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又一春-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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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形之下丈夫便冷静多了。归程车上她美滋滋念叨和周雁程的琐事,小时候两人便有心灵感应,一个哭鼻子,另一个也跟着一起哭。她考试分比他高啊,他总是抢她的饭;有一回学校组织春游,两人一起迷路。。。
他像是没回过神,始终握住她手掌不放。此刻郑远山依然没太多话,时不时夹过来一点他觉得她能吃的菜。第一碗饭下肚,他总算开了口。
“预产期明年八月。”郑远山表面没有异样,和他熟了便发现声音透着激动。“不过也不一定……医生说,这双胞胎和别人不一样,可能会提前。”
尽管准爸爸已经做了不少功课,方才在医院的时候依然像个毛头小伙子,不停询问双胞胎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一副医生不说他就不走的架势;医生从饮食忌讳到保持体重说了一堆,最后没忘提醒这个很不淡定的准爸爸,“头三个月不许同房,你们这是双胞胎,更得注意。”周青羽险些乐出声。
“爸妈计划不变,该去三亚去三亚,和大伯他们聚聚,明年春节我们就不动了。爸妈辛苦辛苦,这段青羽就在妈那儿入伙吧,离得也近。”看起来郑远山是真高兴,眼里闪着兴奋喜悦的光芒,“我准备准备,年底忙过这阵把手里活儿排一排,交接一下,明年哪儿也不去。”
于是周青羽发现自己成了个闲人。
以往每天到书店报道,顺便品品美食逛逛三里屯,时间很好打发;如今时过境迁,她这位重点保护对象只好和店长、经理电话沟通,天天闷在家里。
“三个月,啊,过了三个月你再出门。”丈夫耐心哄劝,“我每礼拜带你过去一趟,有事让他们过来,还不行?”
屋漏偏逢连夜雨,阿福也被母亲抱到楼下去了。周青羽很不情愿,母亲却不干了“养我那儿又丢不了!还能和花花做个伴。”好在只隔一层楼,每日三餐都能和猫咪亲热亲热,倒也不寂寞。
咦,好奇怪?往日猫咪花花总会变着花样欺负阿福,动不动就把后者撵的满地跑,这阵却老实极了,倒令阿福很不习惯。周青羽常常见它躲着花花走,连吃饭都不敢靠近,花花走远才慢慢挨过去。
于是周青羽经常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揪几下花花耳朵,惹得它嗷嗷叫。
凛冽寒风随着腊月在窗外呼啸的时候,周青羽迷上了床铃。在医院等待NT检查时,一位准妈妈缝着布偶兔子裙摆,带裙撑的、缀着蕾丝花边和蝴蝶结的墨绿公主裙摆和两只毛茸茸的长耳朵把她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自己做的?”她合上《孕期注意事项》。
对方喜气洋洋地举起巴掌大小的布偶:“好看吗?”
“你可真厉害。”周青羽盯着布偶上衣一排深棕木纽扣吐口气,纯手艺活儿。“商店买的?”
巧手准妈妈爽快地答:“京东天猫都有,搜婴儿床铃就出来了。”
首先诞生的是长颈鹿床铃。起初它只是一堆点缀着草绿和橘红、浅棕斑纹的姜黄布料,鹿脑袋倒是现成的,黑纽扣眼睛必须用针线缝上去,橘红耳朵和深棕鹿角被单独包起来放在旁边。在成年人眼里,这不过是小孩子才感兴趣的玩意儿,不过大概激素增长的缘故,周青羽收到便爱不释手,一刻也不耽搁的穿针引线。
仿佛回到童年。炎炎夏夜,茉莉花散发着幽香,坐在院子里的爸爸摇着蒲扇,周青羽坐在小板凳上双手撑着线,妈妈在对面把毛线卷成一个个椭圆线团,随后盛在竹笸箩里;周雁程在不远的地方“啊啊啊”左蹦又跳,电视正播《恐龙特急克塞号》,人间大炮,一级准备!
可惜她只在手工课动过针线,十字绣都没修过,很快卡了壳。眼睛最先绣上去,其次是耳朵,两只都有点歪斜,勉强还算能看,鹿角就很突兀了,支楞在头顶一高一矮。她停下来审视着,犹豫着要不要拆下来重新缝。
不停念叨“少动针线吧”的周妈妈终于受不了了,一把拎过去用小剪刀敏捷的剪断她好不容易缝上去的线,评价道:“比脚丫子还笨。”
大受打击的周青羽瞧着妈妈不费吹灰之力就把鹿角缝得端端正正,又把棉花塞进去,大声抗议,“干嘛呀,那是我的。”
“你小时候衣裳都是你姥姥和我一针一针做的。”不用她说,妈妈嫌弃地把小鹿送回来,“再瞅瞅你,能干点什么?亏了现在小孩儿衣裳好买,要是指望你,黄瓜菜都凉了。”
好在丈夫一点也不嫌弃歪歪扭扭的长颈鹿,认真地看了又看,还摆在枕头旁。
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子。今年扫除没周青羽的事,可她闲不住,张罗着过年穿的新衣,还从箱底翻出不少旧衣裳。早年人手一件的厚毛衣毛裤、尼龙外套和灯芯绒布料,还有姥爷留下的皮大衣,姥姥簇新的花棉袄。
咦,这件粉蓝毛背心?记得妈妈捧着毛衣书连设计带画图,先用钩针勾好毛衣,再细细勾出花瓣绿叶缝上去,这才大功告成。不过说起来,妈妈手艺最高境界体现在老爸一件蓝毛衣上,图案照着电影海报织的,美其名曰“乞力马扎罗的雪”;老爸很是珍惜,过年这会儿才穿上,平时舍不得。
晚上她举着花背心朝丈夫显摆,郑远山也来了兴致,翻箱倒柜找出小时候穿过的黑棉袄黑棉裤、灯芯绒外套,还有棉布衬衫,两人哈哈大笑。
郑远山没那么忙了,尽管是年底也能回家吃饭,在家办公也少了,取而代之的是早期音乐和英语胎教;以往逢年过节免不了应酬一二,现在能推则推,推不开的则拉回家里,他的私人律师和理财顾问每周都来报道,左浩南也在家里下过厨……现在他们顾忌着她,抽烟跑到阳台去。
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周雁程也在大年二十八返家,还带回来些手工编织的小拖鞋小凉鞋。听起来这家伙在家待不了几天,先是陪女朋友去成都玩玩,过了年就不干了。
这是好事情,尝到老板甜头的周青羽一边吵着带成都干辣椒和豆瓣酱回来,一边跃跃欲试,不管周雁程干什么都投一笔。郑远山听说之后,拉着周雁程到书房关着门足足聊了几天。
今年是周青羽第一个没有坚持到十二点的除夕。不到十点,她就打着哈欠捧本《鹿鼎记》窝在被窝里。窗外爆竹阵阵,烟花漫天,要竖着耳朵才能听清丈夫话语……后者轻轻抚着她肚子,告诉两个宝宝别害怕,明年这时候就能跟爸爸妈妈看炮仗了。他做这件事情也是一本正经的,令她忍不住发笑,只好用长颈鹿布偶挡住脸。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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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第 115 章()
2012年1月
眼神明亮,乌云般长发随意披散; 一字领束身黑毛衣搭配撒花长裙; 锁骨上方一枚小狮子闪闪发亮。平日兢兢业业独当一面; 卸去沉重盔甲之后却分外温柔。
望着面前浏览菜谱的女子; 周雁程欣赏之余颇为遗憾和不舍,这种情绪是他人生第一次辞职时完全没有过的。
“覆盆子慕斯蛋糕。”苏瑛合上菜谱递给侍者; 后者躬身离开。她优雅地把雪白餐巾铺在面前; “今天这么好兴致?”
这家法式餐厅在京城颇有名气,价格亦是不菲,周雁程是去年和二习夫妻结伴来的。“以前吃过; 还凑合,你也尝尝。”
盛在银盘里的餐前面包上桌时; 他忽然想起什么; 从皮包拿出几大包红辣椒、火锅底料和一个黑白格子锦囊递过去,“前两天我去趟成都; 那儿有个大熊猫馆; 挺有意思。”
打开锦囊,里面装着一条绣着大熊猫的翠绿丝帕,憨态可掬的熊猫左侧种着数丛墨竹,右下角有个大红篆体“蜀”字。苏瑛捧着舍不得放下; 像个小女孩似的双眼发亮:“真漂亮~真可爱啊。”
“吃的你也带走,我带回这么大一包。”周雁程双手比划着,“我女朋友家带点,还给我妹妹……她现在也不能吃; 还非得要。”
“你妹妹手艺很好。”苏瑛由衷赞叹,想收起舍不得,把丝帕小心翼翼铺在手边,“做的草莓慕斯味道很好,我自己也在家试了试,没人家做的香。对了,她现在得四、五个月了吧?”
“刚四个月,肚子起来了。”周雁程嚼了块面包,见迎面也递来个小小包裹,打开是两包芒果干和一个贝壳摆件。
苏瑛有点“来而不往非礼也”的神情,“过年我陪爸妈去了趟菲律宾。”
叫不出名字的长嘴海鸟栖息在一块礁石上头,通体用彩色贝壳粘成,相当有质感。他原样包起,倒了两杯红酒,真心实意的说,“来。过年好,还有,感谢,这两年一直罩着我。”
苏瑛伸杯一碰,也是公事公办的口吻,“新春快乐,感谢这两年密切配合,辛苦辛苦。”
两人相对而笑。
周雁程喝口酒,辞职的事不知怎么说不出口,索性扔到一边,顺口询问长滩景致。
这个话题很舒适,苏瑛兴致勃勃地用刀叉切割着牛排,“比泰国韩国日本都好。你去之前提前告诉我,我把我住过的酒店老板电话给你,真的非常非常热情,做菜非常非常好吃,酒店非常非常美丽。。。。”
一连串非常之后,她忽然想起什么,“对了,我有个事儿,得和你打个招呼。”
大概是项目上的事情,周雁程想。“恩?”
“明天到公司,我就递交辞职报告了。”仿佛平时布置项目上的事情,苏瑛神态郑重而平静,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眼角微微发红。
周雁程第一个反应居然是轻松,中安对自己再无留恋;继而是惋惜,做为独立带领项目的资深VP,苏瑛年中到手的项目奖金足足七位数,比他这个入行两、三年的新人可丰厚的多。
事发突然,他不解地问,“你这太可惜了,这两年CARRY可拿不着了。”
像是卸去肩上千斤重担的模样,苏瑛轻松地微微笑着,“钱财乃身外之物。我前几年刚入行的时候,和你现在一样,PPT、Excel、做MODEL,赶报告赶到深夜。我还记得当时带我的VP说,这次出差时间不长,结果我在江西待了半年,累了就去逛景德镇,年底拿到18万。今年过年我和我爸我妈说,放假想去美国还是泰国?我妈就掉眼泪,说,你那公司不是国企么,是不是离了你就得关门?”
她眼圈陡然通红,只好盯着面前覆盆子慕斯。周雁程忽然对隔壁桌一对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发生兴趣,后者正用流利的中文讨论着球赛,能听到大牌球星的名字。
过了很久苏瑛才平静不少,唏嘘着说:“朋友给我打电话第一句话总是,在哪儿呢?这种日子我过够了。我得陪陪我爸妈,他们年纪大了,我爸心脏还不好。去年夜里发病,我妈给我打电话,我赶不过去。。。。”
那是去年八月份的事情,周雁程记得清楚。当天有非常重要的会议,负责上海金融工作的大领导主持;偏偏凌晨苏瑛就给他打了招呼,说是家里老人病了,已经送到医院,她订好最快返家的机票,公事就托给他了。
“我想换个活法儿。”只在负面情绪中沉浸片刻,苏瑛就挺直背脊,抿一大口酒。“这事儿我谁也没说,估计走的也没快不了,还得等人接我手里这摊事儿呢。你这边再熬个三、四年,升VP带项目是肯定的。该知道的你都知道,该经手的你也都经过手,我这儿还有点客户资料,都留给你。以后有什么问题随时打电话,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周雁程心中发热,“你打算往哪儿跳?基金?找个踏踏实实早九晚五的,还是先歇一阵儿?”
“先休息个一年半载,不想再混券商基金这行了,太累。我这几年攒了点积蓄,去年在我家小区买了套房,租出去收房租,剩下钱买了点理财。我有个朋友做外贸公司,想让我过去帮他,不用出差,天天公司坐班就行,到时候我投点钱,算是入一小股。不过也挺麻烦,都是熟人,他老婆在公司管财务,我挺怵这种夫妻店的,不好处。”她絮絮说着,带着对未来的憧憬,笑眯眯抬手到耳边做个手势,“以后呢,一打电话该轮到我问你,在哪儿呢?”
见她一副金盆洗手不问世事的模样,周雁程摸摸鼻子,只好实话实说,“行吧,我就一句话,今儿你把我的词儿给抢了。”
这回轮到苏瑛愣住了,“你,你也?”
他慢腾腾的说,“我和你一样,这两年没怎么着过家,也有点腻了,干不动了。打算回北京,换一行干干。”
这个答案显然不能令顶头上司满意。
后者皱起眉头,语气带着点失望,还有点不知从何而来的恼怒。“李总杜总都对你很认可,几次谈起过你,客户反馈也很好,年初上海宋董来北京和李总吃饭还特意提起过你。你这两年确实跟了几个项目,经了不少事儿,可毕竟是干活儿的,又没当过头儿,高度不够,也没管过人……现在跳槽没意义,还不如等你升到VP再走。到时候你从中安出来,去其他券商起码升一级。你年纪也不大,正是往上升的时候,家里还有你妹妹,也能照顾老人,你爸妈岁数也不大嘛。”
记忆里的苏瑛从未如此严厉过,即使入职初期他犯些新手难免的错误也一样。周雁程呵呵大笑,倒令对方更加恼怒,敲着桌面:“好吧,你说,你打算往哪儿跳?中金?中汇?”
他伸个懒腰,“先是银行,又是中安,给国家效力这么多年了,改给别的老板打工?我还不乐意呢。”
效果显而易见:苏瑛满脸不愉,显然觉得他还不如跳槽去其他券商呢。“那你想干什么?”
周雁程身体前倾:“上次和你说过,武汉那回,忘了?”见对方眼底满是迷惑,随之化为惊讶和难以置信,他索性大大方方开口,“健身房啊。24小时那种,没节假日没休息,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