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是大美人-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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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子抬起头,看见她湿润的眼睛和可怜的嘴唇,手下的力度不自觉地放轻了一点。
他应该很有经验,没多会儿苏丫的脚就能够自由活动了,只是肌肉还带着隐隐的抽痛。
她缩回脚,自己慢吞吞地揉着,低头说出一句:“谢谢。”
傻子没说话,起身就走。
苏丫喊道:“等等。”
他停下脚步,却没回头。用来当做伪装的泥灰早已被溪水冲刷干净,他俊朗的脸此刻一览无遗。
谁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可是谁都没有说。
苏丫仿佛还能感觉到他手掌温暖有力的触感,脑子一热,说出一句连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的话。
“我和赵行槐不是真的结婚,我一点也不爱他。”
傻子的背影肉眼可见地震了一下,微微侧过脸,鼻梁与眉骨形成一条好看的弧线。
苏丫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向他澄清,说完就后悔了,跟自作多情似的,撑着草地站起身,闷声道:“反正你也不在乎,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吧刚才的事谢谢你,以后有机会,我会报答的。”
话音未落,她已转身离去。
傻子呆呆地看着她纤细瘦弱的背影,很想冲过去抱住她,就像刚才那般。
“你怎么每次去周宅都这么晚回来?”
吃晚饭时,沈梅花捧着碗,方脸被烛光照成黄色,一脸狐疑地问苏丫。
苏丫回来后就换了衣服,没人知道她掉进水里过。可不知道是不是着凉了,她脑袋昏昏沉沉的,对什么也提不起兴趣,恹恹道:“周宅那么多活,天黑之前干不完。”
“你胡说!”沈梅花等得就是这一刻,把筷子拍在桌上,怒道:“我去问过门房,他说你每天都是天黑之前走的。说!你到底做什么去了?”
想不到沈梅花看起来粗枝大叶的,还有这种心眼。
不过苏丫也不怕,她现在一个月能挣十块钱,沈梅花就算抓到把柄,也不敢像之前似的打骂她。
坦然自若地吃了口饭,她淡淡道:
“没错,我骗了你,我就是故意晚回来。”
沈梅花的眼睛都快从眼眶里瞪出来了,气得满脸通红,骂道:“你个小贱蹄子,是不是出去和别的男人私会了?你可别忘了你是我们赵家的人!卖身契都还在我手上呢,敢胡来的话小心我去告你!”
苏丫冷冷一笑。
“好啊,你尽管去,看看到时后悔的是你还是我。”
反了反了,真是反了!
沈梅花简直要跳脚,不知道以前唯唯诺诺任打任骂的小丫头现在怎么变得这么难管教,居然跟她对着来。
她抬起手就要打她,苏丫毫不畏惧地扬起脸。
赵行槐拍着桌子,低声喝道:“够了!天天吵来吵去,像什么话!”
沈梅花被儿子这样吼,怒容立刻转变为委屈,看着他道:“她现在这么过分,不吵能行吗?行槐,她可是你媳妇。结婚之后不老老实实在家待着,天天往外跑算怎么回事?就算以后为咱们老赵家生了儿子,你能确保是你的种?”
赵行槐脸色难看极了,“种不种的是我的事,你少插手。”
“你”沈梅花被儿子嫌烦,痛不欲生,又舍不得骂他。憋来憋去老半天,最后趴在桌上哭嚎起来。
“我的命怎么这样苦哟老头子你还是赶快把我带走吧这两个不孝子是想活活气死我”
赵行槐至今铺子都没回本,有点什么开销都得问她要,只得不情不愿地安慰她。
苏丫没兴趣看这场闹剧,吃完饭就回了房间。
既然两人已经结婚,那就得睡一间房。
躺下没多久,赵行槐就进来了,苏丫朝桌边的两条板凳一指,“你睡那儿。”
赵行槐看着还没自己长的板凳,死活不干。
“这是我的房间,你不能欺人太甚。”
苏丫翻了个白眼,“那你想怎么睡?”
赵行槐自然是想和她睡,可是想想也知道不可能。刚才饭桌上沈梅花的话犹在耳边,他忍不住走到床边,压低声音问:
“你真的是跟男人私会去了?”
苏丫道:“我不管你,你也别管我。”
赵行槐冷着脸说:“你能不能讲点道理?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可女人在外面有野男人算怎么回事?你要是敢给我戴绿帽子,就算拼了命,我也会杀掉你和那个野男人!”
苏丫听得乐不可支。
“就你这种想法,还好意思说自己是读书人?”
赵行槐看她不但不怕,还笑得那么开心,脸色更加难看了,“我不是在开玩笑。”
苏丫收起笑容冷冷道:“我也不是,你想管女人就去管你的玉莲好了,少来烦我。”
赵行槐对于一点感觉很奇怪,忍不住问道:“你都知道我和她的关系了,怎么一点也不生气?”
哪怕是大户人家的妻妾,也会明里暗里争风吃醋吧?
何况他长相气质家庭都不差,在村里是一等一的男人。
苏丫幽幽地叹了口气。
“谁知道呢?大概我爹妈死得早,从小就没被人爱过,所以长大了也不会爱人。”
赵行槐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会儿,苏丫有点困了,闭上眼睛朝他挥挥手,让他一边去。
赵行槐自落地后就没吃过苦,家里什么好的都是紧着他用。如今娶媳妇成家了,却要睡冷板凳,心里十分不情愿。
床很大,苏丫很瘦,躺上去有一大半的位置都是空着的。赵行槐盯着那半边空床,脱了鞋就蹿上去,想靠蛮力夺得睡床的机会。
苏丫掀了掀眼皮,一脚将他踹下地。
他爬起来揉腰,恶狠狠地说:“有你的!看你以后怎么哭着求我!”
他骂完就一瘸一拐地爬上长凳,苏丫撇撇嘴,继续睡自己的。
按照往常的习惯,苏丫天刚亮时就起床,打开门后看见沈梅花站在外边,立刻用身体挡住她朝里看的视线,提高音量道:“婶婶你一大早站在这里做什么?”
沈梅花昨晚才和她吵一顿,这时也没有好脸色,伸手就要去推她。
“让开,我要进去。”
“婶婶,这是我们的房间,你随随便便进来不太好吧?”
苏丫大概猜出她的目的,抓着门框不肯让她进去。
“什么你们的房间,这是老赵家的房间!让开!”
沈梅花力气大,强硬地推开她冲进去。
赵行槐在苏丫说话的时候就醒了,连忙下地穿衣。沈梅花进来时他正好在套裤子,半边雪白的屁股露在外面,被看了个正着。
沈梅花愣了愣,他提起裤子恼怒道:“娘你到底想干嘛?”
沈梅花想起自己的本意,连忙去掀床上的被子,看着底下干干净净的床单,她对苏丫怒目而视。
“你们昨晚又没有行房?”
苏丫没回答,扭头看向赵行槐,面沉如水地问:“你跟她说了?”
第一天床单上就有血,要不是赵行槐透露出秘密,沈梅花怎么可能他们到现在都没行房?
赵行槐本来也只是和亲娘私底下抱怨抱怨,没想都她居然大大咧咧的说出来,一时间难以下台,嗫嚅着说不出话。
苏丫冷声道:“我说过后果的,看来你是想经历一下了。”
她转身朝外走,赵行槐奋不顾身地扑过去抱住她,拼命央求。
“苏丫你听我说,你先冷静一点,千万不要冲动”
沈梅花看儿子居然求她,喷着唾沫星子骂道:“这种女人就是该打一顿!打得骨头断了才会服,行槐你可千万别心软!”
苏丫推开赵行槐,携着一身寒气走到她面前。
“你既然这么喜欢打来打去,当初何必买个人,直接买个沙包不好吗?”
沈梅花冷哼。
“你也知道自己是买来的,既然这样,就乖乖给赵家添子添孙,否则难过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苏丫道:“照你这么说,我把当初的卖身钱还给你,是不是就可以重获自由了?对了,我虽然是被买来的,可没有哪个官府规定被买走的人就要干活,从会做事开始,你是不是该月月给我算月钱?现在也有个十年八年了,你说你该补偿我多少钱?”
民国童养媳(13)()
“你你这个牙尖嘴利的贱蹄子”
沈梅花说不过她;又怕动手把她打跑了;干脆往地上一坐;捶胸顿足地耍起赖来。
“这女人是要我们赵家断子绝孙啊;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孽;居然摊上这么个媳妇老天爷你帮帮忙;干脆把我这条老命给带走吧;省得被她给活活气死”
她嗓门大,加之这个时间点大家都才刚起床,左邻右舍听见她的哭嚎声;言语间还是在骂刚过门没多久的儿媳妇,纷纷好奇地围过来。
苏丫不想把事情闹大,对赵行槐道:
“看见门外的根哥了么?你要是继续让你娘这么闹下去;我不保证会对他说什么。”
赵行槐想起根哥常拎在手里的那把锄头;心里咯噔一声,忙把沈梅花劝出去。
一大早的就上门闹;再这样发展下去还了得?
她是来完成任务的;可不想把时间都浪费在沈梅花身上。
白天在周宅做工时;苏丫一直在琢磨解决的办法;正好看见院子里的石磨;心生一计;掏出一块银元拜托同在这里做工的杂役,帮自己去药铺子里买来一碗巴豆和半篓黄豆,混在一起用石磨磨好后晾成豆腐;下午收工时就带回家;顺手还从街上买了半斤猪肉。
沈梅花酷爱吃肥肉,苏丫便专挑肥肉买,回家后连同豆腐切块,放进锅里炖了足足半个小时。
灭掉灶里的火,她揭开杉木制的大锅盖,嗅见扑面而来的肉香。
把装着豆腐炖肉的碗藏进柜子里,苏丫走出厨房,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晚上七点时,三人聚在一桌吃晚饭。
因为早上才闹过一顿,桌上谁都不说话。沈梅花用后槽牙狠狠地嚼着酱瓜,发出咔擦咔擦的声响,时而朝苏丫瞪一眼,好似要吃她的肉一样。
吃到一半时,苏丫站起身,从外面端来一只用盘子扣着的碗,放在沈梅花面前。
“婶婶,我知道早上不该那样顶撞你,我错了,这碗菜就当我给你赔不是。”
沈梅花狐疑地打量她,不相信她有那么好的心。只是当盘子一掀开,肉味像蛇似的钻进她鼻腔里,她顿时卸下所有戒备,拿起筷子哼了声。
“这还差不多。”
夹住一块油汪汪的肥肉,夹起来后透明的猪油都在往下滴。沈梅花正要送进嘴里,想起儿子还在旁边,递给他道:“来,行槐你吃。”
赵行槐最不喜这种油腻之物,厌恶地摇头。
“不要。”
沈梅花只好自己吃,一口咬下去,方脸流露出满足感,幸福得快要晕眩。
苏丫浅笑盈盈地看着她,主动夹了一块豆腐放进她碗里。
“婶婶别光吃肉,再吃块豆腐吧,里面吸饱了汤,比肉更好吃呢。”
沈梅花就把豆腐又送进嘴中,味道果然比肥肉更好,香而不腻,隐隐还有一种奇怪的清香,忙对赵行槐道:
“这个好吃,行槐你也试试。”
这年头肉还是稀罕物,即便是小地主的赵家,也只有逢年过节等重要日子才能吃上。
赵行槐已经很久没吃过大荤菜了,闻见肉味就开始流口水,只是不想吃那么肥的肉。
这时听沈梅花一说,筷子跃跃欲试地伸了出去。
“咳咳。”
苏丫清了清嗓子。
沈梅花的心情因为这碗肉好了不少,问她:“你怎么了?”
她摇摇头,“没事,嗓子有点痒。”
她是没事,赵行槐这边却不得不把筷子收了回去。
苏丫显然是在警告他不许碰这碗菜。他只能照做,却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不让他碰。
沈梅花又吃了几块肉和豆腐,催促他道:“行槐,快吃啊。”
赵行槐放下筷子站起身,决定逃离这种想吃吃不到的折磨。
“我吃饱了,先回房间睡觉。”
太久没吃过这样的好肉,沈梅花开心到忘乎所以,没有管儿子。等放下筷子时,一整碗肥肉炖豆腐全部入了她的胃。
苏丫去洗碗,沈梅花心满意足地抱着肚子,澡都没洗,就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当天半夜里,西厢房响起惨嚎声。
“疼疼啊”
赵行槐被吵醒,险些从凳子上滚下来,茫然地望向窗外。
“出什么事了?”
苏丫掀开眼皮,“她是你娘,想知道自己看去。”
“我们家真是被人刨了祖坟,才买了你这么个女人”
赵行槐嘀咕一声,套上鞋子出了门,去到沈梅花房外敲门。
“你怎么了?”
沈梅花跪在地上,捂着肚子痛得直哼哼,“我也不知道,肚子突然好疼啊我的天”
“你别光会喊疼,过来开门!”
沈梅花竭力撑着爬过去开门,才扯开栓子,裤子里就传来一阵稀里哗啦的声响。
赵行槐正好推开木门,无比清晰的听见这个声音,闻见空气里逐渐蔓延开来的臭味,恶心得差点把晚上吃得饭都呕出来。
他脸色难看至极地挥挥手。
“别坐在这里了,快去茅房!丢不丢人?”
沈梅花当着儿子的面失禁,老脸简直没地儿搁,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捂着屁股,奔向茅房。
赵行槐看着她刚才坐过的地面,涌出一阵反胃感,打算回自己房间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一出门,他就看见了靠在门框上的苏丫。她穿着一件白色的粗布小背心,一条灰裤子,白白嫩嫩的两条细胳膊抱在胸前,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茅房方向。
想起晚饭桌上的豆腐炖肉,又想想刚才沈梅花刚才痛苦的模样。赵行槐明白了什么,走过去质问:“你是故意的对不对?”
苏丫坦然点头。
“是啊。”
“你到底想怎样?觉得赵家以前对你不好,现在想报复回来吗?”
苏丫笑道:“你可以拭目以待。”
赵行槐气急败坏地问:“你到底为什么不肯跟我行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