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罗裙-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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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嫦曦将宣纸铺展开,袖子帅气地往上一挽,深吸一口气,提笔醮墨,在青桃的期待下就要往纸上画去。
她那架势不禁让人想起周星驰演的唐伯虎点秋香那部电影里的祝枝山,气势宏大的起笔,最后只在巨幅白纸的正中间画了一副小鸡啄米图。
果然,冷嫦曦这厮最终的结果同那祝枝山也没有两样,只见她一下笔,竟然是现代儿童画!说白点,儿童比她画得都要好。
一旁满怀期待的青桃,在瞥见冷嫦曦的画作时,双唇缓缓张大,眼角微抽,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冷嫦曦,突然出现一股无力感。
冷嫦曦画一张,揉一张,似有不满。不一会的功夫,地上铺了一层纸。青桃看着她每次画的东西都大同小异——全是看不懂的儿童画,但每次都会将画揉毁,实在有些摸不着她的心思,想问,却又有些畏惧冷嫦曦,最终什么也没开口,默默地站在一旁。
终于当拿来的宣纸用得告罄时,冷嫦曦长叹一口气,又重新将地上的画作捡起,一张一张地铺展整齐,之后全部交给青桃道:“帮我送给陈家交子铺的陈公子,问问他我这次画得如何。”
青桃接过那些儿童画,不仅手抖,就连心也抖,她很是同情那名陈公子。
看着青桃消失的背影,冷嫦曦嘴角泛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那些画当然是内有乾坤,那是给陈少煊他们捎的信,将其画成图,是因为她信不过青桃,一个能轻易就背叛了她主人的人,是随时都在准备着背叛你的。
青桃带着那些画走到门口就被拦了下来,李伯从她手中接过冷嫦曦那些儿童画,一张一张的过目,每看一张眉头就紧了几分,最后得出的结论就五个字——人不可貌相!
陈家交子铺的后院内因为冷嫦曦的离开而显得特别的萧索。几乎所有人的脸上都找不到笑意,下人们做事都小心翼翼地,就怕一个不小心成了出气筒。
李雪烟同杨戬将那些追兵耍得团团转,最后看着他们愤懑离开,两人这才回了陈家交子铺。谁想,才一踏入后院,李雪烟便察觉气氛不对。
她缓缓踱步到斜坐在长廊上的灵风面前,看着他一脸的深沉,推了他一把,不解问道:“喂,干嘛一副哭丧的脸,死人啦?”
灵风闻言,眼底一丝狠戾闪过,手腕轻动,顿时,腰间的软剑,缠上了李雪烟的手。
“喂,你这人,你这人怎么这样”李雪烟心底大惊,一动不敢动,只是瞪圆了一双眼睛,狠狠地盯着灵风。
“收回你的话!”灵风冷声打断她的话:“收回你刚刚说的话!”
他语气中的暴戾让李雪烟胆战心惊,随后入院的杨戬,一见两人起了冲突,急忙赶来,拦在李雪烟身前道:“灵风,还请你把剑先收起来,雪烟一向大大咧咧,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你还请大人大量。”
灵风听闻杨戬的话,深深地看了一眼李雪烟,手腕轻转,那软剑瞬间便回到了腰间。李雪烟得了自由,摸着自己的手腕,冲着他吐了个舌头,随即躲在杨戬身后:“我不就是问他怎么了嘛,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哼!”
杨戬暗自拽了李雪烟一把,瞪了这个口无遮拦的祸茬子一眼,再望向灵风,徐徐开口询问:“冷姑娘和我五师弟安全到僖王府了吗?”
“到了,但他们只让她进去,陈公子反而被拦在了外面。”灵风满脸的凝重,之前他和灵善两人去打探消息,结果发现,僖王府戒备森严,别说混进去,就算是一星半点的消息都透不出来。因此,更加的担心。
杨戬听闻这话,面上也凝重了几分,径自揣测:“那会不会晚一些就出来了?”
灵风摇了摇头:“恐怕是被软禁了。”
李雪烟听灵风这么一说,顿时倒吸一口凉气,伸手捂住嘴,难怪自己刚刚这么说,灵风会生气,她眼底闪过一丝愧疚,也带着一点焦急。
“你主子都被抓了,你还在这干嘛?还不赶快去救她!”李雪烟性急,她推了一把灵风。
却被杨戬一把抓了回来:“你别瞎起哄,不去救自然有不去救的道理。”
李雪烟悻悻地一把甩开杨戬的手,狠狠地一跺脚转身回了屋。
灵风靠在柱子上,双拳紧握,他现在是一点头绪也没有,只能等着陈少煊这边的消息。
解画()
经过一场血腥的洗礼,秀州城的街道变得人烟稀少,百姓人人自危,躲在家中不敢外出,就怕一个不查,刀剑不长眼,成了刀下亡魂。
那一地的横尸在府衙的打理下被一一清理,消失得无影无踪,也没有听闻任何的声张,想必是得了僖王的命令办理此事的。这兵荒马乱的年头,人命贱如草再次深刻地被诠释了。
将近下午,街道上一些胆大的人开始摆了摊——为了生计,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不过还是男人比较多一些,女人和孩子大多还是呆在家里。因此,在这样的情况下,一名娇小的女子独自上街,就显得有些扎眼了。
那女子圆圆的脸盘,看着就挺讨喜的,但那丰满的身姿却不尽人意。女子低着头匆匆在街上走过,往陈家交子铺的方向而去。
“姑娘,有什么需要?”陈家交子铺的小二见门口进来一位姑娘,细细打量了一番,觉得应该不过是个小婢,便打消了迎上去的念头,只在柜台后随便问了一句。
“我找陈公子。”女子的声音轻轻软软的,极其悦耳。
但那小二却没被这悦耳的声音所迷惑,他一听是找陈少煊的,当即趾高气昂地问道:“你是谁啊?我们家大公子岂是你想见就见的?”
“我是僖王府的青桃,给你们大公子送画的。”青桃被那小二这么一喊,瑟缩了一下,头压得更低了。
“僖王府的?”小二出了柜台,围着青桃转了两圈,嘴里啧啧有声:“就你也能是僖王府的人?”
不是他狗眼看人低,实在是他不相信僖王府居然用这样的丑女当女婢——宋朝的审美是以瘦为美的,像她这种脸圆胸圆屁股圆的大三元,那是小户人家都看不上眼的。在小二看来,青桃就是不自量力的女人,看上了他们家大公子,想找借口送情书。这样的事以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我确实是僖王府的奴婢,是冷家小姐让我过来给大公子送几幅画的。”青桃的声音再低了几分。
那小二见她这幅模样,便觉得是心虚,因此更加不信,他冷了脸赶人道:“去去去,赶紧走,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就凭你那模样,还想见我们家大公子?”
青桃被小二尖酸的话语刺伤了自尊,她噙着眼泪,怯怯道:“我真是僖王府的人,真是冷家小姐让我过来的。”
“都说让你滚了,你——哎呦!”那小二话还没说完,便被一股力道推向了墙角,狠狠地撞在墙上,这是他今天第二次被推撞墙壁了,心底一股怨气“蹭”地一下跳了出来,他从地上跳起便立即破口大骂:“他奶奶的,那个不长眼的狗东西,居然敢推你二大爷!不想活”
他话还没骂完,起身便撞入陈少煊那双冷冽的寒眸中,顿时噤了声,咽着口水,结结巴巴道:“大,大公子”
“给我滚!”陈少煊暴戾地扫了他一眼,那小二立马消失在前厅。
“你是僖王府的?”陈少煊现在没空跟那小二计较,眼前的事才最为紧要。
“是”青桃面对陈少煊时头一样压得低低。
“刚刚听你说是冷家小姐让你来的?”陈少煊眯了眼,心存疑问,那僖王府中没有一个人是他会去信任的,他怕这又是僖王的另一个圈套。
“是,小姐让我给大公子送几幅画。”青桃一面点着头,一面从袖中掏出那几张儿童画。
“画?”陈少煊的眉头蹙得更紧了,他谨慎地望着青桃。因为就他所知,冷嫦曦那厮可是琴棋书画一窍不通的另类。
“嗯,就是这个。”青桃将那些儿童画递给陈少煊,陈少煊深深地望了她一眼,随即缓缓将画打开,却在看到那画的内容时,突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她还说了什么?”算他实在能力有限,才疏学浅,那冷嫦曦的画他是实在看不明白的。
“小姐说让公子看看,这次的画画得如何。”青桃恭敬地说道。
陈少煊闻言眯了眼,他看着手中的画,信了青桃的说辞七八分。只是他不太明白这画的意思,也不明白冷嫦曦这句话的意思。
他一张一张地翻看着,心思深沉,暗自揣测良久,觉得兴许灵风能解开这画的意思。于是,他不动声色地说了一句:“告诉她,这画都太丑,让她下次重画了再拿来。”
他这样说也是有原因的,既然他不懂,又不能让青桃一直站在这等着,不如留下话尾,让冷嫦曦有个下次再送信来的借口。
青桃得了令,转身离去。
陈少煊则迅速飞身入了后院。
一直坐在后院中的灵风,听闻脚步声,急忙一个翻身跳下长廊,两步走到陈少煊面前,焦急道:“陈公子,可有消息?”
他的声音不大,但却足够让住在院中的人听了个清楚,顿时,灵善、李雪烟和杨戬全都从屋中一涌而出。
“僖王府戒备森严,没能探听到什么,不过回来时遇见一名自称是僖王府奴婢的人,她送来这个。”陈少煊将手中的儿童画递到灵风面前:“说是小宝儿让她送来的。这画中的含义我看不明白,不知道是真是假,所以拿来你瞧瞧。”
灵善一听是冷嫦曦送来的消息,急忙两步冲了上来,一把从灵风手中将那画纸抢了过去,她迅速展开画纸,看着纸面上的画,她手微微有些颤抖,神情激动道:“是小姐的,是小姐的。”
陈少煊一听当真是出自冷嫦曦手笔,急忙一把拽过灵善,急声问道:“说了什么?”
灵善把那些画一幅一幅地都细看了个遍,稍稍露出一抹淡淡地笑意道:“小姐说她暂时没事,虽然被软禁,但没被亏待,让我们放心。提醒我们,小心僖王。”
听灵善这么一说,灵风一直悬着的心总算稍稍落了下来。
一旁的李雪烟则从灵善手中接过那些儿童画,皱着眉头看了看,却怎么都看不出什么蹊跷,只是突生感慨:这个也能叫做画?冷嫦曦果真奇才!
抵不住好奇,李雪烟开口询问:“灵善,这不像画的东西,圈圈点点的,看不明白啊,你是如何知道这画中的意思?”
偶遇()
灵善将那些画拿起,一一展现在众人面前,指着其中一幅道:“这样的画以前在冷家我见小姐画过,刚开始看不明白,见她画多了,也就知道其中的意思了。你看这个,一个人周围全是小点,说明她现在正被软禁,周围都是看守的人,而且人数不少。再看这张,一张床,还有一个金元宝,说明她有住的地方,吃穿不愁,没被亏待。还有这张,上面一把刀,下面一个金冠,这金冠的寓意就是僖王,刀则是在提醒我们要提防。至于其他的画,都是一些障眼法。看来小姐她自己也意识到僖王的危险了。”
听了灵善的解释,众人总算是松了一口,
“对了,小宝儿还托那女婢给我带了一句话,我却不明白是什么意思。”陈少煊见灵善解开了这画中的谜团,接着就想起了青桃带的那句话来。
“什么话?”灵风急忙追问。
“说是让我给她看看画,看她这次画得如何。”陈少煊蹙紧眉头照实说道。
“那你是怎么回答的?”灵善听了这话,迫不及待地追问。
“我说画得不好,让她下次画了再送来。”陈少煊如实回答。
听了他的答话,灵善顿时松了一口气道:“这样说就对了,小姐的意思就是要让你给她缔造一个传递信息的理由。”
“看来这个冷嫦曦还挺聪明的嘛。”李雪烟拿着那些画一面仔细端详,一面撇着嘴道。
“既然已经知道她目前是安全的,那我们现在所要做的就是查清僖王的目的。”陈少煊微微眯了眼,眼底划过一丝坚决,他定然不会让任何人有机会伤害冷嫦曦!
夏意渐退,秋意正浓,萧索的秋风如同一只沾染着金黄染料的笔,吹到哪里,哪里就被染上一层淡淡的金色。
僖王府内高大的梧桐被秋风一卷,几片枯黄的叶片随风起舞,徐徐落下,冷嫦曦伸手接住那下落的枯叶,看着其上那清晰的脉络,突然想起一句话:当华美的叶片落尽,生命的脉络才依依可见。
这秋天她年年都看在眼中,并没觉得如何特别过。但不知为何,今年的秋天却让她感到异常的倦怠和萧索,是因为她独自一人身陷囹圄的关系吗,还是因为原本以为会救自己的僖王突然不明所以地将她软禁的缘故?
冷嫦曦长叹一口气,恐怕这一招棋是赵瑗都未曾预料到的吧,否则他一定不会让她来秀州。只是这僖王,到底要利用自己做什么呢?她的心底隐隐腾起一股不安。
冷嫦曦所住的西厢房外有一座小花园,那花园栽满了四季的花,夏去秋来,许多色彩浓丽的花都已经渐渐枯萎,走完了生命中最后一程,将整个生命埋入土里,化作新生的养分。
而菊花却在秋风的感召下,一夜全冒了头,打了花骨朵,甚至有些花期早的珍贵品种都已经在秋风中绽放,向世人炫耀着华美。
可这样的华美在冷嫦曦的眼中却是如此的绝望,像是回光返照时那一瞬的灿烂。
她叹了一口气,缓缓推开门,走到院中,捧起一朵珍贵的紫色绣菊,细细观赏。同时,毫不意外地瞧见守在院落四处的守卫,这些明着说是来保护自己的人,其实都是被安排来看守她的,甚至是监视她的一言一行。
冷嫦曦冷笑,来僖王府已经五六日,她一直被遗忘在这个院落中。期间,冷嫦曦又让青桃送了一回信,但也不见僖王派人找上门。看来这僖王是在跟她比谁更能沉得住气。
这么想着,她手下捧着菊花的力道渐渐加重,最后,一朵珍奇的绣球菊在她手下支离破碎。
“青桃,僖王可曾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