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风从哪个方向来-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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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侧的小轿车视线不好,来不及减速,撞向彭野。彭野敏捷地跳起身,踩着车前盖,滚了过去。
一排车急刹,交通瘫痪。
安安尖叫:“彭野大哥!”
黑狐的车加速冲向红灯。彭野飞跃跳上行驶的轿车前盖,在一辆辆车顶上奔跑。
“哥!彭野大哥!”安安在十字路口穿梭的车流中追逐。
黑狐即将冲过红灯,彭野快追上,却听身后一阵急刹车,安安发出一声惨叫。
彭野猛回头,安安倒在车底下,一滩血泊。
彭野从车顶跳下来,冲去安安身边。
安安几近昏迷,紧紧揪住他的袖子:“别抓他……”
黑狐的车加速远去。
“操!”彭野骂一声,把她打横抱起来,穿过瘫痪的交通,奔跑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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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救室的灯亮着,彭野倚在墙边,眉心狠狠拧起。
安安伤得很重,来的路上就完全丧失了意识。刚才给她签手术同意书时,他听护士说情况很危机。
医院走廊里极其安静,手术室门一开,彭野就转过头去。之前那位护士急急走出来,递过手术同意书:“签字。”
这是新的一份。护士见彭野似有犹疑,道:“这份是截肢的。”
“截肢?”彭野盯着她。
“病人左腿膝盖以下必须截掉。”
彭野握紧签字笔,盯着病人栏“安安”的名字,停了几秒。
护士急了:“签字呀!拖得越久,病人越危险!”
彭野抿紧嘴唇,飞速签上自己的名字。护士夺过同意书,转身进了手术室,门啪地关上。
彭野给十六打了个电话,不久后,十六尼玛还有部分警察都赶来了。
十六问:“跟丢了?”
彭野简短地说了一下情况。十六问:“安安没问题吧?”
彭野说:“截肢。”
“截肢?!”
“嗯。”彭野说完不多讲,转头看着武警同僚,驻守无人区巡逻队的队长郑峰说,“老郑,想办法把消息传给道上的人,就说安安‘病危’。”
老郑道:“行。”
在场的警察和队员们心知肚明。放消息,引黑狐出现。
桑央神色很不好,拉住彭野,低声道:“七哥——安安搞成这样子,黑狐要知道了,不得恨死了你啊。”
彭野哼出一声笑:“他和我之间的仇还差这一笔?”
尼玛还是有些焦虑,彭野揉揉他的头,道:“把心思都放在抓人上。黑狐一定会来。”
尼玛欲言又止,总觉得担心,但彭野不管他了,想出去抽烟,才迈步,想了想,
他又走到郑队长身边,勾住他的肩膀把他拉到一旁,道:“老郑啊,兄弟跟你商量个事儿。”
武警的郑队长道:“回回说的是商量,其实就是找麻烦来了。”
“哈。”他没有笑意地笑了笑,“你说这黑狐,咱们不能总等着在无人区里撞上了开打。是吧。”
郑队长一愣:“你的意思是?”
彭野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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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er 60
上海。
程迦回到家把行李收拾一下,洗了个澡出来。方妍在给她泡茶,说:“这茶清热的。”
程迦走过去,端起那杯澄净像琥珀的茶,喝了几口,淡淡道:“味道不错。”
方妍笑了笑,两姐妹立在流理台两侧,面对面安静喝着茶水,好一会儿都没说话。
方妍一路上没提高嘉远的事,默认让它过去。但机场的一幕让她有些不安。
程迦斜眼瞧她似有心事,她坐上高脚凳,从抽屉里摸出一包新烟,撕开封口卷儿,道:“有话就说。”
方妍于是问:“机场那个男的,是那个青年指挥家——江凯吧?”
程迦呼着烟抬眉:“嗯。”
“程迦,现在接触他,可能对你的病情有反效果。”方妍说完,却又意识到不对,想了想,说,“不过看你当时对他的状态,你应该释然了。”
“嗯,我遇到更好的男人了。”程迦说,“——最好的。”
“你这次去西宁,是去找他?”
程迦抬眼看她。方妍心一紧,以为自己多话了,但程迦说:“是。”
方妍笑了,说:“程迦,你状态好了很多。”她想起父亲的话,对心理病人来说,最好的药是爱和关怀。她后悔曾经对她的粗暴治疗。
程迦抽着烟没答话,方妍说:“我这几天注意观察一下,如果你最近状态比较好,药可以开始减量。”
程迦点头:“好。”
方妍看一眼手表:“快6点了,我请你吃晚饭吧。你想吃什么?”
程迦想起长江源的篝火,说:“烧烤。”
方妍微诧:“你以前不是说烧烤不健康么?”
“那是以前。”程迦说着,点了点烟灰,问,“你喝酒么?”
方妍问:“红酒?”
“白酒。”程迦看她一眼惊讶,于是,“啤酒。”
方妍:“……”
程迦淡淡道:“不喝酒吃什么烧烤。”
“喝啤酒吧。”方妍说,她在手机上搜烧烤店,自言自语,“新天地附近有家……”
程迦摇头:“我看中了小区门口的路边摊。”
方妍一愣,半晌,想象两人坐在路边摊喝啤酒吃烧烤,觉得很有意思,她笑了:“好啊。”
第59章 增加()
喝完两瓶啤酒,吃完一堆烧烤,桌上杯盘狼藉。程迦问:“还要么?”
方妍喝得有点儿晕,摇头晃脑:“不用了。”
“我没吃好。”程迦又点了一些。
方妍问:“你以前胃口没这么好。”
程迦也不答话,喝着酒,观察着路边来往的闲人。
方妍托着腮,脸红扑扑的,看见路边走过一对亲热的小情侣,舌头打结地问:“你和你的男……”
“男人。”程迦说。
“男人。”方妍说,“这一天,也没看你拿着电话,你们联系这么少,没问题吗?”
程迦摸出烟来,看她:“有什么问题?”
“你不想他?”
“还好。”
“他不想你?”
“还好。”
方妍无话可说,目光呆滞看着什么。
程迦说:“你喝醉了。”
话还没落,方妍突然失声:“高嘉远那个王八蛋!”
程迦:“……”
须臾间,方妍泪流满面,又哭又骂:“王八蛋!高嘉远那个王八蛋!我就眼睛瞎了,看中他哪点儿了?人渣!”
方妍不会骂人,翻来覆去就一句王八蛋。
周围一群人看过来。高嘉远现在是明星,在年轻小女孩中还挺受欢迎。
程迦放下烟和酒,把方妍架起来,扔下钱就走。醉酒的方妍沉得像沙包,走了没几步,程迦一身热汗。
方妍仍在哭闹:“王八蛋!我要去当面骂他!”
程迦把她扯回来,不小心高跟鞋一崴,疼得又冒出一阵冷汗。
她冷骂一句:“再他妈带你喝酒,老子就是狗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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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海。
格尔木医院,上午11点是探病时间,住院部服务大厅人来人往。
大厅工作人员忙到半路,走来一个戴着面罩的男人,似乎身体不好,咳嗽着,问:“我想探望一位叫白云的病人。但不知道在哪个病房。”
“我帮你查查。——没有。我们这儿没有叫白云的。”
“有的。”男人坚持。
工作人员又找了一遍:“我们这儿连姓白的都没有。”
男人看一眼电脑屏幕,说:“可能是我找错了。我去二院看看。”
男人走出大厅,草地上不少病人再康复散步。他需要找个人去问安安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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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安“生死未卜”的消息放出去好几天了,警方和彭野他们暗中守在病房外,却始终没有黑狐的影子。
十六有些沉不住气,又觉不可理解:“黑狐冒着被抓的风险,逃跑都带着妹妹,现在却狠心不来?”
彭野蹙眉良久,得出结论:“他知道安安度过危险期了。”
尼玛说:“可我们给医生护士都打过招呼,他要是问医生,肯定会暴露。”
彭野敛紧眼瞳:“他要是让别人来看呢?”
“他怎么知道安安住哪?七哥,你也交代过前台。要是他来问安安,一定回报。”
“我下去看看。你们留着。”彭野下楼到前台,工作人员说没人问过安安的病房。
彭野看一眼电脑屏幕,突然发现蹊跷:查询名单按拼音排列。
彭野立即问:“有没有人问过姓白的病人?”
前台一愣:“你怎么知道?”
彭野什么也没说,都明白了。他问:“那人什么时候来问的?”
“两天前。”
彭野用力握紧拳头。黑狐来过,找到病房,又找病人看安安的状况,知道她脱离危险,就走了。
病房内,安安缓缓睁眼,开门声吵醒了她。她全身都痛,痛得想哭想嚎叫,可她没有发声的力气。
医生过来给她例行检查,她疲惫地要闭眼,却猛然睁开。
隔离服把“医生”遮得严严实实,可那双眼睛分明是,哥哥?!
她惊恐地张了张口,说不出话。呼吸器上的雾气一层又一层喷涌。
“别怕,我不会被他们抓到。”安磊抚摸她的额头,安抚说,“安安,你疼不疼?”
安安嘴唇颤抖,眼泪哗地涌出来。
他看一眼她身下缺失的那截腿,目露痛苦,几乎泛泪,很快被狠厉取代。他握住她的手,一字一句:“安安,哥哥一定会给你报仇。”
安安眼里全是泪,摇了摇头,手指抓着他手心,呼吸器上的雾气遮住了她的嘴唇。
“安安。哥哥不能久留,先走了。你要坚强,好起来。等哥哥东山再起了,带你出国。”
安安瞪大眼睛,摇头,她竭力抓他的手,可他还是迅速起身,扭头走了。
彭野在电梯里遇到安安的主治医生,便问了问她的病情。医生说,过两天就可以转到普通病房了。
彭野点头,出电梯上走廊,得让警方的人继续守在这里。他认为黑狐一定会再来。正想着,他察觉到什么,回头看一眼。
一位穿着防护服的医生擦肩而过。
他走到病房门口,问便衣:“隔壁icu住了病人?”
便衣不明白,见彭野看着走廊那个远去的医生,道:“哦,那是安安的医生啊……”
话音没落,彭野朝那个医生冲去。
前一发动全身,走廊上几位便衣一起飞奔。可“医生”也加速跑进楼梯间。
又是探病高峰,人来人往。彭野冲到楼梯间,翻过栏杆往下跳,“医生”同样身手敏捷。两人在人群密集的医院里追赶,“医生”把来往的病人和家属撞得惨叫连连。
彭野碍着倒地的病人们不能全力跑,奔出医院大门时,黑狐已经不见踪影。
彭野狠狠咬牙,一脚踢在花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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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野忙完所有事情回到保护站,已经过了好几天。
他深夜到达,想起好几天没和程迦联系了。
他不打电话发短信,她也就不找他,比他还沉得住气。
彭野洗了个澡,已是夜深,他独自走出保护站,拿出手机,摁了一串数字出去。
他插着兜低着头,沿着高原上的公路缓慢前行。夜里的风吹得他一身清凉,他踢一踢路边的杂草,耐心等着他的姑娘接电话。
时间不长也不短,电话接起来,静默了一秒,程迦的声音平静又疏离:“喂?”
彭野莫名头皮一麻,低下头揉揉鼻梁,慢慢就笑开:“还没睡?”
“没有。”
“怎么还没睡?”
“希望我睡,那给我打电话做什么?”她问。
他淡笑:“知道你没睡。”
“……”她那边安静着,过了会儿,彭野听到打火机的声音,她点了烟,缓慢呼吸,问,“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
“之前在忙。”他言简意赅。
他不说,她也不问。只道:“动枪了么?”
他简短地“嗯”一声。
“受伤没?”
“没有。”
她淡淡“哦”一声,不关心了。
彭野复而唇角含笑,并未出声,可那头程迦问:“你笑什么?”
“我没笑。”
“你笑了。”程迦问,“你笑什么?”
“心情不错,就笑了。”
“……”
彭野说:“你换打火机了?”
“……你耳朵倒灵。”
“先前的呢?”
“扔了。”
“扔哪儿了?”
“机场,你要去捡?”
夜风吹着,彭野又笑了一声。他单手摸出一支烟塞嘴里,又摸出火机点燃,那边她听了声音,也不着急,耐心等着。
两人各自抽着烟,有好一会儿没说话。
不久,程迦淡淡开口,有点儿一本正经:“你想我么?”
彭野低下脑袋,夹着烟的手指戳了戳额头,嘴角上扬的弧度更大,说:“想。”
程迦还他一句:“好样的。”
彭野差点儿没给烟呛到,咳几声:“你呢?”
“我怎么?”
“你想我么?”
“你猜。”程迦淡淡道。
“你这人……”彭野无奈,笑容却只增不减。
程迦道:“见面了用行动告诉你。”
夜深人静,每一个咬音嚼字,每一丝起承转合,分明清淡,透过电话却格外暧昧。
他在长江源,她在长江尾。
彭野:“好。”
程迦说:“明天要巡查?”
“嗯。”
“什么时候回来?”
“周末。”
“那我周末去看你。”
彭野顿了一下。
程迦:“怎么?”
“周末得去南非。”
“……去那儿干什么?”
“学习野生动物保护区的经验。”
“去多久?”
“一星期左右。”
“噢,回来再约。”
彭野笑出一声。
程迦似乎皱眉:“不约?”
彭野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