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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部分

家养小首辅-第2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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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下意识就会恐慌。

    “你找朕有事?”

    “陛下,臣妾想将三皇子惠记在名下。臣妾已经没多少日子了,不想死后连个供奉自己的人都没有。”

    “你胡说什么!”

    其实嘉成帝并不意外皇后会提出这个,可真是事到临头,他还是有些意外。

    “你乃朕的皇后,一国之母,就算真有那一日,也就是高居祖庙,受大昌皇族世世代代供奉,又怎会无人供奉。”

    “可臣妾膝下无子无女,若真有那一日,恐怕再无人能记住我,陛下”

    “皇后还是不要多想了,好好养病才是。”

    一阵令人窒息的寂静后,嘉成帝站了起来。

    “陛下,真的不能?”

    “为了江山社稷,我以为你懂,没想到你还是让朕失望了。”

    “江山社稷,江山社稷?”

    看着那明黄色的背影,皇后突然笑了起来,抑不可止。

    “江山社稷能换回我的皇儿?我以为陛下教养太子多年,应该了解自己的儿子,太子从不会是流连那种地方的人。我皇儿得了那种脏病没了,年纪轻轻,临死之前还嚎哭不已。这究竟是谁,是谁害了我皇儿?我以为陛下明白的,定会替皇儿复仇。你才让我失望,彻彻底底的失望。”

    嘉成帝突然转过身,紧紧地攥着负在身后的手,看着榻上那个状似疯癫的人:“皇后,你失仪了。”

    “失仪?一个快要死的人,说什么失仪不失仪。”

    “你这是在谴责朕?无凭无据的事,朕要怎么做,才不至于让你心中充满怨怼。生在这皇家,每一步都是自己走的,适者生存,就算真有人故意蛊惑他,只能怨他意志不够坚定。”

    “你果然无情!”

    “相信朕,这世上再没有比朕更不希望那一切的发生。可既然发生了,就该去面对。”嘉成帝转身往外走去,有声音被留了下来:“你若真想在名下记一位皇子,朕可以答应你,但不是现在。”

    “可臣妾觉得自己快撑不住了。”

    嘉成帝的脚步一顿,过了几息,才踏了下去。

    他没有说话,离开了坤宁宫。

    从坤宁宫出来,已是月上枝头,清冷的弦月悬挂在暗蓝色的天空上,冰冷而又无情。

    一阵微风吹过,平添几分凉意。

    有人靠了上来,将披风搭在嘉成帝的肩头。

    “陛下,时候不早了,可是要回乾清宫。”

    嘉成帝咳了两声,道:“去把刘太医请来。”

    *

    嘉成二十年初秋,皇后曹氏山陵崩塌,举国齐丧。

    帝哀痛不能自已,辍朝五日,命京城上下停鼓乐、婚嫁,禁屠宰等,持服二十七日。诸王公及文武官员、众内外命妇,齐集举哀,。

    连招儿都没想到,她第一次进宫竟然是来哭临的。

    本来按理她作为二品命妇,合该在受封之后入宫拜过皇后。可惜皇后病体已久,这茬就被免了。

    这趟入宫哭临,她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倒有个徐氏,可惜徐氏品级不够,跟她不在一处。这入眼都是惨兮兮的白,她也分辨不出谁是徐氏。也只能女官说什么,就做什么,跟着那前面的人起立、跪下、哭。

    连着三日下来,身体强壮如招儿,也有些受不住了。期间,有些年迈病弱的命妇,昏倒的也不再少数。

    等这一场办罢,招儿整整在家中歇了数日,才缓过来。

    整个八月,京城里比平时都要寂静。

    皇后殁了,这是国之大殇,哪怕是走在路上说句话,还得注意言行,不能说笑,也免得遭了人眼,被治个大不敬之罪。

    至于婚嫁、筵宴等,更是早就停了,得停过二十七日,才能重拾。

    一直到入了九月,京城才重现了鲜活劲儿,恢复了以往的热闹与喧嚣。

    同时热闹的还有朝堂,因为就在这个时候,薛侍郎薛少傅又闹出了新的幺蛾子。

第254章() 
==第两百五十三章==

    薛庭儴当朝提出提高商税之事,并阐述种种,引经据古,旁征博引。

    先从前朝说起,延伸至今朝。

    不光拿出农税的种种数据,甚至拿出朝廷在沿海开阜以来,对朝廷乃至民生带来的种种影响。上至皇帝,中到百官,下到黎民百姓,谁人不争相称颂,实乃利国利民之大好事。

    所以提高商税迫在眉睫,大昌的太平盛世只待此遭。

    别看薛庭儴说得好,可此言还是遭来众大臣的反对,他们群起而攻之,竟是当朝就和薛庭儴争辩起来。

    本来半个时辰就能结束的早朝,因为这件事竟是拖到了午时。

    看得出嘉成帝对此十分有兴趣,竟是赐了百官廷食。

    这百官赐食早在前朝就有惯例,只因‘职事众多,供亿为难’被罢停。从常例变成了偶例,其实也很清楚的表达了嘉成帝的意思——众爱卿歇一歇,吃过了咱们再继续。

    太和殿外的檐下和台基上,摆满了小条案,百官跪坐于蒲团之上。负责朝仪的监察御史来回走动巡视,也没能抑制住下面的嗡嗡的说话声。

    至于嘉成帝,早就摆架回了乾清宫,自然不会在此相陪。

    其实这些人议论,也就是议论提高商税之事。

    正是吵得脸红脖子粗之际,突然被叫停,能忍下的大抵没几个。不过大多都是些低阶官员,高官却是极少有人如此不顾朝仪的。

    即使议论,也不过只是轻言细语几句。

    薛庭儴的位置既不靠前,也不靠后,这排座都是按着品级来。条案上的饭菜并不丰盛,但也不差,一荤一素,另备有汤。

    还有提着茶壶的太监在一旁候着,显然是要百官们吃饱了喝足了,可能能吃得下的官员却寥寥无几。

    唯独薛庭儴。

    他不光把一荤一素两个菜吃光了,还吃了两大碗黍米饭,此时又抱着碗喝汤。引来众官员纷纷侧目,心中鄙夷其能吃能塞能搞事的人不在少数。

    “薛大人真是好饭量,能吃能喝是福气。”正是坐于薛庭儴斜对面的,通政司右参议卢炳福,正四

    品官衔。

    此时薛庭儴刚好喝完了汤,正放下碗筷,从怀中掏出帕子擦手抹嘴。

    他仔细地擦完后,将帕子放入袖中,方道:“卢大人夸赞了,本官因赶着早朝未用早饭。”

    说着,他看看自己面前,再去看卢炳福面前分毫未动的饭菜,一点都不羞愧道:“难道陛下御赐的廷食竟让卢大人不喜,所以才未动分毫?不过也是,本官年轻力壮,正是食量大的时候,自然不能和卢大人相比。”

    这话看似清清淡淡,却把卢炳福气了个仰倒跌。

    他这话明显就是讥讽,可对方反倒说他夸赞了,并以此来讥讽他年老体迈,还给他扣大帽子说是不喜陛下御赐之食。

    这话往轻里说,可以是上了年纪食量小,往重里说可以是藐视圣恩。

    卢炳福脸色顿变,忙拿起筷子道:“本官哪里是不喜,不过是早饭吃多了些。”

    薛庭儴领会地点点头:“卢大人真是好饭量,能吃能喝是福气。不过养生之道讲究饭吃七分饱,卢大人还是要注意些啊”

    卢炳福刚进口的菜当场喷了出来,并剧烈地呛咳着,老脸通红一片。

    薛庭儴忙扬手叫人,还关切道:“本官知晓卢大人有感陛下圣恩,可也不用如此匆忙。俗话说催工不催食,卢大人就算腹饥难忍,也实在不用如此心急。”

    等监察朝仪的御史到了,他还帮着卢炳福说了几句好话,让御史不要将之记名。另帮他找小太监要了茶水,可谓是呵护备至。

    经历这么一出,哪怕心中再是含了怨怼万千,也无人敢找薛庭儴逞口舌之快了,知晓此人是个牙尖嘴利的。

    不是牙尖嘴利,方才在朝堂上舌战群雄,能会不败于下风?

    都是官场的老油子,其实没人不懂这个道理。可关系到切身利益,也是心知薛庭儴受陛下宠信,若此事真让嘉成帝提上日程,损失的可是众人,也因此难免失了方寸。

    提起这个,就要说说这商税了。

    大昌一直是个重农抑商的国家,从前朝开始就是如此。朝廷重田税,而轻商税,商人地位低下,从士农工商的社会等级,就可窥见一斑。

    虽随着时间的过去,各地的商业越来越繁荣昌盛,商人的地位日渐增高,可是商税依旧没正式进入朝廷征收赋税的范畴之中。

    这其中的原因太多,最大的原因无外乎官商勾结。

    朝堂上历来南官多,北官少。之所以会形成这种情况,不外乎一词解释之,良性循环。

    南地自古以来就比北地繁荣,气候、经济等等都是原因,而人们富裕了,最大的体现就是读书人多。

    读书人多,出的朝廷官员就多,本土出身的官员免不了扶持家乡。文风鼎盛的情况下,读书的人就更多。

    南地普通老百姓识字的都不在少数,可北地的想要供出一个读书人,得举全家之力,就足以证明!

    同样,南地历来都是商业繁荣之地,江南一带多少富豪商贾,其生活之豪华奢靡,估计连嘉成帝都要退一射之地。

    为何收不起商税,不外乎南官占了朝堂大半江山。提高商税等于动了他们的饭碗,这就是为何沿海开阜艰难,而想提高商税更是难之又难。

    前朝曾几次都想提高商税,无奈都是腹死胎中,俱是来自于朝堂上阻力太大。

    而这些官员一面收受着那些豪贾的好处,一面阻挠朝堂提高商税,等于吸了万民之血,来中饱自己的私囊。

    明白这些的官员并不在少数,可要么随波逐流,要么泯灭于众。因为但凡敢提起这个的,几乎都没有好下场。

    所以说,薛庭儴此举,真不亚于捅了马蜂窝。

    薛庭儴吃饱喝足,又怼了人,难得神清气爽。想到待会儿还有一场持久仗要打,便想出恭。

    他并不在乎有没有失仪什么的,这会儿失仪,总比等会儿吵架吵到一半失仪的好,遂叫来监察御史,小声说了自己的需求。

    御史自然不会阻挠,于是薛庭儴便在众人如炬般的目光中,离开了。

    等他走后,又是一阵议论声起。监察御史眼观鼻鼻观心,只当是听不到也看不到。这时,又有一人起了,却是陈坚。

    他也要出恭。

    别看出恭这件事简单,实则但凡扯到皇宫,就不会有简单的事。

    皇宫乃至圣上住的地方,可不是来给你出恭的,所以最起初前廷并没有给官员设置茅厕。

    因这不仁道的行举,多少官员漏夜赶来上朝,却米水不敢进。若是早朝结束的早也就罢,拖晚了饿晕的也不再少数。

    自然也少不了当廷便溺出丑者。

    因为这样的事不少,当时的皇帝才特意在前廷设置了一处茅厕,专供朝臣使用。茅厕设于南城墙根下,距离内阁大堂没有多远,也是方便阁臣们使用。

    薛庭儴一路从太和殿奔至南城墙根下,路上在心里是骂了又骂,直到终于到了地方才解放。

    这茅厕挺干净的,不光设了几个恭桶,还以隔间分之,并熏了香,一点污秽之气都无。

    薛庭儴净了手,正打算出去,陈坚从外面进来了。

    见此,他忙装作腹痛,又回到隔间内。

    领路的太监在外面守着,若是压低了说话,外面其实是听不见的。

    陈坚坐下后就道:“你这是捅了马蜂窝!之前不是说的那事,怎生又弄了这出?”

    对方压低着嗓音,又是这么个环境,薛庭儴哪里经历过这种,心里是囧囧然。

    “这啊,这有些不好说。”

    其实并不是不好说,而是薛庭儴不知该怎么说。

    事情还要说到之前,孝安惠皇后的梓宫刚送入皇陵,嘉成帝突然召见了薛庭儴。

    倒也没说什么,就是言语中有暗示之意。

    嘉成帝早就想动土地兼并的事了,早在十年前薛庭儴还只是一个小小的中书舍人时,就曾在廷议中提过,那次的事最终不了了之。

    可这样的帝王,又怎能会放下心中的宏愿。

    薛庭儴以为嘉成帝明白这种事不能操之过急,他确实有想逢迎之心,是为了大昌,也是为了百姓。可此事对于一个官员来说,无疑是身在烘炉,一个不慎就是万劫不复,他难免会有所犹豫。

    可惜

    可惜嘉成帝等不急了。

    薛庭儴不知嘉成帝到底在急什么,可显而易见若是没有这一遭,他完全可以偷摸打诨,且行且看。

    这么一来,他只能被赶鸭子上架,也因此才会有今天这一出。

    “罢,既然你意已决,等会我会声援你。我会尝试带着徐系一派的人,可你是知道的,徐系一派的人恐怕也不愿意看到朝廷提高商税。”

    身处浑水中,谁比谁干净呢。

    所谓的干净,不过是合没合皇帝的意。世上哪有全然的敌我之分,为了同样一个目的,可以是敌。也可以是友。

    诚如之前斗垮吴阁老,诚如当下。

    明明这种让人发窘的情况,有些不合时宜,薛庭儴心里还是一阵感动。他笑了笑,道:“这事你不用插手,我志不在此。”

    *

    百官进了廷食后,便翘首以盼。

    盼了近一个时辰,才盼来似乎小憩了片刻的嘉成帝。

    大臣和皇帝自然是没有比的,譬如高坐龙椅神清气爽的嘉成帝,譬如下面一众腰酸背痛,说不定还内急难忍的众官。

    关于提高商税的第二场朝议,就这么开始了。

    不同于上午,彼时众官没有准备,又被薛庭儴打了个措手不及。这次他们明显经历过悉心准备,说不定还打了腹稿,嘉成帝的‘各抒己见,权衡利弊’刚说完,就有朝臣上奏。

    奏的自然是提高商税有多么的不人道。

    对于这种不人道之诠释,此人拿了前朝万历年抗税案做以旁证,细述了提高商税会引起百姓的暴动,社稷的动荡之种种。

    其实此人有些牵强附会了,万历抗税案乃是万历皇帝识人不清,宦官为祸。那些充作税使的宦官去了地方,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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