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虚陵-第2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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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起腰身站定,冷冷地,盯着那正全身心沉浸在自己不切实际的虚幻梦境中的男人。
他骗了世间那么多人。
到底是,连自己也欺骗了。
这个愚蠢的男人。
“偃师。”我拿手捂住胸口被地煞剑切开的口子,出声呼唤。
偃师原本正倚靠在石台上,凝视他的公主,听到我的声音,猛地转过头来,骇然望着我。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像是在看一只可怜的疯狗:“偃师,药力已经过去,你再赢不了我。你输了。”
偃师已经跳起来,我却比他更快,十六翼展开,疾风冲刺过去,下一刻,地煞剑已然稳稳当当地握在我的手中。
他驻在浅水之中,站定不动了。
我提着地煞剑,冷眸睨着他。
他开始笑:“没关系,你阻止不了我。西王母的神识已经聚集,之前阿央的身子在姑苏墓时就被十六翼靖炎与折枝的血养着,神识被她身上血气吸引,会尽数进入她的身体里,你就算杀了我,也阻止不了!阿央,她就要活过来了!”
我亦是冷笑,提着不断往下滴血的地煞剑,并不出手。
“是你输了!你的洛神已经死了,我的妻子却能活下来,到底是谁更可怜?”偃师讥讽道:“生离死别的痛楚,阿瑾,我要你也跟我一样,痛苦千年!你能有这无尽寿命,终究是再可怜也不过了,因为你的身边,自此再也无人相伴!”
“不错,到底谁更可怜。”我提着剑,地煞剑的剑尖在浅水地上划过,发出刺耳声响:“你马上就会看到,你的梦,就要破灭了。混沌境之前被狴犴撞出一个洞口,里面的坏境早已改变,神主神识渐渐流逝,即便你花费这么多心力将这里修整好,也改变不了什么。更何况即便是那剩下的,那少得不能再少的神识,你的妻子也承受不起。她只是一具*凡胎,怎么能承受得住神主大人神识的栖息,你这个不折不扣的傻子。”
他的眼睛里,终于涌出惊惶之意来。
“傻子,我暂时不杀你,留着你这双可怜的眼,好生看着接下来的这一切。”
我话音刚落,漫天萤火聚集,宛若流泻的光之瀑布,渗入了石台之上的离央身体之中。随着萤火的不断入侵,她的身体开始点起青色的火焰,刺目的火焰摇曳着,灼人眼眸,与之相衬之下,周围的那些灯盏似是都变得黯淡无光起来。
“阿央!”偃师面色惨白,大叫一声,跳到石台上,紧紧地抱住了离央公主的尸身。
青色火焰跟随着漫延到了偃师的身上,他却死死不放手,只是将离央的尸身抱得紧紧的。两人皆是身着大红喜服,绚烂宛若忘川彼岸的曼珠沙华,夺目耀眼。
青色的火焰,在他们两人身上肆意环绕,两人的身体一点一点,开始慢慢消融。
“我说过,她这*凡胎,承受不住的。”我低声道。
偃师在火焰之中去吻离央的唇,面上满是泪水。
“我再问你一遍,洛神,她没死,对不对?她在哪里。”
偃师抬起头来,看着我笑:“是,之前我说过的那些话,俱都是我在骗你,旨在让你生气动怒而已。我以往从来就不说真话,但是这次我不骗你我终究还是舍不得下手动她”
他面色一变,又道:“可是我也不会那么容易就放了她。我将她困在一处*阵仗中,她在里面永远沉沦,不晓得做什么美梦呢。她只要不自己窥破阵眼走出来,你便永永远远也找不到她,和我一样,永受分离之苦!”
我怒吼道:“那阵仗在何处!”
偃师却不再答,只是紧紧搂抱着怀里的离央,呢喃道:“阿央,我们终于可以永永远远地在一起了,再也不会分开。”
青色火焰越发耀眼,一时绽放出分外绚烂夺目的光彩来,似是要将整个混沌境点燃。
偃师与离央的身体,在火焰之中尽数消失,半点痕迹也没有留下,只剩下那虚空的火焰,安静地燃烧着。
我走上前去,盯着那空空如也的石台。
什么也没有。
往昔流淌而过的历史,他在那些朝代里扮演过的假面,不过是一场虚幻。
偃师也好,离央也好,淮阳子也好,端宴也好,终究在这场大火中,消散了。
“端宴。”
偌大的混沌境里,只有我一人的声音,轻轻地在回响。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章大结局,明日放出。
今天发了探虚陵现代篇的新文,第二部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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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4第一部古代篇 大结局(第二部现代篇 开在新文里)()
从锁龙龙渊的混沌境里出去后;我才晓得,我已经离开蜀地十一日有余了这十一日里,我昏迷之中被偃师日夜兼程地带往青萱;甫一从龙渊出来,瞧见那刺目的日光时,竟是有一种沧海桑田的错觉。
外头还是盛夏;天气还是那般闷热,高空还是那般澄碧耀眼。
我不知道偃师究竟将洛神关在了何处。他临死之前说过,他将洛神困在一个迷幻阵仗之中,除此之外,便再无其他线索;天大地大,我又怎知她到底在哪里。
我不晓得去往何处寻她。
这种茫然无措;令我的身子与神智几乎崩溃垮塌,游魂一般在外徘徊了一段时间,我才疲惫地赶回蜀地。
回去之后,我发现雨霖婞竟还留在蜀地。
我与洛神成亲之夜,她酒醉得十分狠,什么都不清楚,而等到她第二日醒来后,才惊觉是出了大变故。那段时日她在蜀地四处探查,派出傲月与九尾找寻我们的踪迹,但怕我们可能随时会回来,又不敢离开蜀地太远。
推开萱华轩院落外的木门,傲月和九尾立刻跳出来迎接我,只是它们神色蔫蔫的,倒似是瘦了一圈。尤其是九尾,眼皮耷拉着,往日里它最是调皮,如今却只剩下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我知道九尾曾经是离央公主的宠物,所以才会与端宴那般相熟。不过它只是一只牲畜,什么也不懂,只明白谁的气息亲切,谁的不亲切,谁待它好,谁待它不好。端宴的那些事情,它一概不晓得,也无从知晓。
它不晓得端宴与他的妻子抱在一处,在混沌境中被那场青火化去,到底还是好的。
我把所有的真相俱都告诉了雨霖婞,也见证了她面上惊骇,恼怒,唏嘘,怅惘等等各种表情变化。雨霖婞问我接下来的打算,我望着她,疲惫地轻笑。
我还能有什么打算。我要去找她,只能去找她。
雨霖婞说要陪我同去,被我拒绝了,她自知这次我不会让步,只得依我。墨砚斋铺面暂时关门,遣散长工,付好工钱,雨霖婞在蜀地萱华轩陪我准备了一番,她这才一个人回墨银谷去,我则开始离开蜀地,四处搜集线索寻找洛神。
实际上,却又哪里有什么线索呢。
偃师这人本就像是一阵风,风刮过去,他不曾留下什么痕迹。
他死了,洛神的消息也就断了。除了她被偃师藏困起来的这个事实,别的我一无所知。
我夜里挑灯静坐时,恍惚觉得这一切只是一个梦而已。这世上是否当真有洛神存在过,倘若她存在过,与我在一起度过了那些个日日夜夜,为何她此刻,却不在我身边。
而等我坐了许久,摸出她曾经赠给我的那枚红鲤玉佩,看着她请人雕琢在上头的我的名字,我才痛彻心扉,落下泪来。
后面我渐渐懂了,我这般漫无目的地四处去寻她,都不过是在安慰自己罢了。我有时候在一个镇子里落脚,又会开始惴惴不安,我这般出来寻她,她是否已经归家去了。倘若她自己冲破那迷幻阵仗,归家去了,寻不到我,那又该如何是好。
我想了许多许多,时间一天天过去,日子过得十分麻木。夏去秋来,眼看九月重阳将近,我终于决定返回蜀地一趟。
推开萱华轩木门的那一刹那,我感到从未有过的紧张。
我盼着她能出现在门后,对我浅浅而笑,唤我清漪。
而当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迎面扑来的,便只有那屋子里因许久没有住人而带来的霉旧气息。这里本来就是新居,可是却因为主人双双不在,它一副疲态,看起来倒是像个老房子似的。
桌椅上堆了厚厚一层灰,厨房里冷锅冷灶,院落里则满是飘零的落叶,深秋凉意,寒入骨髓。
我当时离开萱华轩时,已经将傲月和九尾自由放养了,它们想去哪里,便去哪里,可是它们终究还是选择留在了萱华轩后面的竹林里,替我守着萱华轩,守着昆仑与我娘亲遗体骨灰所在的寒洞。
因着一直无人照顾,它们已经无法似往常那般,顿顿都有肥美的五花肉吃,我不允许它们去伤害人畜,它们自然不敢造次,大抵只是在附近寻些猎物充饥,日子过得并不是很好。
当它们两闻到我归来的气息,便从竹林飞快跑出来,跃入院落之中,朝我亲昵地扑将过来,嘴里发出低低的呜咽之声。我抬手摸到傲月那凹陷下去,略微突显骨骼的毛皮,眼睛蓦地酸了。
“我回来了,给你们两带好吃的。”我看着傲月与九尾的眼眸,轻声道。
出去买了些物什另带大米蔬菜,又买了许多上好的五花肉回来,喂饱傲月与九尾,这才开始着手打扫萱华轩内外。灰尘实在积得太厚,打扫起来灰尘飞舞,如烟似雾,呛得人眼泪直流。一直忙到夜里,饥肠辘辘,腰都直不起来,才勉强算是妥帖了。
夜里点着灯,一个人侧卧着躺在榻上,怀里抱着一只软枕睡。这些日子,夜里不点灯,不抱个枕头,我总也睡不安慰。
由于实在太倦太累,我很晚才起身。垂着眼,头发也不梳理,慢慢腾腾地去到厨房打水洗脸,洗脸洗了一半,却听到外头有女人的喧哗声。
“是我先到的,让我先进去!”居然是雨霖婞的声音。
我将擦脸的软巾搁下,走出厨房,便见雨霖婞一身灼灼红衣,大摇大摆地往院里走,而在她身后,一身黑衣的司函正冷着脸,右手牵了咬着糖葫芦的长生,在院落的木门外静静立着。
雨霖婞抱着双臂,四处随意瞥了瞥,等到目光瞥去厨房方向时,终于瞧见了我。
她面上一怔,旋即快步走过来,紧紧地抱住了我,颤声道:“师师。”
“哎。”我笑着轻声应她,她抬起头来,眼眶有些泛红。
“眼看着就要重阳节了,我和弟兄们刚巧来蜀地这边办事,想起你,便到萱华轩这边来瞧瞧。原本以为你还未归家,只是打算看看你的屋子,帮着打扫下,却不曾想”雨霖婞说到这,声音有些哽咽,揉了揉眼,半晌才嘻嘻一笑,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我只是微笑不语,雨霖婞又嗫嚅道:“她”
我摇了摇头。
雨霖婞垂下眼眸,叹了一口气。
我道:“你怎么会和姑姑在一起。”
雨霖婞一脸不屑,小声哼道:“谁稀罕和她这个老女人一起过来,路上不幸遇上的而已,忒也晦气。”
司函牵着长生走进来,道:“瑾儿。”
“姑姑。你怎么来了?”我含着笑朝她们二人走过去,又张开双臂:“长生,来。”
长生捏着糖葫芦,笑嘻嘻地小跑着一路过来,我蹲下去,将她小小的身子搂抱在怀里,抬手怜爱地去揉她柔软的头发。
司函低头看我道:“凰都近来无事,你又久不回去,便带着长生来这瞧一瞧你。”她四处打量了一番,又道:“新修的轩子倒是不错。”
我淡淡点头。
司函蹙眉道:“怎么就你一人?你家那位还尚在屋里么,怎如此不识礼数。”
长生摇着我的手臂,也道:“对呀,姐姐,我怎么没瞧见白姐姐?白姐姐她在屋里么?”
我回看一眼雨霖婞,雨霖婞面色黯然,我这才转过脸来,低声道:“洛神她有些紧要事要处理,日前暂时出远门去了,须得过几天才能回来。”
司函闻言,没什么表示,面色好歹缓了一缓,道:“瑾儿,不请姑姑进去喝一杯茶,歇歇脚么?”
我笑了笑,让出一条道来:“你们先进去,我先去厨房烧热水,过一阵子才有茶水喝。我方才起身,什么也没准备好。”
司函摸了摸我的头发,有些嗔怪道:“果然是方才起身,头发都尚未梳好,这么些日子不见你,真是越发地惫懒了。我的公主殿下,怎可这般不成体统。”
我连连道:“是我的错,此番将姑姑的话记在心里头,下回一定勤些起。”
烧好热水,泡好茶端进厅堂,给司函和雨霖婞一人递了一盏。长生不喝茶,我就着厨房里剩下的一些红糖,给她煮了红糖水喝,糖水滚烫,她两只小手端着,时不时撅着嘴去吹气,小心翼翼。
我与司函,雨霖婞三人坐着闲聊。
司函远在凰都,对我蜀地这边所发生的事,一概不知,我便将我在允城盘了间古董铺子做生意的事宜,详详细细地说与了她听,又编了些琐事告诉她,她神色淡淡地听着,听到后面,才轻声道:“瑾儿,你在这里过得舒坦,姑姑我也能放心了。”
我笑道:“舒坦,舒坦得很。”言罢,又试探地问她:“姑姑百忙之中难得来一趟,打算在这里歇息几日?我也好做些准备。”
司函道:“一日也不住。除了长生,这次我还从凰都带了几个人过来陪同,他们现下正在外头候着,等我一起回去。瑾儿,姑姑瞧过了你,晓得你如今过得好,这心也就放下了,坐一阵便会回去。”
“如此也好。”我忖了忖,道:“姑姑,我有东西要交给你,你且将其带回凰都去。”
“何物?”
“三器。”我淡淡道:“我将真品寻回来了,它们终归是属于神凰的东西,自当留在凰都,待在它们应在的地方。连带着那狴犴玉钥,我也放在一起了。”
司函面露讶异之色:“瑾儿,你竟是寻到了真的三器?”