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养小首辅-第1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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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臭娘们会武艺,李大锤你还不快死过来帮忙!”
李大锤忙端着油灯就过来了,两人从腰间抽出短刃,朝角落里的招儿逼近。
“禀罗副堂主,人就关在这里。咦,看守的人呢?黄大牙”
罗钊眼神动了动,从他身边当即就走上去两个人。
通道尽头的舱房的门是紧闭着的,黑洞洞的也看不分明。这最下一层的通道十分逼仄,只够两个人将将挤过去。
罗钊嫌闷气,便没有进去,就在这时候,有个人影子从里面扑了出来。
是他的一个属下,脸色惊疑未定。
“副堂主,死人了,死人了!”
闻言,不光罗钊变了色,连不远处楼梯口站着的莫伽也变了色。
呼呼啦啦舱房里进来了许多人,随之进来的还有光亮。借着火把光亮的照耀下,进来的人才终于看清了里面的情况。
地上倒着两个人,不知死活,有刺鼻的血腥味儿
“副堂主,小心!”
“再拿火把!”
两声暴喝徒然炸响,同时还有个黑物飞了过来,被罗钊的属下击飞了出去,撞在什么地方,发出一声轰然巨响。
有人又拿了几根火把进来,通通点上,众人才看清整个场景。
黄大牙和李大锤都倒在地上,其中黄大牙没穿裤子,下身丑陋地在外。地上是一片又一片的血,而墙角堆放木箱杂物的地方,站着个穿着男人衣裳披头散发的女人,她脸上沾满了血污,手里拿着一把带着血的短刃,呈防护状态。
她眼神锃亮中带着一丝惊魂未定,却是紧抿着嘴,死死地盯着众人。
“你们要什么?银子?要多少我有多少!我男人是定海市舶司提举,浙江水师提督,大昌皇帝的心腹,不想牵连族人,不想天下之大无处藏身,识趣的就放我走!”
赫!
莫伽突然轻笑了声,眼神玩味了起来。
*
天似乎一下子就冷了。
本就入了秋,江浙一带秋雨多,淅淅沥沥连下了两日。
上海县县衙里,毛八斗正一脸愧疚地看着收到消息后连夜赶过来的薛庭儴。
有别于平时总是笑眯眯的,此时薛庭儴脸上带着薄霜,嘴角紧抿,脸上的线条一下子锋利起来。
似万年不化的冰霜,又带着一种近乎穷途末路的凶恶。
毛八斗与薛庭儴相识多年,再难的情况又不是没见过,哪里见过他这种模样,感觉似乎天一下子就塌了。
赵志等人跪在下头,都是低垂着头,趴伏在哪里。
他们其中也有不少人受了伤,还有的不识水性,差点没被淹死。那一晚的事发生的太快太急,不过是眨眼之间夫人就不见了,那些攻击他们的人也消失不见了,困在水里的他们无力而绝望。
好不容易上了岸,就赶忙奔赴县衙寻求助力。
大半夜,毛八斗带着所有衙役沿道搜查,什么也没有发现。赵志等人也带伤寻找,他们甚至调动了所有能动用得船只打捞,什么也没有,人不见,尸体也不见。
消息送回定海,薛庭儴连夜就赶了过来。
不光他来了,浙江水师的人也来了,最后在水师的助力下,才在离吴淞口不远的一处芦苇滩上发现了两条小船。
可这两条小船什么也证明不了,招儿依旧没有踪迹。
“大人,你杀了我们吧,我们万死不能赎罪!”
小红跪在下面嘤嘤的哭着,她不懂水性,差点没救回来,等醒来之后就听说夫人丢了的事情,眼泪就没停过。
她满心自责,若不是她胆小,若是她动作能再快一些,夫人不会落了单,就算掉到水下,身边也有人。她还恨自己不中用,若不是不会水,身边的赵志也不会拽着她,说不定夫人就不会丢。
“你们都下去。”
他们还不想走,毛八斗站起来挥挥手道:“都下去休息。”
赵志等人这才鱼贯的出了这间厅堂。
待所有人都出去后,毛八斗看着薛庭儴,犹豫着似乎想说什么。
薛庭儴突然站了起来:“招儿不会死。”
在那梦里没有死,所以她肯定不会死。
“庭儴”
“让我静一静。”
说着,他慢慢往门外走去,毛八斗无力地叹了口气。
第209章()
==第二百一十章==
招儿不知到底是自己的恐吓起了作用;还是这群人想拿她换银子;之后她不光被换了间舱房;还有人给她看伤。
但也仅此而已;她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只知道从那处黑暗的舱房里挪出来后;天又黑了两次;船还在往前行着。
明显可以感觉到一路行来气温的变化,江浙一带入了秋就会渐渐冷下来,可这里反倒给人一种入了暑天之感。
这两日招儿没见到什么外人;每天都是一个面相凶恶的黑衣男人给她送饭。她曾观察过四周,这间房有窗却被钉死了,门外有两人不眠不休地看着她。
她逃不了。
其实她也没处可逃;大海茫茫;离开这处船,她就只有死的下场。
她只能按捺下来静静等待;等着这些人昭告自己的目的。
其实也不是没人来;有个男人来看过她两次。一次只是看她;什么也没说;第二次就是这次了。
“马上就到地方了;这东西给你,是时识趣地把眼睛蒙上。”莫伽将一块儿黑布扔过来;招儿没去接,任那黑布落在地上。
“你是谁?你们为何袭击我们;还抓了我?”
这个问题招儿已经问过许多遍;可没有人回答她,这个人没有回答过,门外的那两人更是不用说。
都是聋子,是哑巴!
不同于之前,这次对方看了她一眼,接了话茬。
“你很好奇?”
“你们到底是谁?”
“我们是海盗。”
“我知道你们是海盗,你们到底要什么,要什么就说吧,能给我就给你们。”招儿只要一想到薛庭儴得知她不见了的事情,就有一种莫名的焦躁感,也因此显得特别心浮气躁。
莫伽淡淡一笑:“我们什么也不要。”
招儿明摆着不信,对他怒目而视。莫伽的目光却渐渐惊奇起来,泛着一种诡异的波光,让招儿有一种毛骨悚然之感。
她这才发现这人的眼睛是深蓝色,他不是大昌人。
“既然不说那就算了,你可以出去了,把门关上。”
那晚,招儿还是受了伤,最重的就是头颈处。也不知她是怎么侥幸没死的,挨了那么重一下,就是头肿了个大包,脖子有些扭伤了。还有就是和那两个男人搏斗时,身上有些擦伤和撞伤。
到现在招儿都不敢回想那天晚上,也可能是头一直很晕很疼,让她当时脑子有些不太清楚。
招儿知道自己杀了人,却有一种隔膜感,感觉钝钝的,也因此她并没有什么感觉。即使有,也被她压了下去,因为那两个人是畜生。
“如果我说,我们是你的丈夫派来杀你的,要的就是你的命,你信不信?”莫伽说,眼睛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不可能!”
“为何不可能?你丈夫年纪轻轻,身居要位,看似风光至极,却岌岌可危,四面楚歌。他既无背景,又无靠山,若高官之女看中他,许了他高官厚禄,你这个原配就是碍眼之物了。毕竟,若是我没有记错,你丈夫当初是被贬斥出京,如今之所以能坐上这个位置,完全靠着侥幸。”
招儿看了过来,瞳孔紧缩:“你到底是谁?”
“我说了我是海盗。”
“你是海盗,怎么可能知道这么多?”
莫伽笑了起来:“这就要问你了,你说我为何会知道这么多?我不光知道这些,还知道那高官之女对你丈夫一直芳心暗许,我还知道她姓吴!”
招儿如遭雷击,当场愣住了。
姓吴,吴宛琼?
她有些懵了,看着莫伽的脸,明明这是一张对任何女人来说,都无法抵挡的脸庞,偏偏她心里充满了嫌恶。
不光嫌恶,还有一种暴躁之感,恨不得砸烂他。
对方为何会知道这一切?
自然不做他想,就是他所说的这个原因,只有熟知内情的人,才知道这么些事情。
难道狗子真想要她的命?
不不不,怎么可能!
招儿脑海里不禁开始回想起以前的那些事,从两人成亲,到有了弘儿,到他成了秀才举人进士,到那次他击了登闻鼓,到举家离开京城
两人经历了那么多,临走前他明明生着小气还故作大方的样子,还历历在目,她还花了不少时间哄他,将他哄得眉开眼笑,才上了马车。
不过就是半月不到,怎么可能就想要她的命。
招儿抿着嘴,看着对方:“我不知道你是谁,到底有什么目的,又从什么地方知道这些事,但你若是想挑拨离间,那你的主意打错了。”
莫伽没料到招儿会这么说,有些微愣。
在他的想法里,这对夫妻各自为政,聚多离少,就算感情不差,但也有限。且此女出身寒微,又是个经商的,而薛庭儴却明摆着前途无量,她难道不该自惭形秽?
旋即,他唾弃了自己这种想法,眼睛落在一脸苍白,头上绑着白布,穿一身破破烂烂衣裳,看起来极为狼狈的招儿身上。
此女走南闯北惯了,之前杀了两个人,却视如平常,又怎么可能是一般的妇人,自然不会自惭形秽。
明明看起来也不是貌美如花,可为何看见她脸上那种笃信的表情,就觉得碍眼极了。
莫伽淡淡一笑,眼睛又在她身上打了个转:“既然不信,那就算了。”
说完,他便转身出了这处舱房。
此人说话奇怪,模样奇怪,态度也奇怪,总而言之在招儿眼里就是怪。他到底想做什么?她想了半天都没想通。
没想通索性就不想了,她将地上的黑布捡了起来。
要到地方了吗?
会是一个什么地方等着她?
*
琼州岛又称海南岛,也是海之南方,大昌之南的意思,是整个大昌最靠近南海的地方。
因为独处南海,远离大昌本土,显得有些离群索居。
朝廷鞭长莫及,又因此地历来是发配罪人的蛮荒之地,且海上多海寇海盗,朝廷几番禁海,致使此地时局混乱,官府的地位岌岌可危,并不被当地百姓看在眼中。
位于琼州岛的西南方向,有一处岛屿。
此岛少有人知,正是红帮的总舵。
此时,位于岛中山寨的聚义堂中,红帮的一干首脑人物,俱皆都到了。
这聚义堂乃是红帮议事之地,非一般人不得入内。红帮内八堂外十二江口,十二江口的人根本没资格入内,只能侯在堂外站着。
此时聚义堂外便站满了人,这些人男女皆有,衣着打扮杂乱,俱都看着堂内的情形。
堂中,首位摆着一张檀木大椅,其上铺着虎皮。按理说,这张椅子该是男人来坐,可偏偏上面坐着个女人。
还是个极为漂亮的女人。
她穿着一身红衣,个头高挑,看模样年纪并不大,也就是三十多岁的模样。鹅蛋脸,黛眉修长,飞入发鬓,一双凤目媚态天成,却又凛然生威,流转之间冷光四射,让人不敢直视。
此时她微微有些慵懒地半靠在椅子里,纤白的玉手搁在大椅扶手的龙头上,看似漫不经心,实则知晓她性子的人,都知她这是怒了。
此人正是红帮的大龙头,红姑。
而她下首处,左右各放了一把椅子,分别坐着副龙头丁巳,和刑堂堂主施淄。再往下左右各放了四张大椅,分别坐着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八堂堂主。
“鲁堂主,此事你需要给我和其他几堂一个交代。”红姑声音暗哑,带着一种惑人的磁性,在空旷的堂中响起。
随着这个声音响起,刑堂堂主施淄也说话了。
他年纪大约四十左右,留着一脸的络腮胡,身材魁梧壮实。就是失了一目,其上戴着个黑色的眼罩,也掩不住下面的疤痕,让人忍不住猜测他当年是受了什么样的伤,才会留下如何痕迹。
“大龙头早有明令,不准招惹官府的人,如今你地字堂擅自行动,竟掳了浙江水师提督的夫人。那薛庭儴已发下赏金令,有其夫人下落者赏银一万,能救出其者赏银十万,明摆着就没打算姑息此事,鲁堂主你就说说这事打算怎么办吧?”
这鲁堂主说的正是坐在左边下首第一位,地字堂的堂主鲁岐。
此人五大三粗,满脸横肉,却是个和尚。他不伦不类地穿着一身棕色的僧服,却是大敞着怀,露出其下的黑色胸毛。
他脾气似乎也挺暴躁,这般连番被挤兑,早已是怒气腾腾,反驳道:“还有个什么说法不说法的,我红帮还怕了朝廷不成?”
“我红帮身处此地,自是不怕朝廷。可如今关头,也不适应节外生枝。濠镜的佛郎机人本就对我等暗中生恨,若是他们从中搅合,再联合官府对我等进行围剿,唯恐伤了帮中元气。”说话的人黄字堂堂主宋七。
此人三十多岁,从衣着打扮上来看,不像是个海盗,倒像是个文士。此人在红帮里素来也以智囊著称,他分析的并无道理。
听了他的话,一旁坐着的几位堂主俱是点了点头。
这时,荒字堂堂主纯和道长说话了。
他穿一身道袍,头戴纯阳巾,一派仙风道骨。看其面容也就四十多岁的模样,满脸慈和,一副老好人的模样。
“此事也不该怪鲁堂主,那定海开阜以来,损了我们多少生意。又组建水师,我红帮历来叱咤东南两海,如今高丽、倭国等东海航道受阻,我红帮帮众数万,又不产粮食,粮食全指着高丽购入。
“现在浙江水师堵在那儿,我们只能折道去安南、满刺加购粮。安南内乱,满刺加被佛郎机人占了。因为这购粮之事,为帮里的帮众添了多少麻烦,鲁堂主也是为了帮里着想,大龙头不该责备才是。”
纯和道长说的没错,此事早就被红帮提到聚义堂议了很多次。
下面不断有人提议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