都不理,在陡峭的岩壁上试探着,寻找那些窄小的踩踏之处。
苏丫全程看着他,都不知道他是怎么下来的。他就像神兵天降似的来到她身边,托住她的后腰说:
“我在下面托着你,你借力上去,千万别犹豫。”
“那你怎么办?”
苏丫回过头想看看他,只看得到他结实修长的胳膊。
傻子没回答,语气极其严肃:“你别管,快上去。”
再这么拖延,两人都得摔下悬崖不可。苏丫只好咬着牙开始往上爬。
岩壁都光滑极了,偶尔有点小缝隙小凸起根本就抓不住,幸好有傻子在下面顶着她,否则她在松开石头的瞬间就会掉下去。
苏丫每往上爬一点,傻子就跟上一点,如同寸步不离的守护神。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来到悬崖上,当身体爬出崖壁时,整个人已经浑身大汗,如同死过一次。
爬上去之后,她顾不得休息,转身就要拉傻子。
傻子冲她伸出手,脸上被汗水冲出几条印子,显然也累到极点。
苏丫刚要拉到他,他脚下的石头突然断裂,身体猛地往下一坠,和碎石一起掉落。
民国童养媳(17)()
“小心!”
苏丫吓出一声尖叫;差点跳下去拉他。幸好他在坠落中再次找到落脚的地方;堪堪停在距离崖顶五六米的地方。深呼吸几次后;继续往上爬。
在如此光滑的地方攀爬很费力;他浑身肌肉紧绷;注意力高度集中;不敢错过任何细微的变化。
苏丫干坐在地上;什么忙都帮不上,担心得要命,也愧疚得要命。
傻子爬到崖顶边;苏丫奋力伸出手。他抓住她纤细的手腕往上一跃,二人搂着彼此倒在地上,傻子压在她的身上。
实在是太累了;二人上来后只想这样躺着。苏丫觉得自己喘不上气;手脚都动不了,仔细一看才察觉到他们现在尴尬的姿势;窘迫地问:“你能不能先下去?”
傻子反应过来;忙撑着地站起身;露出来的白皙皮肤底下带着抹潮红。
“刚才的事谢谢你;要不是你;我现在肯定已经掉下去了。”苏丫慢慢坐起身;抱着胳膊看着他问:“你已经救过我那么多次,想要什么报答?只要我能做到,一定照办。”
傻子定定地看着她;没有回答的打算。
苏丫嗤笑道:“你都已经做到这种地步了;还想装疯卖傻吗?我知道你不是真傻,你告不告诉我真实身份也无所谓。但是知恩图报是我的权力,你不能剥夺。”
“不必了。”
半晌后,傻子冷淡地说出三个字,扭头就走。
不说就不说,有本事以后永远都别说。
苏丫在心底骂了句,打算去山下捡旗袍,却发现旗袍就在手边,连上面的灰都已被拍干净。
玉莲敢做出这种事,背后就算不是赵行槐在指使,也绝对和他脱不了干系。
苏丫下山后并没有急着去找她,而是先去了周家,还向周太太解释,说自己因为熬夜拼旗袍所以起得晚了些。
周太太看见焕然一新的旗袍很开心,不仅没怪她迟到,还赏了好吃的点心给她。
在周家做了一天的工,下午五点时,苏丫下班。
她收拾好东西就出了门,直奔根儿,也就是玉莲的婆婆家,敲响她家的大门。
根儿还在外面做事,只有玉莲与她婆婆在,是她婆婆来开门的,看见苏丫面露不解,“你有什么事吗?”
村子虽然小,可她们都不是热情的人。另外苏丫以前每天都要干很多活,性格又内敛,极少与村里的人来往。
苏丫大大方方道:“我来找玉莲,早晨她找我聊了会儿天,把东西落在我那儿了,能让我进去吗?”
“是吗?那你进来吧。”
婆婆让出路,冲屋里喊道:“玉莲,有人找你。”
玉莲回来后始终没听到苏丫受伤的消息,怀疑她是不是得救了,在家担惊受怕一整天,听到叫声后踩着拖鞋跑出来,看见苏丫站在院子里,大吃一惊,连话都忘了说。
苏丫的笑容如春风般明媚。
“玉莲,别来无恙呀。”
玉莲打了个寒颤,满脸戒备地问:“你来做什么?”
苏丫朝她婆婆瞥了眼,玉莲明意,把她带到自己的房间。
一关上门她就露出本来面目,凶狠地问:“你来报仇吗?我可不会让你得逞,何况你身上一点伤都没有是谁救了你?”
苏丫笑道:“那么凶做什么?我只是来还个东西。”
“还?”
苏丫从口袋里摸出一只珍珠耳环,两指捏着问:“是不是很眼熟?”
玉莲看后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耳垂,发现那里空空如也,心脏蓦然一沉。
她没有说话,白里透红的脸头一次显得没气色。
苏丫走到她身边,低声道:“你认不出来吗?我可认得出这是行槐店里卖的,从沪城进来一对才十个铜板,他上架后要卖两块银元。亏得镇上富人少,没人舍得买。于是唯一的一对就拿来送给自己喜欢的人了,你说他送给了谁?”
玉莲面白如纸,颤声问:“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苏丫微微一笑,拍拍她柔嫩的面颊,把耳环塞到她手里。
“我知道的可多呢,劝你以后还是安分点,少干些铤而走险的事,否则下一次我可不会还有这么好的心。”
玉莲抓着耳环,突然捂脸哭起来。
“我就是喜欢他,就是想跟他在一起,难道这也有错吗”
她楚楚可怜地哭了会儿,发下苏丫无动于衷,只得收起眼泪问:“你会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别人?我已经知道错了,也后悔了,你别说好不好?”
苏丫道:“我说不说,全看你的表现。”
她走了,玉莲看着她的背影,又看看手里的耳环,眼神复杂至极。
平安无事地过了几天,一日傍晚收了工,苏丫沿着石板路朝赵家走。
自那天以后,她和傻子就再也没见过面,更无法像从前似的,有点好吃的都带去给他。
现在的日子比她当年上班时还规律,每天就在赵家和周宅之间来回跑。眼看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她距离完成任务还遥遥无期,心情难以抑制地沉重起来。
正走着,前方传来一阵骚动。
苏丫驻步观看,只见一个脏兮兮的人影从前面跑过来,所到之处行人自动散开,空气里漂浮着一股恶臭,熏得人睁不开眼睛。
那是傻子吗?可他脏归脏,臭到让别人不肯靠近的情况还是从未有过的。
苏丫仔细看了几眼,发现不对。那人比傻子矮得多,身上满是黑黑黄黄的脏污,可是看体型分明是个女人。
她像是也知道自己太臭太脏,低头捂脸走得飞快,根本不敢看人。
随着她的靠近,那股恶臭越来越浓烈。
苏丫身边的人都开始退让,不想离那女人太近。
她也想走,对方却看见了她,加快脚步走到她面前,怨愤骂道:“你这个言而无信的人,你以为这样就会吓垮我吗?呸!我会跟你斗到底的!”
说完她疾奔而去,转眼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空气中留有臭味,苏丫捂着鼻子慢吞吞地往前走,回想刚才那熟悉的啐声,认出她是谁了——玉莲。
玉莲平日是最讲究的,今天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而且她身上的臭还不是一般的臭,很像
就在这时,苏丫听见路边有两个妇人在聊天,言语间谈论的正是玉莲。
“诶诶,你知道么?根儿他家的小媳妇在后山蹲茅坑,掉到茅坑里去啦!”
“刚才跑过去的人就是她?我说怎么有人臭成这样后山那个茅坑有好几年没人清理了吧,这味道还了得。”
“可不是,你说她闲着没事跑哪里去做什么?她家又不是没有茅房。”
“该不是和根儿两个小年轻想来点新鲜的,所以”
“别胡说,根儿娘听到了得撕烂你的嘴不可,他们都还没拜堂呢。”
苏丫弄清楚来由,却更加疑惑了。
玉莲自己掉到茅坑里,找她下什么挑战书?还骂她言而无信
难道是有人趁她不注意把她给推进去,她以为是自己推的?
想来想去,这个猜测最靠谱,可谁吃饱了撑的去推玉莲?
赵行槐是不可能的,沈梅花现在还在吃苦瓜跑圈,拉肚子拉到一看就茅房腿就软,根本不愿接近。
村里其他人就更不会了,大家没仇没怨的,何必做这种事?
一张熟悉的脸缓缓在脑海中浮现,苏丫心里咯噔一声。
完了,该不会是傻子吧?
刚想到这里,苏丫就感觉有人在看着自己。她下意识地抬起头,正好看见前方树杈上坐着个人。傻子垂头看着她,因角度的问题,显得他格外高大,像是撑起了背后的一片天。
苏丫立刻扭头,换个方向回赵家,没有从那棵树底下经过。
玉莲虽是个没过门的小姑娘,又是人家买来的童养媳,可是根儿一家人都对她好,从小就把她捧在手心里,有点好东西都紧着她用。偶尔她和根儿吵架了,她婆婆骂的也绝对是自己儿子,绝对不让她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