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罗裙-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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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见他如此废寝忘食,也没出声打扰,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听说,今晚城中有动静了?”那男子突然徐徐出声询问,手下的笔没有听过。
“是的,据说是挨家挨户地暗搜。”来人恭敬地回答。
“那个孩子,到秀州了吧?”男子的声音低沉威严,听不出喜乐。
“是的,看动静估计是到了一两日了。”
“那丫头到了秀州,却不直接来找本王,史浩,你说她是怎么想的?”那人手中的笔停了下来,将笔搁置在砚台边上,他徐徐抬起头,俊逸的五官刻上了岁月的痕迹,威严的面容中窥不见心底的想法。
来人见他停了笔,也跟着缓缓抬头,此人面容妖冶俊逸,正是原本应该在临安的史浩!
“王爷,恐怕是担心埋伏在府外的追兵吧。”史浩从容以对,不卑不亢。
“瑗儿为了这孩子,竟然冒着被发现的危险将你派回秀州,我对这孩子还真是好奇啊!”
僖王深邃的眼眸中绽放出一抹异彩,他微微眯了眯眼,左手背在背后,右手一下一下规律地捋着下巴上一撮小山羊胡。
“皇上那边我告了病假,暂时不会看出有什么意外,宫中都安排妥当,所以瑗公子那边也是很顺利的。”史浩这话的意思很明显就是为了安僖王的心。
这次赵瑗为了冷嫦曦大动干戈,同高宗起了正面的冲突,坏了僖王原本就安排好的许多打算,让僖王一直心有不悦。作为僖王的心腹,史浩自然是知道的,为了避免他们父子之间的矛盾,他不得不说些话为冷嫦曦开脱。
僖王自然听得明白,微微挑了挑眉问道:“这么多年你往来冷家,可曾同那丫头打过交道?”
“只见过,没打过交道。”史浩如实回答。
“听说是个空有相貌的草包小姐?”僖王的声音风轻云淡的。
“传言不实。”史浩想起曾经在冷家瞧见冷嫦曦夜舞的一幕,再想起在定都大典上冷嫦曦出彩的表现,他只能说传言不实了。
“哦?听你的口气,她那日在大典上的表现,似乎并非事先准备啊。”那日僖王也在场,冷嫦曦的表现确实只能用惊艳来形容,那舞蹈绝对独一无二,让他都忍不住赞叹折服。
“那舞蹈属下曾经在冷家见过一次,那是她还很小。”史浩将那晚所见如实地告诉了僖王。
僖王眯着眼,不知道在沉思些什么。良久,才徐徐开口:“史浩,那丫头在秀州的落脚地能找到吗?”
“我在陈家交子铺见过她形影不离的两个下人,但却没见到她的人影,想必是易容了。”
“陈家?”僖王挑了眉。
“是,据说她似乎跟陈少煊关系匪浅,恐怕这次顺利逃脱也是跟陈少煊有关,因为陈少煊今日刚落脚秀州。”
“史浩,你当年跟皇上说还不能将瑗儿叫回宫中,也是瑗儿的意思吧?”僖王突然换了话题,提起当年赵瑗进宫时,同赵豫一起面圣后,高宗问史浩的那句话。
史浩顿时一愣,不知该如何作答之际,又听僖王开口:“是为了冷家的那个丫头吧?”
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史浩沉默不语。
“那个位子从来孤独,但凡坐上的人都不可有弱点,显然瑗儿还不明白这些。看来需要你亲自去会会那个丫头了。”僖王唇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晨访()
天蒙蒙亮,带着些许凉意。城中雾气蒙蒙,还未有散去的迹象。但在鸡鸣之后,就有人家亮起了灯火,张罗起一天的生计。
陈家交子铺中也点起了烛火,小二懒懒散散地打了一个哈欠,慢吞吞地来到大门前,按照惯例把门闩拉来。
“吱呀——”一声,大门被小二徐徐敞开。
“哎呀,娘呀——”那迷迷糊糊的小二一敞开门便见门外朦朦胧胧的影子,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整个人往后跌坐在地上。
门外的人显然是等了很久,夜露降在他肩头,沾湿了他的衣襟。来人见小二开了门,什么话也没说,便率先跨入了大厅中。
“这,这位客官,我们才刚刚开门,还没整理呢,您要不一会再来?”那小二见来人跨入屋内,在烛火的照应下,显现出朦胧的影子,顿时便落了心,急忙从地上爬起,站在他面前打量着。
见来人俊美中带着妖冶,周身贵气,看衣着,不似小户人家,但大户在这个点来交子铺的,他还从未见过。
“我要见你们家大少爷。”来人稳稳坐在椅子上,脊背挺拔,周身散发着不容拒绝的气势。
那小二见不是来存钱的,倒像是来闹事的,口气立马不客气起来:“我们大少爷岂是你相见就能随便见的?赶紧出去!我们还要做生意!”
那人对小二的话置若罔闻,依旧坐在椅子上纹丝不动:“去叫他出来。”
“哎呀——你这人,真是给脸不要脸啊!都说了,我们大少爷不是随便见的,赶紧滚吧!”那小二口气更加不耐起来,一步跨上前,准备揪着他的衣襟丢出去。
谁知,那小二连那人的衣襟都还未碰到,就被一股劲风推到了墙角,狠狠地撞上了墙面。
“哎呦哎呦”小二捂着手臂直叫唤。
“去,告诉陈少煊,史浩来了。”此人正是史浩,他坐在椅子上,眼睛都不抬一下。
史浩这暗中一掌顿时灭了小二的威风,那小二赶紧捂着胳膊从地上爬起,转身就要往后院跑去,岂料,才刚转身,就瞧见从内屋中走出的陈少煊,他哭丧着一张脸,喊了一声:“大少爷”
陈少煊瞥了一眼他的胳膊,挥挥手让他退下,接着徐徐踱步到史浩面前道:“不知道本应该在临安的史大人怎么会突然光临我这秀州的交子铺?”
陈少煊一向消息灵通,当然知道史浩在临安称病之事,现在突然在秀州见到他,陈少煊不会天真的以为只是碰巧而已。因此他开场的话便先声夺人,遏制住了史浩的咽喉——谎称生病不上朝可是欺君之罪!史浩当然听得明白,但他却不紧不慢地从椅子上起身,站在陈少煊面前,寒暄道:“陈公子果然潇洒俊逸,闻名不如见面啊!”。
两名绝色男子相互对望着,互不相让,一个妖冶贵气,一个俊逸霸气。良久,陈少煊冷冷勾起唇角:“史大人过奖了,史大人是日理万机之人,突然抽空来了我陈家交子铺,不会只为了收拾一名下人吧?”
“陈公子真是说笑了。”史浩皮笑肉不笑,不客气地直接说出目的:“我要来见一个人,陈公子应该不会反对吧?”
陈少煊闻言,眯了眼,顿时明白了,这人果然是为了小宝儿来的,只是不知道这人到底是善还是不善。能打听到小宝儿藏身在他这里,可见此人不简单。
“这里都是一些下人,应该没有史大人想要见的人吧?”在弄不清楚他的目的前,陈少煊自然不会轻易让他见冷嫦曦。
“窝藏朝廷要犯,难道陈家想要谋逆?”那谋逆两字说得极轻,但听在陈少煊耳中却极重。
只见陈少煊骤然变了脸色,大声喝道:“史大人,说话可是要有凭有据!我陈家一向只是市井商贾,朝廷之事一向不管,如何扣上这么一顶大帽子?”
“哦?没有吗”史浩眯着眼,笑不达眼底:“那如何解释冷嫦曦?”
“谁说冷嫦曦是朝廷要犯?”陈少煊冷哼一声。
“全国通缉,陈公子可别说你不知道。”史浩的声音轻轻的。
“是吗?”陈少煊装作一脸的惊讶:“通缉的朝廷要犯是小宝儿?那怎么不贴悬赏告示,不写清姓名呢?”
史浩闻言迷了眼,不得不重新打量起眼前的人,看来这个陈少煊也是个聪明人,连这点都看出来了。皇上之所以对秦桧如此大肆搜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全是因为没有点名道姓,全屏一张不公开的画像,以及士兵们的判断。
“陈公子,既然是地地道道的商家,那就别插手朝廷的事,对你对我都有好处。”史浩不急着表明来找冷嫦曦的目的,此刻他正在做的便是深深浅浅地试探,看看陈少煊同冷嫦曦到底是何关系,也想看看他某些方面的态度。
“朝廷的那些破事就算是求我管,我也不会管。”陈少煊是聪明人,自然听出史浩同他绕的什么圈子,于是,他毫不介意地将自己的态度挑明:“正如史大人所说,捉拿要犯是朝廷的事,跟我这个普通商家没什么关系,我只会插手的是朋友之事,朋友有难,应当鼎力相助才是。”
陈少煊这话摆明了告诉史浩,自己是不会让他见到冷嫦曦的。史浩闻言微微眯了眼,他有些欣赏起眼前这名男子了,有气魄,有胆识,有头脑,若是能为僖王所用,定当让僖王如虎添翼。
良久,史浩突然沉沉地笑出了声,逆转了之前那犀利嚣张的言语,他轻轻地拍了拍陈少煊的肩膀,似赞非赞地说了一句:“果真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陈少煊被他这一笑,有些摸不着头脑,他警惕地望着眼前的人,不置一言。
直到史浩笑声渐歇,这才开口:“难道你就不好奇我为何冒着欺君之罪到秀州来?”
“跟我有什么关系?”陈少煊一向不好奇这些事情,但凡跟他没关系,跟冷嫦曦没关系的事,他都懒得去过问。
史浩并不生气,只是讪笑着扯了扯嘴角:“有,因为僖王殿下让我来见见冷嫦曦。”
当然要去()
“僖王?!”陈少煊闻之变色,眯着眼,紧紧盯着史浩,仿佛要从他脸上瞧出这话的真伪。
原本史浩找到他这里,这么肯定地向他要人,他就已经很警惕了,此刻,却突然把僖王搬出来说事,他怎么看都觉得像是陷阱——秦桧抓人的诱饵,毕竟史浩是朝廷命官,想要瞒天过海地到秀州,也只有秦桧一手遮天才能做到。
“怎么,怀疑我是秦桧的人?”史浩唇角一抹讥讽的笑意,毫不犹豫地点破了陈少煊的怀疑。
陈少煊闻言,不动声色,淡然一笑道:“大人是谁的人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不过一介草民罢了,就像大人所告诫的那般,不插手朝廷的事。”
“当真不插手,那就应该把冷嫦曦交出去,而不是想方设法地保她周全。”史浩也不是省油的灯。
“史大人,虽然我同冷嫦曦是有些交情,但那也仅仅是在嘉州时见过几面,并且还是因为两家生意上的往来。现在大人跑到秀州的陈家交子铺管我要人,我倒是觉得有些荒唐了。”无论史浩是谁的人,陈少煊都决计不会让他见她,即便真是僖王的,那也该是冷嫦曦找上门,而不是他们先寻来,除非,是另有谋算。这么一想,陈少煊顿时觉得心惊肉跳。
“看来陈公子是无论如何都不想让我见到冷嫦曦了。”史浩通透,如何能不知道陈少煊的心思,不过他也并不着急,知道如若逼得太紧,只怕会适得其反,若是陈少煊觉得不安全,带着冷嫦曦一走了之,那他可就得不偿失了。
“没有这个人,如何相见?”陈少煊冷哼一声。
“有没有这个人,我们彼此心知肚明。不见也行,只是托陈公子给我带句话,就告诉冷嫦曦,史浩来找她,若是想知道赵瑗的消息,正午亲自去僖王府。史浩定当恭迎。”史浩撂下话便转身走人。
陈少煊却紧紧地蹙了眉,他不知道这话该不该带给冷嫦曦,正午去僖王府,那不摆明了要让冷嫦曦暴露在那些追兵的眼皮低下吗。可若这是个陷阱,那也没有必要去僖王府,随便找个其他地方不是更省事些?
正在陈少煊苦思史浩的目的之际,突然一阵风从内屋中刮出,眨眼间,一抹人影已经站在他的面前:“少煊,刚刚来的人可是史浩?”
陈少煊闻言,抬头冷冷瞥了隐匿在墙角的玉枫一眼,而玉枫却扭头望向正依靠在内屋门框上的灵风,陈少煊霎时就明白是谁向冷嫦曦传的话了。
“你认识他?”陈少煊听冷嫦曦的口气,同史浩好似旧识,这让陈少煊不免好奇起来。
“在冷家见过他,他曾每月十五到冷家教授瑗哥哥。但每次都是打个照面,从来没有交谈过。”对陈少煊,冷嫦曦不需要隐瞒什么,实话实说地告诉了他。
“他教授赵瑗?”陈少煊暗自诧异。
“嗯,据他说是奉命教授,可据我所知,皇上将瑗哥哥发配冷家,是决计不会派人教授他的。”冷嫦曦蹙着眉头,关于这一点,是她这么多年来一直没解开的谜题之一。
“难怪”陈少煊一脸了然,眯了眼,轻声道:“他的奉命是奉僖王的命。”
闻言,冷嫦曦骤然变色,往深处联想,一种可能性在脑中浮现,令她越来越惊诧,她瞪圆了眼望着陈少煊,喃喃道:“难道,难道”
“嗯!”陈少煊轻轻点了点头:“他今日来,说让你午时去僖王府见他。”
“午时?”冷嫦曦皱紧了眉头,显然也想到陈少煊之前所顾虑的问题。
“嗯。”陈少煊缓缓点头:“僖王这个时候主动让史浩来见你,我总觉得不简单,并不像单纯的要保护你。更何况还让你正午过去?只怕里面有猫腻!”
陈少煊徐徐说出自己心中的担忧,冷嫦曦星眸半阖,似在沉思。
“去还是不去?”陈少煊拳头紧握,就连他自己都无法一时下了判断。
良久,冷嫦曦坚定地抬眼望着他道:“去!当然去!”
“好,那我去准备准备,到时送你过去。想必僖王府周围都是埋伏,所以脸皮还是带着的好。”陈少煊深深地望了她一眼,见她如此坚持,劝说的话到了嘴边全换了词。
“不用易容,我要换回女装!这易容的相貌不可轻易让人知晓,关键时刻才能派上用场。”冷嫦曦嘴角噙着一抹冷冽的笑意:“当真是为了我好,还是另有猫腻,一会去了便知!”
接着,她向陈少煊说出来自己心中的安排。
陈少煊一直以为直到城内安全之前,他都还有时间同冷嫦曦在一块,但没想到分离的时间来得这样的突然,见阻止不了她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