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养小首辅-第1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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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庭儴在离开时还干了件事,这件事让招儿事后每次回想起都脸红不已。
他竟是顺手摘下帽子上的金花,冲她掷了来。
直到怀里落了个东西,招儿才反应过来。就见那花格外不同,沉甸甸的,枝叶皆银,饰以翠羽,其牌用银抹金。
恍惚间,听见他说:“在家等我。”还有女子低声尖叫:“状元公掷花的样子好俊,为何那花竟不是给我!”
“状元公本来就生得俊”
“她为何这么好命!竟能嫁给状元公!”
“啊,在家等我——状元公小女年方十七,家住”
眼见那大队人马都走了,这些人还是盯着自己不放,且看过来的目光越来越多,招儿当即怂得捏着花跑了。
至于那瓜子脸,她并没有在意,自是不知此女方才就趁着人多的时候走了。
第150章()
==第一百五十章==
随着锣鼓声渐渐远离;拥嚷嘈杂的人群也离开了;很多看热闹的人都尾随着队伍去了。
空气中还弥散着鞭炮的火/药味儿;和阵阵脂粉香气;地上散的都是鲜花和花瓣;被来往行人踩成了一片狼藉;铺子老板面上带着笑;命伙计赶紧把门前清理了。
吴宛琼一直看到那低头匆匆而去的女子走远了,才收回目光。
本来她也是来看新科状元公的,却没想到会看见这样一出大戏。
“姑娘;咱们回去吧,时候也不早了。”莺歌步上来道。
吴宛琼又看了窗外一眼,才站了起来;让莺歌服侍她穿上披风;又带上兜帽,才低着头让莺歌搀着下了楼。
马车就在外面等着;主仆上了车后;就往吴府驶去。
回到家中;能很明显感觉到一股低气压在无形中酝酿着。
最近吴阁老的情况不大好;虽是许多朝中大员都替他求了情;可嘉成帝却一直没什么表示。
这就有些僵了,于文官和帝王来说;一个是君一个是臣,君强臣弱;君弱臣强;这些都是相辅相成的。
一般不到撕破脸皮的时候,皇帝都是要给大臣留有颜面的,这是一个仁义之君的典范,也是为了向成千上万的官员表现属于帝王的大度和容让。
可这次嘉成帝却没给吴阁老面子,虽然他也没说要怎么处置吴阁老,甚至吴文轩也一直在关在大理寺。但处在吴阁老这个位置,说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也不为过,请罪和告老的折子竟被留中不发,已经能很说明问题了。
哪怕是嘉成帝最近忙得连轴转,也遮掩不了君臣之间已经十分紧张的关系,所以吴阁老怎么会高兴得起来。
这一次若是弄个不好,可能就是满盘皆输的下场。
吴宛琼回到自己的院子,换了身衣裳便去了吴阁老的书房。还没进院门,就见安伯直对她做手势,她当即停下了脚步。
“姑娘,您还是别进去了,老爷这会儿正怒着。”安伯小声道。
“发生了什么事?”
“还不是冯阁老办的那桩事,老爷听说今日是金殿传胪状元郎跨马游街的日子,就砸了砚台。”
吴宛琼叹了一口气:“爹如今气性越来越大了。”
“也是二老爷不好,竟是瞒着老爷办了这么一桩事,如今可把人都给坑坏了。”
吴宛琼抿着嘴,她二叔之所以会这么大胆,无外乎仗着他爹没有儿子,吴家就吴文轩这么一个独苗。
而这件事看似到最后已经和吴文轩没什么关系了,事实上他却是起因,若是没有这件事,自然不会无故招了那个人,那个人也不会闹出来。
吴宛琼眼前又出现一片耀目的火红,和火红下那张白皙如玉的淡漠脸庞。她今日之所以会出门,就是好奇那个敲响登闻鼓,将京城搅合得风云变色,让她爹只能抱病在家的人是谁。
她没想到竟是他,而自己也曾见过他,就是那个被莺歌骂做伤风败俗的一家三口中的丈夫。
没想到他竟是新科状元。
她想起之前状元公抬手摘花掷上楼的场景,想起一身大红色状元袍的男人抱着个雪白可爱的娃娃,就这么堂而皇之去游街了,还想到之前那女子含羞带怯的眉眼,柳眉不禁蹙了起来。
吴宛琼并没有发现自己脸上还带了些许钦羡,只是那钦羡很淡,转瞬即逝。
“安伯,那我就不进去了,您劝着些我爹,让他不要太急上火。”
“是,姑娘。”
望着吴宛琼远去的瘦弱背影,安伯不禁暗叹一口。自家姑娘性子这么好,唯独就是有些命苦。他摇了摇头,便进院子里去了。
*
当薛庭儴从山西会馆里出来,天已经擦黑了。
这还是他以儿子在身边作为借口,暂时先行离去的。
因为山西出了个状元,再加上按规矩状元跨马游街后要归第,所以山西会馆这边不光准备了庆贺的酒宴,甚至还请了戏班子助兴。如今还在京城逗留的山西举子们都来了,当然也还有这次山西的新科进士,大家共聚一堂,把酒言欢。
毛八斗和李大田也在。
这次殿试中,两人只中了三甲同进士,虽难免有些失望,可能中贡士本就是意料之外,同进士虽多了个同字,到底也算是进士。
进士总比举人强,就算入不了翰林院,大小以后也是个官。
按规制,头甲前三名是默认入翰林院的,状元为修撰,榜眼和探花为编修,分别授予从六品和七品的官衔。至于二三甲还需要经过传胪后的朝考,也就是俗称的馆选。
成绩合格者入翰林院,也就是庶吉士。被刷下的,一般都是外放出去任知县,或者进入六部任主事这类的小官。
每科选取的庶吉士人数不定,但一般处于三甲者,是极少能被选入翰林院的。除非是表现特别抢眼出色,所以毛八斗和李大田也默认自己以后就是被外放的结果了。
山西会馆的庆贺宴上气氛并不太好,大抵也是不太热闹的缘故。
附近几个会馆,每处都是人声鼎沸,锣鼓喧天,唯独这里实在有些不像似出了状元公的地方。
本来这种场面是少不了山西一些在京中做官的人出面,一来是表示庆贺,二来也是表示下同乡之谊。官场中同乡和同乡之间免不了抱团,这都是以后可供使用的资本。可这次倒是出了奇,会馆的主人倒也出面下帖邀了不少人,可这些人俱都没到场。
会是这样不外乎是因为怕和薛庭儴扯上关系,当然也有沈家的原因在内。后面这一点,是薛庭儴自己猜测的。
唯独出现能撑住场面的两名官员,就是林邈和陈坚。
这也是酒宴没散掉的另一个原因。
不过薛庭儴并没有久留,再加上弘儿并不太习惯这种场合,便提前告辞离开。
“庭儴。”
正要上车时,一个人从会馆里走了出来,正是陈坚。
“怎么了?”薛庭儴笑问道。
他怀里的弘儿,也是好奇地睁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奇怪的人。
陈坚的表情很复杂,幸好这会儿天色也不早了,路上的行人也寥寥无几,倒是没人注意到路旁这一人一车。
“我”
“不要多想,阿坚。”薛庭儴劝道。
“我、我觉得你不该面对这些,这些对你来说不公平!”陈坚好艰难才将这些话说出来。
薛庭儴叹了一口气,抱着弘儿下了车,来到他身前。
两人面对面站着,离得很近。
“这世上没有所谓的公平和不公平,阿坚我很好,从未有过的好。其实这种情况与你来看,似乎待我不公,但何尝不是我的机会。”
“你是说——陛下?”
薛庭儴笑着点点头。
“真的?”陈坚问了一个很天真的问题,这种情况对他来说极为罕见,也着实是心神大乱。打从薛庭儴出了那场事后,陈坚就彻底乱了。
“旁人越是避我如蛇蝎,陛下更是会重用我!”
陈坚没有说话,良久才长吐一口气,道:“庭儴,我知道了。”
“知道就好。”薛庭儴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欲走:“快进去吧,我得回了,招儿还在家中等着。”
“嗯。”
马车很快就没入苍茫的夜幕中,陈坚一直看着那个地方久久回不过来神。
林邈从会馆里走出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满是叹息:“走吧,进去。”
陈坚点点头,眼前突然浮现一个画面——
白中透着粉的鸡蛋,在晕黄的灯光下显得莹润而光滑,带着一种魅惑的光泽感。
他下意识就接下了。
等他反应过来,对方已经转身走了。
没有施舍,没有怜悯,什么都没有,可恰恰是如此让他不觉得自卑和局促。
那颗蛋他最后一直没吃,直到坏掉了,才偷偷地找了个地方埋了。
陈坚捏了捏手心,突然下了一个决定。
*
薛庭儴回到家时,招儿正在灶房里做饭。
弘儿在回来的路上就睡着了,这小子今儿累得不轻,大抵也是极累了,像只小猪似的还打着小呼噜。
薛庭儴将他抱回房里放下,把他的鞋和外衫脱了,又给盖了被子,才转身去换衣裳。
他穿了一身半旧的青袍,便去了灶房。
进门就见招儿背着他,正在案板上忙着做什么。
“回了?弘儿弄去睡了?”之前薛庭儴进门时,招儿就知晓儿子睡着了。
薛庭儴嗯了一声,招儿还是背着身道:“喝酒了?我看你满身酒气。”她站在这儿就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气。
“喝了一点。”
薛庭儴两步走上前,从背后将招儿一把抱住。
随着年岁渐长,他现在已经比招儿高出了一个头,就着这个姿势可以很好地将脸埋在她颈窝里,无比契合。
“怎么了这是?”招儿推了推他,没推开。
“我就想抱抱你。”薛庭儴埋首在她颈窝里,含糊不清说道。
“都说人生四大喜,你这也是人生一大喜,我怎么看你似乎不太高兴。”
“没有,就是喝了酒,有点头疼。”
招儿转身摸了摸他的额头,说:“那要不回屋睡一会儿?这饭等会儿就能做好了,你先回屋睡,做好了我叫你。”
薛庭儴也不抬头,道:“不。”
“头疼就回屋睡,怎么反倒不干了。”
“就不!”
自此,招儿算是明白了,男人这是在撒娇呢,就像他小时候似的,哪儿不舒服了或者不开心了,就会故意找茬,怎么着都不行,就得人哄着他,最好再抱着他摇一摇晃一晃。可如今男人长得这么干,哪怕招儿自诩力气不小,也干不了这种事啊。
“那你就自己杵着,我做饭。”
招儿往旁边移了一些,去拿菜来切,薛庭儴就趴在她身上,跟着她移动,可把招儿给气笑了。
“你又不是小狗儿,怎么这么黏人。”
“我是大狗子。”
“那大狗子快去跟小狗儿一起睡觉。”
“大狗子不去,大狗子要跟小狗儿他娘一处。”
招儿被打败了,也不再撵他,任他杵着。
薛庭儴也就杵着,就靠在招儿肩头看着她的颈子发呆。
招儿终于把菜切好了,去了灶台前。锅里正炖着鸡,掀开锅盖就是一股夹杂着肉香味儿的白烟迎面扑来,招儿用大炒勺翻炒了一下。
锅里咕嘟咕嘟的响,薛庭儴道:“这之后八斗和大田他们可能就要离开京城了。”
招儿顿了下,问:“是出京做官吗?”和薛庭儴在一起久了,她对一些事情也算有些了解。这次毛八斗和李大田能考上,也算是走了狗屎运,翰林院不用想,六部的话没有人脉关系也不用想,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外放任一方父母官。
“那也不错,京城这地方又不是什么好地方。”
“你也觉得京城不好?”
没料到他会这么问,招儿想了下答:“也不算是不好吧,就是发现这里不如咱家那边单纯,京里的人心思太复杂了。”
“以后可能会更复杂。”
招儿哦了一声,将之前她切好的配菜放进锅里,将锅盖盖上。
“你怕不怕?”
“怕什么?咱一不贪赃,二不枉法,有什么好怕的。”
“我以后入了朝堂,可能会受到一些排挤。而京中各家各府上,妇人都是看当家男人处事,所以你可能会被”
招儿轻笑一声:“你怕我被人排挤?”
“可能不仅是这样。”薛庭儴的声音很纠结。
招儿好笑地回头看他,却只看见他的大脑袋,乌鸦鸦的一团,像黑子的狗头,她下意识就伸手上去揉了揉:“你是不是想多了,你不是说你就算中了状元,入翰林院也就是个从六品小官,可能还得在翰林院熬个几年。即使熬过了,还是从小官做起,想升到三品以上大员,还不知道是多少年后。即是如此,你还有什么好纠结的。”
顿了下,她又道:“再说了,那群妇道人家能拿我怎么滴吧,论力气她们不如我,论心眼,我又不是傻子。另外,我成天忙着生意都来不及,我哪儿那么多空就和她们是非去。还有,你既然说会受到排挤,肯定连我一起也排挤上了,我正巴不得如此,落得轻快。”
照招儿这么一说,事情好像还真是这样。
他不走寻常路,招儿也是个不走寻常路的,所以还怕什么呢。
他想了想,道:“咱家也得买几个丫头,还有车夫什么的,总不能什么事都指着你做。”
这事之前薛庭儴就和招儿说过了,只是最近有些忙,也是没找到什么合适的。
“我明儿再去趟人市看看。”
“我陪你一同。”
第151章()
==第一百五十一章==
招儿本以为事情算是说开了;薛庭儴纠结的不外乎就是那几个问题;可谁曾想他还是不走。
不光不走;似乎这会儿酒劲儿上了头;显得很有闲心。
在她身后扣扣摸摸;时而捏捏她的耳垂;时而对着她脖子吹口气儿。招儿可是熟悉薛庭儴性子得很;他这般肯定是又没想什么好事。
可她又不能明说什么,这厮太狡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