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养小首辅-第2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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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时间过去,夜已不期而至。
而外面的灯会上,更加热闹了。
不得不说礼部的人还是有一手,不光请了许多杂耍班子,什么吞火、吞剑、变戏法、舞龙灯应有尽有,还有不少卖小吃和花灯的摊子。
真不知他们从哪儿找来的。
总而言之,这灯会布置得十分热闹,与琉璃厂和灯市口的灯市并没有什么区别,唯独有些区别的,就是赏灯的从平民百姓变成了达官贵人。
开始各家都拘着,因着都带了家中孩子来,孩子们闹腾,渐渐都不免放开许多。圣驾有没有来,招儿并不知道,不过去宫里迎圣驾的薛庭儴一直没回来。
陈家小儿冲哥儿一直闹着要去看花灯,他今年才六岁,是陈坚和徐氏唯一的独子。宁宁也说出去玩,招儿见外面已经有不少人了,便和徐氏商量着出去逛逛。
徐氏是个娴静的性子,本来还有些怕抛头露面,不过礼部给每家灯棚里都发了一些面具,倒也省去这点子顾忌。
一见娘点头答应了,宁宁忙叫下人去把面具取来。
这些面具怪模怪样,有的头上还有角,乍一看去有些吓人。
“礼部弄这些做甚,大晚上的出去戴上这种面具,没得吓着人。”招儿手持一个整体为棕黑色,头有两角的面具道。
这个徐氏倒是知道些,便与招儿解释了一番。
原来上元节赏花灯戴面具是许多年以前传下来的古习俗,来源自上古时期的傩文化。而‘傩’有人避其难、惊驱疫厉之鬼的寓意,所以这些面具才会如此吓人,就是为了吓走疫病、厉鬼这些不吉祥的东西。
估计礼部弄这套,也是为了应景。另外也是这次来参加皇家灯会的,都是一些勋贵国戚与王公大臣,还有不少女眷,有了面具,也能替彼此避一避忌讳。
“原来是这样。”
见此,招儿也不免来了兴致,将面具分了下去,一人一个,连冲哥儿也分了一个小点儿的。
一行人各自戴上面具,便出了灯棚,没入人流之中。
*
“礼部和户部这次差事办得不错。”
灯市中,有一行人与其他人不太一样。
几个身形高大的男子拥簇着一个靠坐在轮椅上的老者,因为都戴着面具,也都穿着便服,倒是看不出其容貌如何,身份又如何。
不过能出现在这灯会上,又是坐着轮椅的,还能是谁,其他几人的身份自然不难猜出。
不过陛下及轻装简行,明摆着是不想人认出来,就算见到这行人并猜出其身份,也没人不识趣的主动说破。
甚至为了不败坏陛下的兴致,碰见的人都装得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不得不说能当官的都得有一份七窍玲珑心,不然早混不下去了。
“户部不敢居功,多是礼部的功劳。”立在轮椅右侧的青衣男子道。
正是薛庭儴。
“薛大人也是出了不少好点子的。”代表礼部说话的是鲁王。
其实这场灯会说是礼部办,实则是鲁王操持。鲁王便是莫伽,不过如今已经他已经不叫莫伽了,而是改了祁姓。
“鲁王殿下谦虚了。”
“好了,你二人都有功。”嘉成帝笑着道,隔着面具看着这难得的热闹。
他有多久没见过这种热闹了?宫里的人虽是多,可个个说话办事都拘着,作为帝王必然是身在高处不胜寒,可久了也是眷念这份烟火气息的。
“卖元宵呐,皮薄馅多,又大又圆的元宵呐!”“炸酥果,又香又酥又脆!”“馄饨!馄饨呐!”
卖小吃的摊子前人最多,反正也看不见头脸,这些达官贵人们也愿意掏出银钱一二,买了小吃来吃,浑当体验民情。
不远处,就站着一个人正在吃元宵。
可能有些烫,烫得他连连吹气,还是径自往嘴里喂。
嘉成帝看向那处,看得津津有味。
四皇子终于找到说话的机会,忙道:“父皇可是让人买一碗来?儿臣见那元宵似乎挺不错。”
闻言,边上的李顺忍不住了,忙劝道:“陛下,这宫外的东西”
剩下的话虽没说完,但都明白意思。
若是吃出个什么事来,今日这欢庆佳节就会变成惨剧了,估计这灯会上的人有一个算一个。
四皇子也意识到自己失言,没有再说话。
嘉成帝虽是有些想,到底是忍住了,一行人又往前逛去。可有着之前这事,到底还是被扫兴了。
逛了一会儿,嘉成帝便厌了,道:“朕困乏了,回宫。”
“儿臣送父皇回宫。”鲁王和四皇子几乎是异口同声说道。
嘉成帝摆了摆手:“还送什么,你们逛吧,别让朕扰了你们的兴致。不是说等会儿还有什么烟花,朕上了年纪,就不凑热闹了,你们留着看。”
言罢,他就让李顺推着他离开了,韦云杰等人当即护在其侧。其实暗里还有锦衣卫的人,只是从表面上看不出来罢了。
待嘉成帝走后,就只剩下薛庭儴、鲁王和四皇子几人。
四皇子看了鲁王一眼,便扭头走了。
留下薛庭儴和鲁王两个,两个男人隔着面具互视一眼,分道扬镳。
薛庭儴回了自家灯棚。
招儿和孩子们都不在,陈家那边也没见有人。又听留守的下人说都去逛灯市了,他便转身出了灯棚。
外面一片喧嚣,不远处有舞龙灯、踩高跷和舞狮子的,敲锣打鼓,热闹至极。
别的也就罢,那龙灯舞得颇为稀奇壮观。
龙灯有龙首,身躯分数节不等,每节中都燃有蜡烛,灯下有棍子以便撑举。舞时,由一人持彩珠戏龙,龙头随珠转动,其后数人各举一节龙身,随之舞动,并以锣鼓配合,十分壮观。
周围站了不少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人人都戴着面具,难以分辨。
薛庭儴记得招儿今日穿了身桃红色衣裳,几个孩子的衣裳也都记得,只要找到衣裳了,自然就找到了人。
他环视一下场中,并无招儿等人,就换了地处找。
薛庭儴并不知晓,在他后面也有人去了薛家灯棚,得知都去逛灯市了,便也没入了人流中。
宁宁笑着和陈如月嬉闹着。
两个女孩都是十三四岁的年纪,正是豆蔻年华,笑起来即使遮着脸,也美得像一幅画。
“大姐,我看前面有卖好吃的,咱们去买!”矮个子的冲哥儿喊道。
说着,人便钻入人群里不见了。
“哎呀,冲哥儿你跑那么快做甚。”
两个女孩一前一后跟了过去,招儿在后面喊:“小心撞到人,这孩子也真是。”
徐氏急道:“快跟上,别跑丢了。”
“丢不了,这地方怎么可能会丢。”招儿笑着说。
徐氏这才反应过来这是皇家办的灯会,在这里若是能丢了孩子,天下估计没地方安全了。
“还是找找吧。”
说着,徐氏便追了过去。招儿左顾右盼,见不远处有个戴着面具的少年蹲在一个卖花灯的摊子前,匆匆对他说了句别乱跑,就跟上去了。
招儿不过转个头的功夫,就不见了徐氏,只能一面走一面张望着找着。可灯火璀璨,人声鼎沸,也炫花了她的眼,抬眼看去到处都是一片五彩斑斓的光。
招儿正走着,突然有人在后面拍她肩膀。
她转头看去,就见他站在身后。
“你怎么找来了?陛下呢?瞧你这面具真丑!”她自然而然上前拉住他的大掌。
“陛下回宫了。”
“你眼力真好,我戴着面具,你都能认出我。”
薛庭儴轻笑一声:“你不也没错认我。”
招儿先是笑,笑完了才道:“都老夫老妻了,我能认错你?你这身衣裳还是我出门前挑的。对了,快帮忙找找宁宁,那丫头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鲁王见前面不远处行着一个身形高挑,穿桃红色衣裳的女子。
怎么看怎么像她。
他唇角微勾,走上前道:“怎么在这儿?”
对方没有说话。
“吓傻了不成?你还能吓傻?”
这时,对方才有了动静,揭下面具迟疑道:“你是?”
是一个陌生的面孔。
倒是长相不俗,却让鲁王当即没了心情。
他眉头微蹙,正打算离开,旁边突然伸过来只手,是个小丫头。
个头不高,纤纤细细的,抓着他衣袖的小手,细白柔嫩。
“大叔,你怎么在这儿?”
只听声音,鲁王就知是谁。
他正想说什么,就见小丫头冲不远处招手喊道:“爹,娘,我在这儿。”
鲁王顺着看过去,就见一男一女并肩而立,回头看来。
就在这时,突然听见‘咻——嘭’的几声响,不远处的天空突然亮了。
大片大片的烟花在空中炸开,有的像火球、有的像银蛇、还有的像一朵朵盛开的花儿,美丽极了。又有大片烟花从天空倾泻下来,形成了银色、金色的瀑布,壮观得让人叹为观止。
烟花下,相互依偎站着的男女,美得让人窒息。
鲁王遥望过去,心中微涩。
晚了一步,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大叔,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
又有砰、砰、砰的声音接连响起,到处都是一片感叹声,都仰望着那美丽的星空和璀璨的烟花。
就这样,似乎也真的没什么了。
大结局()
==第两百七十三章==
明明一片喧嚣热闹;鲁王却格外觉得有些孤寂。
耳边是小丫头叽叽喳喳的声音。
“这烟花真漂亮;我听我爹说是工部刚弄出的新玩意儿。”
“真好看;要是明年宫里还办这灯会就好了。”
可是再好看的东西;总有消失的时候;感受着渐渐平静下来的氛围;看着那灿烂的烟花在夜空中消逝;宁宁发出阵阵遗憾声。
另一头,招儿也在说:“工部的那些匠人真是奇思妙想,竟然弄出这么漂亮的东西。”
薛庭儴摸了摸脸上的面具;才不想告诉他这是工部研制火器时,不小心弄出来的。
“喜欢看,明年还让他们放。”
招儿笑他:“你以为礼部是你家开的。”
薛庭儴的囧脸藏在面具后;声音格外没好气:“你男人这点本事还是有的。”
招儿知道他又气上了;用手去挠他掌心,挠得他一缩一缩;忍不住一把抓住她顽皮的手。
“快过去吧;宁宁在叫我们。对了;她身边站的那个人是谁?”
薛庭儴这才顺着妻子的目光看向那处;见女儿正和那人说话;目光当即一凝,大步走了过去。
“鲁王殿下怎么在此?”虽然戴着面具;但明显能看出薛庭儴态度生硬。
“闲游至此。”
“小女没有冒犯鲁王殿下吧?宁宁还不快过来。”
薛庭儴的态度让宁宁有些一头雾水,但还是听话地走过去了。招儿看了男人一眼;没有说话。
鲁王摇了摇头;薛庭儴对他矜持地点点头,就带着妻女离开了。
*
这场灯会办得真是别开生面,也因此许多人都逗留了很晚。
一直到了快子时,薛家一家人才回家。
洗漱躺下后,招儿才和薛庭儴说起之前的事。
“你怎么还在吃以前的醋,都多少年了,见到人家还是没好脸色。”这个人家指的自然是鲁王。
薛庭儴轻哼了一声:“有吗?”
“刚才宁宁都被你吓愣住了,回家的时候还在问我,是不是惹你生气了。”
这话招儿自然答不上来,总不能说她爹还在吃很多年前的陈年老醋,只能托词敷衍。
薛庭儴将她拉到怀里来,眯着眼看她:“他至今未娶,陛下与他说了多次,他都借口推脱。”
招儿下意识愣了一下,才若无其事道:“那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一个都快做婆婆的人了。对了说起这个,宁宁也不小了,颖儿都在给如月挑人家了,你说咱女儿怎么办?”
一提起这事,招儿就发愁。
“宁宁才多大,说什么亲。”薛庭儴不以为然道。
“都十三了,总要在她及笄之前定了亲事。”
“十三还小,你舍得女儿这么早嫁出去?”见招儿摇了摇头,他才又道:“不如多留几年,十八再嫁也不迟。”
“你当爹的不急,我这当娘的很急。就不说宁宁了,弘儿都这把年纪了,至今婚事还没着落,几年就回来了一趟,都是你当初答应他拜那个什么洞庭三杰为师。”
说到这里,招儿不免埋怨起来。
薛庭儴失笑道:“那小子自己拜了师,是我能阻止的。行了,儿子过阵子就回来了,八月有大考,他之前来信说今年会下场。”
“真的?”
“我骗你做甚。”
夫妻二人闲言碎语了一会儿,就睡下了,关于鲁王的事,甚至薛庭儴心中那点隐晦的担忧,自然被扔到了九霄云外。
*
五月,薛耀弘终于回京了。
离去的几年让他变化很大,个子更高了,皮肤也黑了不少,且面部线条硬朗了许多,更像一个有担当的男子。
招儿见了,又是心疼又是感叹。当着儿子面笑眯眯的,扭头和薛庭儴却是又抹眼泪又感叹,说儿子吃了不少苦。
薛耀弘在家中休息了两个月,八月下场,一举拿了解元。次年二月赴会试,又中会元,及至四月殿试,以一篇文风奇峻的策论,让嘉成帝叹为观止,称之为当之无愧的状元之才。
自此,薛家一门双状元的事迹,流传于世。
薛耀弘入了翰林院,像他爹当年那样修着史书,是沉淀也是积累。
到了此时,他婚事的问题也再度被提到日程上。
若说之前是还未学成,是功名未取,如今状元都当上了,也算是朝廷命官,这些借口自然不能再用。
谁曾想这次薛耀弘没有拒绝,只说任凭父母做主,倒是让招儿吃了一惊。
儿子松口了,当娘的这里却又难上了,为了给薛耀弘挑个可心的合意的妻子,招儿又是多处打听,又是和薛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