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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部分

家养小首辅-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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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他心里也有数这斋夫是刻意来看着他的,就是怕他们管不住嘴乱说,包括这次连休沐都被取消,也是如此。估计那事不结束,他们是不能回去的。

    招儿佯装给他夹菜又拿馒头,同时小声问:“其实我今天来是找你有点事,你们学里有个叫孙河的人,你认识么?不是鹤顶红的鹤,而是大河的河。”

    薛俊才心里一惊,手里的筷子掉了。他赶忙捡了起来,招儿也忙嗔道:“瞧你慌什么,慢慢吃就是,回去姐还给你做,你们这学馆也真是,都不让学生休沐了。”

    她说话的同时,薛俊才很小声地问:“你问他做什么?”

    其实招儿见薛俊才这样,就知道里面肯定有端倪,说不定他还知道些什么。当即一面和他大声说着话,一面间歇性小声将自己来意说了一遍。

    “一条人命,如今就这么被栽赃在几个无辜的人身上。庭儿上学那家馆主也被牵扯在其中,那馆主是个好人,至今保着那几个学生。可要知道那是人命,保得了一时,保不了一世,你若是知道什么,就告诉我们,这样你的同窗九泉之下也能安息。”

    薛俊才没有理她,径自闷着头吃菜吃馒头。

    他好像饿死鬼投胎一般,吃得狼吞虎咽的。菜本就辣,辣得他嘴唇都红了,还是使劲儿吃着,他的额上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明明现在还不到夏天。

    一个馒头终于吃完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心里被噎得有些难受。

    见此,招儿去摸旁边的茶壶,见里面有水,便拿来递给他。他咕噜咕噜喝了许多,才顺了气儿,可心里依旧被噎得慌。

    他想起之前馆主对他们说的话,那是他第一次见儒雅不群的馆主竟露出那般狰狞的神态。他还想起那些在学里恶行昭彰,欺压老实学生的富家子弟

    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书里是这么教他们的,先生们也是这么讲的。包括他自己,也一直这么激励自己,可有时候有些事,不是切肤之痛不会疼。

    他又想起了孙河总是惨白着脸

    薛俊才知道什么才对自己好,馆主答应他们,只要他们关注自己的嘴,明年至少给他们一个童生做。他终于得到他爹千叮咛万嘱咐的东西,可他一点都不开心。

    他还没想明白,就听见一些话从自己嘴里冒了出来,那声音很陌生,沙哑得厉害。

    终于话说完了,薛俊才又抱起水壶往自己嘴里灌了一些水,才站了起来。他看着招儿,朗声道:“姐,你回去跟娘说,让他别担心我。学里都好着呢,我会用心念书,争取明年考个功名回去。”

    招儿依旧陷入震惊之中,闻言当即点点头:“那姐回去了,等你啥时候休沐,姐来接你回去。”

    “嗯。”

    薛俊才拿着招儿给他带的两坛子腌菜,就回了号舍。

    另一头,招儿挽着竹篮子出了学馆大门。她一路低着头往前走,一直走,直到路边有人叫她,她才回过来神儿。

    “打听到了没有?”是薛庭儴。

    “打听到了。”

第62章() 
==第六十二章==

    陈老板多方奔走;依旧是做无用功。

    县里那边;他的关系还不如林邈;至于他通过一些其他关系;各方打探死者家人的身份;大抵是清河也怕被人打听了;瞒得十分紧。

    清河学馆那边又来闹了两次;托词离开学馆的学生越来越多。县衙那边的人又来了一次,已是下了最后通牒,林邈终于坚持不住了;松口让县衙的人将几名涉事学生带走。

    同时,他脱去生员衫,自请与学生一同入狱。

    其实这本不关林邈的事;可他坚持自己是清远的馆主;馆中学生出事他也有责。其实林邈不过是怕狱中有人动了手脚,闹出个屈打成招什么的;有他看着;县衙那边总要顾忌一些。

    这件事可非同小可;林邈可是生员;还是廪生;是登记在册受朝廷廪米的。前来抓人的衙役也不敢随意将他抓走,僵持了大半日时间有余;胡县令才以干涉县衙办差之名,将林邈也请走了。

    清远学馆群龙无首;乱成一片;离馆回家的学生越来越多,也就只有孟、莫两位先生还带着数个学生留守。

    陈老板痛心疾首,气恼林邈的迂腐之余,只能又四处奔走关系,寄望事情能有回旋的余地。

    而另一头,薛庭儴等人在得到招儿带回来的消息后,就奔赴距离湖阳乡有近大半日路程的一个村庄。

    一切只在千钧一发。

    *

    位于夏县安仁大街的县衙里,胡县令难得一副凝重的模样,瞪着陪站在下首处一个身着文士衫头戴平定巾的中年男子。

    他生得长眉星目,下颌留着几缕长须,一派相貌堂堂,富有文士气息。

    此人正是清河学馆的馆主,高有志。

    “你可确定事情不会出什么纰漏,不然到时候不但我保不了你,本官自己也自身难保。那林邈不足为奇,可你别忘了他的老师是谁,鲁桓卿虽只是一介书院的山长,却也是进士出生,桃李满天下,学生遍布大江南北,出仕为朝廷命官者也不再少数。”

    “叔叔您尽管放心,我担保不会出任何纰漏。莫说那林邈迂腐之极,以那群人的脑袋也想不住我会用着李代桃僵之计。再说了,孙家那边还看着呢,能出什么事。”

    “最好如此。”胡县令沉吟了一瞬,捏着胡须道:“此事宜早不宜迟,还是早些解决了,方能心安。你明日让苦主再来县衙击鼓鸣冤,本官后日便开堂审讯。是时罪名一旦定下,把那死了的学生送去下葬,想必给他们天大的本事也翻不了案。”

    “叔叔所言极是,我这便回去办。”

    胡县令点点头,高有志便下去了。

    等他走后,胡县令又细细思索一番是否还有纰漏,方放下心来端了茶喝。

    其实按照胡县令一贯小心谨慎的性子,他是不愿意管这档子事的,无奈高有志拜了他那无子的亲弟弟做了干爹,从辈分上来讲,也算是自己子侄辈儿的。而这些年来他也没少收受对方好处,又有那夏县首屈一指的富商孙家出面,胡县令看在那大把的银子的份上,才愿意趟这趟浑水。

    如今只希望一切能顺利。莫名的胡县令总有一种不安感,心惊肉跳的,可是静静去体会,却又没这种感觉,不然素来果断的他也不会如此。

    *

    县衙大牢中,历来用来招待关系户的牢房里关着一群人。

    这大牢里也分三六九等,那些没权没势没亲没故从其身上捞不到好处的是一等,家世平凡只能捞到一些好处的又是一等,再往上就分大户和关系户了。大户指的是家里有钱的,至于关系户则是大牢中最不能碰的一类,通常都是县太爷专门交代下来,不准轻举妄动且要好生侍候的人。

    如今这间牢房里就关着这么一群人,县太爷亲自发话不准妄动。正确来讲不是一群人,而是那一个人,可这一个人却是无比难缠。

    狱卒们已经废了许多功夫,都没能将那几个学生单独提出来。这姓林的秀才也不如表现的那般迂腐,几个学生都管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吃喝拉撒睡都是如此。

    其实偶尔狱卒们也会觉得讥讽,这群读书人平时最是在乎自己的形象,如今为了保全小命,竟是当着众人在马桶里撒尿都不觉得有辱斯文了。

    林邈一身白衣端坐在铺满了茅草的地上,身边围着几名年纪不大的学生,最大的不过二十,最小的才十五六岁。这几个学生满脸苍白,神情充满了忐忑。

    “馆主,您说咱们还能出去吗?”一个长着娃娃脸的学生问道。

    旁边一人插嘴道:“你这不是说废话,你觉得咱们能出去不?”

    听了这话,众人更是面色惨白,包括于子友和王奇。

    “早知道那日咱们就不应了他们的邀约,谁能想不过私下斗斗文章,竟能惹出这么一些事来。”

    “我不信那人是我们打死的,咱们俱都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可能打死人!”

    “那谁知道,这么多人,你一拳我一脚”

    “噤声!”王奇喝道。

    远处的狱卒好奇地看过来一眼,见这边不过是群读书人如丧考妣要哭的模样,方才噙着笑扭开脸了。

    “这种地方也能胡言乱语?”王奇的脸格外阴沉。

    方才那个说错话的学生小声辩解:“我不过实话实说罢了,当时我有观察,说是动手,其实不过互相拉扯了几把,怎么可能会打死人。”

    又有人道:“若不是于子友态度跋扈,这事也闹不起来,还是他第一个率先动手的。”

    这倒是实话,闻言大家俱是往墙角坐着的于子友看去。

    他抬起头来,望着众人的面色有些难看,此时宛如一只斗败了鸡的他,哪里还有平时高人一等的模样。

    他目光闪了闪,干笑:“这怎么能怪我,当时”

    “行了,都平心静气些!”林邈突然道。

    场上顿时安静下来。

    过了一会儿,王奇斟酌道:“我觉得我们应该把当时的事理一理,既然来到这里,想必不日就会提审。上了公堂,孰是孰非必然要分辨清楚,这件事是如何起始,过程如何,又是怎么才会发展到动手,都必须理清楚。”

    “王兄所言极是。”

    接下来,一众人便以狱卒们听不到的小声,开始合计当日的事来,其中颇多争吵,大抵不过是说谁动了手,谁率先动手了。

    如今也不过刚入了大牢,竟开始内斗了起来,只是读书人的方式相对温和些,尤其又有林邈在旁边看着。

    林邈坐在一旁,无奈地合上了眼。

    *

    提审日很快就来了,为了显示自己公平公正,胡县令特意允许百姓旁听。

    县衙正堂之外的月台上,围满了前来旁听的百姓,加起来有两三百人。

    这其中有本身便是趁着放告日来打官司的,也有风闻动静而来的。早在前几日市井之间便开始流传两家学馆斗殴打死了一名学生的事,历来只听闻市井之间多有斗殴打架之事,少有听说读书人还会打架,那帮子酸儒不是笃信君子动口不动手么。

    这种消息对一些市井之人十分有诱惑力,又听说今日便开审此案,这不有那好事之人便都来了。

    “升堂!”

    随着一声浑厚有力的唤声,衙役们以小跑速度各就各位站立,口里喊着堂威,水火棍在地上戳得嗵嗵直响。同时一身官服的胡县令,迈着八字步从后堂走出来,主簿和书吏紧随其后。

    胡县令在明镜高悬的牌匾下坐下,书吏便拿出上一次放告日的诉状,交给胡县令查看。一般每次放告日都是先审理上一次未判决的事宜,每逢三六九都是放告日。

    随着时间过去,正堂之外聚集的人越来越多,而一些排在前头的案子也都审完了。胡县令回到退思堂喝茶小憩片刻,方又重回正堂。

    一声惊堂木起,书吏唱名道:“孙家夫妇告清远学馆数名学子殴死亲子案,孙家夫妇和清远学馆诸人上堂。”

    不多时,从堂外被带进来一些人,俱是清远学馆诸人。

    而此时堂外突然有喧哗声响起,声音整齐,声势浩大。

    “杀人偿命!杀人偿命!”

    竟是有几十名身穿学子衫的学生,从县衙大门外走了进来。他们排成三列,神情激愤往中门正堂这里走来,围在门外的百姓们不禁让出一条道。

    这些学生很守规矩,到了月台前便停下了脚步。不多时,又从人群里走出一人,却是高有志。

    他满脸唏嘘斥道:他满脸唏嘘斥道:“你说你们这是做什么!”

    “馆主,孙鹤无辜枉死,我等生为同窗恨不能代之,我们”

    “你们呐!”说着,高有志便连连摇头步入大堂之中。

    与此同时,孙家夫妇中的丈夫孙友田扑通一声在堂中跪了下来,哭道:“求青天大老爷做主!”

    门外百姓见此俱是怜悯不已,又骂清远学馆的学生猖狂狠毒,竟然一言不合就打死人。

    清远学馆诸人面色惨白。

    林邈叹了一声,竟拒了衙役让其坐的意思,而是长身直立在堂中,其脊背现佝偻之态。

    “林兄。”高有志拱手道。

    林邈置之不理。

    他失笑一声,才怅然道:“虽咱们曾是同窗,你父亲又是我业师,但事关人命,还望林兄能原谅。”

    林邈抬目去看他,望着他一副惺惺作态的模样,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高有志从来如此,最是擅长装腔作势,关键又让人抓不住把柄,只能有苦难言。偶尔气恼至极,林邈也生出恨不得将其杀死之心,可到底他乃是读书人,又不是心狠手辣之辈,除了气急咬牙切齿,也无奈他何。

    所以只能不理。

    一名衙役走上前来,对高有志笑道:“高馆主请坐。按咱们县衙的规矩,您乃生员出身,又是苦主,当可有一座。”

    高有志望向林邈,衙役也看过来一眼,苦笑道:“林馆主他不愿意坐。”

    “罢,那高某便受之有愧了。”说完,高有志扶袖在圈椅上坐了下来。

    又是一阵堂威声响起,首位上的胡县令道:“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立在堂下一名身穿青衫干瘦的中年人,应道:“学生朱和生,乃是受清河学馆所付,前来代孙氏夫妇应讼。孙氏夫妻痛失爱子,恐其情绪失控,乱了大堂上的规矩,高馆主叹不能代之,才会请了学生前来。”

    这朱讼师也是秀才出身,才能以学生自称,而能见了县太爷不跪,乃是朝廷给身负功名之人的特许。

    胡县令点点头,又看向一旁站着的清远学馆诸人:“你们可有代讼之人?”

    一众人面面相觑后,林邈露出几分苦色,方才摇了摇头,道:“无。”

    顿了一下,他上前一步道:“便由我这馆主代”

    “等一等!”

    这时,人群中传来一阵呼声,随着呼声陈老板伴着一名二十多岁的儒雅青年走入大堂来。

    这青年生得身形高大,着一身半旧的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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