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七零年代-第2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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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吐出来了,不过显然她还在反复咀嚼,还有许向军。说来可笑,他这个受害者已经走出那件事的阴影,而这两个人却至今深陷其中。
他曾经怨恨过许向军为了那两个小的选择了让他受委屈,后来倒有些同情他们了,生活在父母不睦的环境里。他是没和父母生活在一起,但是他的家庭温暖和谐,他很幸福。
文婷愕然,怔愣愣的看着他,手指忽然痉挛,不受控制地轻轻颤抖起来。
当年她为了维护自己领土的完整,驱逐许家康。她成功了,许家康走了。可她又是失败的,她赶走了许家康,同时也赶走了许向军。
从许家康离开那一刻起,她们这个家就散了,再也不完整。
任她如何努力,都无法消除影响。十九年,整整十九年,许向军依旧耿耿于怀,而她又耿耿于怀他的耿耿于怀。
哈,他们夫妻就这么互相折磨了十九年,她到底图个什么,这十九年来,她到底图什么?文婷觉得前所未有的讽刺,她忍不住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妈,妈?”一直留意着病房内动静的许文诗听得声音不对,立刻冲进来,见文婷又哭又笑,顿时惊慌失措地冲上去拉着文婷的手,急问,“妈,妈你怎么了?”
文婷悲不自胜,泪珠滚滚而下。
“二哥,你到底跟我妈说了什么?”心慌意乱的许文诗忍不住怨怪地看着许家康,“我妈都病成这样了,你还想怎么样?”
瞥一眼为打抱不平的许文诗,许家康呵了一声。
夏莲蹙了蹙眉头,颇为不满许文诗还没弄清楚来龙去脉就把责任推到丈夫身上,“这里头该是有什么误会。”
“不关他的事。”文婷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来,她万分疲惫的闭了闭眼,“我累了,你们走吧。”
许家康拉上夏莲抬脚就走,他过来只是不想落人口舌罢了。
刚走出病房就在走廊上遇上和专家谈完话回来的许向军和许家磊。
“二哥,二嫂。”许家磊看了看,说了一句,“我先回去了。”说着先行离开,把空间腾给他们。
许家康目光在许向军脸上绕了绕,眼珠布满血丝,眼底发青,显而易见的没休息好。
“你注意休息,”快五十岁的人,又不是小年轻,折腾不起。
许家康又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银行卡,他今天趁着空去银行专门办的,“密码是卡号最后六位数,你先拿去用。”这病治起来花钱如流水,总不能眼看着他们因病致贫,传出去,他也得被戳脊梁骨。
“你四叔给过我一张卡了。”还不知道里面有多少,但是以老四的性格,肯定不会少。许向军看着眼前许家康,他这做派跟老四一样一样的,果然是谁养的孩子像谁。像老四挺好,千万别像他,把日子过得一团乱麻。
知道他四叔给过了,许家康便不再勉强,收回手对许向军道,“那我们先走了,有事你给我打电话。”
许向军点点头,他能过来一趟已经很好了,难道还要他留下端茶倒水的照顾。
又说了两句,许家康便和夏莲离开。
走到电梯前,又遇上了秦慧如和许清嘉,秦慧如开车绕过去接了许清嘉,所以来的有些晚。
“你们看好了。”秦慧如问道。
许家康嗯了一声。
许清嘉问,“情况怎么样?”
夏莲回,“不大乐观的样子。”
秦慧如叹了一声,世事无常,之前就看着文婷身体不大好的样子,问了说是胃不好,便也没有多想,哪想竟然是那种病,想想她才四十出头,许文诗和许家磊还没成家立业,怪是不落忍的。
“你们先走吧,我们稍后回来。”各自开了车,也没必要等。
许家康应了一声。
秦慧如和许清嘉便拎着水果和营养品前去病房,站在门前就听见里面高高低低的哭声传出来。
许清嘉耳朵动了动,听出是许文诗的哭声,她抬手敲了敲门。
见有人来了,许文诗略微收了收眼泪。
许清嘉和秦慧如推门而入,病房内,许文诗和文婷皆是泪眼迷离,许家磊红着眼眶,许向军满脸的疲惫和无力。
探望重症病人,心情总是沉重的,在病魔面前,任何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
离开病房时,许清嘉缓缓吐出去一口气来,望了望蓝白色的医院走廊,挽着秦慧如的胳膊认真道,“妈,咱们每年起码做一次体检。”
在病魔面前,人显得格外渺小而无力。人生在世,除死无大事,而大病重在预防,真等病发,再治疗为时已晚。
秦慧如心有戚戚地抚了抚她发凉的手背。
过了两日,许向华问许向军出国治疗的事。
许向军摇了摇头,“医生说她这情况治疗的意义已经不大,她也不想去外面,”文婷的原话是她不想客死他乡,“医生建议保守治疗,尽量减轻痛苦,改善生活质量。”等同于判了死刑。
医生还说,以她的病情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奇迹,到了这个地步,有时候心态比手术更有用。
既如此,许向华也不再多说,这事肯定是尊重他们的意愿的。
挂了电话,许向军疲倦的捏了捏眉心,吐出一口浊气。文婷的病情,儿女的彷徨以及倒卖钢材,犹如三座大山压在他肩头,让他喘不过气来。
病情交给医院,儿女尽量安抚,可倒卖钢材这档子事该如何处理。
装作不知情,良心道德难安。而且上面在严查‘官倒’,难保不被查出来。
如实汇报,文婷名誉受损,自己的仕途也会有影响,就是儿女那也会被波及。她怎么那么糊涂!
如果她没有得病,自己可以质问可以责怪甚至可以离婚,然而她时日无多,自己还能怎么办?
许向军枯坐在椅子上,心绪翻腾,眼神明灭不定,不知过了多久,他按着扶手站了起来。
第二百三十七章()
萧政委静静地听完许向军的话;“你说的情况;我都了解了;你先回去等组织的消息。”
许向军站了起来;面容疲惫。
“老许;你;”萧政委看着眼里血丝如蛛网的许向军;叹了一声,“接下来的话是以朋友立场来说的。老许,我是不信你会干这种事的。”一个战壕里待过老战友;谁还不知道谁。
许向军嘴角动了动,“一时糊涂,晚节不保。”
萧政委摇了摇头;知道他不准备说实话了;便让他离开。
萧政委敲了敲手背,打电话给梁军长;知道他有空便拿着许向军交上来的文件去寻他;把情况如此这般一说。
翻阅文件的梁军长皱起眉头;“顺着这条线查下去;把人都揪出来;政府的人我管不着;但凡是牵扯到咱们军的,别管背后是谁,一个也不饶。要不然;赶明这些人就要去倒卖军。火导。弹了;简直无法无天。”就是这帮子‘官倒’把市场弄得一团乱,贪腐横生,民怨沸腾。
“这个许向军,脑子被驴踢了。”梁军长气咻咻地骂了一句,很是失望,“老子看错他了。”一直以来,他都挺看好许向军。三年不到的功夫就把他那个师带的有声有色,之前的大演习也取得了优秀的成绩。他还跟人嘀咕过,到底是在边疆跟老毛子练出来的,业务能力就是比太平地带的军官强。
萧政委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我觉得吧,这事不简单。”
梁军长嗯了一声,洗耳恭听。
“我和老许一块上过战场,过命的交情。我不信这是他干的事。”
“你什么意思?”
萧政委,“他媳妇得了胃癌,你总知道吧?”
“这不是废话,上周末我还和你一块去医院探望过。”梁军长没好气的说道,说到一半儿反应过来,一摸脑袋,“你的意思是?”
萧政委点头,“许向军说他借着她媳妇的手干的,可许向军兄弟和大儿子都是做生意的,生意还不小,想要挣钱的话,他用点关系帮儿子帮兄弟,能挣的更多还更安全,犯不着冒这个险还挣不了多少。”顿了顿他又道,“作为我个人来说,我也不信他会做这种事,不是这种人。”
听明白他言下之意的梁军长浓眉一皱,“你是说他替她媳妇背黑锅。”
萧政委就是这么想的,媳妇病入膏肓不想让她背着污名离开,从一个丈夫的角度考虑,说得通,也像许向军能干的事。萧政委叹了叹,“这是我个人的想法,事实如何还是得看调查结果。”
“查是肯定要查的,不能放过坏人也不能冤枉好人。”梁军长拧着眉头,“法律不能儿戏。”
萧政委又看了看梁军长,欲言又止。
“老萧你磨磨唧唧个啥。”梁军长不耐烦的怼了一句。
萧政委无奈一笑,“这事我们还是向上汇报下吧。”
梁军长扫一眼老伙计,觉得他话没说完。
萧政委,“许向军的侄女是韩司令未过门的儿媳妇。”两人的直属上司就是韩卫忠。
梁军长一愣,嘿了一声,“老萧,有啥是你不知道的吗?”
萧政委翻翻眼睛,你一根弦,我要也是一根弦,咱们军可不就得姥姥不疼爷爷不爱。
被藐视的梁军长悻悻,嘀咕,“就是军。委。主。席的儿媳妇,该怎么办还是怎么办。”
萧政委白他一眼,谁不让你秉公处理了,只是让你做个顺手人情而已。
下班后,许向军直接去了医院,病房里只有文婷和许文诗。
许家磊被赶回学校上课,文婷还能坚持三到六个月,他们不可能不上课不上班就守在医院陪着她,这不现实,只能尽量抽时间陪伴。
本来文婷还想让许文诗回去上班,这里有护工照顾,可许文诗哭着闹着不肯走。
文婷拗不过她,也知道她不喜欢卫计委的工作,遂想着留下就留下吧,她再找个机会求许向军重新给女儿安排个工作,她的临终遗言,他总不好反驳的。
文婷的心思,许向军其实大概能猜到,不过他没有说穿,夫妻一场,就让她最后的时光舒坦点吧。
许向军对许文诗道,“你守了一天了,今天回去休息下,明天再来,这里有我。”
许文诗两天没回家了,的确有些不舒服,想回去洗个热水澡,遂点点头。出了门,许文诗没来由心头一跳,回头看了看紧闭的房门。
许文诗咬咬牙,贴着门而立,耳朵竖了起来。
高级病房的门隔音效果不错,许文诗又不能把耳朵贴上去,多难看啊,所以并没听到什么。她揉了揉脑袋,觉得自己杞人忧天,正想回家,就听见里面爆发出一声充满愤怒的暴喝。
“许向军,你是不是想让我死了都不能闭上眼。”恨意澎湃的文婷抄起床头柜上的杯子砸过去。
许向军没有躲,杯子砸到他胸口,他闷哼了一声,热水泼了一头一脸。
恨意难消的文婷还想再抓,却抓不起,她吃力的趴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息,彷佛那一下已经用尽她全身的力气。
“妈。”许文诗顾不得许多开门而入。
“诗诗出去。”
“文诗出去。”
“爸,妈。”许文诗六神无主的定在门口。
文婷深吸一口气,“我让你出去。”
许文诗抖了下,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文诗你先出去。”许向军放缓了声音对她道。
许文诗声音里带上哭腔,“爸,你们”
“没事的,你先出去。”许向军语调中带上命令的口吻。
盘旋在眼眶里的眼泪掉了出来,许文诗吸了吸鼻子,千不甘万不愿的走向门口,慢慢的关上了门。
趴在床上文婷还在急促的喘息,犹如破风箱,一双眼却是恶狠狠地盯着许向军。她所有的心血都被他毁了,彻底毁了,钱财充公不算,还得背上恶名,文诗和小磊以后怎么办?
许向军苦笑地扯了扯嘴角,“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刘裕牵扯到的事情太多,上头已经开始严查‘官倒’,他早晚有一天会落网,到时候更难看。”那个刘裕就是帮着文婷做事的,这人是个职业掮客劣迹斑斑,他都查过了。
文婷尖锐一笑,“那我是不是还得感谢你,多重情重义啊,把屎盆子往自己身上扣,要不要我跪下来谢谢你。”
许向军沉默不语,他有军功,涉案金额也不大,又是主动交代,大不了就是脱了这身军装,也许还能得个体面的方式退下来,可落在她身上就不同了。
文婷呵呵冷笑,“多大公无私啊,你要当个好人,所以宁可我死不瞑目,你可真伟大。”
“如果知道那些钱的真实来历,你以为文诗和小磊能心安理得的用吗?”许向军问她。
文婷脸色一白。
许向军平静的看着文婷,“我知道你是为了文诗和小磊。我会照顾好他们的,再不济我厚着脸皮去求老四,让老四给我指条路,总会把他们安排妥当。”
所以她的儿女以后就要仰别人的鼻息而活,翻江倒海的愤怒在文婷腹中横冲直撞,忽感喉间一甜,猛地吐出一口血来。
血溅到许向军脸上,他唰的站起来,急忙去按铃。
文婷活不久了,许向华清晰的意识到这一点。
“诗诗你出去。”文婷吃力开口。
许文诗犹豫不决,她害怕,之前妈妈把她支出去跟她爸单独说话,结果病情急转直下,她怕再有个三长两短。
“出去。”文婷抬了抬高声音。
许文诗抽了抽噎,一步一回头的离开。
文婷扯了扯嘴角,对许向华道,“耽误你时间了。”是她让许文诗打电话让许向华过来的。
许向华笑了下,客套的关心了几句。
“我活不长了,我知道。”文婷声音很平静。
许向华默了默。
文婷又道,“我请你过来是有件事拜托你。”然后她把倒卖钢材以及许向军顶罪的事情说了。
许向华脸色微微发沉。经商的肯定会关注政治,所以他岂不知道当下这一块查的厉害,已经有人折了进去。
老二一辈子爱惜羽毛,万不想栽在了枕边人手上。
许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