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夫人探案手札-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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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州知府,即便是暂代的,这官职也不小了吧。
但却根本没有任何恐吓作用。
那矮胖男子冷笑:“今日哪怕是天皇老子,也得留下命来!”
胡裕急了:“你们拦路抢劫,给你们银子便是,怎还要夺人性命?”
“若放虎归山,你们报官缉拿我们怎办?”矮胖男子哼了哼,“斩草除根,不留余地,这话总听过吧罢?”
说完,他又挥了挥手中大刀,明晃晃的寒光,在日光下极为刺目。
“你——”胡裕和杨腊还想说什么,那矮胖男子却再也听不下去,他身形往前一跃,抬手一挥,大喊,“今日在场六人,一个活口都不许留下!”
蔺伯钦神色巨变,忙将楚姮护在马车后:“快走!”
楚姮根本就没把这些人放在眼里,她正想找几块石头,将蔺伯钦和杨腊胡裕等人一并给打晕,突然背后劲风忽至,杀气弥漫!
她心头警铃大作,寒意顿生,立刻装作站地不稳闪身躲避。
扭头一看,却是那矮胖男子身边站着的麻衣蒙面人。
这麻衣蒙面人方才一句话都不说,持着刀一语不发,几乎让人忽视他的存在。然而他方才那一招,犹如银瓶迸裂,锋芒毕露,一看就是高手之中的高手!
他一击楚姮不中,立刻反手掐住蔺伯钦的脖颈,下一秒,手中长刀便抵在蔺伯钦喉间。
楚姮心下一沉,没想到这山匪中竟有武功如此高绝之人!
便在此时,身后传来一声惨叫,却见杨腊被人一刀砍中胸口,血溅三尺高,立时躺在草丛中,生死不知!
“杨腊!”
楚姮大惊失色!
这些山匪不是闹着玩的!他们确有杀心!
胡裕还在艰难对抗,兵器交接的声音,不绝于耳。每一声,都让楚姮汗毛直竖。
“这位是望州的父母官,既如此,一定藏有不少银子吧?”挟持蔺伯钦的麻衣蒙面人冷笑一声,音色粗嘎,十分奇怪,“有一百两银子么?”
蔺伯钦冷道:“我没有那么多。”他又看了眼楚姮,“但你若放过内子,我可以凑一百两给你。”
“你在耍我。”
麻衣蒙面人声音陡然拔高,“现在没有银子,那就去死!”
他高举大刀,眼看要落下,楚姮上前两步,脱口便道:“我有!”
麻衣蒙面人微微一愣:“你有什么?”
“我有一百两。”
楚姮说完,便从衣袖的夹层,取出一张百两银票。
矮胖男子已经把胡裕也砍倒在地,他走了过来,从楚姮手里一把扯走银票,仔细一瞧,颇惊愕的对麻衣蒙面人道:“是真的。”
楚姮有些不敢看蔺伯钦的眼睛。
没办法,露富总比露武好,希望这些山匪收了银子,可以放过蔺伯钦。待她找到时间,再杀个回马枪,让这群人给杨腊胡裕陪葬!
“没看出来,蔺大人竟是个贪官。”
麻衣蒙面人冷哼一声。
楚姮又道:“这是我家人给的陪嫁,与他无关。”
“是么?”
“银子我给你了,把我夫君放了!”
麻衣蒙面人却不为所动,他甚至狠狠一勒蔺伯钦的脖子,将刀压下去一寸,“再拿五百两出来,没有的话,我就立刻结果他!”
“”
他以为楚姮必定不会再有银子,岂料众目睽睽下,楚姮抿唇,又从鞋子里摸出一叠银票。
矮胖男子接过银票数了数,目瞪口呆。
“我这一辈子还没摸过这么多银票呐”
麻衣蒙面人神色复杂的看了眼楚姮:“夫人的陪嫁,还真是丰厚。莫非娘家是哪城员外首富?”
他这句话倒是提醒楚姮了,回头可以跟蔺伯钦解释,说是这银子从死去的员外家偷来的。
楚姮抬眼:“我全部银子都给了你,现在可以放过我夫君了?”
麻衣蒙面人却是看也不看那银票。
“有钱却不早些拿出来。”他眸光发冷,蓦然道:“晚了——”
说完,他便又高举大刀,眼看便要砍在蔺伯钦的脖颈,已经割开了皮肤,露出一道细细的伤痕。
仿佛那伤口是割在楚姮身上,她呲目欲裂,再忍不住,倏然纵身一跃半空,从腰间隐蔽处“蹭”的抽出金丝软剑,朝那麻衣蒙面人势如破竹的攻去!
金色剑光如虹贯日,直点麻衣蒙面人钳制蔺伯钦的手腕穴道。蒙面人惊骇之下,不得不松开蔺伯钦,闪身躲避。
然而楚姮气急了,哪容他逃,她将蔺伯钦一把扯到身后,剑尖如影随形。那蒙面人武功却也不差,找了个刁钻角度,蓦然扭身,一柄细如小指的银色长剑回刺过来,金银交接,“铮”的一声响,两人都被劲气弹开,各退三步。
不等对方喘气,楚姮又攻了上去,这次下的全是迅猛如电的杀招,蒙面人挡避不暇,节节败退。
楚姮右手长剑一晃,却是虚招,蒙面人银剑刚刚使出,下一秒却见楚姮右手一挽,反手点住他腰间悬钟大穴。蒙面人只觉浑身一麻,后仰栽倒在地。
趁此时机,楚姮抬手猛然斩下,却听身后一道冷如寒冰的声音响起:“住手!”
楚姮直指蒙面人的面门,那金丝软剑颤动不停,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蒙面人仰视着楚姮,突然抬手,扯下脸上的黑色面巾。
一双狭长的眼,面无表情,正是冯河。
林间鹧鸪清鸣,无边落木萧萧。
楚姮似乎明白了什么,不可置信的回头,看着身后站如松柏的蔺伯钦。
蔺伯钦却直勾勾的望着那抹纤细的身影,脖间的伤处在渗血,他却感觉不到痛,只是双目微微赤红。
他说过,他能容忍她的一切,但唯独不能触碰他的底线。
攸关朝廷律例,不能作恶多端。
众目睽睽,他无法徇私。
蔺伯钦深深吸了口气,才让自己没有逃避。他抬起手,忍声道:“来人,把钦犯玉璇玑拿下!”
第124章 徇私()
许是正午的阳光太炽烈,楚姮只觉得被晒的头阵阵发晕。
草丛中一阵悉悉索索,却是胡裕和杨腊站了起来,他们身上并无伤痕,除了一些鲜艳的过分的血迹。其他几个蒙面人也扯下面巾,看着都十分眼熟,特别是那矮胖男人,正是看守府衙卷宗的衙役。
她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嗫嚅道:“蔺伯钦你算计我?”
他苦心孤诣,煞费心机,让冯河扮演山匪,就是想试探她是不是“玉璇玑”?
她举着剑,单薄的身子摇摇欲坠。蔺伯钦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见冯河一跃而起,将楚姮手臂反剪,提醒道:“大人小心!这玉璇玑作恶多端,怕会对你下杀手。”
楚姮眼中泛起泪,她望着蔺伯钦,带着哭腔喊:“我不是玉璇玑!”
蔺伯钦没有答话。
楚姮心如死灰,喃喃道:“蔺伯钦,你答应过我,会相信我的!”
他明明答应过她啊!
蔺伯钦握紧了拳,看了眼她手中剑,她会武功,擅用一柄金丝软剑。再联想到,霍鞅当初说,玉璇玑曾易容扮过李四娘的丫鬟紫桃,可半路真正的李四娘不见了,她却成了“蔺夫人”。
纵然这女子是他挚爱,是他的妻子,当着下属的面,他不能徇私!
忍着心头痛楚,蔺伯钦一字字道:“物证在此,你不容狡辩。”
楚姮说不清心底是什么感觉,她仿佛被人兜头浇下一盆冷水,将满心的希望全都扑灭了,明明是青天白日,整个人如坠冰窟。
她再无力气,五指一松,手中金丝软剑“当”的一声,掉落在地。
胡裕和杨腊想说什么,冯河却对他们使了个眼色:“先押入大牢。”
蔺伯钦没有表态,胡裕和杨腊只有无奈的上前,对楚姮道:“夫人,得罪了。”杨腊依律,将镣铐给楚姮戴上。
一旁的胡裕叹息说:“夫人,其中或许有什么误会,待大人查明真相,一定会放你出来的。你你可不要生他的气啊。”
“生气?”
楚姮却是不在看蔺伯钦一眼,苦笑的盯着手上生锈的枷锁。
她现在一点儿都不生气。
她心都没有了,哪还会生气呢。
楚姮不知是怎么被押回府衙监牢的,冯河一直盯着她,生怕她突然动武逃跑。然而一路上,楚姮都面无表情,仿佛提线木偶一般没有了生气。
胡裕心软,见得她这样,不禁红了眼睛。
让监牢狱卒给了一间最干净的牢房,便把楚姮请了进去。
“夫人,你绝不可能是那杀人无数的江洋大盗!这其中一定有误会,你要告诉大人,证明你的清白啊!他始终是向着你的。”胡裕颤声道,“只是你知道大人从不徇私枉法,他心里他心里也很难受。”
楚姮抬起干涩的眼,隔着牢门,看向胡裕。
轻轻摇了摇头。
告诉什么呢?有什么可告诉的呢?她都说了自己不是玉璇玑,可他竟然不相信她!
他的不信任,仿佛一柄刀剑,狠狠在剜她的心。
胡裕不敢在牢中待太久,他又叮嘱了狱卒几句,便折身离开。
再好的牢房又怎样?仍旧阴暗潮湿,气味难闻。
初春的天还很冷,楚姮穿的不多,此时她搂着肩膀,将下巴放在膝盖上,回想自己的所作所为,暗道可笑。
她怎么会如此可笑。
她付出了一颗真心,可蔺伯钦却没有好好珍惜,他说过信任她的话,完全就是在放屁!
如今身陷囹圄,蔺伯钦想怎么处置她?是给她上刑,还是押去菜市斩首?
他一定会按大元朝的律例来吧。容她想想,大元朝对待穷凶极恶的江洋大盗,会怎么惩处来着
楚姮托腮望着漆黑的房顶,竟是流下泪来。
什么全天下最好的夫君,呵,明明什么都不是!
***
蔺伯钦在后堂已经枯坐了一个时辰。
他抓住朝廷钦犯玉璇玑,整个府衙的人都惊呆了。
赵琦等人更是跑来恭喜他,说此次立了大功,很有可能正式坐上望州知府一职云云。
这时,大门被“砰”的推开,却是顾景同心急火燎的赶到。
他已经问明了杨腊,只觉得不可思议,双手撑在桌上,问蔺伯钦:“佩之,你是不是搞错了?”
蔺伯钦还未答话,一旁的赵琦就说:“顾大人,这哪能搞错啊。幸亏蔺大人机智,提前识破了那玉璇玑的诡计,否则真让玉璇玑潜藏在蔺大人身边,他可就危险了!”
“危险?”蔺伯钦怒极反笑,“她那样子能有什么危险?”
赵琦摇了摇头:“顾大人,不能因为玉璇玑长得漂亮,你就说她无罪吧!”他抬手一指桌上的海捕文书,“瞧见没,杀人放火,无恶不作,连妇孺都杀,这还是人吗?”
顾景同还在为楚姮说话:“我绝不相信她会做出这些事,其中定有误会!”
赵琦叹了口气,正要举例知人知面不知心,一直沉默的蔺伯钦开口了。
他打断二人争执:“赵大人,你先退下。”
赵琦看了眼顾景同,双手一拢:“顾大人如此维护那女贼,搞不好别有个什么。”说完,他眼珠子一翻,便昂着头走了。
顾景同看着他背影,扬起手中扇子,做了个打他的姿势,气的牙痒。
以往,蔺伯钦总会笑一笑。
可今日,他却面如寒霜。
“盛风,她的确是玉璇玑。”蔺伯钦垂眸看着海捕文书上的字,将那柄软剑从抽屉中取出。
细细的剑身通体金色,闪烁寒光,锋芒毕露。
与海捕文书上所画的武器一模一样。
顾景同一怔,不死心道:“或许是她捡的?她看这剑好看,便捡来玩的?”
蔺伯钦闭了闭眼。
“她的软剑,一直藏在腰带。我亲眼看她使出的剑法,连冯河也打不过她。”
顾景同彻底没了语言。
蔺伯钦疲倦的揉了揉眉心。
他也曾一次一次的告诉自己,玉璇玑不可能是姮儿,姮儿是他夫人。但事实摆在眼前,疑点太多,他根本找不到借口来说服。
顾景同忍不住问:“按照大元朝律例楚姮的下场,是什么?”
蔺伯钦脸色怔然。
他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来:“按律当斩。”
顾景同明明知道是这个结局,却还是不敢相信。他上前两步,道:“佩之,我知道你执法严明。可是可是她对你当真一片真心,绝无虚假,你就徇私这一次吧!”
蔺伯钦浑身一怔,朝顾景同厉目而视。
“你我踏仕途为官,首需谨记,便是决不能徇私枉法!盛风,你今日竟说出这种话来?”
“我”
顾景同也知道失言,更知道蔺伯钦最痛恨的便是这点。
蔺老太爷当年左迁望州,因何而死?对外一直都说是因病早逝,但他知道,真实原因乃蔺老太爷徇私放走一名囚犯,被政敌揭穿,后畏罪自戕。
顾景同无奈的长叹一声,“我先出去了。”
说罢,他掩门离开。
蔺伯钦垂眼,望着手中金丝软剑,反反复复的摩挲,想到和楚姮相处的点点滴滴,喜也好,悲也好,尽数化为心头一片凉寒。
不知不觉便是夜深。
便在此时,杨腊敲门来报。
“大人。”
蔺伯钦将软剑收入抽屉,抬起泛红眼,“说。”
杨腊指了下门外:“霍大人在乾州搜查玉璇玑,冯河知晓,已快马加鞭的赶去,将此事汇报于他。”
“什么?”
蔺伯钦沉冷的面容出现一丝裂缝,他倏然起身,怒斥道:“你为何不拦住他?!”
事发望州,他尚且可以想法违心的保全楚姮的,若传到霍鞅耳中,他便再也没有办法留下她的性命!
霍鞅是谁?是当朝皇上的心腹,是手握重权的禁军统领。楚姮落到他手中,不脱一层破皮就怪了。
杨腊也很焦急无奈:“大人,冯河武功高强,卑职虽然劝慰,但根本拦不住啊!”
“他走了多久?”
“半刻钟不到。”
“追!”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